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點著她笑,周婷拿帕子掩了嘴,伸手就打賞了個鐲子過去,德妃嗔她一眼:“這丫頭,慣會討了巧宗兒。”


    “隻當是我饞額娘這兒的蝦餅。”周婷拿起銀勺兒舀了一勺酪往嘴裏頭送,瑞珠知道她的口味,給她的那碗裏頭就不擱旁的東西,周婷又是一笑:“額娘瞧瞧,她拿個鐲子可不冤吧。”


    德妃瞧她笑晏晏的樣子嘆息一聲,拉住了她手捏在手裏的摩挲:“你是個好的,這迴子旨意一下來,我都怔住了,原來我早看定了一個省心的,想著指進府裏去,你也好安排,不想大阿哥那裏鬧出這事兒來。”


    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年氏是個不省心的,德妃久在宮裏,自然有些消息渠道,她根本不須主動叫人探聽,這些消息也都會送到她跟前兒來。


    周婷放下碗來,斂了笑容,反手拍拍德妃:“我們爺聽了旨意也傻眼了,”說著往前湊了湊問道:“仿佛聽說,原是大哥要求過去的,怎的就落進我們府裏來了?別是有些不什麽牽累吧?”最後一句問得有些忐忑,這時候凡是跟大阿哥沾了邊的都害怕著呢,她問出這話來也不算是在德妃麵前刺探刺探消息。


    德妃果然還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正是呢,萬歲爺的意思我大概知道一些,老大跟年家有些扯牽,說是私下裏去求他們家的女兒,原來她是撂了牌子等下迴的……”這話說到一半還怕周婷不明白:“萬歲爺在這兒氣得砸了杯子,又同我說,老大許了年家側福晉的位子呢。”


    周婷馬上明白了,恐怕是大阿哥在康熙麵前求還覺得不夠,又特特去結jiāo了年家,妯娌之間論起秀女家世的時候她聽過一耳朵,這屆裏隻有年氏家世出挑,父親曾做過湖廣巡府工部侍郎,一個哥哥是廣州巡府,另一個哥哥不滿三十就升了內閣學士,怪不得一個庶女也讓大阿哥舍了臉麵去求呢。


    胤禛被康熙分進了鑲白旗,可福全的兒子保泰卻更支持八阿哥,幹清宮裏舉薦八阿哥當太子就有他的身影。大阿哥三阿哥原是鑲藍旗的,如今大阿哥倒了,就隻留三阿哥一人,更別說正藍旗裏八阿哥經營多年。大阿哥這迴是把手伸進了鑲huáng旗裏,摸了康熙逆鱗。


    德妃還怕周婷心裏不痛快,周婷卻已經先安慰起她來:“怪道呢,我還說雖家世過得去了,到底是庶出,怎麽一進府就能當側,竟是有這個緣故在裏頭。”康熙這是扶植胤禛的意思?她吃不透這個,卻明白一點,大阿哥既然話裏話外嚷出了側福晉的名頭,年家定是有些心動的。


    年家就算不為了庶女,也要為了自己家嫡女,那個年氏可還有個嫡妹的,庶姐都做了親王側福晉了,那嫡妹肯定不能低。康熙最是注重這些,看看先前太子妃的庶妹嫡妹兩個落在誰家,就能知道個大概了。


    “怎麽也是個庶出的,如今又擔了不該她擔的位子,你放寬心,若是她敢胡折騰,我第一個就饒不了她!”瑞珠端了蝦餅過來,煎得香氣撲鼻,餅麵上微微帶著金huáng,看得周婷直咽口水,正巧胤禛這時候過來了,瑞珠趕緊多添一付筷子。


    “怎麽著,餓了?”胤禛把帽子拿下來遞給宮女,走過去瞧見周婷碟子裏的蝦餅隻剩一半兒了,嘴角帶著笑:“來額娘這兒討吃的?”


    “有了身子的人經不得餓,在我這兒還講究什麽,”德妃假意瞪他:“你在我肚子裏的時候,一天得吃七頓呢。”那時德妃連嬪都不是,雖有康熙的寵愛也不能越了規矩要東西,想吃什麽隻好忍著:“明明過了季,我卻偏偏想吃酸桃子,夢裏都饞得不行。”


    胤禛訥訥不言,周婷打起圓場:“這時候也已經過了季了,等明年桃樹結果的時候,叫咱們爺親


    自給額娘摘了送來。”


    德妃一個沒撐住笑起來,珍珠領了福敏福慧從皇太後宮裏迴來,她們每迴都被烏庫媽媽留下來談天兒,這時候見了胤禛伸手就要抱,福慧還一本正經的告訴德妃說:“二妞也給您摘桃子。”


    德妃輕拍著巴掌笑:“這兩個活寶貝喲,過來。”


    福敏福慧扭股糖一般粘在德妃身上不肯下來,福慧最近還學了新招,周婷懷著孕腿腳難受的時候,珍珠會給她揉腿,這時候蹲著身子給德妃揉起來,她人小力薄,不一會兒就累了,喜得德妃合不攏嘴,大妞扭頭尋了個小櫈子過來,讓了一半兒給二妞,兩人本是在捶腿,鬧著鬧著就玩起別的來。


