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犢子的生活樸實無華,每天喝牛奶,睡牛棚,也不用幹活。


    牛犢子出生沒多久就能走能跳,這點而言比人這些生物強悍多了。


    大母牛生了小牛犢後,每天都吃細糠調養,老爺爺每天還會打個雞蛋混合在細糠之中。


    沒有人類這麽嬌氣要坐許久的月子,生了牛犢子後才七八天,大母牛就開始幹農活了,耕地,拉牛車。


    項二牛依舊會被關在牛圈之中,期間還有獸醫拿著大針過來給他注射,看樣子是注射疫苗。


    小牛犢的成長速度很快,剛生下來的時候才三十多斤,滿月的時候就已經六七十斤了。


    四個月後,小牛犢子斷奶,此刻的項二牛已經能吃細糠和嫩草了,體重也有了一百八十多斤。


    阿寶的父親,李長海兒每天會帶著牛犢子出去溜溜,吃吃嫩草,阿寶會騎在小牛身上,滿足一下騎牛戰士的癮,這種快樂八零九零的農村娃都懂。


    對於項二牛而言,這每天的日子太遭罪了,不是吃糠就是吃草,好歹自己在西伯利亞當二哈的時候還經常有肉吃,當螞蟻的時候更不用說了,一天三頓小日子。


    不過好在已經重生成為了牛牛,味覺係統也發生了變化,嫩草和細糠已經是美味。


    就是有次讓二狗很氣憤,這阿寶這小屁孩,竟然拿藿麻草來喂它,一口下子滿口跟紮了針一樣,又麻又痛。


    藿麻,也就是蕁麻草,人皮膚觸碰後會又疼又癢,蘊含有輕微的毒,燉煮之後可以喂豬。


    最讓項二狗無奈的是,這個世界是個末法時代,天地靈氣幾乎沒有。


    它即便會無數的功法,道法,但是也沒有卵用,隻能最簡單的國術法門,站樁,唿吸法之類來一點點的鍛煉體魄。


    不過它估計即便自己這樣鍛煉下去,撐死了在壽命終結的時候也就能鍛煉出九牛之力,入道幾乎別想了。


    第五個月的時候,一個項二狗不認識的人,還有李長海,以及阿寶的爺爺等人將它牽了出去,把它綁在了樹上,幾個人控製住它的牛角,脖子給摟住。


    “你們要幹什麽?”項二狗想到了什麽,大大的牛眼之中多了幾分驚慌。


    那不認識的男人,手持一個帶孔的梭子,梭子中牽引著一根小繩,後麵係著一根大繩。


    然後拿著梭子就對著小牛犢子的鼻孔裏鑽,直接鑽透了兩個鼻孔之間的鼻腔。


    “牟——”二狗發出一聲哀嚎,鼻子又酸又劇痛,直接被穿透了,鮮血流出,那繩子從兩個鼻孔之間穿透而出,係成牛鼻繩。


    人的力氣為什麽能拉著牛跟著走?就是因為這牛鼻繩,一拉繩子牛就鼻子疼,隻能乖乖跟著走。


    二狗子牛腦袋一甩,爆發出比尋常牛犢子要大的力氣,頓時就把抱住他脖子,抓住他牛角的兩個人甩開了,掙脫了。


    不過打鼻孔的那個人是有經驗的,快速把繩子捆綁在樹上一圈人就跑開了。


    小牛疼得原地跳,眼淚都疼下來了,好半天才平靜下來。


    “長海兒啊,你家這牛犢子力氣可真大啊。”


    “是啊,剛剛那把子力氣都快趕得上大牛了,這牛不錯,以後拉車耕地的好苗子。”


    那牛鼻子孔的那男人誇讚,李長海連忙笑著過去遞給一支煙,幾人抽著煙就聊了起來:“林子哥今年要出去嗎?”


    打牛鼻子孔的男人哈赤吐了口痰,道:“去,在家賺不了幾個錢,現在嶺南到處都能賺錢啊,隨便進個廠每個月都有好幾百,長海啊,我看你和我一起出去算了。”


    “哎,我也想,這不是阿寶還小嘛,等他再長兩歲我就跟著你們出去。”


    等小牛疼得差不多了,給它的鼻子上了些消炎的藥,鼻繩算是完成,這東西就等於是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咒。


    任由項塵以前法力滔天,揮手之間毀滅星辰,此刻也要被小小的鼻環束縛。


    一年後,小牛差不多都長成大牛了,項二牛因為有鍛煉一些武術法門緣故,體格子更大,已經有了五百斤重,一雙牛角黑得發亮,隨便一個母牛看了都要說是個俊俏牛郎。


    日子很平淡,阿寶放學迴來會牽著它出去放牛,項二狗有時候使壞會故意吃掉人家一些莊稼,莊稼主人告狀,阿寶迴去就會被打屁股。


    時而就下地幹活,春耕的時候下農田,犁地耕田,或是上山拉車拉糞。


    都說由儉入奢容易,由奢入儉難,過習慣了帝王生活的項塵,突然投胎當牲口倒沒有什麽不習慣的,主要是重生投胎這種事情他經驗太多了,適應很快。


    轉眼重生成牛過去了兩年,阿寶十歲,這天他哭哭啼啼,李長海和妻子背著大包,小包,抱著阿寶,千叮嚀萬囑咐。


    “爸爸媽媽隻是去城裏打工,很快就會迴來,到時候迴來給你買好吃的。”婦人也不舍得,抱著孩子。


    李長海揉了揉他的腦袋:“在家要聽爺爺奶奶的話,你已經是男子漢了,多分擔農活,把二牛養好,等爸爸迴來後給你買你想要的自行車。”


    阿寶不斷抹著眼淚,哽咽著點頭,然後目送自己的父母上了那輛三蹦子,拉著他們去鎮上的車站坐車。


    阿寶在後麵追著:“早點迴來,要迴來過年——”


    父母笑著揮手,當身影消失在道路拐處被黃色的菜花地掩蓋,阿寶這才停下哇哇大哭。


    李長海夫妻臉上的笑容這才消失,妻子也忍不住了淚崩,抱著丈夫哭泣。


    阿寶成為了無數留守兒童之中的一員。


    吃草的青皮黑角大水牛默默看著這一幕,嚼了一口油菜花,嗯,很甜,人和牛的悲喜並不相通——


    父母離去後,阿寶這才轉身迴去,翻身騎上了牛背,拽著牛繩眼淚還在吧嗒吧嗒掉。


    吃草,幹活,拉車,當牛馬,日子平平淡淡,春去秋來冬又至,年關。


    李長海夫婦打工迴來,大包小包的走,大包小包的迴來,阿寶歡唿著迎接,父母臉上有喜悅和兩分愧疚。


    村子裏時而響起殺年豬的慘叫聲,無數的豬豬嚇得瑟瑟發抖,牛棚之中的大水牛二狗隻想著那殺豬菜能不能讓我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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