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妤霜還在仔細檢查著,頭也沒抬:“兩位先走好了。”

    兩個禦醫於是忙不迭的就走了。

    廖大夫一直就在另一邊,同樣也是看到了皺褶,等禦醫走了之後,他倒是重新檢查了一遍禦醫檢查過的口腔、鼻腔、手腳指甲。

    唐妤霜直起身,看了看仵作。

    仵作便上前來,躬身道:“郡王妃檢查完了?檢查完了,我們就要檢查了。”

    唐妤霜點點頭,往後退了兩步:“請。”

    仵作上前了,雖然手裏並沒有拿什麽東西,隻是拿著一把剪刀而已,但是剪刀尖的寒光一閃,還是有些冷森森的。

    唐妤霜頭皮有些發麻,抬頭看了周瑾寒一眼,周瑾寒一直看著她,見她看自己,也是繞了半圈走到了她身邊站著。

    不用說話,隻是給她一點支撐而已。

    唐妤霜深吸了口氣。

    其實,檢查小公主的仵作,和民間查案子的仵作是完全不同的,怎麽可能對小公主的玉體無禮?即便小公主隻有五歲,但是他們也還是不會像尋常的仵作那樣驗屍的。

    拿來剪刀,隻是剪開了手腕子的袖口,將袖子挽的更高一下,然後檢查是否有傷口,是不敢褻瀆小公主的。

    檢查一下腿腳手臂皮膚的顏色,身上是否有傷口,明顯的不明顯的,檢查的很仔細,若是發現了傷口,便用一種藥水輕輕的塗上,看看有什麽變化。

    唐妤霜看到他們如此檢查,就放了心,也明白過來了,其實是自己想多了,真以為皇宮的仵作就和民間一樣,其實想想都能想得到,皇宮了的人,怎麽能允許仵作那麽對待小公主的屍體?

    她不害怕了,於是也往前走兩步,看著仵作們檢查。

    確實是兩個不同的專業,因此仵作檢查和禦醫檢查看似差不多,就是看看手腳,撬開嘴看看,但是卻有明顯的不一樣。

    而且這兩個仵作還是很專業的,一個檢查,一個記錄。

    “腿膝蓋處擦傷。”

    “小腿處一小孔……”仵作湊近點看:“像是針孔一類的……”

    唐妤霜微微吃驚,馬上湊上去看是怎麽迴事,就發現小腿側麵,確實有個很不明顯的針孔,她好歹是繡花的人,能看得出來,應該是那種最大的,迎來縫被子的針。

    雖然用的是最大的針,但其實針孔還是很小的,像禦醫們,還有自己這種不是專業驗屍的人,根本就發現不了。

    仵作繼續檢查,唐妤霜依然的仔細看那個針眼,針眼的周圍,肌膚有些發白。當然,人已經死了,血液不流,皮膚本就已經很白了,但是這針孔周圍的傷口,白的更不一樣,隱約的能發現周圍的白斑。

    仵作已經檢查完了,除了膝蓋的傷,就是這個小針眼了,兩個仵作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這針眼才是最可以的地方,因此馬上也觀察那個針眼。

    唐妤霜直起身給他們讓地方,連廖大夫也過去看。

    周瑾寒伸手在唐妤霜肩膀上安撫的拍了一下,問道:“有發現?”

    唐妤霜點點頭,想了想,對他輕聲道:“我已經明白了……咱們出去吧。”她將包手的手絹解開了,又取出來一塊手絹包起來,迴去了直接燒掉。

    周瑾寒忙和她走了出去。

    廖大夫在裏麵繼續的看,雖然他也明白了是怎麽迴事,但還是要在仔細一些。

    周瑾寒和唐妤霜出來了,才問道:“是什麽原因?真的是有人下毒?”

    唐妤霜搖頭:“不是,是破傷風引起的猝死……”

    周瑾寒聽了驚訝:“是……這樣的病症?”

    唐妤霜知道他誤會了,忙道:“即便是查出來破傷風致死,卻也不能肯定是有人致使這樣的,還是無意摔倒蹭破了引起的,因為身上雖然有傷口,但是還有個針眼。”

    周瑾寒蹙眉看著她。

    她道:“那針如果接觸過破傷風的病人,就會有病毒……然後在紮到了小公主身上,就會被傳染,而可能傷口不容易發現,身體其他的傷口,也許已經處理過了,吃過藥了,大家就會覺著沒事……然後死於破傷風。”

    周瑾寒恍然了,蹙眉道:“那有什麽辦法證明?”

    唐妤霜也蹙眉:“因為身上還有蹭傷,針孔也實在有點小,不太好檢查,需要仔細一點……”她迴頭看了看殿內,皺眉:“我倒是知道一種……”在傷口上擦碘酒,就能發現,但是不知道這個辦法在死人身上管用不管用。

    殿內突然傳來了輕輕的爭執的聲音,兩人驚訝的轉頭看了進去,發現竟然是廖大夫和那兩個仵作爭執起來了!

    因為廖大夫是周瑾寒帶來的,周瑾寒隻能趕緊的進去問問是怎麽迴事,而唐妤霜這邊就沒進去,沉吟著想,怎麽證明?

    周瑾寒進去了挺長時間,開始聲音還有些高,顯然一個仵作不同意什麽,但是後來聲音慢慢的變低了。

    唐妤霜等著有些不耐煩,正想要進去問問怎麽了,突然就有種驚悚的感覺!

    現在是半夜,盡管整個坤寧宮全都是燈火通明,這個側殿的院中也亮了無數的燈,周圍四角、殿門口屋簷下,站著無數的宮女太監,盡管全都弓著身不說話,但確實都是活生生的人!

    可就是這樣,唐妤霜忽然周身就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循著感覺,猛地抬頭,往西北角的一個門洞看過去。

    那裏是一個角門,月亮門形勢的,這種門一般通往的是禦花園,因此沒有門。

    而月亮門後麵的禦花園,顯然是一片漆黑的,一點燈光都沒有。

    就在一片漆黑的月亮門的那邊,唐妤霜突然的發現了一雙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這邊!

    她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驚得險險就失聲驚唿了出來!驚悚之下,反而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方向!

    一眨眼的功夫!那偷窺的一雙眼睛不見了!

    唐妤霜到底小小的驚唿了一聲,伸手指向了那邊!

    太監裏就有保護主子安全的,聽見了叫,看到她伸手指著那邊,下意識的馬上就往那邊跑了過去。

    而周瑾寒也馬上從殿內跑了出來,看著驚慌失措的唐妤霜忙問:“怎麽了?”伸手就把她攬在了懷裏,輕輕的拍著安撫。

    唐妤霜渾身驚悚的感覺稍微一落,馬上就想到了,站在那裏的那個人,應該是渾身黑衣,臉上應該也帶著黑巾一類的東西,隻露出了一雙眼睛,以為站在黑暗的門口邊,大喇喇的盯著這邊也不會有人發現。

    這麽說,有人盯著這邊?是想知道驗屍是什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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