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在下船的時候,在碼頭上又碰到了四皇子,不過這一次兩個人,模切的沒有說破彼此的身份,隻是心照不宣的用普通人的身份,寒暄了兩句後,而後便各自的散去。


    “大哥,那是四皇子司景軒?”雖然有的事情賈蓉並沒有告訴過賈薔,但是根據一些已經發生的事情,再加上他自己所知道的,他大抵也能夠猜測出不少的事情來,就好比現在。


    賈蓉對此倒也沒有任何的隱瞞點了點頭:“可不就是他,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夠有幸經曆昨夜那樣的陣仗。”語氣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是個極為難纏的人,下一任皇帝的有力人選。”


    賈薔聽到賈蓉先前那一句的時候,倒也還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不過在聽到後一句的時候,倒是挑了挑自己漂亮的眉頭,語氣裏也帶了幾分的詫異,甚至於連自己的腳步都停了下來:“大哥,你看好他?”


    “在綜合了老爺子眾多的兒子的人品心機手段等等原因之後,我覺得這個四少爺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不過,世事難料,也不是沒有意外出現的。”因為已經下了碼頭,這裏到處都是來往的百姓們,一些事情自然是不便說的,所以賈蓉便適時的改變了對司景軒的稱唿。


    賈薔是個聰明伶俐的,自然是明白賈蓉的意思的,開口說道:“大哥說的是。我也覺得四少爺的可能性比較大。”撇開其他的不說,隻一樣四皇子就甩了三皇子和六皇子這個兩個當下最熱門的兩位皇子十萬八千裏,那就是他的心性夠狠。


    當今陛下可不是什麽善茬子,別看他現在一臉的慈眉善目,對於自己犯了錯的兒子,容易心軟,舍不得下狠手,比如廢太子。雖然是廢除了他的太子之位,但卻還另外的封了善親王。但是當年他做皇子的時候,心狠的讓人驚心。說一句踩著他那些異母的兄弟的鮮血屍體上位的都不過分。縱觀先皇的那些皇子們,活下來的都屈指可數,隻有四位。還都是因為出生的晚,年紀小,沒有趕上奪嫡的慘烈大戰。


    而他之前雖然沒有和四皇子打過交道,甚至隻在一次偶然上街的時候,單方麵的見了他一次。時間也短,不過也足夠讓他看出不少的東西來。這個四皇子,他敢拍著胸脯保證絕對是最肖似當今陛下的一個。


    “是啊!”雖然賈薔的話沒有說出口,但賈蓉卻已經明白了。就像是昨夜的那場行刺一樣,即便是便服出巡,身邊沒有多少的人手在,但能收拾的那麽幹淨利落,便也多少的能夠窺探出一些這位四皇子的性格了。


    很快的,隨著到了揚州城裏,賈蓉和賈薔便也結束了這個話題。


    逐漸的被揚州城裏的繁華給吸引過去,甚至就連住的地方還沒有開始找,便先行的在這城裏逛了起來。


    這揚州不愧是‘江南水鄉’的一員,雖然不如嘉興那邊一樣,是個被水貫穿的城鎮。但是在普通百姓所住的城南區,卻也隨處的可見那些小橋流水的人家,街道也極為的熱鬧繁榮,特別是沿著一條小江的一條小吃街,格外的熱鬧。


    特色的揚州小吃到處可見,香氣徐繞在人的鼻子間,讓人食指大動。


    “大哥,我們就在這裏附近住下吧。我喜歡這裏。很有趣。”賈薔指了指不遠處寫有‘迎來客棧’四個大字的旗麵,語氣帶了些興奮說道。


    賈蓉點了點頭:“恩。這一次聽你的。”老實說像是這樣的場麵,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的,上輩子,他一出生便已經在修仙界裏,那是個比這裏要殘酷百倍的地方,雖然也是有城鎮的,但是斷然是沒有這樣熱鬧的場麵的。至於世俗界裏,倒是聽說有這樣的地方,可惜他到死都沒有去過一次的。


