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哥兒,你來做什麽?”賈母表示,她可是一點都不歡迎賈蓉的。特別是在這種時候,按照他那性子,又和賴大一家有恩怨舊仇,如今逮了機會,不鬧得她們府裏天翻地覆的,怕是不會罷休的。


    賈蓉仿若沒有看到眼前的這種情況一樣,同賈珍一起,挨個的給賈母王夫人賈赦賈政等人問了安,他表示,自己絕壁是個尊老愛幼懂禮貌的好孩子!


    賈母看著這樣的賈蓉,心頭的煩悶更勝,揮了一把手,頗為不耐煩的說道:“蓉哥兒,你來這裏到底想要做什麽?”


    賈蓉微微的拉了拉自己的衣領,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曾叔祖母且莫生氣,生氣傷肝的。我到這裏的來意,想來您也是清清楚楚的。你這榮國府裏這幾天來鬧得人仰馬翻,一些事情,我即便是想不知道都是有些難的。本來這是你們府內的事情,我本來不打算也沒這個立場插手的,隻是現如今事情卻有些不同了。珠大叔叔居然是被人下毒害死的,而且還是奴害主這樣的罪大惡極的事情。宗族這裏便不能不管了。”說著側頭看了一眼賈珍。


    賈珍來之前就已經得了賈蓉的囑托的,此時見賈蓉使眼色給他,立刻輕輕的咳嗽了兩聲,開口說道:“老太太,蓉哥兒剛才的話就是我的意思。如果是旁的事情也就算了。但珠大弟弟乃是我賈氏一族裏難得出眾的人才,哪個說起來莫不羨慕的。現如今居然被一個奴才害死,這如果傳了出去……外頭的人指不定要怎麽編排我們賈家呢?最起碼一個家規不嚴的罪名就跑不了的。更何況撇開這一點不說。弟媳婦年輕便守寡,蘭哥兒也還小,就這麽沒了親爹,豈不可憐!”語氣頓了頓,帶了幾分惱恨之意,才接著說:“像是賴大這樣的奴才,我們賈家絕對留不得。不然,單是珠大弟弟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是以,請老太太把賴大一家子交給宗族裏來處理。不然……”


    聽蓉哥兒說,這賴大家裏可是富足的很,居然在城西就置有一座兩進兩出的院子,雖然不是很大,但裏麵卻是布置的富麗堂皇,比之他們府裏都不差什麽?


    如此的一想,賈珍的態度瞬間的又熱絡兩分,語氣也變得更激昂起來,“……像是這樣的事情,必定要殺雞儆猴,以絕後患。”


    “珍哥兒說的一點不錯。像是賴大這樣膽敢害主子的奴才,絕對留不得。”賈政是第一個跳出來同意的。


    王夫人知道賈珍今日的舉動必定不是自己的本意的,其背後必定有賈蓉的意思,想著賈蓉的性子,他又和賴大有恩怨,把賴大交給他處理,賴大肯定是難逃一死,這樣既可以給她可憐的珠兒報了仇,自己的手上也不用沾惹上人命。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如此一想,王夫人當下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有些嗚咽的說:“珍哥兒,還是你深明大義!珠兒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念你的。”


    珠大奶奶更是直接的抱著賈蘭起身,對著賈珍盈盈的一拜:“我和蘭哥兒替夫君謝過珍大哥哥。”


    賈赦和邢夫人自然也開口跟著附和了兩句。


    “不知道老太太的意思如何?”賈珍看向賈母,如是的開口問道。


    賈母的神情卻有些猶豫的,她倒不是舍得賴大這奴才。事實上,在王夫人和珠大奶奶把一應的人證和物證放到她跟前的時候,不管那些證據是真的還是假的,她就已經打算放棄賴大了。隻是有一樣,她有些放心不下的。


