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著痕跡的打量她的表情,但見她微笑著看向我,我後脊梁一冷,趕緊打了聲招唿,退出辦公室。


    拿著文件夾出了翻譯部,我乘電梯往頂層去。


    到了頂層之後,馬上有人過來詢問我,我說:“我幫翻譯部的周部長過來送一份文件給駱總。”


    來人聞言,帶我去到總裁辦公室門前。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頂層,也是第一次看到總裁辦公室的房門長什麽樣。


    內心既忐忑又有些小興奮,我不著痕跡的控製著臉上的表情,聽著敲門之後,門內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出聲說道:“進來。”


    推開木製的厚重房門,我邁步往房內走。


    房間中鋪滿繡著暗紋的華麗地毯,高跟鞋踩在上麵,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走過一個小走廊,然後視野豁然開朗。在我的正前方,是一片高有四米,寬差不多十米的巨大落地窗。陽光從外麵傾灑進來,照在右側的黑色辦公桌上,我看到身穿米白色襯衫的駱向東正坐在寬大皮椅上,他眼睛盯著電腦,並沒有看我。


    有那麽個瞬間,我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因為被陽光包圍的駱向東的臉,好看的有些不大真實。


    不過這樣的迷惑這是稍瞬即逝,我很快迴過神來,邁步往前走去。


    “駱總,這是我們周部長叫我給你送來的文件。”


    我將文件夾放到駱向東麵前的桌上,聲音與其說是恭敬,還不如說是公式化。


    駱向東看都沒看我一眼,他直盯著電腦,右手握著鼠標在動。


    薄唇開啟,他出聲說道:“聽說你剛才去送kitty了?”


    雖然是問句,但卻是肯定的口吻。


    我眼神微變,輕聲迴道:“是。”


    駱向東道:“整棟大樓上上下下那麽多雙眼睛,你還真是不怕惹一身的麻煩。”


    如果不是kitty再三對我說,其實駱向東人不錯,背地裏也很罩著我。我此時聽到這種話,一定以為他是冷血無情的人。


    唇瓣開啟,我麵無表情的迴道:“不管怎麽說,kitty這次也是幫了我的忙,於情於理,她離開駱氏,我都應該去送她一程。”


    駱向東聞言,終於舍得抬起他那雙漂亮的黑眸,他看著我說:“幫你的人不是我嗎?”


    我對上駱向東那雙看似美麗,實則有毒的雙眼,差點一不小心陷進去,好在我及時懸崖勒馬,別開視線,出聲迴道:“我聽kitty說了……”


    駱向東一本正經的看著我,開口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是誰一直在背後幫你,為什麽你對我從來沒說一個謝字?”


    我心中下意識的反駁:我是因為誰才落得之前那種進退兩難的境地?還不是因為他!還真好意思在這兒邀功。


    我什麽都沒說,可駱向東卻在盯了我幾秒之後,徑自說道:“原來你心裏麵在怪我連累你。”


    我表現的有這麽明顯嗎?


    出於很多方的原因,我張開唇瓣,出聲迴道:“駱總,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說誰是誰非也都不重要。”


    駱向東輕輕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說道:“你一句誰是誰非都不重要,我這兒可還少了一名得力的助理呢。”


    我心想,跟我說有什麽用?我還能賠你一個不成?


    “駱氏人才濟濟,缺什麽也不會缺人才的,駱總可以重新再聘一名助理。”


    我努力地擠出一抹微笑,言不由衷的說道。


    駱向東看著我,忽然道:“你有沒有興趣上樓來當助理?”


    我頓時眼睛一瞪,連連搖頭迴道:“不行,我不行……”


    駱向東見我的樣子,不由得皺眉道:“讓你上來當我的助理,又不是讓你來送死,你那是什麽表情?”


    我也是後知後覺,知道是自己反應過激了。強忍著內心的惶恐,我努力控製著麵部表情,認真的迴道:“不是,駱總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駱向東眸子中帶著十足的壓迫感,那樣子像是如果我迴答的話,並不是讓他滿意的,他分分鍾能弄死我。


    我眼球滴溜溜的轉著,小心斟酌用詞,輕聲迴道:“我是學語言的,不是學行政的,助理這個活兒,我幹不了。”


    駱向東道:“你天生下來就會吃飯嗎?還不是後天學的。”


    聞言,我隻覺得血氣上湧,說不出是急的還是氣的。


    我出聲迴道:“駱總,承蒙你看得起,但你也說過,人貴有自知之明,我沒有這個金剛鑽兒,也攬不了這個瓷器活兒。”


    駱向東忽然勾了下唇角,淡笑著說道:“我說的話,你倒是記得清楚。”


    我笑的僵硬,點頭迴道:“是啊,駱總說的話,我一直銘記於心。”


    駱向東見我一副低眉順眼的老實樣,沉默數秒,他出聲問道:“梁子衿,我可就給你這一次機會,你真的不願意上樓來當我的助理?你要知道,多少人做夢都不敢想。”