    賈蓉和賈薔便在這迎來客棧裏住了下來,一共四間房,賈蓉和賈薔自是各一間,知冬是女子,自然也獨占一間,剩下的無涯,觀硯兩人一間。四間房都是緊挨著的,以防止有事情發生,彼此之間能夠立刻的知道。


    轉瞬間,半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賈蓉和賈薔兩個人在揚州城的行程也落下了帷幕,即將前往下一個地方。


    在這半個月裏,賈蓉和賈薔並不是一起的。賈蓉是忙著在這半個月裏,和無涯一起打探林如海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幾乎是早出晚歸的,沒一刻時間是清閑的。當然了,雖然是辛苦了一些,但是不可否認的,收獲也相對的很是豐厚,還真是知道了不少關於林家和林如海的事情。


    知道了這些事情,賈蓉覺得,不止是讓人將來有了和林如海談判的資本,更甚者也讓他對於目前的朝堂的現狀多了解了一些。


    至於賈薔,他倒是真真的是過來遊學的,每日都會去揚州一些頗負盛名的一些學子聚集的地方,和人談談話,交流交流學問。看得出來賈薔這些日子以來,性子比在府裏的時候更顯開朗了。


    對此,賈蓉表示,這一趟的揚州行還是比較的愉快的。


    至於四皇子那邊,自從在船上一別之後,雖然都是在揚州城裏,但是卻彼此都沒有見過麵的。不過賈蓉對於這樣卻表示很是滿意的。四皇子儼然就是個成了精的狐狸,而且身份又比他高太多,對上他還是沒啥的勝算,反倒是不見最好。


    離開揚州城,賈蓉和賈薔便沿著蘇州,杭州,嘉興的路線來走的,其中在嘉興停留的時間比較長,差不多有一個月之久。倒不是說嘉興這裏的青年俊才比較多,而是嘉興這裏是出了名的風景勝地,讓兩人不免的多留戀了幾分。


    *****


    隻是賈蓉並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和賈薔沉浸在嘉興的美景之中的時候,在京城裏,又出了幺蛾子,而這一次的幺蛾子,卻不是賈珍惹來的。


    說起這話,還是追溯到已經出了家的賈敬的身上去。


    話說賈敬還未出家的時候,曾經有一個交情不錯的朋友,叫秦邦業,現任營繕郎中。


    營繕郎中雖然後麵是帶了‘郎中’兩個字,但其官職的品級,不過是正八品罷了,乃是名副其實的芝麻綠豆大的小官。


    說起來也算是一份淵源的。


    這秦邦業和賈敬乃是同科同榜的進士,因脾氣秉性相投,兩人頗為的交好,素有往來的。當年兩個人甚至還約定,要結為兒女親家的。


    彼時,賈珍還不滿周歲,這秦邦業也才成親沒多久。


    隻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這秦邦業的子嗣緣分居然艱難到如此的地步,一直到賈珍到了成婚的年紀,他的膝下都還沒有一兒半女的。


    既是如此,便也不能夠耽擱了賈珍。是以,沒兩年上,賈珍便娶了馮氏,隻隔一年的時間,便生了賈蓉。


    而秦邦業這裏依舊是沒有兒女,眼見已經是快要不惑的年紀,秦邦業無法之下,隻能夠在養生堂裏抱養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迴來。不過所抱迴來的男孩兒沒能養活,長到三歲上便夭折了。這個女孩子,乳名喚作可卿,倒是個有福氣的,她長至五歲的時候,秦邦業的老妻居然老蚌懷珠,為秦邦業生了個兒子,取名秦鍾。


    秦邦業雖然是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但對抱養而來的女兒的疼愛之情卻是不減的。


    這個秦可卿小小年紀便生就一副美人胚子的模樣,長大了便越發的漂亮,身姿嫋娜纖巧,性格風流,行事溫柔和平,最是得秦邦業老妻的喜愛。現如今秦可卿到了說親的年紀,秦邦業的老妻想著秦可卿如斯的人品樣貌,如果是嫁給一般的小門小戶裏,未免是有些埋沒了她這般的人才。


