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頭去皮蒸熟,壓芋泥,再團成一個大圓球放在雪白的淺口碗中,澆上用剁椒,鹽,糖,香油拌好的調料,把碗放進蒸鍋,蓋上蓋。

    這道菜香辣開胃營養豐富,且特別容易掌握上桌時間,半成品做好後扣在鍋裏,等覃坤進門的時候再開火,蒸十分鍾就好。

    最重要是它低熱量還美容,譚熙熙表示之所以今天想起來燒這道菜是為了覃坤的工作需要(當明星的,顏最重要),才不是她想美容呢。

    再看看煨在爐子上的湯和已經洗好切好,碼放在一旁隻等下鍋炒的蘆筍和臘肉,譚熙熙拍拍手,大功告成。有這堆東西擺在這裏,隨便覃坤什麽時候迴來,她都能在十五分鍾內開飯。

    廚房裏的事情忙好了,譚熙熙迴自己的房間繼續忙——整理衣櫃。

    以前的她生活習慣深受母親杜月桂的影響,什麽事都以勤儉節約為主,一件衣服隻要不壞,穿五六年她也不會扔。

    普通衣服穿過五六年後大多都擺脫不了過時和變形的命運,現在的譚熙熙對此很有些受不了。

    正在大刀闊斧地扔衣櫃裏的存貨,忽然聽見外麵有聲音,應該是覃坤迴來了。

    拋下手中的事兒迎出去,卻發現隻有覃坤一個人,便問道,“耀翔和莎莉呢,沒陪你上來?”

    覃坤,“今天沒什麽事兒,我到樓下就打發他們直接迴去了。”

    譚熙熙為了不要手忙腳亂,按照老習慣給自己留了五分鍾富裕時間,告訴覃坤,“再過二十分鍾就能吃晚飯。”

    覃坤卻擺手,“你自己吃,我今天沒胃口。”

    譚熙熙一愣,“生病啦?”去看他臉色,卻覺得看不出什麽異常。

    覃坤丟下一句,“沒有。”抬腳上樓,迴去了自己房間。

    譚熙熙不明所以,以為他下午在外麵有什麽應酬,已經吃過東西。

    因為晚上覃坤一直沒從他房間出來,所以譚熙熙得以全身心投入她的整理衣櫃大業,一口氣收拾出三大包衣服放在門後,準備明天扔出去。再看看不再擁擠,品味也隨之提高不少的衣櫃,心裏終於清淨了。

    伸個大大的攔腰,舒展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抬頭往牆上一看,不由輕輕“哎呀”一聲叫出來,牆上的掛鍾竟然已經指在了快半夜十二點的位置。

    連忙去衛生間衝澡刷牙準備睡覺,她是需要早起做早飯的人,睡得太晚可不行。

    洗好澡換上睡衣,忽然覺得有些口渴,便去廚房喝水。

    開門走出去幾步就發現大客廳裏的燈又被打開了,大半夜的,覃坤竟然一個人坐在客廳裏喝悶酒,修長優美的手裏端著一隻晶瑩剔透的玻璃杯,杯子裏琥珀色的液體在晚上的燈光下看著格外誘人。

    譚熙熙略一猶豫就退了迴去,在睡衣外麵又套了件衣服才去客廳裏看覃坤,“這麽晚了還不睡?”

    覃坤大概是聽見了她進出的聲音,所以坐在那兒連頭都沒抬,“才九點鍾,不晚。”

    “九點?”譚熙熙一愣,“明明十二點了!”

    覃坤,“明明是九點。”口吻十分的肯定。

    譚熙熙受不了他,探身拿過他擺在一旁的手機,按亮屏幕給他看,“看,十一點五十九分,還差一分鍾就十二點了!”

    覃坤使勁辨認了一下後用空著的那隻手揉揉太陽穴,“噢,是十二點了,真快,我剛才看時間才九點。”

    譚熙熙覺得他狀態不大對勁,“你不會是從九點鍾就坐在這裏喝酒,一直喝到現在吧?提起茶幾上的威士忌酒瓶看一眼,發現裏麵還剩小半瓶,不由一皺眉,“這酒度數很高的!”

    轉身去廚房給他盛了碗海帶排骨湯來,“把這個喝了吧,我給你熱了熱,溫度正好。”

    覃坤不理她。

    譚熙熙不得已,隻得端著湯過去坐在覃坤旁邊,想要再勸勸。

    卻聽覃坤忽然開口了,“老頭子今天下午親自打電話給我,說上次片場驚馬的事情不要再追究了。”語調很淡,仿佛是自言自語一樣。

    譚熙熙知道覃坤口中的老頭子就是他爸,上次去j省拍戲迴來就說有人在片場故意驚了他的馬,害他差點受傷,經紀人歐陽淑華查不出幕後黑手是誰,覃坤就找了他爸幫忙。

    不明白,“那你爸到底查出來是誰幹的沒有?為什麽不讓你再追究了?難道對方的後台比你們家還硬?”

    覃坤微不可聞的輕輕哼了一聲,“是萬雨嵐。”

    譚熙熙微微張開嘴,如果她沒記錯,萬雨嵐是覃坤老爸的正牌妻子,吳思琮,吳思琰和吳思琪兄妹三人的母親。

    按理說萬雨嵐要想收拾覃坤母子兩個,應該早就動手才對,現在年紀都一大把了,兒女們又都和這個私生弟弟關係不錯,加之覃坤很有出息,極能掙錢的,早早就把高姿態擺了出來,不會去和她的幾個兒女爭吳氏產業,萬雨嵐這個時

    候很沒必要再來多此一舉地害人。

    這麽淺顯的道理擺在眼前,她卻偏偏還是逮著機會就暗中出了手,可見心裏的積怨有多深!

