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或者說在這個“遊戲”的一層層鮮血和死亡之下,究竟藏著什麽有意思的東西。江奕奕朝對方露出了一個極少見的燦爛笑容。“四層太無趣了,希望這裏不會讓我失望。”守門人對他的表現無動於衷,無論對方話語、表情、語氣裏透出什麽瘋狂又奇特的意味,他都宛若磐石,不為所動。事實上,在江奕奕的情緒解剖平麵圖上,對方的情緒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詞“平靜”。當然,如果有人對守門人的解剖平麵感興趣的話,那上麵隻有一片空白——沒錯,連用血光和骨骼構建的解剖平麵都沒有,一片純粹的空白。或許是因為對方的強大超出了這個技能的上限,又或許是因為某種特殊原因導致技能在對方麵前失效。但這並不會讓江奕奕驚慌失措——畢竟就算解剖平麵給他清晰明了的標出弱點,他也打不過守門人。守門人沉默的領著江奕奕他們朝五層內部走去。五層很安靜,這是眾人真正邁入五層內部的第一個想法。在規劃的井井有條的道路上,幾乎看不到任何活人,空蕩到過於空曠。林異跟著走出幾步,眼見這副不同尋常的空曠場景,再度發問:“沒有人?”魔術師一手捂著簡思的嘴,一邊還饒有興致的搭話:“沒有人不是很正常嗎?這裏可是星獄。”林異對魔術師有些忌憚——任何人嚐試過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被對方提拉著走的待遇,也會跟他一樣,對這個看上去格外不靠譜的男人生出忌憚之心。之所以隻是忌憚,而不是警惕的原因嘛……林異瞥了眼一旁的江奕奕,有醫生在,對方就算想做什麽,也不過是自尋死路。沒錯,林異十分自然的篤定著這一點,甚至會因此而感到放鬆。“我們這是去操場?”林異看了眼不遠處那幢灰色的建築物:“這裏沒有放風時間?”“有啊。”魔術師語氣誇張道:“我們的囚犯可是一天到晚都在放風呢。”“在那個建築裏?”那個灰撲撲的建築從外表上實在很難分辨出用途,在走近後,林異倒是發覺了一點異常,五層所有的建築材料似乎都是特製的,隔音效果和堅固程度都十分出色,以至於他們幾乎走到了門口,仍未聽見一星半點的聲音。此處過於空曠又死寂,幾乎讓人疑心自己來到了一處沒有活人的死地。“這麽好奇,進去看看不就清楚了?”魔術師停下腳步,看了眼守門人。守門人掏出卡,在門口的感應器上輕刷了下,緊閉的大門緩緩啟動,露出遮掩的風景。灰色建築從外麵粗略看,大約有兩層,因為占地麵積著實不小,在最初看到建築外觀的眾人腦海裏,很容易浮現出一個遍布房間的囚牢內部圖,誤以為這也是一幢囚牢。但大門開啟後的場景,輕易打消了他們最初的猜測。門後是一個一覽無餘、暢通無阻的龐大空間,空間內沒有做任何分割,從門口到房間盡頭,就是一片寬敞的空地。而在這片空地上,分布著零散的出水口和食物點,以及獨立衛生間。人群圍繞著它們形成了一堆堆的群體,甚至已然發展出了粗糙的帳篷,略顯寒酸的地鋪。怎麽形容眼前這副場景呢。這麽說吧,去掉星獄的背景,把它更改成任何一個荒野求生、末日求生的背景設定都無比合理。因為隻需一眼掃過,就能從那堆各成一體的人群中,知曉一個事實——這裏有著在有限的物資下自然形成的社會形態。林異在看到這一幕後,幾乎失控。他是一個有些愚蠢的理想主義者,從他曾經的組織和他曾經的行為中可以清楚的知曉這一點。所以他能坦然的出賣年羅會和星監會,卻無法坦然麵對眼前被刻意製造的人為鬥獸場。這些囚犯被刻意控製了基本需求,又被放在一個隔絕的惡劣環境中,幾乎不需要多加思考,就能得出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的答案。他們會不斷的互相撕咬,不斷的因為食物、水源甚至隻是一個更好的位置而進行鬥毆,他們會為了活下去拚盡全力,而這意味著一部分人注定會因失敗而死亡。“你們……”林異的話隻出口了兩個字,江奕奕忽而伸手搭在了他肩上。於是林異突兀的停下話,扭頭看了眼江奕奕,沉默的站到了一旁。魔術師對他的反應感到失望:“我之前聽了些你的故事,好歹也算是個人物……”但在江奕奕麵前,他身上僅剩的傳奇意味被徹底壓製。他意猶未盡的停下話,將目光落到江奕奕身上:“醫生,怎麽樣?”人群在大門打開時,朝外望了眼,發現守門人和魔術師的身影後,又接二連三的的收迴了視線,一部分人懶洋洋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發呆,而另一部分人則正在進行沉默的互毆。準確來說,這種互毆零散的分布在整個室內,無處不在,又莫名融洽。這個地方有著屬於它的秩序。“比我想的糟糕很多。”江奕奕並不吝嗇他的平靜:“也拙劣很多。”“當然,對醫生來說,這肯定沒什麽意思。”魔術師也不意外他的平靜:“不過,規矩就是規矩。醫生,不管是誰,剛到第五層,都得來這裏。”林異抬起眼,動了動嘴唇,瘋子的始終注視著守門人的視線忽而一動,落到了他身上。得到了對方無聲警告的林異,再度閉上了嘴。“下馬威?”江奕奕猜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