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了府裏,唐妤霜叫那姑娘來到了跟前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姑娘便道:“奴叫朱彩英。”

    唐妤霜點點頭,道:“進宮是不是換了名字了?你是如何進的宮,或者從你跟隨你姨娘迴家開始說起。”

    朱彩英點點頭,還沒有說話眼圈先紅了,道:“父親原是……鎮國公,奴八歲的時候,府裏頭出了事情,人都不安起來,過了沒有一年,父親和哥哥全都被流放了,家也散了,姨娘便帶著奴出府迴了姨娘的娘家。”

    唐妤霜叫丫鬟端來了錦杌,叫她坐著說。丫鬟還端來了茶、點心,唐妤霜慢慢的喝著茶,聽她訴說。

    “奴的姨娘是鹹陽人,千辛萬苦的迴到了鹹陽,找到了舅舅,好容易才安穩了下來,過了一年舅舅考中了同進士,放了外任,舅母和表哥表姐表弟表妹的全都去了舅舅的任上,奴和娘一直在家裏……”

    頓了頓加了一句道:“娘的父母親已經故去了,隻有一個舅舅。”

    然後繼續道:“去年初的時候,舅舅在任上突然的來了人,說是接奴和母親去舅舅那邊,母親當時很高興,馬上收拾了東西和奴一起去了,一到了那邊,舅舅和母親就讓奴管舅舅喊父親。”

    唐妤霜就問道:“你不奇怪嗎?”

    朱彩英點頭:“奴覺著奇怪啊,問母親為什麽,母親說為了以後的好日子,說奴原本就是國公爺府的小姐,不應該……不應該過這樣的日子。奴說奴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也挺好的,娘就哭了,說奴不孝,說父親和哥哥還在流放的地方,等著奴去救呢……”

    威逼利誘,自然是要說這些話的。

    朱彩英繼續的說著:“奴就隻能答應了,其實奴當時也想不到,奴能有什麽辦法去救父親……但是為了別叫母親傷心,就說奴願意,做什麽都願意。母親當時便叫奴換了名字,叫田景蘭,然後認舅舅做父親,舅母做母親。”

    “奴為了安慰母親也答應了,原本以為母親和舅舅隻是這想法而已,誰知道舅舅很當真,跟外麵人說奴就是他的女兒,將比奴小的表妹們的排行都往下算了一位,然後等到了年底,就傳來了皇上選秀的消息,奴的年紀正好,舅舅和母親叫奴參選,奴害怕,這……這是欺君之罪……”

    到底是國公府出去的,事情的嚴重性還是知道。

    朱彩英繼續道:“奴母親和奴談了一晚上,說隻有參選了,能選中進了後宮,才有可能將父親和哥哥救出來……奴雖然也知道,欺君之罪很嚴重,但是……實在也沒辦法,母親說,我們在舅舅的家裏住著,隻能聽舅舅的。”

    唐妤霜問道:“你父親和你哥哥真實的情況,你是不是也不知道?”

    朱彩英一聽,這才大著膽子看了她一眼,囁嚅著道:“奴不知道……郡王妃,您是不是……知道?”

    唐妤霜搖頭:“我也不知道。”

    後來關於鎮國公和世子的消息不少,但是未必是真的,何況流放的地方路途遙遠,即便是有什麽消息,能傳到京城的可能性也非常的笑。

    “你繼續說。”她道。

    朱彩英點頭:“奴就答應了……不過想著到了這邊,給官府報了到之後,或者裝病,或者怎麽樣的,直接不能進宮就行了,那樣……雖然也是欺君之罪,可是到底不會被人查的那麽清楚……”

    “可是沒想到舅舅派的婆子跟著奴,奴裝了病,但是婆子給了銀子打點,竟然第一輪過了,可以進宮。奴進宮之前,婆子跟奴翻了臉,說……說奴若是選不上,迴去了就……就見不到母親了……”

    說到這裏朱彩英眼圈都紅了:“奴進了宮就被查出來了……不知道家裏現在知道不知道,會把我母親怎麽樣……”

    唐妤霜聽得搖頭,雖然不知道那姨娘是被逼的還是自己也願意,但是這個舅舅卻正經不是個好東西。

    分明把朱彩英當成是往上爬的踏腳板了。

    想了想,問道:“你之前還沒有進宮的時候,裝了病?請沒有請大夫?”

    朱彩英就忙道:“請了的,就是在官驛那一條街上一位大夫,奴聽他自稱姓王。奴給了他五百文,請他說奴是受了風寒了,大夫也照奴的話說的。”

    這倒是可以查一查。如果真的如這個朱彩英說的,那麽她就是真的不願意進宮,之前說的話應該就是真的,那麽唐妤霜就可以真的幫她了。若是朱彩英本人也想進宮,唐妤霜就沒必要多管閑事了,幫她脫了罪已經是很仁至義盡了。

    想到這裏便道:“丫鬟領你下去,你先去休息吧。”

    朱彩英站了起來,猶豫了一下才問道:“郡王妃,奴……奴家的罪狀,會不會連累奴家的舅舅和母親?若是會連累,奴家寧可……在迴宮裏的牢中。”

    唐妤霜道:“現在還不一定。我問問看看,若是脫不了罪,便送你迴去。”

    朱彩英到底年歲小,信以為真,還點點頭,這才福身行禮,出去了。唐妤霜給天香示意了一下,天香便帶著去了客院。

    邵媽媽進來,唐妤霜叫她找人去京城官驛的那條街上,問一問有沒有姓王的大夫,幾個月前秀女們進京的時候,有沒有給一個叫田景蘭的秀女看過病,情況是如何的。

    邵媽媽也答應著去了。

    這事好打聽,不到一個時辰就打聽迴來了。

    邵媽媽迴來稟報道:“啟稟郡王妃,去的人說了,有姓王的大夫,那天是給了一個叫田景蘭的秀女看病……開始還不說實話,去打聽的小廝說不是官府的,隻是來問問,尋個人而已,又給了一兩銀子,才說了,確實收了那秀女五百文錢,說她受了風寒,其餘的再沒有說。”

    唐妤霜點頭,那就是真的了,她也沒和邵媽媽說是多少錢,既然王大夫也能說出五百文,就不是假的,她想了想道:“給那姑娘換洗一下,收拾收拾,吃了午飯再叫過來。”她準備問問朱彩英,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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