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怎麽看?”大格格知道戴嬤嬤不是周婷的人,如今也隻能依靠她,捏著那幅邊角上繡了祥雲的綢幅問。


    “奴才看來,宋格格到是有心,這活計定是連趕了好幾天送過來的。”戴嬤嬤微微一笑:“幅做的這樣大,原來怎麽也得繡上一兩個月,宋格格勞累了。”


    大格格心裏冷笑,原來宋氏打的是這個主意,她臉色一沉吩咐冰心:“把阿瑪送來的藥材拿些給她,就說她辛苦了。”


    冰心曲了曲膝蓋退了出去,大格格咬咬牙:“按嬤嬤說,我該不該管這個?”論理阿瑪房裏的事兒怎麽也輪不到她來cha手,可如果在周婷麵前能賣個好,總好過就這麽無聲無息。


    戴嬤嬤的笑容比剛才更盛:“格格不是做得很好嗎?把這繡經收起來,等福晉迴來了,讓福晉派人給格格作主,現在爺正忙著,格格什麽時候祭不是祭呢。”


    大格格心裏暗忖一番,低頭摸了摸袖擺,不光是衣飾,她房裏的帳子被褥鋪蓋全換了素色的,若沒了周婷首肯,就連這些事她也是辦不到的,不如大大方方的拿這個去問她。額娘已經沒了,隻要她做好了本份,前路總不會太艱難的。


    六兒無功而返,宋氏氣得肝顫,她熬了那些時候,怎麽能一點收穫都沒有。夏天不似冬日那樣把門全緊閉著,開著院門灑上進水好通風。gān脆也不想著什麽好看難看了,要是不抓緊了機會,李氏還有個女兒幫著穿孝,她有什麽!


    五兒時不時往院門口張望,宋氏gān脆藉口院門那兒搭了個紫藤架子比房裏涼快,拿了針線坐在架子底下紮兩針,心裏盤算著胤禛什麽時候該路過了。


    福全的確病重,卻還有些幾天好拖,胤禛既然迴來了,就不可能隻忙一樁事。看顧病人不是一句空話,他還得跟保泰多套套jiāoqing,省得他阿瑪一死,他馬上就跟胤禩結黨,福全手裏好歹捏著一個旗呢,他上位之後費了多少心思才把保泰給拔了,還是不因為他心裏向著老八,他怕他們不安份麽。


    無奈老八也在,他說起漂亮話來可比胤禛有水平多了,擺著一付和顏悅色的臉跟保泰兩個說些福全的事,明明兩人都沒怎麽相處過,偏偏他能說得有鼻子有眼睛的,把保泰一個大男人說的紅著眼眶差點就要哭鼻子。


    巧言令色!胤禛忍著不發作出來,這兩人說話,那他就辦事,事無巨細樣樣過問,他jing於細務,連靈堂裏用冰的事兒都先想在了前麵,等老八說完了套jiāoqing的qing,胤禛全已經gān完了。


    保泰啞然,這個冷著一張臉的四阿哥,還真是個gān實事兒的,裕王府哪裏真的缺冰,卻難為他能想得到。他對著胤禛沒有那麽多的話,隻是道了謝,但從神色還是能看出來他是真感激的。


    胤禛滿心疲憊迴到家,正抬手揉著額角,那邊宋氏沖了出來,她已經坐了一天了,婆子們知道她心裏的打算,又不好當麵說破,畢竟她還有個主子的身份擺在那兒。吃了晚飯剛想把門給關了勸她進屋去,正巧遇上了胤禛。


    宋氏冷不丁的出現把領路的蘇培盛給嚇了一跳,他一見宋氏那樣兒就明了了,想到周婷的那些話尖著嗓子作出失態的樣子驚叫一聲,趁著胤禛定睛看的時機趕緊跪下來:“給主子道惱,奴才罪過。”


    胤禛見這樣子也知道是宋氏驚著了蘇培盛,他那眼睛一細把胤禛的額角激的一跳一跳的,他眼睛往宋氏那兒一掃,就皺起了眉頭來。


    燈下看美人自然越看越美,可宋氏熬了幾天的夜,又僵著身子枯坐一天,不論是臉色還是身段都差qiáng人意,眼睛底下的青黑是遮也遮不住,身上還穿的那樣素,往紫藤架子下一立顯得一點jing神都沒有,嘴裏還細聲細氣的說話:“妾給爺請安。”


    宋氏也被蘇培盛嚇住了,她此時不好理論,隻曲著膝蓋給胤禛行禮:“妾見著了爺總不能不請安的,妾也有事兒要稟告給爺呢。”


    胤禛不耐煩的揮手:“有什麽事兒去尋了顧嬤嬤,福晉不在,後院裏她作主。”轉身就要走,卻突然看見了那架子上掛下來的紫藤花,跟正屋帳子上繡的一模一樣。


    宋氏一滯,抓緊最後的機會開口:“原是妾給李姐姐繡了幅往生咒,送去給了大格格,好讓大格格給李姐姐化了去,隻怕福晉不在,沒人作這個主,大格格麵嫩,隻好由妾為格格求一求。”


