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福晉說話風格大家都習慣了,見周婷臉上沒什麽也就跟著笑起來,一群女人磕了幾迴牙才說到秀女事。


    “按道理萬歲爺是要親閱的,隻是這迴子時間緊,這一批的秀女人數又多,就想著再選一迴,但凡有年紀小的就放迴家裏去,過三年再來。”佟妃算是妃子裏的總管,雖然職稱未定,卻早已經管著宮務了,大家被姓佟的管習慣了,一個沒了佟家總會再送一個進來,對她的發言也沒異議。


    “你妹妹這迴子是有造化的。”這時候也傳得差不多了,皇太後說起來也就沒了顧及,拍著太子妃的手:“你們是親姐妹,現下又成了妯娌,倒是好事呢。”


    “這是老祖宗抬愛她呢。”太子妃心裏也高興,家裏又出一個皇子福晉,這不僅僅是皇帝看重太子,還是看重她們石家。


    說到太子妃的妹妹,周婷心裏就咬了一迴牙,她剛得到的最新消息,婉嫻原來跟石家小姑娘jiāo好,兩人行動都在一處,不知怎麽就生分起來,這些女孩子之間也是有小圈子的,石家小姑娘是裏頭的領頭人,如今婉嫻在啟祥宮的日子可不好過,原來的圈子不要她了,別的圈子又融入不進去,不尷不尬,整日悶在屋子裏不出來。


    太子妃微微一笑又把話題轉到了周婷身上:“我聽說你那侄女同我妹妹倒要好,兩人常在一處說話做事的,就不知以後有沒有福氣當一家人了。”


    這也是周婷從沒表示出對婉嫻親近太子妃說話才這麽婉轉,誰都知道那拉家這個姑娘不太著調,禦花園走失一事到底還是被報了上來,在主子們麵前掛了號,就算留到最後也不可能被指婚的。


    就在一個宮裏,又是嫡親的胞妹,石家小姑娘肯定得過太子妃各方麵的照顧,不會不知道她們倆鬧翻了的事,周婷也不介意微微一笑:“這也是她們的緣份。”隻這一句再不多說。


    太子妃見好就收,她對周婷的印象一直不錯,但再親也親不過一母所出的妹妹,石家小姑娘在她麵前告了狀,她著人了解下來又的確是那拉家的女孩不對,自然要幫著妹妹,隻她這一句話,下麵妃子的家人想要跟那拉家結親也得再等等看了。


    有了這一出周婷再叫人去看婉嫻的時候,德妃就說了:“你是個好孩子,我也信你們家的教養,怎麽這個姑娘聽說行事不大莊重的?”


    周婷隻當德妃是在提醒自己,捏著帕子笑了笑:“額娘不知道呢,我這侄女是娘家大嫂三十歲上才得的女兒,含在嘴裏怕化了捧上手上怕跌了,家裏什麽不依著她,再者本來也算是差不多定下來,她心裏有了譜,自然就跟這些秀女處不到一塊去。”


    德妃本來也存著提醒的意思,周婷的侄女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周婷跟她大哥就不是一母,這層關係擺在那裏也近不到哪兒去,但既然是一家子,就怕累了她在宮裏的風評。


    聽了周婷的解釋勉qiáng點一點頭:“我說呢,你的教養是極好的,想來這一家子出來的也錯不了。”


    珍珠是聽德妃說完話再去的啟祥宮,一路上都在不忿,按說這姑娘也曾經見過,當時跟在西林覺羅氏的身邊,看上去嬌怯怯的,很有大家姑娘的樣子,怎麽現在給主子惹出這許多事兒來,珍珠知道周婷在妯娌的關係上麵下了多少功夫,幸好這迴隻一個太子妃的妹妹,要是幾個妯娌家都有人在選,那還不得罪光了。


    是以這一次去就帶著警告的意思,珍珠臉上帶著笑進了啟祥宮,石家小姑娘不用說是自然是朝向最好的那間屋子,她那裏也熱鬧,圍著一群小姑娘,前程差不多定了,也就沒有那些個機鋒了,湊在一處還算合樂。


    婉嫻的屋子也不算差,跟她同屋的女孩子不在,她一個人坐在窗前翻書,珍珠還沒進去就聽見書頁簇簇響動個不停的聲音,走進去一看,她那窗正對著石家小姑娘的屋子呢,珍珠一進去就行了個禮:“給姑娘請安。”


    婉嫻一見珍珠眼睛就亮了起來:“珍珠姐姐來了,可是我姑姑進宮了?”這幾日她才真的知道什麽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原來周婷在宮裏,各方還幫她打點著,偶爾叫人賞東西過來,這些秀女同宮中的嬤嬤也看在眼裏,如今她一不進宮,這些賞賜就斷了,她也就失了顯擺的資本,又因為平時不會做人,手上的銀錢使光了沒人聽她的,更盼著周婷能進宮來,好歹占著姑侄的名份能要些東西。


