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河動作一頓,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他下意識的側頭看了眼簡思。簡思側頭注視著虛空,跟某個不存在的視線對視,似笑非笑。李一河看向簡思所注視著的虛空,除去些不重要的科研儀器外,並沒有值得他矚目的存在。李一河大腦飛快轉動,挪迴視線看向起源:“你知道了什麽?”起源非常大方的將自己的發現跟李一河共享:“白滄不覺得遊戲通關,會對他跟醫生造成什麽影響。”李一河筆尖轉動了兩圈,串聯起了一切。“那隻能證明,他不是我們的敵人。”李一河低下頭繼續奮筆疾書:“至於他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這不重要。”“難得你也會有覺得某個答案不重要的時候?”起源揚眉:“看來,你確實在籌劃一個驚人的計劃,以至於無法抽出注意力來關注你最感興趣的秘密。”李一河沒搭理他。起源轉移了目標,看向簡思。簡思站在窗邊,精致到毫無瑕疵的臉在光照下閃耀著遠比光更耀眼的光芒,攥奪著旁人的視線。這理應是美好又無害的場景,但起源盯著他看了幾秒,幸災樂禍的話在喉嚨裏翻滾了兩遍,楞是沒說出口。哪怕是追逐著死亡和刺激的能力者,也會在不可忤逆的存在前,就此止步。現場陷入了忽如其來的寂靜,唯有筆尖和紙張摩擦的聲音未曾停止。在直麵了這個狀態的簡思之後,起源有些匪夷所思:李一河那家夥,之前居然是麵對著這種存在,不落下風嗎?事實上,一天前的簡思和現在的簡思不能相提並論,在江奕奕不斷靠近最後的終點時,簡思也在不斷縮小他跟舊世界的距離,直至咫尺之遙。簡思朝注視著他的視線微微頷首,跟對方打了個招唿。正如李一河的猜測一樣,白滄不是他們的敵人。因為他是白滄,而不是……舊世界。*白滄挪開了視線,露出嘲諷的笑。愚蠢之所以存在,往往是因為對方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當然,他不評價簡思,不管是被輕易取代的簡思,還是無所不能的簡思,都與他無關,他既沒有阻止對方的打算,也沒有為對方即將取得的勝利喝彩的想法。無趣的世界,不會因為變成新世界而變得有趣。沒有江奕奕的世界,對他來說,毫無意義。*“星獄長同意了你們的申請。”蒼文棟走進房間,揭曉了簡思他們離開療養院究竟去了哪——研究所。簡思的目光從虛空中收迴,漫不經心道:“你們反應的速度比我想的慢。他理應對這場對話迫不及待。”李一河筆下不停,接茬道:“他們歡迎的是一個沒有‘絕對意誌’的新世界,你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沒有不存在意誌的世界。”簡思對凡人的奢望嗤之以鼻:“之所以你們覺得沒有‘絕對意誌’的存在,那隻是因為你們根本無法窺見他們。”“那不是‘絕對意誌’,這種存在最多隻能被叫做世界意誌。”李一河否定簡思的話:“所謂的‘絕對意誌’,是指絕對的、不容忤逆的意誌,它控製著世界成為它想要的模樣,將舊世界局限在遊戲的框架之中,讓人類在漫長的進化中,走向滅亡……”簡思不得不為他的老朋友說上一句:“那你們未免想太多了,世界可沒有那麽多想法,隻為了毀滅一個無關緊要的種族。”“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它本來就是這個模樣。”“這個局限著人類的框架就是它最初的模樣,你們的發展超出了這個世界容許的範圍,然後反過來指責這個世界局限了你們……”人類的劣根性真是永遠無法看膩的好戲,簡思悠哉悠哉道:“然後,準備擊潰舊世界,改天換日。”“當然,我很欣賞你們的無畏和狂妄。”簡思側頭看向神情嚴肅的蒼文棟:“不滿足才是人類社會之所以進步的根本原因。”李一河和起源對簡思所說的話,毫無觸動,不管是舊世界並沒有錯,還是人類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這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他們不具有常人應有的三觀,對罪惡和無恥接受良好,這種程度的道德譴責,甚至無法讓他們發笑。能力者之所以選擇新世界的原因,樸實無華。新世界能帶來不受限的未來,而能力者才是受到舊世界限製最為鮮明的那一群人。不管是因為受限而誕生的瘋狂,還被約束在某個界限之下的能力,都是因為他們的進化道路不被舊世界允許。*假麵的房門忽而被打開了,他看了眼靠在死神門外的白滄,思考幾秒,走到了白滄身旁。假麵:“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白滄:???白滄看了眼自顧自開啟聊天模式的假麵,朝一旁挪了挪,跟他保持距離,用行動表達自己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對話的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