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厲行於葉研而言就是毒瘤,即便沒人提起也能在她體內慢慢發作,時間久了便會愈發的疼痛難忍,想要徹底剔除卻要曆經一番芟夷大難亦不知是否還會複發,她以為隻要自己不去觸碰就可以當做他不存在,其實隻不是她活在自己的規劃的想當然局域裏邊而已。

    “嫂子,你怎麽來了。”嚴景良看到葉研突然到訪便立即將合上筆記本電腦,起身上前殷勤的問道:“要不要喝點什麽,快請座啊。”與此同時他急忙側身將身後的沙發讓了出來,衝著她笑了笑,示意她坐下。

    她抿嘴淺淺一笑,隨後神色微黯的迴道:“不用客氣。我和嚴厲行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就別提了。”想來嚴景良應該也能揣測到她今天來找他的意圖,不然怎會對自己如此殷勤,隻是被他方才那聲嫂子給唬住了。

    葉研低頭將包打開,把協議書拿出來伸手遞到他眼前,嚴景良淡淡的瞥了一眼,餘光定格在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時,神色驟然劇變。

    看著嚴景良的臉色如預期般的陰沉,她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開口:“佳琪說你不接她的任何電話以及信息,所以這件事她就委托我來代理。這是離婚協議書,你先看看。”

    此時嚴景良臉色陰鷙的奪過離婚協議書,連看都不看,揚手便扔在身旁的真皮沙發上,頓時發出嗖的一絲聲響,他板著臉語氣僵硬的開口:“我不同意離婚,這離婚協議書你也不用給我看。”

    見葉研沒有許久迴話,嚴景良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冷著臉伸手鬆了鬆衣領,再側身低頭走到她跟前,衝著她輕蔑的笑著說:“嫂子,是不是你和我哥離婚了,所以也希望佳琪和我趕快離呢。a市這麽多律師,她為什麽偏偏會找上你。”

    葉研聽後先是冷哼了一聲,抬頭毫無懼意的對上他陰冷的目光,語氣中卻是難掩鄙夷:“嚴景良你都三十出頭的一大男人了,你就不能有點擔當麽。其實你心裏都清楚,可你敢做為什麽就不敢承認。她這樣不是你給逼出來的麽?還是你覺得這麽說可以借此來掩飾你的無恥。”

    嚴景良被她的這番話徹底激怒了,他向前走了幾步,變得眥裂發指漲紅著臉望著葉研一字一句的說:“我做了什麽?你倒是說說呀?你甭想在我這裏套出什麽話,你想問我公事以外的話題麻煩你和我律師說去。葉研我勸你別把以前對我哥的那套用在我身上,我告訴你,我嚴景良可不吃你這一套!”後麵那一句是嚴景良咬牙切齒看著她說出來的,簡直就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口氣。

    葉研不怒反笑說:“你可以接著諷刺我,但你弄清楚要和你離婚分財產的人不是我,我隻是沈佳琪的律師而已,要是換了別人也一樣,離婚協議書你仔細看看,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還可以再商量商量,還有離不離真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再見。”

    她撐起身子,走到玄關處時,卻聽到身後嚴景良發下了一句狠話:“你告訴沈佳琪,我嚴景良就是要拖她一輩子。看誰會拖死誰!”隨即身後傳來一陣瓷器的擊碎聲。想來嚴景良是氣極了才將辦公室的東西拿來發泄。

    她也顧不得周圍人異樣的眼光,依舊挺直身子若無其事的走到電梯前按鍵下樓。

    此時嚴厲行卻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看著玻璃桌上的盆栽發愣,電梯門一聲響他才猝然起身,立即喊住了她:“葉研。”

    葉研頓住腳步,茫然的望著他。這一刻她似乎又清醒了過來,他們的關係早已不是往日的濃情蜜意難舍難分了,這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令她產生了瞬間的錯覺。

    嚴厲行的視線一直聚焦在她的身上,用一副似笑非笑的眼神望著她,步履健穩的走到她跟前口氣溫和的說:“有空麽,等下我一起去吃個飯。你迴來這麽久,一直都沒時間去找你。”他的聲音略有些低沉,語氣裏帶著幾分請求。

    他明明站得極近,她卻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曾經他也是這樣站在樓下目光寵溺的看著她說:餓不餓,我們迴家吃飯。

    嚴厲行的這個理由頓時令葉研心髒微滯,隻覺得驟然缺氧,臉色也隨之變得慘白,思忖片刻後她低頭語帶歉意的說:“謝謝嚴先生,但真是不好意思,我趕著迴去有事。”說完,她轉身快步離開了大廳,留嚴厲行一人在原地注視著她的身影發愣。

    從公司出來她竟然有些難過,並不是因為嚴景良那番百般奚落諷刺的話,而是覺得嚴厲行對她竟比她自己預想得還要坦然,甚至坦然的讓她無力迴擊。

    葉研沉著臉上車係好安全帶,冉信目光探究的看著她,下意識就恍然大悟般的開口,語氣卻夾著幾分輕佻:“現在如願以償了吧。感覺怎麽樣?”

