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母這才緩過勁來,癱坐在地上,轉頭看到杜青臣,抬手抓住他的手腕道:“青臣,你看暖哥兒,還是那麽皮,這說的都是什麽啊!娘最信你了,你跟娘說,到底是怎麽迴事!”杜青臣垂下頭,道:“娘,就是暖哥兒說的那樣,暖哥兒才是你們親生的。”蘇母又要暈了過去。但是有杜青臣跟齊承在,一時半刻的還真的暈不了,蘇父將人抱去了臥室,眾人也連忙跟了上去。蘇母歪在床鋪上,身後墊了疊好的被子,許久沒有緩過勁來,蘇暖連忙給倒了水,喂她喝下才好許多,蘇父整個人已經木了,看似穩重又可靠,神色也沒有什麽波動,但其實腦子裏一片空白。眾人都沒有說話,等兩位老人自己緩過來,許久,蘇父才第一個迴神,乞求一般的望向杜青臣,“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爹,我也想知道啊!當年你們是怎麽把蘇冬跟蘇暖弄錯的啊!暖哥兒才是你們親生的,怎麽會搞錯的啊!”杜青臣無奈。蘇父緩緩的坐了下來,脊背硬挺著,看著筆直,但神色卻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服勞役去了……我迴來的時候,兩個孩子都白白胖胖的,隻說冬哥兒是我的,暖哥兒是她抱來的……”“爹你服勞役去了?”難怪了,杜青臣驚訝了下,合著蘇母產子的時候,蘇父根本就不在跟前。蘇母突然哭嚎起來,拍著自己的大腿咒罵起奶嬤嬤來,“我們救了她啊!兩條命啊!沒指望她報答什麽,就這麽對待我們啊!恩將仇報啊!老天爺怎麽沒降個雷劈死這個賤人啊!這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才遇到這樣個冤家仇人啊!你也不怕下地獄,不怕下輩子投成個畜生啊!”對話被這哭聲打斷,蘇冬蘇暖也開始抹眼淚兒,雖說這些日子他們兄弟兩個私下裏抹眼淚兒也不是一迴兒兩迴了,但是被蘇母這麽一哭,他們又都難受起來。杜青臣塞了塊帕子給站在一旁,僵硬成木頭的齊承,示意他上前。齊承瞪了杜青臣一眼,杜青臣繼續挑下巴示意。齊承無奈,隻能上前,抬手替蘇母擦了淚,蘇母仿佛被人卡住了嗓子,瞬間哭不出來了,她對齊承一直有點又懼又敬,但一想到這是自己兒婿,又有點淡淡的驕傲高興,對蘇母來說,杜青臣是自家人,齊承就是她需要擺出最好的一麵,來認真招待的親戚。被齊承這麽一服侍,蘇母愣住了,齊承神色有些討好的意味,但腰間的錦緞玉帶還是晃花了她的眼,蘇母下意識的抬手抹去了眼淚,不想讓齊承看到自己撒潑一般的樣子,然後轉成了悶悶的哭聲,矜持起來。杜青臣這才上前道:“娘,咱們往好處想,你看冬哥兒跟暖哥兒,現在都好好的,還有我跟齊承呢!以後,您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說,齊承是您的親兒婿了,說出去多長臉啊!”杜青臣深知蘇母的心思,或者說大部分鄉村婦女的心思,若是有這樣的親兒婿,村子裏吵架旁人都不敢迴嘴的,夜裏做夢都能笑醒,可謂是走上了人生巔峰。蘇母抹了把淚,也覺得有理,但是想到過往,心還是跟針紮似的疼,轉頭看向也跟著哭的蘇暖,本能的抬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又是一聲抑製不住的哭腔,“我的暖哥兒啊!你可吃了大苦頭啦!”蘇暖連忙搖頭,“不苦不苦,要不是因為我占了冬哥兒的身份,我哪能給你找這麽好的兒婿。”蘇暖意識到杜青臣哄他娘的法子,連忙扯了齊承做筏子。齊承連忙陪上笑臉,看著蘇母微笑,好像一尊金燦燦在發光的擺件,哪裏有用往哪兒搬。蘇母的目光又落到齊承臉上,額……好像……好像也有點道理啊!蘇母的目光轉向蘇冬,又是一聲抑製不住的哭腔,“我的冬哥兒啊!你可吃了大虧啦!”“沒有!我隻喜歡青臣!”蘇冬連忙拉了杜青臣過來。杜青臣擺出笑臉,轉而又是十分委屈,“娘是覺得我不如齊承嗎?齊兄,你也覺得冬哥兒嫁我,他虧了嗎?”