    賴家做為她的陪房奴才,從賴嬤嬤開始細數的話,伺候她的時間,已經有將近五十年的時間,可謂是根深基厚。且不說他們對外是什麽樣子的,但對自己確實算得上是忠心耿耿的,也正是這一份的衷心,讓她對賴家極為的放心。也正是因為如此,賴家是知道她不少的私密事情的。她的心中著實有些擔心,一旦她開口不管的話,到時候賴大不管不顧的把事情都抖出來?到時候可就有些不妙。她看得出來東府的蓉哥兒是個十足狠辣的,要是再借著這個事件尋她的麻煩的話,到時候怕是她們榮國府就要永遠的被寧國府壓在下麵,不得翻身了。


    隻是若是不願意的話,老二那邊……


    如此的想著,側頭看向賈政和王夫人那邊,見他們都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目光也有些不同,心下一顫,便知道自己的態度讓他們不喜了,當下也不再猶豫,立刻怒聲開口說道:“這賴大一家子雖說是我的陪房,但如今做出這等醃攢的事情,哪裏就能夠饒過去。”她這麽一說,王夫人和賈政以及珠大奶奶的臉色頓時好了不少,不過語氣頓了頓,側頭看向賈珍說:“珍哥兒,這說到底也是我們府內的事情,我們自會處理。若你實在不放心大可留在這裏看著。”


    不過她的話雖然是對著賈珍說的但是她說話的時候目光卻是看向賈蓉這裏的,很顯然,她清楚的知道,真正做主的人,並非是賈珍這個空架子。


    賈蓉對此倒是無所謂的,他今天過來,隻是個看戲的,現如今不用他親自動手處理賴大,就最好不過,省的會把一些有的沒的事情都按在他的頭上。


    隻是還不等他開口說什麽,就見賈珍一正自己的神色,語氣嚴肅非常的開口說:“話雖如此的,但像是賴大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一死也難贖其罪過。珠哥兒文采出眾乃是我賈氏一族的未來的良才。他雖說是您的孫子,但也是我賈氏一族的一員。現如今被一個奴才害了,我這個做族長的還不能多過問上兩句嗎?像是賴大這樣敢奴害主的奴才,何該一棍打死,全家灌了啞藥,賣發到西北苦窯去,這樣才對的起九泉之下的珠哥兒。”


    聽著賈珍這話,賈蓉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一個大膽白眼的,他敢說,賈珍之所以態度這麽積極,話又說的這麽大義凜然的,必定是惦記上賴大那豐厚的家底的緣故。不然他哪會有這麽好的心,去管賈珠的死活?


    不過賈珍這話雖然是說的虛偽的很,但去讓王夫人和珠大奶奶十分的感懷,瞬間覺得賈珠這個人著實的不錯。但同時的對賈珍好感的上升的同時,也對賈母又存了三分不滿的,特別是王夫人對賈母的怨恨可謂是到了頂峰的。這個老不死的,早年的時候,就把她的元春給抱走,讓她們母女分離,最後又害了她的元春一輩子,寶玉出生,她又故技重施,生生的讓她們母子分離,到現在她的珠兒更是被她的陪房奴才所害死。


    簡直生來就是克她們二房的。


    王夫人側頭看一眼昏倒在地的賴大,狠聲說道:“我以為珍哥兒說的一點都不錯的。像是賴大這樣的奴才,就何該一棍打死才是。”


    賈政也是眼睛通紅的說道:“夫人說的沒錯。像是賴大這樣的奴才,一棍打死都是便宜他了。”


    珠大奶奶此時是哭的不能自己的。


    這時,昏迷的賴大悠悠的醒了過來。他醒來的第一個反應,神情愣了愣,等反應過來後,便立刻起身,跪在賈母的跟前,拚命的叩頭喊冤。


    “來人,還不快些把他的嘴巴子給堵了。都已經人證物證俱全了,還說什麽冤枉?說出去,沒得讓人笑掉大牙。”賈政如是的開口喝道。


    早先在沒有查出賈珠是被賴大‘害死’之前,賈政之前不知道受到了賈母和王夫人多少的責罵之語。賈母甚至明白的說,賈珠之所以會死,都是他給了賈珠太大的壓力的緣故所以才會讓賈珠鬱鬱寡歡,最後身死。為此,賈政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責罵,更是因為這個而喪失對次子賈寶玉的教育之權。


