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亦澤的目光是萬分嚴厲的睨著眼前的霍正洛,而洛洛也毫無畏懼的迴視他,雖然不反駁霍亦澤的斥責,但明顯他的眼裏有對霍亦澤的抗拒和討厭。

    “你什麽時候變得不懂禮貌,目中無人了?你知不知道自己錯了?”肅然的話語一字一句,吐字非常的清晰,且給洛洛帶去強勢的逼迫感,仿佛要在這一刻他必須狠狠的教育他。

    洛洛抿唇不出聲,但投射向霍亦澤的眼神裏,大有不屈服,不願意承認錯誤的眸色,活似他不但無法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相反,他對霍亦澤也開始反感了。

    而在霍亦澤繼續逼問洛洛是否知錯時,他的叛逆在頃刻陡升了,掙脫開了霍亦澤的臂彎,怒怒的說道,“我不知道錯,我隻知道我的媽媽是尹雨琪,不是小姨,不可能是小姨。”

    雖然語氣聽似很簡單,但此時洛洛的眼眶有些發紅,似乎對誰是他親生媽媽的問題,他也感到萬分的難過,“爸爸和小姨,還有媽媽……你們都是騙子,騙洛洛的大騙子!爸爸不要媽媽了,惹媽媽傷心落淚,你不是個好爸爸,我討厭你們,討厭死你們了……”

    他一直被教育的彬彬有禮,可現在完全顧及不了修養和禮貌,對霍亦澤和童麥的厭惡隨著事實真相的敗露,在頃刻爆發了。

    霍亦澤在聽到洛洛的話語時,原本火氣就開始冒頭了,此刻驟然的點燃,緊拽了拽掌心,很想給霍正洛一點教訓,好讓他記住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爸爸有另外女兒了,可以不要洛洛了,洛洛沒關係,洛洛有媽媽,我有媽媽愛我就夠了。”

    洛洛反反複複強調著尹雨琪是媽媽的事實,其實在潛意識裏,在他幼小的心靈裏,實際上是很難接受這個變動,宛如他就是一隻足球,被人踢來剔去。

    而且,他不喜歡小莎,他怎麽可能和小莎是同一個媽媽所生?

    思及此,洛洛的眸子裏泛出嫣紅,淚珠在眼眶裏忽閃著,霍亦澤頃刻也有些不忍心了,雖然是洛洛把童麥給氣到再次昏厥了,可現在也有點不忍心繼續責怪他,最後不得已隻能拉他過來,靠他近一點,對於洛洛,其實霍亦澤內心深處是有萬般自責的。

    和尹雨琪離開中國去美國拉斯維加斯時,若不是因為尹雨琪懷孕,若不是因為和童麥之間的別扭鬧到一發不可收拾,他可能不會衝動的要將公司的總部搬至美國,也不可能因此和童麥分離這麽長的時間。

    在洛洛出生到現在,他對洛洛也不算親昵,甚至以前有時候還會不由自主的責怪他的到來,直到發現洛洛是小麥的孩子,是他們兩個人的共同結晶……

    這對洛洛來說,其實是很不公平的。

    洛洛對他的緊箍抗拒,蹙著眉梢,“爸爸就這麽不喜歡媽媽嗎?為什麽一定要和洛洛,和媽媽分開?”苦著麵龐,很希望霍亦澤能重新和媽媽,和他生活在一起。

    “洛洛,這個問題,爸爸之前就跟你說過了,媽媽和爸爸不相愛,不相愛的人即使各自努力要在一起,但最後也不會開心。而洛洛,你為什麽又不能接受小姨是你親生媽媽的事實呢?小姨很愛你,雖然這些年她沒有和你生活,但她的心無時無刻不惦記著你。”

    霍亦澤難得的語重心長,注視著洛洛的眼神,也在逐漸的變柔和,變得有耐心。

    霍亦澤的詢問,洛洛也被問到了,小姨對他是好,不過……

    “洛洛,爸爸給你講個故事。”

    “什麽故事?”充滿著稚嫩的眼神注視著他,盡管他有小大人的成熟,但終究他是一個孩子。

    霍亦澤咽了咽喉,從頭至尾,他臉上的表情都是嚴肅的,“有一隻羊媽媽懷上了小羊,她很疼小羊,雖然羊媽媽的生活過得並不好,但她卻依然頂住各方麵的壓力勢必要將小羊生下來,不僅僅是疼愛小羊,小羊更是她的唯一。可是,有一天,老大灰狼和小大灰狼發現了小羊的存在,她們偷偷的潛伏在羊媽媽的身邊,直到羊媽媽生產的那一天,老大灰狼和小大灰狼一起聯合狐狸產婆把剛出生的小羊抱走了,最後狐狸產婆用另外一隻早已斷氣的小羊抱至羊媽媽的麵前,告訴她,她的小羊死了,救不活了。從此以後,羊媽媽在失去小羊的痛苦中生活,小羊則是跟著小大灰狼和老大灰狼在一起,根本不知道他的媽媽是羊媽媽,而非小灰太狼。而羊媽媽在萬分難過和難受中,最後決定領養另外一隻小羊,以懷念她過世的小羊,可是,盡管如此,羊媽媽仍舊是難過,每每想到小羊的離開,她便會痛苦不堪,在自責和悲傷中度過。可是,後來有一天羊媽媽發現了自己的小羊並沒有死,而是被老大灰狼和小大灰狼搶走了,和大灰狼們成了好朋友。而小羊在知道真相後,不但不同情羊媽媽,反而討厭羊媽媽,和羊媽媽極為的疏遠,陌生。洛洛你說,羊媽媽可憐嗎?小羊是不是有點過分呢?”