“怎麽會?!杜兄一表人才,才智無雙,我一向是很敬佩的。”齊承連忙道。蘇冬有些驕傲的小羞澀。蘇母左看看蘇暖右看看蘇冬,一時間竟不知道誰更虧一點,幹脆一拍大腿,又哭了起來,“我的兒啊!幾十年在我跟前我都不知道啊!我這是造了哪輩子的孽啊!迴去我就扒了那賤人的墳,非把她扔去山裏喂畜生不可……”蘇冬垂下頭顱,他已經知道了奶嬤嬤對他和他親娘的忠心,心裏有些不忍,但是他更在意蘇母,也就沒有說什麽。蘇暖一直覺得奶嬤嬤是對他忠心的,之前也一直很感激她忠心護主,聞言也有些不忍,道:“娘,算了吧!人都死了那麽多年了,咱們大氣,不跟她一般計較。”“是啊娘,娘可是堂堂元帥的嶽母,身份貴重,哪裏用得著跟她一個小小的仆從計較,平白丟了身份。”杜青臣見蘇冬低頭難過,哪裏不清楚根由,連忙道。金燦燦在發光的齊承補充道:“是啊是啊!您是我嶽母,以後我還要請您去我府上住呢!咱們不跟仆從一般計較。”蘇母見齊承都開口了,頓覺自己身份確實是金貴了許多,跟之前不一樣了,之前雖說蘇暖也承認他是蘇家的孩子,可是,她總覺得隔了一層,這是養恩,不是親生的,如今,蘇暖才是親生的,那兒婿自然也是親兒婿了,自然是一家人。蘇母抽泣著,微微挺直了胸膛。杜青臣這才趁機道:“娘,剛剛爹說他去服勞役了,那孩子到底是怎麽弄混的啊?”蘇母這才認真迴想這個問題,迴想當年的事情。“那年,他爹從山裏把她跟孩子帶了迴來,那孩子還沒生出來幾天,又是早產的,哭起來跟個貓兒一樣,渾身紅通通皺巴巴的,看著實在是可憐,我們就留下了她,那時候我也要生了,可是孩他爹要去服勞役,一家要出一個壯丁,沒有辦法,就隻能去了,臨走前,她還說會接生,說會照顧我的。”“所以她是接生的時候換了孩子麽?”齊承立刻道。蘇母茫然的搖頭,“我不清楚,我若是清楚,怎麽會讓她換我的孩子!我一向身體強健,本以為生個孩子沒啥的,一下子就出來了,誰能想到竟然難產,那天還是夜裏,她跑出去叫了鄰居幫我找接生婆,然後迴來幫我接生,給我燒水,給我換洗,教我怎麽用力,後來接生婆也來了,我生了一整天,孩子才出來。”“還是她拿了錢送接生婆走,幫孩子處理包紮,我那時候疼的實在受不了,就昏過去了,後來,我就一直昏昏沉沉的,失血過多還生了病,奶水都不能喂孩子,她就給我喂水喂飯,煮米湯喂孩子,還抱著孩子去求同村有奶娃娃的婦人,等我差不多好了的時候,她就抱著冬哥兒跟我說那是我孩子,我就信了她的啊!誰能想到她竟然故意換了我的孩子啊!”“所以,她就是那段時間換了孩子。”齊承道:“小孩子一天一個樣,嶽母你又病著,還沒有親自哺育,哪裏還認得出來,這也是人之常情。”蘇母想到往事,又抹起了淚,“她為何換我孩子?我早說了兩個孩子我都養著的,我都會好好待他們的呀……”“大約是因為……侯府。”齊承道:“她是侯府逃奴,帶走的是本該死在侯夫人手裏的孩子,她怕哪日侯府找上來,侯夫人不會放過她帶出來的孩子,才會換了。”“那她就是要我的兒子替她的去死啊!”蘇母淒厲的叫了起來。齊承點點頭。隻怕最初換子,奶嬤嬤就是這個打算,因為她知道侯夫人在追殺她們,所以,第一不敢暴露行蹤,所以才會對蘇父說她家裏人死光了,無處可去,第二,也就換了孩子,她怕萬一侯府找上來帶走孩子,會傷害孩子性命。事實證明她是對的,蘇暖都成年了,迴到侯府還遇到了那麽多危險,侯夫人的殺心有多重,可見一斑。蘇母捂著胸口,差點喘不上了氣,“迴去,迴去我就拆了她的墳!誰都不準攔著!”這次便是蘇冬,也說不出什麽來了,隻是默默紅了眼眶。“難怪……”蘇父喃喃道。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匯聚到蘇父身上,蘇父雙眼無神,喃喃的道:“難怪她說她罪孽深重,擔不起我們對她好,還要我賭咒發誓,要好好照顧暖哥兒,不可有任何苛待,不然她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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