徐璐從她那頭趕來我在市中心的公寓,坐公交車要兩個小時,就算打車也得一個多小時。在此期間,她打電話告訴我:“我給佳楠打電話了,她關機。”


    我心中說不出的失落,本想趁著今天把話說明白了,可卻沒有機會。


    徐璐見我沉默,她出聲勸道:“行了,反正你的心意盡到了,解釋也解釋了,道歉也道過了,如果她再這麽不依不饒的,那就是她有問題,不關你的事。”


    我心裏麵始終過不去這道坎兒,總覺得跟董佳楠之間弄到這樣的地步,我要負絕大部分的責任。


    沉默半晌,我輕聲迴道:“那你先過來吧,等會兒我再打給她,看看她能不能開機。”


    我在家裏麵等了一個半小時,門鈴響起,我立馬下樓去開門。


    徐璐出現在門口,手上提著兩個大袋子,裏麵裝的都是零食水果,還有套餐。


    我伸手接過去,轉身往客廳走,徐璐在玄關處換下鞋之後,唿哧帶喘的說道:“可累死我了。”


    我坐在客廳沙發上,把套餐從袋子裏麵拿出來,打開盒一看,裏麵都是我喜歡吃的菜。


    我說:“你怎麽知道我沒吃飯?”


    徐璐光著腳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我身邊,喘著粗氣迴道:“瞧你電話裏麵哭的那樣,你要是還有心情吃飯,我都把腦袋揪下來給你。”


    聞言,我不置可否,拿著筷子,坐在沙發上抱著套餐盒吃東西。


    徐璐歇了一會兒之後,先是去了趟洗手間,然後在客廳中四處打量,出聲說道:“子衿,你這房子可真好,你都沒去看我現在住的那地方,別說跟你這兒完全沒法比,就是跟大學寢室都差了好幾個檔次,簡直跟狗窩一樣。”


    我吃了塊辣子雞,含糊著迴道:“那你幹脆搬來我這裏住好了。”


    徐璐歎了口氣,然後道:“你以為我不想啊?關鍵是咱們兩個工作的地方,離得太遠了,我這要是每天來迴折騰兩趟,車錢都夠我大半個月的工資了。”


    我說:“誰讓你不找個離市中心近的公司了。”


    徐璐瞪了我一眼,挑眉說道:“少往人家傷口上撒鹽,你現在是平步青雲了,可我連駱氏的大門檻都沒邁進去,如果咱們都在駱氏工作,那還說什麽了。”


    我說:“我又沒讓你非進駱氏工作不可,隨便在市中心附近找一家公司,以後咱們兩個一起住,有個伴兒不說,你還能省下一筆房租。”


    徐璐在我身邊坐下,軟骨症一般癱軟在一角,她有氣無力的迴道:“我早就權衡過了,我不像你,能一下子就被招進駱氏。市中心附近的公司對咱們這個專業的要求都非常高,我真後悔當初上學的時候沒往死裏學,整的現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大的公司我進不去,小的公司我又不想進,好不容易找了個薪水不錯的公司,結果還他媽得跑到新區去上班,我也真是瘋了。”


    我連著吃了幾口東西之後,莫名的有點反胃,所以放下套餐盒,擦了擦嘴,對徐璐道:“既然這已經是權衡利弊之後得出的結果,那就是最好的了,你也別眼高手低的,這份工作不錯,先做著,新區雖然遠了點,但保不齊三兩年之後就發展起來了,到時候多少人想去還得排隊呢。”


    徐璐單手撐著額頭,目視前方,有些出神。她忽然低聲說道:“子衿,你去駱氏這麽長時間,有沒有遇到什麽特別不順心的事兒?”


    特別不順心的事兒……我想了想,出聲問道:“認識駱向東算嗎?”


    徐璐聞言,頓時冷眼朝我看來,我看著她那副幾欲殺人的目光,頓時抿了抿唇,小聲嘀咕:“是你說不順心的事兒嘛……”


    徐璐沉聲道:“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駱向東是誰想認識都能認識的嗎?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們這種底層屌絲的心情?”


    我說:“你真以為認識駱向東是天大的好事?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全公司上下的人給白眼死了,他們指不定在後頭怎麽埋汰我呢,如果我哪天神經一脆弱,被人說的跳了樓,你說這算誰的錯?”


    徐璐切了一聲,然後道:“跳樓?得了吧你,你連站在窗台上的勇氣都沒有。”


    我翻了個白眼給她,要不要說的這麽實在,我不過是打個比方而已。


    不過徐璐說笑了幾句之後,便歎了口氣,然後道:“你說駱向東對你完全沒有非分之想,對吧?”


    這話我是跟徐璐講過,但是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昨晚的那個春|夢,我頓時渾身一緊,趕緊別開視線,佯裝無意的迴道:“是啊,怎麽了?”


    徐璐說:“遇上這樣多金又超帥,關鍵是沒騷擾你的男上司,簡直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我聽她這麽一說,很快的反應過來,眼睛微瞪,出聲問道:“你什麽意思?你公司裏麵有男上司騷擾你的嗎?”