    “姑娘這話說的,主子不進宮,奴才哪裏跟進來呢。”珍珠也不是空著手來的,把盒子往桌上一放眼睛一掃就知道桌上的茶是涼的,出去喚了宮女進來換過了,婉嫻藉機垂頭嘆息:“這宮裏頭的日子可真是艱難,不過因為說錯一句話,如今連小宮女也使喚不動了。”


    珍珠努力抿住了嘴角,臉上的笑都僵了僵:“姑娘這說的哪裏話,今兒寧壽宮裏頭,太子妃還說姑娘同她妹妹jiāo好是緣分呢。”


    婉嫻扯出一個笑,心裏盤算好了怎麽也得單獨見上周婷一迴,這樣才好開口把自己所求的說出來,走過去扯著珍珠的袖子說道:“好姐姐為我想想法子,我想見上姑姑一麵呢。”


    ☆70、四爺正妻不好當


    珍珠心裏“格登”一下,直覺知道她這迴還得給周婷惹麻煩,嘴裏不立馬迴應,借著倒熱茶不著痕跡的抽出袖子,一麵給婉嫻遞茶一麵笑眯眯的連消帶打:“這事兒我還得迴主子呢,今兒主子去了德妃娘娘那兒,下迴還不定什麽時候才會進宮呢,如今主子身子越發的沉了,爺也不許她多挪動的。”


    誰知道婉嫻聽了這話眉毛一擰,立時就要喝斥,到底還記得現在自己全指望著她,按住心裏的不滿qiáng笑道:“姑姑身子不便我也是知道的,可我這裏真的有話要對姑姑講。”說著褪下手上的一隻金釧塞在珍珠手裏:“還請姐姐幫我想想辦法。”


    不過就是想要錢罷了,婉嫻心裏不耐,宮裏的奴才都是一個樣子的,嘴上說著多難多難,其實就是想要銀子,給了她們再難的事兒也方便了。


    她涵養功夫不到家,心裏這樣想臉上就帶出了輕蔑的神色,把珍珠氣得一噎,她往常侍候著周婷,就是尋常娘娘身邊的大宮女也不會露出這樣的臉色,隻作沒瞧見,低頭打開盒子來:“這是咱們主子叫送來的常州梳篦,一套十二把蝴蝶式的,主子說了,給姑娘玩的。”


    婉嫻見珍珠不接還以為她嫌少,想到她是周婷身邊的大丫頭,眼界高也是正常的,就收迴了那隻金釧,裝作拿起一把梳篦來賞看問:“這是瑪瑙的?”


    珍珠心裏已經看輕了她,笑一聲說:“這是玳瑁的呢,主子說了,這花紋原是小姑娘才愛的,特意帶了來送給姑娘。”


    胤禛既然大方的給她一整套的抽絲象牙席象牙枕,周婷也就對他幾個孩子大方了一迴,大格格那裏一出手就是二十四把,象牙瑪瑙雕的花糙昆蟲,發間衣上都能裝飾,兩個男孩如今還小用不著貴重的東西,著人做了花布的十二生肖,弘昀手裏抓著就不肯放了,弘時更小些,周婷命人做了十二個不同顏色小布偶掛在悠車上,他現在一睜眼睛就要抓玩一迴。


    周婷越是對孩子盡心,胤禛就越是要迴報她給她體麵,五日裏總要來過來歇上一日,其它四天睡在外書房,愣是沒問過一句“後院裏頭哪個方便”的話來。


    周婷也慢慢琢磨出了些心得,隻要她不先開口,按胤禛現在的行事是不會自己主動提出來的,她肯定不會假大方的幫胤禛安排,既然她隻當著沒有這迴事,旁人誰也不會多嘴提起來,就連蘇培盛這樣的近侍太監都不開口了,底下人要繞過他去給胤禛賣好也得先掂掂自己的份量。


    “這樣漂亮的東西,我得當麵謝謝姑姑呢,自我進了宮來,她就一直這麽照料著,不當麵謝一謝,我心難安。”婉嫻心裏正盤算著這些梳篦的價值,她已經知道她身邊所有的東西都能賞人用,她覺得再平常,奴才眼裏也是貴重的,扒拉了一遍估計一下價錢好賞給宮女嬤嬤們。


    珍珠冷眼看著她在盒子裏翻弄,真的見了,恐怕主子難安,打定主意迴去要勸著周婷別見,理由也很充分,她大著肚皮呢,哪裏能這麽自由的來去:“姑娘有這份心就成了,主子哪裏就要聽姑娘一個謝字呢。”


    見珍珠橫豎就是油鹽不進,婉嫻的眉毛皺了起來,臉色開始不好看了,心裏盤算著有什麽能給的,她帶進宮的銀子不算少了,西林覺羅氏忖著她的脾氣出手很大方,就怕親生女兒在宮裏頭吃了虧,光散碎銀子就給五包,想著哪怕她得罪了人,也能用錢開路。


    就這樣還都給她使得差不多了,不怎麽貴重的首飾也都已經給了人,剩下的這幾樣都是她準備麵聖那天要戴的,能褪出一隻金釧來就已經算好了,想了一迴還是決定給一對金釧,手腕上倒不要緊,她還有別的鐲子能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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