    洛洛認認真真的聽著霍亦澤的這個故事,聰明如他,仿佛聽到最後似乎懂得了什麽,小小的眉梢之間攢得更加緊了,“故事裏的小羊,就是我嗎?”

    他果真領悟到了霍亦澤話語裏的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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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洛既然知道了你就是故事裏的小羊,你還討厭羊媽媽嗎?盡管洛洛是小孩,但爸爸相信洛洛是一個明事理的小孩,能清清楚楚的辨別出來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什麽人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霍亦澤和童麥一樣,盡管尹雨琪做錯了,但他始終沒有在洛洛麵前說尹雨琪半個字眼的不是,挑撥洛洛和尹雨琪之間的關係,“洛洛還是可以和以前一樣愛著雨琪媽媽,但為什麽不能接受自己的親生媽媽?畢竟,媽媽是不得已的,因為媽媽根本就不知道洛洛的存在,這也算是媽媽的過錯嗎?”

    霍亦澤的反問,洛洛啞口無言,可終究他不迴答,看得出來,即使聽了霍亦澤的故事,他依然不能很好的接受小姨,在沉默許久之後,他倒是一本正經了,“既然小羊和大灰狼們生活的很好,羊媽媽也應該替他高興不是嗎?如果羊媽媽真的愛小羊,如果她希望小羊也開心,就不該把小羊爸爸搶走,破壞小羊現在的幸福。難道這就是羊媽媽愛小羊的方式?”

    童麥醒來時,恰好聽見洛洛異常嚴肅的話語,他一字一句,完全超乎了一般小孩的認知能力,縱然他平時表現得緘默不語,可他心裏卻是相當有自己的意見和想法的。

    頃刻,童麥的淚珠從眼角滑落,溢入了耳中……

    原來在洛洛的眼裏,即使他肯承認她是媽媽,但對於她“搶走”爸爸,破壞他幸福家庭的事在耿耿於懷,他不能原諒她。

    這一刻,童麥不得不承認,和霍亦澤在一起的艱難,在倏然間宛如有千山萬水在阻隔著他們。

    至少現在她無法不顧洛洛的感受,不顧一切的和霍亦澤在一起了……

    隻要洛洛能原諒她,隻要洛洛能承認她是媽媽,那麽……她離開霍亦澤又何妨?成全洛洛……這可能是她唯一能替洛洛做的一件事情。

    “洛洛,你在說什麽?說了這麽多,你怎麽還是不講道理!小羊是羊媽媽的孩子,她本來就有權力要迴小羊,和小羊一起生活,小羊和羊媽媽以後也會有另外一番開心的生活。”

    霍亦澤失去耐心了,眼裏對洛洛是失望的。

    可洛洛不管他失不失望,“小羊隻喜歡大灰狼媽媽,即使她再壞,她是愛小羊的,小羊也愛她。”

    就這個故事,霍亦澤和兒子之間展開了激烈的交鋒,童麥躺在床上是越來越難受,淚水淌出的也越來越多……

    “霍正洛……”

    霍亦澤一聲低沉的厲吼,嚇得霍正洛終於是哭了,眸子裏湧出了更多的淚珠,卻堅定不已,“我不愛羊媽媽!不愛就是不愛……想要我愛她,除非她把爸爸還給我和媽媽,我就會喜歡她。”

    “你……”霍亦澤氣惱的抬起了手,試圖給霍正洛一巴掌,可洛洛的性格似乎是傳承了童麥的倔強不屈,“爸爸,你打我吧!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會改變。”

    童麥聽著洛洛的話語,唇角牽扯出一道十足鄙夷的笑,那樣的笑顏裏藏著太多的淒涼和認命。

    原來,在洛洛和霍亦澤兩者之間,她隻能選擇其一,注定了在她的生活裏不可能出現兩全其美的事情。

    如果洛洛能開心一點,如果這也是尹父臨終前未說出口,卻內心深處希望她能成全尹雨琪和霍亦澤的心願,那麽……

    她願意為洛洛做這一件事!

    隻是,有太多對霍亦澤的戀戀不舍,對洛洛的不舍,而念桐,如果她能活下來,她希望霍亦澤能將念桐留給她,從此和念桐,和小莎相依為命,也許這是她最終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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