    胤禛的臉沉了下來,剛才的不耐煩已經變成了冷厲,他看了宋氏一眼,哼笑一聲:“原聽人說,往生咒念上三十萬遍就能親眼見佛,你既有為著李氏的心,就在她靈前念上三千遍吧。”說著拂袖而去。


    宋氏傻在當場,她原來以為胤禛氣她不過是一時的,後來一直不見她,也是因為周婷進了讒言又關著她的緣故,是以一直覺得隻要自己抓住了機會,胤禛就會原諒她,想起她往日那些好來,卻沒想到他竟連看都不願再看她一眼了。


    胤禛一麵袖手往正院裏走一麵緊抿著嘴角,宋氏做的那些事,他還真不是不知道,隻不好把巫蠱之說給鬧大了,該死的不獨李氏還有宋氏,她竟還能麵不改色的在自己麵前作好作歹……轉頭吩咐蘇培盛:“南院裏如今隻有宋氏一個,怎麽還那麽多侍候的人,全給革掉一半兒,院門不許再開,讓她給李氏好好念往生咒!”


    正屋裏已經擺上了冰,炕桌上早早備好了井水湃過的瓜果,胤禛洗了澡拿銀簽子cha起塊香瓜咬進嘴裏,滿口香甜,窗fèng裏chui進來的夜風把絲帳chui得水波一樣一層層漾開來,胤禛心頭一動,想起周婷的笑臉來。


    “蘇培盛,備幾筐香瓜,讓人快馬給福晉送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李氏宋氏全都下台了


    緊跟著就是年氏啦~~~


    我都讓四爺這麽想著小婷子了


    乃們就撒個花嘛~~~~


    ☆106、四爺正妻不好當


    “主子,瓜片好了。”瑪瑙拿了冰盆上來,周婷翹著嘴角咬了一塊,又甜又糯,瓜心都已經蘇了,一咬就是一口冰涼涼甜津津的蜜水直沁入心肺:“都送出去了?”


    “都送出去了,奴才聽小張子說萬歲爺午膳過後用了一瓣。”瑪瑙一臉喜意,爺在家裏辦事還不曾忘了給主子送鮮果來,可見是心裏真有了主子呢。


    原來她們全都提著心,爺這一走就是倆月,雖說是去替萬歲爺辦事兒的,辦的還不是什麽喜事兒,可若是有人趁著福晉不在把爺給籠住了或是懷上了身子,依現在福晉這xing子,恐怕兩人往後就隻能當親戚處了。主子雖然瞧上去比過去和氣了不少,瑪瑙卻知道她的心xing隻有比過去更高。


    心裏念了一聲佛嘴上自然哄著周婷高興:“爺這迴送來的瓜真是甜,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那兒打賞了小張子好大塊銀錁子,剛還瞧見他掰著指頭數數兒呢。”小張子是胤禛特地留下來給周婷使喚的,他人機靈又知道分寸,周婷用著很是順心,蘇培盛也似對他十分滿意,若是能拉攏過來,以後她就算在正院又多了一雙眼睛,似小張子這樣的可比蘇培盛要容易打動。


    “這就把他高興壞了?”周婷的笑意從眼睛裏透出來,指一指瑪瑙說:“那去十三福晉那兒也叫他跑腿吧,讓他再拿一封賞。”


    翡翠手裏捧著白玉碟子盛的紅櫻桃進了內室:“這是前頭萬歲爺賞下來的,叫後頭的女眷們嚐嚐鮮。”


    “是誰送來的,給了封沒有?”周婷拿銀簽子撥了撥碟子裏片開的香瓜,籽兒清得gān淨,她隨手cha起一塊來送進嘴裏。


    “是魏公公送來的,我瞧著他後頭還跟著好幾個拎著食盒的小太監,竟是第一家就來了咱們這邊呢。”翡翠把玉碟擱在炕桌上頭,那櫻桃紅艷艷的,上頭還帶著水珠,瑪瑙撿了個玻璃碟子現來擺在一邊給周婷吐核。


    既然是魏珠送來的,那肯定是沒給紅封了,胤禛不在周婷也不好露麵,誰也沒那個身份打賞他。像他那樣的大太監,出了禦帳就先來了她們這邊,偏還有意無意的繞過了大阿哥,兩家的帳蓬離得可並不遠,若按過去的形勢,魏珠定要先去大阿哥那兒再到這邊來的,看來胤禛的身份的確是水漲船高了。


    周婷近在禦前,自然早早收到了惠容的恭喜,她從貝勒福晉升職當了郡王福晉,周婷長嘆一聲,心裏又有點擔憂,這可比三阿哥胤祉還要早加封了,雖然三阿哥原來當過郡王,是後來被削的,可在別人眼裏卻隻會覺得胤禛更受康熙的寵愛。


    不知道胤禛以後的路會不會像現在這樣順利,周婷皺了皺眉頭就又鬆開了,就連她都知道如今太子跟前站著一個大阿哥,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現在那些弟弟們都還沒有形成自己的勢力,胤禛很有一爭之力。


    打定了主意,周婷自然要做得麵麵俱到,胤禛送來的那幾筐香瓜,她全按著輩分送了出去,就連平王也得了,說起來的藉口就是胤禛送來的時候帶了信來,一一指明了叫她給的。胤禛的確說過,自然不會這樣細,周婷全幫他做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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