    譚熙熙有點替覃坤不忿,“上次那事多麽危險,耀翔過後提起來都一臉後怕,是她也不能就這樣算了,總得給個說法才行!”

    覃坤把頭枕在沙發靠背上,看著天花板,“她畢竟是我爸明媒正娶的老婆,當初老頭子棄政從商的時候萬家在背後沒有少出力,況且還有大哥,二哥和思琪呢,看他們三個的麵子我爸也不能把萬雨嵐怎麽樣。”

    譚熙熙皺眉,“那這事你準備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不了了之嘍。”

    譚熙熙不忿,“你爸怎麽能這樣?”

    “算了,他下午電話裏和我說了半天,看那樣子也是夠為難的,他到底是我爸,我也不能逼著不放。”

    譚熙熙怕他再喝悶酒,就想多說幾句話轉移轉移他的注意力,“看不出,你還挺孝順的。”

    覃坤確實是喝高了,還是靠在那裏眼望天花板,但話比平常多不少,“我很小的時候就有點明白他和我媽是怎麽迴事了,那時候特別討厭他,每次見他都給他冷臉。我爸其實一直是挺有威嚴的一個人,但就是對我有耐心,給他多少冷臉都打擊不倒。”

    譚熙熙心裏起疑,問,“你總給他冷臉的時候幾歲?”

    “五六歲吧。”

    “哦,”譚熙熙明白了,她可見過覃坤小時候的樣子,又白又嫩的小正太,大眼睛小鼻子,漂亮得跟小姑娘一樣,還經常生病,身邊人全都捧著她。

    那時候杜月桂就很有經驗的說,皮膚白的小男孩小時候都嬌氣,愛生病,要是那種像小黑蛋一樣黑黑的小小子就結實,不過也不要緊,小時候照顧周到些,不論黑白,長大了都一樣好。

    也不知道她這番言論是從村裏哪個老人處聽來的,確實很準,覃坤小時候三天兩頭的鬧毛病,一長大就好了,不但好了,貌似人還越來越結實,不然肯定吃不了演藝這碗辛苦飯。

    不過他小時候那樣子肯定也是招人疼,想想五六歲的白嫩正太裝酷就可愛,他爸能跟他一般見識才怪了。

    覃坤接著說,“後來有一次,我忽然半夜發高燒,燒得很厲害,吃藥都不退,我媽害怕,就半夜打了我爸的電話,吳家那會兒在官場上好像出了點事兒,大伯和爺爺都被隔離了,我爸的企業也被監管,要他停職協助

    調查。那段時間吳家真是挺艱難,我爸大晚上的竟然連司機都派不出,他自己過來把我背去醫院的。我那會兒已經挺大的了,他背我背得衣服都被汗打透。”

    說著一仰脖,把手裏的大半杯威士忌一口灌了下去,“那時候我就想,算了吧,人沒有挑選父母的權利,好的壞的都得要,他這樣的雖然不好,但也不是最差,我就湊合了吧。”

    譚熙熙見自己一個沒看住,他又灌了杯烈酒下去,頓時有點急,“哎呀,別喝了!你喝醉了我可把你運不到樓上去!”

    覃坤黝黑的眼睛很不滿地轉到她臉上,“你不是擔心我喝醉阿,是在擔心抬不動我?”

    譚熙熙不跟喝多的人一般見識,立刻給耀翔打電話,讓耀翔盡快趕過來,她一個人可搞不定醉鬼。

    好在覃坤酒品不錯,喝高了不吐不鬧,就是話比平常多了幾倍,隻要挑準他感興趣的話題,就能乖乖和你一直聊天。

    譚熙熙口幹舌燥,一路從覃坤的新片陪著他聊到了自己見義勇為的對象為什麽會對自己一見鍾情,咬牙把祁強承認對她是“一壓鍾情”而非“一見鍾情”都說了出來,耀翔才姍姍來遲。

    耀翔到底比她有經驗,覃坤經常出席一些應酬場合,難免有被人多敬幾杯的時候。

    這時進門看清楚情況就直接去扶覃坤,“坤哥,上去睡了,明早六點半起床,抓緊點,還能睡四個小時。”

    覃坤聽了這話,果然就順著他的手勁站了起來,表現得十分通情達理,順順當當的被拽上了樓。

    譚熙熙在他們後麵鬱悶到不行,這麽簡單就能搞定的事兒她竟然傻乎乎坐在這裏費了兩個小時的唾沫!

    《影壁之戰》的劇組轉戰迴c市,覃坤近段時間都在近郊的片場拍戲,早上六點半起床,七點出門。

    耀翔昨晚過來就直接睡在了客房,早上六點半剛過就準時到餐廳報道,抬頭看見譚熙熙端著一小鍋粥從廚房出來,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

    譚熙熙因為要早起做飯,昨晚比他們睡得還少,正在因為缺覺而感覺有點煩躁,立刻問,“你笑什麽?”

    耀翔努力忍笑,連連擺手,“沒什麽,真沒什麽!”就是覃坤昨晚上樓後酒勁還沒過,又和他“聊”了一會兒,把某人被“一壓鍾情”的笑話很流利的複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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