    迴到家裏周婷把德妃的話告訴了胤禛,他臉上風平làng靜的,一點兒都瞧不出起伏,隻按了她到枕頭上,叫她好好歇一歇,轉頭去了書房。捏著一張年家送來的拜帖眯起了眼睛,半晌說道:“蘇培盛,磨墨。”


    胤禛沒有見年家人,而是迴了封信過去,把日子往後頭推了又推。年羹堯接著了迴音就皺起了眉頭,他這迴同大阿哥頗有牽扯,特別是這兩個月來往很是頻繁,也不是沒存過從龍的心思,誰知道大阿哥竟蠢得跟個婦人似的玩起了厭勝。


    如今上頭指了一條路給他,他正好往那兒走。他的原配是明珠的孫女,納蘭容若的女兒,按關係跟大阿哥更近,可他本身卻一直更看好八阿哥胤禩,同大阿哥並不親近,如今出了這事兒,父親的書信裏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讓他一應cao辦了庶妹的事兒,同幾位阿哥都不要過份親近。


    他卻覺得這是他一直尋求的機會,八阿哥雖好,卻已經被萬歲爺一巴掌給定死了,罵得這樣難聽再難有反口的可能。四阿哥卻不一樣,他新近得寵,又不露鋒芒,連首告大阿哥魘咒的三阿哥都沒他這麽快升了位子。如今指了年家女過去,兩人結jiāo也有正當緣由,跟大阿哥那裏七扯八繞的關係又不相同。


    心裏的打算是好的,偏偏那邊不接他的茬,很是冷淡的樣子,年羹堯皺了眉頭,猜測著那邊許是因之前那些風聲,恐怕不怎麽喜歡這個庶妹。雖說是個側室,卻一點兒都不上心,心裏不由焦躁起來,怎麽就是個庶妹,若是嫡親的妹妹嫁過去,這層關係才更穩當呢。


    作者有話要說:


    頭痛半天了~~~~~


    看見屏幕眼睛就睜不開,腦袋一抽一抽的疼


    難受死了


    ☆127、四爺正妻不好當


    周婷給大妞二妞綁上紅絨花,福慧摸著短短的頭髮又一次問:“額娘,我什麽時候能留頭呀?”


    周婷伸手刮刮她的鼻子:“你大姐姐什麽時候留的,你就什麽時候留。”二妞扁扁嘴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大妞早就乖乖的戴好了紅寶石如意項圈,手裏拿著二妞的那付伸長了胳膊給她套在脖子上,仰著頭問周婷:“額娘,我會寫壽字了。”


    “好,”周婷伏下去親親她的麵頰:“大妞妞祝壽的時候寫給皇瑪法瞧,好不好?”她很鼓勵兩個女兒跟康熙多親近,她們兩個本就膽子大,跟那些一站在康熙麵前就束手束腳不知道說話的女兒孫女們很不一樣。


    康熙年紀越大越是喜歡小孩子,兒女孫輩們把他當君王一樣供著了他反而覺得失了天倫,隻要在寧壽宮裏見著這兩個小傢夥就要抱起來逗一逗,見得越多福敏福慧在他麵前就越放鬆,每迴見麵都能掰著手指頭告訴瑪法她們每天都gān些什麽。


    康熙也能耐得下xing子問,四歲不到的孩子能gān多少事兒,不過就是餵了池塘裏的紅錦鯉,溜了胤禛給的huáng毛紅嘴鳥兒,再跑到畫堂前頭逗一逗那兩隻小白狗,說到最後,二妞肅著小臉伸著指頭:“我還同酸梅湯玩了!”跟前麵她說的“跟鳥兒玩呢”“餵魚了”“逗小狗了”完全是一個語氣。


    從此弘昭的小名算是傳了出去,就連康熙都會時不時打趣兩句。近一年來發生的事兒夠他煩心的了,能跟孫輩在一起說笑一陣實屬難得。皇太後雖不通政事也知道康熙近來心qing不好,就是復立了太子,也不同以往了。見兩個孩子能逗樂康熙,就時常召她們進宮玩一會子,還時時都有賞賜。


    胤禛從屋子外頭進來,身上穿著五爪團龍的禮服,見兩個女兒還在歪纏著周婷,手上晃著掛著兩個金鈴鐺的小鐲子,大妞見他進來飛跑過撲過來,趴住他的腿要抱,胤禛也不生氣,拎著大妞抱起來:“弟弟都好了,你們還不快些?”


    周婷身上的禮服早就換好了,站起來吩咐烏蘇嬤嬤看好五阿哥,最後在大穿衣鏡前照了照,牽著二妞的手往外去。


    車才到門口,迎頭碰上了八阿哥府裏的馬車,胤禛還沒發話,前頭就讓開了道,周婷坐在車聽見動靜心下一嘆,自從康熙當著諸大臣的麵申斥八阿哥妄博虛名柔jian成xing之後,八阿府裏就有些死氣沉沉的,就連庶女的出生都沒能給這個家裏帶來些喜氣。


    胤禛原就跟八阿哥不是一路人,過去還能攀談兩句道個好問個安的,如今就連宜薇也不大肯同周婷一處jiāo際了,見著了麵點點頭笑一笑還是有的,如過去那樣的談天卻是再不能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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