    我心想,我現在連夢都不想做。


    不敢拒絕的太快,以免駱向東發飆,但又不想耽擱太久,所以我故作掙紮,遲疑了數秒之後,出聲迴道:“駱總,我想清楚了,我會在翻譯部好好幹的,不給你丟臉。”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我一直覺得自己挺過了這道坎兒,以後就沒有什麽難事可以阻擋得了我了。


    之前那段日子我幾乎是吃不好也睡不好,人都熬得瘦了一圈,後來kitty私下裏打電話給我,說她已經在方達集團正式上班了,而且也是高層助理,我聽到這話之後,一直提著的一口氣,總算是放了下來。


    周六,我躺在公寓的床上睡得昏天暗地,好像正夢到小的時候,我在我奶家,跟我堂弟兩個人打水仗,結果一瓢水下去,把我叔叔養在水缸中的金魚給潑了出去,當場死亡。


    我隱約能感覺到自己是在做夢,也知道這件事在現實中確實發生過,正當我在夢中與我堂弟討論該怎麽騙過去的時候,手機鈴聲突入,逐漸將我從夢境中拉迴現實。


    我睡得太沉,以至於眼睛怎麽都睜不開,幾乎是閉著眼睛接通的電話。


    “喂……”我聲音很是低沉,帶著明顯的睡意。


    手機中傳來我媽的聲音,她說:“子衿,還在睡覺呢?”


    我沒有張嘴,隻是嗯了一聲。


    按理說遇到這種情況,我媽都會說隨後再打來,先讓我睡覺,但今天她卻直言道:“子衿,你起來吧,我跟你爸還有你奶,都來夜城了。”


    我聽到這話,五秒之後,睜開眼睛,就聽我媽我繼續道:“我們在醫院呢,你奶的腿突然很疼,涼城那邊也檢查不出什麽來,我們想著帶她來夜城做個全麵檢查,順道來看看你。”


    我幾乎是瞬間就清醒了,從床上坐起來,緊張的問道:“我奶怎麽樣了?你們現在在哪家醫院?”


    “你奶剛被護士帶到裏麵去檢查,還不知道什麽結果呢,我們在市醫院。”


    “好,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之後,我掀開被子下床,洗臉梳頭刷牙,一共用了不到八分鍾的時間。


    妝也沒化,我隨便穿了件黑t恤和白褲子,拿著包跑出了門。


    打車來到市醫院,見到我媽後,我媽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我笑問:“怎麽樣?我現在是不是很瘦?讓你總說我是肥仔,現在我不是了吧?”


    我媽點著頭,但是眼眶卻是瞬間就紅了。


    我看她強忍眼淚的樣子,喉嚨也是跟著一緊,忍著心底的酸澀,我故意大咧咧的笑著道:“哎,你看你哭什麽?”


    “怎麽瘦了這麽多,你吃苦了嗎?”


    我笑著迴道:“吃什麽苦啊,減肥成功了嘛。”


    其實大家誰都不是傻子,尤其是我媽,她太了解我,我減肥這麽多年,體重一直穩定的維持在一百一十五到一百二十之間,突然一下子瘦了這麽多,沒發生什麽大事才怪。


    果然,我媽拉著我的手,紅著眼睛,低聲問道:“子衿,你跟文航到底怎麽迴事兒?都這麽長時間了,還沒和好嗎?”


    我拚命地維持著臉上的笑容,但最終還是落得個哭笑不得的僵硬模樣。


    唇瓣開啟,我出聲迴道:“分了,分的徹底,這輩子甭想再複合了。”


    之前我倆剛分的時候,因為我的情緒太過激動,所以幾乎不能提這件事。如今塵埃落定,我一顆千瘡百孔的心,也正在緩緩複原中。


    我得給我媽一個交代,不能總讓她擔心我。


    見她想問我是什麽原因,我先一步出聲,岔開話題:“等我們有時間再聊,我爸呢?”


    “在樓上呢,等著你奶檢查完出來。”


    我拉著我媽的手,出聲勸道:“你看你,別一見麵就哭,一會兒讓我奶看到,她一定又得心疼我了。”


    我媽也是伸手擦拭眼淚,她出聲迴道:“你奶還不知道你跟陳文航分手的事兒,我沒跟她說。”


    我嗯了一聲,然後道:“我們上樓吧。”


    跟著我媽一起上樓,我爸見到我的時候,也是吃驚又心疼的說道:“怎麽瘦了這麽多?”


    我笑著道:“減肥嘛。”


    我爸嗐了一聲,然後道:“我姑娘長的這麽帶勁兒,就算不減肥也是個大美女,多餘。”


    從小到大,我爸一直對我莫名的自信,對此,我早就習以為常。


    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聊天沒過多久,對麵的一間ct室房門打開,兩名小護士扶著我奶從裏麵走出來。


    我立馬從椅子上彈起來,快步走過去,出聲叫道:“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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