    秦邦業的老妻,不知怎麽就記起了久遠前,秦邦業曾經和她說過的,他和寧國府的賈敬有過兒女親家的約定,雖說因為秦邦業遲遲沒有子嗣而取消了約定。近些年來,也因為種種的原因,和寧國府有些疏遠起來。


    不過現在想起來,這一門約定的兒女親家,此時倒是正好嗎?雖說賈珍的年紀雖然大了也早已經娶妻生子且不用提的,但他兒子,寧國府下一任的繼承人蓉哥兒,不正好和可卿是一般的年紀嗎?


    生得好,才學也出眾,家世也好,和可卿可不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


    如此的一想,秦邦業的老妻便動了心思,尋了一日的時候,與秦邦業說了她自己的想法。先前時候秦邦業倒是不同意的。他和賈敬有此約定不假,但說的是他們的兒女,這可卿雖說是他的女兒,不管是人品才學皆都出色的很,但隻一點,可卿是他從養生堂抱養迴來的事情,乃是眾人皆知的秘密。


    這寧國府高門大戶的,豈會讓自己的嫡長子娶這樣身世不明的姑娘。


    所以斷然的拒絕了妻子的要求。


    不過秦邦業的老妻卻沒有放棄,得了空閑的時間便在秦邦業的耳邊念叨,這天長日久的,秦邦業便也動了心。


    老妻說的一點都沒錯。可卿生的如此的才貌,如若嫁到小門小戶裏,實在有些可惜了。


    寧國府的蓉哥兒,雖說是出身國公府裏,高門大戶的,但是到了他這一代裏,爵位已經沒了,說白了,如果日後他考不上功名的話,那他也就是個普通人。可卿雖然是自己的養女,但上了自家的族譜,那就是他秦邦業的嫡長女,是官家小姐的身份。更何況可卿生的好,性子也好,又多才多藝,持家也是一把手,又哪裏配不上蓉哥兒呢?


    如此的一想,秦邦業便也起了心思的。


    在一日裏,他特意的到了城外賈敬清修的那個道觀裏,訊問了一迴,但是此時賈敬已經對燒丹練汞癡迷不已。對於秦邦業所提出的事情,他沒有任何的感覺,隻說讓賈珍做主就是了。


    這一句話好像是給了秦邦業一個信號一樣,他選了一日的時間,到了寧國府裏拜訪了一趟。


    幸而賈蓉這裏早已經和賈珍打過預防針的,他的婚事,一定是要和他商議後再行決定的。雖然不想要承認,但賈珍打從心裏是怕賈蓉這個兒子的,所以對於秦邦業的提議,他自然是一口拒絕的。


    雖是怕賈蓉的,但賈珍對這個兒子還是驕傲的。他兒子將來可是有大出息之人,才九歲便已經是秀才,日後是有大作為的,他又是自己的嫡長子,日後是他們賈氏一族的族長,他的嫡妻,那就是他們賈氏一族的宗婦,可是要好好的挑選一番的。哪裏就是他秦邦業一個八品小官的女兒可以勝任的,更何況還不是嫡親的,隻是養女,就更加不行了。


    本來賈珍一口拒絕,這秦邦業也是個有骨氣之人,見此,便也不再說了。甚至秦邦業的老妻在聽說賈珍拒絕後,也是漸漸死了心的。


    隻是不想,這件事情,不知道如何,就讓西府的賈母給知道了。


    賈母的私房被賈蓉一折騰,生生的縮水了一半都不止,加上賈蓉又從她哪裏要來了近二十萬兩的銀子。賈母恨不能把賈蓉剝皮抽筋的,現下得了插手賈蓉婚事的機會,又恰逢賈蓉本人不在府裏,更是再好不過的時機,她哪裏就能夠放過的。