    徐璐眉頭輕蹙,眼睛看著別處,若有所思的說道:“你說騷擾吧,倒也沒有達到明目張膽的地步,他甚至沒有直白的跟我說過,但我總覺得,他是在暗示我。”


    我一聽這話,立馬來勁兒了,扭身朝向徐璐,連聲道:“怎麽迴事兒,你怎麽從來都沒跟我說過?”


    徐璐道:“就是我們部長,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的嘛,他對我挺照顧的,我開始還嫌新區太遠,來市區不方便,想過要辭職不幹,後來也是他勸我留下來,說公司福利待遇都不錯,讓我熬個兩三年,沒準以後分公司開到市區來,就能把我也調過來。”


    我挑眉問道:“你們部長,就是那個已經結了婚,今年都快四十的中年男人?”


    徐璐點點頭。


    我說:“你不說他對你挺好的嘛,怎麽他突然暗示你什麽了?”


    徐璐道:“是啊,我之前確實覺得他人不錯,也是因為他才暫時沒辭職,但是最近,尤其是近半個月,我發現他對我好像有點過了。”


    “怎麽個過法?”


    “每次我跟他一起出去見客戶,但凡客戶要我喝酒,他都會幫忙擋;如果我喝了酒,他一定會親自送我迴住的地方;而且隻要有我加班的時候,他也會請所有人吃宵夜,並且我不知道他從什麽時候開始,注意我喜歡吃什麽,喜歡喝什麽。”


    聽到徐璐這麽說,我也有點計上心來,不由得出聲問道:“那他有沒有單獨像你表達過什麽?”


    徐璐被問到點子上,頓時看著我說:“如果隻是這樣的話,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著也就算了,可他最近竟然跟我聊起他家的私事兒,還說他跟他老婆分居兩地,已經超過五年的時間,孩子在他媽那邊,也不跟他一起住,他現在迴到家就是一個人,特別孤單,跟單身漢沒有什麽區別等等。”


    我一拍大腿,瞪眼迴道:“那他這就是公然的暗示你嘛!”


    徐璐也坐起身子,我倆麵對麵,她皺眉說道:“是吧,我就覺得這話不像是上司能對下屬說的,更何況我已經明顯的察覺到,他確實在暗示我什麽。”


    我說:“那他跟你說這話的時候,你怎麽迴他的?”


    徐璐道:“我能怎麽迴?當然就是順著他的話搭了幾句,說他可以常去看看孩子,或者叫孩子迴來夜城看看他。”


    “那他怎麽說?”


    徐璐道:“他說他想跟他老婆離婚,不想再過這種名存實亡的婚姻生活。”


    我當即皺眉迴道:“靠,都快四十的老男人了,還跟你麵前說這種話,他擺明了暗示你,臭不要臉的!”


    徐璐一臉愁思,琢磨著說道:“子衿,你說我該怎麽辦啊?”


    我想也不想的迴道:“這還用問,他下次再跟你說類似的話題,你就直接讓他找他老婆或者找離婚律師談去,跟你麵前發什麽牢騷。”


    徐璐第一個反應就是搖頭,她出聲道:“如果他是你頂頭上司,你就知道這話絕對說不出口。”


    我沉聲說道:“可他現在是三番五次的暗示你,保不齊以後就是公然的騷擾你,你如果一直不製止,對他而言,這就是變相的放縱,他以後會越來越得寸進尺的。”


    徐璐皺眉道:“我也知道,可他畢竟對我不錯,說實話也沒真的對我做什麽,如果我突然迴的這麽生硬,我怕……”


    徐璐遲疑了一下,還是如實迴道:“我怕他會給我穿小鞋。你都沒看我們公司的那幫小姑娘,一個個如狼似虎的,比我年紀小的多的去了,其中騷的,賤的,騷浪賤的,比比皆是。她們都看出我們部長對我好,巴不得我陰溝裏麵翻了船呢,如果我這頭得罪了部長,怕是分分鍾被她們踩在腳下,公司也不用待了。”


    說完,徐璐長歎一口氣,不無感慨的說道:“從前在學校裏麵的時候,恨不得清風道骨,絕對不會為了半鬥米折腰,但現在出去之後一看,外麵的世界真是人吃人,我雖然口口聲聲嫌棄新區太遠,但說實話,我真舍不得那份不錯的工資。”


    聽徐璐這麽一說,我何嚐不在心中暗自歎氣。她說的沒錯,在沒步入社會之前,我們都相信自己是不同的,絕對不會被任何的社會壞風氣所感染,也絕對不會為了任何世俗事情而低頭。


    但是現在想來,是我們太傻太天真,其實我們並沒有絲毫的不同。


    我口口聲聲叫徐璐堅持,但能堅持初心的人,又有幾個?而我已經比徐璐先低頭了,早在我進入駱氏,認識駱向東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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