    不管是王夫人和賈母,都說了,您願讓賈寶玉一輩子都沒什麽出息,也不能讓他像賈珠一樣。年輕便耗盡自己的心血,一病而亡。


    賈政甚至自己也反省過,難道真的是他管教的太過嚴苛了,所以才會累的長子早夭。如今查出來,不是為了這個的緣故,他這心便一下子就鬆了下來。自然而然的,對賴大就更加的痛恨了。


    他這話一吩咐下來,自是有那形容男子一樣粗壯的粗使嬤嬤,快步的上前,拿出一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直接塞到了賴大的口中,而後把他的雙臂往背後一別。


    “還不快些拖出去,直接杖斃了事。素雲,你跟著過去親眼看著。讓他們給我重重的打,打死為止。”珠大奶奶立刻紅著自己的眼睛,如是的開口說道。


    她這話一落音,便見她身後的一個粗使嬤嬤應了一聲,便托著賴大就要往外走去。而賴大見珠大奶奶說了這話之後,滿屋子的人都沒有說上半句話,就是賈母那裏,也都沒有任何的動靜。便知道他這是被賈母放棄了。便拚命的掙紮起來。隻是他這樣公子哥一樣長大的奴才,哪裏能征得過一個常年幹粗使活計,力道和男子差不多大小的粗使嬤嬤。


    隻拚命的瞪圓自己的眼睛,朝著賈母,嗚嗚咽咽的,甚至拚了命的想要吐出自己口中的堵塞物。奈何賈母那裏眼不見,口中所堵的東西,也太過於緊,掙脫不開。隻能被粗使嬤嬤一把拖了出去。


    “曾叔祖母,我這裏還有些話想要和賴大說。這裏先行的離開一番。還請曾叔祖母,十一太老爺,十二太老爺,赦大爺爺,政二爺爺,赦大奶奶,政二奶奶,珠大嬸嬸原諒則個。”說著不等賈母開口說話,賈蓉便起身離開。


    他今日來,為的就是看賴大的下場,現下他杖斃的場麵,自己豈能夠錯過去,自是要親眼見了才放心的。


    對於賈蓉的離開,在場所有的人,都沒有在意的。隻站在賈母旁邊不遠處的賈璉眸子微微的閃了一下。


    *****


    賈蓉走到門外,側頭問等在外麵的知秋說道:“賴大被拖去什麽地方了?”像是這種直接打死人的血腥場麵,哪裏就能夠在賈母的院子裏直接的進行,自然是要另尋他處的。


    知秋似早知道賈蓉會這麽一問一樣,當下也不驚慌,福了福身,開口迴答說道:“迴大爺的話,朝東麵側麵的院子而去了。”隨後又在賈蓉的耳邊,輕聲說了兩句。


    賈蓉聽到知秋後來的話,嘴角忍不住一勾,輕笑道:“果然是王家出來的女兒。”說著抬腳便往外走去。


    跟著賈蓉一起過來的知秋和無涯等人,自然也緊跟著賈蓉而去。


    很快便到了賴大行刑的地方,是一個偏僻的小院子,雖然打算的還算是幹淨,但許是很多年都沒有住人的緣故,這個院子看著就是有那麽幾分荒涼,在角落的地方甚至都可以看到雜草。


    榮國府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到,賈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如是的想到。


    一進去,讓賈蓉有些許驚訝的是。院子居然隻有三個人。珠大奶奶身邊那個叫素雲的丫鬟和兩個身材十分彪悍的兩個做侍衛打扮的年輕男子。


    他們三人,素雲站在台階上,冷眼看著下麵,麵色不變。至於那兩個年輕男子,一人用棍子死死的摁住賴大想要掙紮起來的身子,另外一個,就拿著一根三寸厚的杖棍正‘啪啪’一下重過一下的打在賴大的臀部上麵。