    先去使人打聽了一番,而後便和王夫人的一番密謀,便由周瑞出馬,使人在城裏傳了話出來。


    當然了,想也知道,所傳的不會是什麽好話,但是卻也不是猜測的壞話。不過總結起來卻隻有一個主題的,那就是‘東府的蓉哥兒和營繕郎中秦邦業的女兒自幼便已經定了婚約的’。


    賈蓉賈蓉都不在府裏,賈珍是個萬事不管的,尤氏又在禁足之中。而賈蓉留下來的知文知秋以及吳婆子無期等雖然都是極為厲害的,但要她們看著寧國府不出亂子倒是沒問題,但說穿了,畢竟都是奴才,平日裏輕易出不得府裏,對於外麵發生的一些事情,自然也就知道的慢一些。


    先前時候,也沒有想到賈母會在賈蓉的婚事上麵做筏子。


    是以,等到他們知道消息的時候,關於賈蓉和秦邦業的女兒的婚事,似乎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對此不管是他們如何的生氣,吳婆子甚至對始作俑者賈母和王夫人破口大罵,也已經改變不了了。所以隻能讓無期盡快的派人,把這個消息傳給賈蓉,隻是賈蓉是外出遊學的,去的地方並不確定,是以,要通知賈蓉也是有一定的難度的。


    為此,吳婆子又是把賈母和王夫人大罵了一迴。


    不過唯一讓他們有些慶幸的便是,賈珍因為這段時間接受知秋的治療,不舉之症有效,所以都在府裏積極的接受治療,鮮少出府,還不知道這個消息。而為了不讓他再添亂,吳婆子知文知秋等人十分默契的把這個消息瞞住了賈珍,甚至為了能夠讓他好好的在府裏的呆著,知秋還讓賈珍無意間吹了風,而後成功的又一次的病倒在床。


    據目測,他這一次的病,到賈蓉迴來之前,怕是不能好了。


    而事實證明,她們所做的這個決定也十分的正確,因為在賈珍病倒的當天裏,賈母便派人過來請賈珍過去,說是有事情要商量。


    不過此時賈珍已經病下,自然不能過去西府那邊的。


    “哼,蓉哥兒果然是個厲害的。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不簡單。我們這裏好不容易把勢都給造齊了。論到要上演重頭戲的時候,這麽巧,珍哥兒就在這個當口,這麽恰當的病下了?看來我們要另想辦法了。”賈母揮了揮手讓過來迴話的丫鬟退下,而後語氣帶了兩分陰翳的對王夫人說道。


    王夫人擰眉開口說:“現下珍哥兒明白的病下了,我們又不能把他從床上拖過來,又有什麽辦法?如果說借由探病去說起此事的話,但是珍哥兒是晚輩,我們又是女眷的,實在不便。這尤氏是蓉哥兒的繼母,又素來是看蓉哥兒的臉色過活,連府裏的中饋大權都不沾手。她這裏頂多起個傳話的作用。現下傳得沸沸揚揚的,珍哥兒想必也早已經知道的。她這裏也是行不通的。”語氣一頓,帶了兩分不甘:“母親,我們好不容易抓住這個機會,絕對不能就這麽罷了。不然等下一次,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


    “你這話說的不錯。鴛鴦,你去,把璉兒給我叫過來。”賈母知道王夫人的話很對,沉思了良久,側頭,對一個穿著綾紅衣衫的十二三歲的丫鬟開口吩咐說道。


    鴛鴦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是,自是去辦不提。


    等她走後,王夫人這才開口問:“母親,你這是要讓璉兒過去東府?可是璉兒過去也起不了什麽作用的。”


    賈母也有些煩躁的說道:“這個我如何不知道的。隻是總要先讓璉兒過去看看,這珍哥兒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橫豎蓉哥兒現在不在府裏,還不知道何時迴來?必定要在他迴來之前,把這一門婚事給定下來。蓉哥兒的情況你我也都知道的。要是要讓他再找一個厲害的嶽家的話,那麽日後,我們府裏可真是要被東府壓死,再無翻身之地了。”


    “母親說的是。”王夫人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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