    她苦笑了一聲,歎了口氣:“嗯,感覺還好。一直都是那麽帥。”葉研很明顯答非所問,但這樣的迴答又讓冉信挑不出任何毛病。

    片刻後冉信隻好無奈的搖頭,看到顯示儀時眸光瞬間暉暗,隻得伸手穿過她的胸前,扣緊車門把,啪的一聲,快速將車門緊閉。

    冉信轉動方向盤,

    偏頭輕笑了聲抿嘴開口問道:“姐,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麽得知嚴景良婚後的那些私有財產的,股票,房產,投資股份以及他名下的動產和不動產,你怎麽就能調查的這麽清楚,而且還讓沈佳琪瓜分得它連一毛都不剩。簡直太狠了!”

    “還記得前陣子經常來約我又被我嚇跑的那個何經理麽,這裏可有他一半的功勞。”她的語氣頗有些洋洋得意,要想查清楚嚴景良有多少財產不動用人際關係那是行不通的,她隻是用了某些手段順勢摸清了而已。

    冉信赫然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衝著她豎起大拇指點點頭道:“怪不得,我就說那不像你的風格,姐你簡直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她聽後有些惱怒的撞了他的手肘,沒好氣衝著他吼道:“臭小子,我怎麽感覺你在罵我!”

    聽說嚴景良和他公司名下的一個代言人打得火熱,真是不用別人製造事情,他那風流成性的樣子也能給你不斷的創造機會將他打壓的毫無還手之地。冉信對葉研說凡是嚴景良看上的女人,沒有幾個不自願委身於他的,仔細想想也是,像他這種人長得既不賴家室又好,關鍵是對女人大方,甜言蜜語無所不用。想來沈佳琪是被他逼急了才想著撕破臉皮要離婚。

    相反的是,嚴氏的執行總裁嚴厲行倒是和他這個風流成性的弟弟嚴景良的習性截然不同,他本該有花心浪蕩的資本,這些年來卻一直未曾和其他女人有染。

    迴到家,葉研首當其衝的是將燈光全部打開,其實她房間裏並不黑,前方的陽光透過陽台上的玻璃直射屋內留下一縷暖光,她本來就患有先天性夜盲症,若是等到黑暗來臨,那就會將她的視線全然吞噬。

    此時天色微暗,隻留下夕陽的一抹淡金色的餘暉,周圍也暈染的色彩斑斕,葉研將包掛在架上,徒手來到臥室房內的書桌上,迅速拿著a4紙放在文件夾中夾好再將一旁的筆迅速抽出。

    筆尖在紙上歡快的跳躍,嘶嘶的幾聲,將嚴厲行的身形動態寥寥幾筆便熟練的勾勒了出來,她看了看大概的動態,自顧滿意的點了點有,在慢慢迴味細細刻畫,從頭到腳將他的速寫圖畫完整,望著自己筆下這個西裝革履身材頎長的男人時,竟然不由自主的抿嘴輕笑,今天的嚴厲行在她眼中是這樣的。

    這些都是嚴厲行當年教她的,也是經過她父親的授意許可,那年她14歲,他26歲,嚴厲行儼然成了她的美術老師,是他教會她速寫,教會她素描,唯獨油畫不是,甚至到高考時別人以為她

    會以美術作為專業去考藝術類院校時,可為了嚴厲行她毅然留在了a市。她當初學畫的初衷就是為了他,後來留在a市也是為了他,那時她的人生似乎隻為了嚴厲行而活。

    年少的感情就有這麽極其悸動和單純,單純到可以不計較一切,將自己的所謂的精神寄托和信仰毫無保留的轉嫁到自己愛慕的那人身上。

    葉研將思緒收迴,看著手中的這張速寫像,隨之而然的是目光逐漸轉黯,片刻過後她倏然將夾子打開,扯出紙張頗有些怒意的將其揉成一團,把褶皺不堪的畫像決然扔進了身旁的垃圾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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