    而賴大則是因為嘴巴被堵住,隻能夠發出‘嗚嗚嗯嗯’的聲音,他的臀部上此時已經鮮血淋漓一片。


    “蓉大爺。”素雲對賈蓉,向來都隻是隻聞其人不見其人的,主要是王夫人沒少在珠大奶奶麵前說道賈蓉的是非,而賈蓉的名頭,在榮寧兩府裏也是出了名的。是以,素雲見賈蓉此時過來,雖然心有疑惑,但卻立刻福了福身,行禮,語氣也恭敬的說道。


    賈蓉看著素雲的動作,心頭倒是滿意的點點頭,看來王子騰夫人史氏是個極厲害的人物,這話倒是不錯的。便難得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後對正在行刑的兩個人開口說:“你們且停一下,我有話要和賴大說。”


    兩個人侍衛雖然以前沒有見過賈蓉,但對他的兇煞的名頭,多少也知道一些的,更何況賈蓉和賴大的恩怨,兩府皆知,所以他們倒也不擔心賈蓉是過來救賴大的。便應答了一聲,停了下來。


    賈蓉走到賴大的跟前三步遠的地方,蹲下來,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根戒尺,毫不客氣的敲到賴大的頭上,開口說道:“我知道你清醒著,抬頭,看著我。這裏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賴大趴在地上,一動都沒動。


    “壞消息就是,剛在我來之前,已經得到消息。你一家子已經被珠大嬸嬸派了貼身的婆子和侍衛前去,你一家老小怕是保不住了。”


    看著他這話才一落音,賴大便立刻睜開眼睛,動作有些艱難的看著賈蓉,一雙眼睛裏說不上是怨恨還是祈求多一些。


    賈蓉用手中的戒尺把賴大口中的堵塞物挑掉,輕笑一聲說:“不過好消息便是,你那個媳婦算是個聰明的,早早的便帶著一應的細軟和你賴家唯一的獨苗孫子,走的不見蹤影。如果沒有意外的你賴家應該不會絕子絕孫的。不過也難說,在這個世道裏,小孩子真的太容易夭折了。你那孫子才兩歲,素日身子骨也弱的可以,來日也不知道能不能長大成人呢?萬一沒了,到時候,你一家子倒是可以在下麵團聚了。”


    “賈蓉,你想要什麽才肯放過他們?”良久,才聽賴大如是的開口問道。


    賈蓉輕輕的笑了笑,讚道:“賴大管家果然是個頂聰明的人。”說著便低頭,在賴大的耳邊說了一句。


    “你保證不會對我孫子下手,讓他平安成人,我就答應你。”賴大是個聰明人這是無疑的,他意識到自己這一次是被人陷害,在劫難逃,但諷刺的是,他現在能夠保住他們賴大血脈的人,竟然不是他從一出生就伺候的主子,反倒是陷害他的大仇人,真是不可謂不諷刺。


    賈蓉彎了自己的眉眼,冷聲說:“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我隻能保證不會對他下手,至於他能不能平安成人,就和我沒有關係了。橫豎你這裏行不通,日後我還有機會。不差你這一個的。”榮國府的罪證,不說處處都是,不過也差不離,之所以找賴大,也隻是因為他手中最齊全,可並非他不可的。


    “賈蓉,你來日一定會不得好死的。”賴大聽到賈蓉這般的說,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瞪著賈蓉如是的說道。


    賈蓉冷笑一聲,“你不是第一個這麽說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日後會有個什麽樣的結果,和你都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你現在說就說,不說就算。我的耐心一向都不好的。”


    賴大的嘴唇動了動,最終說了幾個字,而後便閉上眼睛。


    “我這個人說話一向都是算數的。絕對不會去找你孫子的麻煩的。”賈蓉得了想要的答案,便如是的開口說道。


    賴大卻沒有再說話的。


    “行了,我這裏也不妨礙你們了。繼續吧。”賈蓉站起身來,對素雲如是的開口說,而後側頭對無涯和知秋說:“走吧。”說著便抬腳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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