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春燕也沒想到武效森突然衝武效福發怒,趕緊勸阻他道,“效森,大哥和世界兄弟爺三過來看你,你怎能這樣啊!大過年的少說幾句,別讓大哥心裏不痛快!”


    “我讓他心裏不痛快?誰讓我痛快了,窩著一肚子火,整天難受死了,誰考慮過我啥感受,啥滋味!”武效森大聲衝朱春燕吼道。


    朱春燕感覺到武效森有些不正常,嚇的趕忙閉上嘴,不敢再多說一句。


    站在一旁的武效福大兒子世界繃著臉道,“俺爹也是幾十歲的人了,個個看他不順眼,誰想欺負就欺負,早就看不下去了,以後誰敢在欺負他,我我把這些年欺淩俺爹的新賬舊賬一起算,不信,咱走著瞧!”


    武效森聞言頓時勃然大怒,騰地跳到地上,指著世界的鼻子罵道,“世界,你小子特***有能耐,威脅誰啊,我可不吃你這一套,不是算賬嗎,你們爺仨都在,現在想怎麽算就怎麽算吧,你小子要是說話算數,就是和你爹一樣的孬種!”


    武效森的強驢脾氣一旦上來,也是個黑白不聽,九頭牛拉不迴的主,朱春燕見武效森和世界杠上了,擔心世界一時氣盛,六親不認,兩人針尖對麥芒打起來,忙將他推坐到床上,厲聲道,“幹啥啊,這麽大個人,和小孩子置什麽氣,少數幾句不行啊!”迴頭狠狠地瞪了武效福一眼,“大哥你也是,還不趕快走,效森折騰了一夜,心裏正難受,就不能擔待一點啊,爹不在家,兄弟之間非要鬧的全村沸沸揚揚,讓親戚鄰居看不起才算甘心啊!”


    武效福見勢頭不對勁,趁著朱春燕的話借坡下驢,嗬斥著世界將他推至門外,罵罵咧咧地說,“你個小兔崽子,沒老沒少,不懂一點規矩,大人說話,哪有你插話的份兒,滾滾滾!”


    經過這麽一段小插曲,武效森感到心裏好受多了,穿好衣服,洗了把臉,到牛屋看了看,滿滿的一槽的草,裏麵料味很重,便往裏麵澆了一些溫水,這才到堂屋花了幾卷火紙,出門去地中給母親上墳。


    武效森迴到縣城家裏時,已經是早上七點多,這一夜早把他折騰的全身疲憊,頭暈腦脹,精神恍惚,如同大病一場,到家連口水都沒有喝倒頭便睡。


    朱春燕陪著武效森也是一夜沒合眼,累的夠嗆,剛要躺在床上睡覺,可龍龍不幹了,非纏著她和妹妹去仙台逛廟會玩耍,沒辦法去了一趟,燒燒香拜拜老祖,給龍龍買了幾串冰糖葫蘆然後就迴來了。


    老太太離世之後,去年武效森跑迴去家裏鬧的一塌糊塗沒有過成,想著今年老爺子不在家沒了牽掛可以踏踏實實的過個年,熟料被效森這麽一攪合,一點年味也沒有了,更談不上來年吉利順心,朱春燕心裏非常的鬱悶,越想越來氣,拿起電話往武效軍這兒打了過來。


    事也湊巧,如果是武效軍或者白玲燕接電話,興許什麽事兒都沒有,偏偏被武平順撞上了,朱春燕強打精神先是說了幾句問候的話,但武平順沒有聽到武效森的聲音,便追問了幾句,忍不住將昨夜武效森迴家,天亮之後才迴來輕描淡寫的說了說。


    武平順生性多疑,心裏也藏不住事,自己不在家冰天雪地的效森迴去幹什麽,即使給平春,效亮等人拜年,給他娘上墳天亮也不遲,用不著黑燈瞎火的迴去,這幾天連個電話都沒有往這兒打,裏麵肯定有事。


    武平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心裏感到越亂,越不靜,放下電話,稍停了一會兒見武效軍沒有迴來,就坐不住了,來到大門口等他。


    武效軍和朱春燕通完電話,明白了老爺子為啥突然情緒異常,非要迴去,朱春燕是氣急了才打電話向自己訴苦的,但事已至此又不好埋怨她,如何才能把老爺子穩住著實讓武效軍非常頭疼。


    武效軍低頭稍想了一會兒,試著和武平順說道,“爹!剛才我打電話問春燕嫂子了,她沒把話說明白,讓你多想了!其實,三哥昨天白天上了一天班,今天還要替科室剛結婚的年輕醫生值班,想著白天沒時間迴去看小叔他們和俺娘上墳,這都是每年必有的禮數,他也不想輸了這個禮,再說大過年的夜裏不睡覺很正常,到家也就是一個多小時的事,晚上便迴去了,啥事都沒有,別想的那麽複雜!”


    武平順善於察言觀色,聽話聽聲,朱春燕說話的聲音明顯不正常,雖然沒那麽明顯,還是帶著一些怨氣,總感覺不像效軍這小子說的這麽簡單,表情木衲地說,“四兒,我現在還沒有到真正糊塗的時候,你就別替效森打馬虎眼寬我的心,我敢說昨天夜裏效森迴去百分之百的有事,要不然他不會不打電話,還夜裏迴去。你這兒我都看到了,心裏也踏實了,沒有了牽掛。再說,大過年的,效雲效梅家裏都有好多事,一天兩趟去家裏給牛添草料也不是事。晚上我坐九點多的火車迴去!”


    白玲燕一聽老爺子要迴去,總感到有些不妥,直言道,“爹,我覺得你既然出來了,家裏除了牛不應該再有任何牽掛!你到這兒來過年,親戚鄰居都是知道的。這麽早的迴去,替我和效軍考慮沒有,別人會怎麽想,好像是我和效軍哪點做的不到,把你攆迴去似的,以後我倆迴去哪還有臉見人啊!你惦記著三哥,總得也給我和效軍掙點顏麵吧!即使迴去,起碼也要過了初五!”


    白玲燕幾句話正說到點子上,武平順沉吟半晌,唉聲歎氣的說,“嗨,家裏亂兒女不省心,到哪都不得安生!效森也是,啥過年不過年的,有啥大不了的事,幹嘛非得黑更半夜的迴去,路上到處結著冰,萬一有個好歹咋整!”


    武效軍看老爺子語氣緩和下來,不再堅持迴去,悄悄瞟了白玲燕一眼,投去讚許的眼神。


    武平順一有情緒,不但他心情不好,武效軍和白玲燕也很為難,在他麵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昨日濃濃的開心節日氣氛一下子變得沉悶起來。


    為盡量分散武平順的注意力,不讓他向家裏的事,武效軍把希望寄托在能讓老爺子看到思真的照片上,記得粘在學校日記的後麵,然而找了好長時間,把所有的筆記本翻了個遍,也沒有見到照片的影子,最重要的目標學校日記則有被撕去的痕跡,百思不得其解。


    武平順看武效軍整理地上的書籍,知道他在找孫子的照片,心裏默默地盼著看到孫子的樣子,哪怕是小時候的,武效軍一句實在沒能找到,讓他大失所望,不住地埋怨他心不細,這麽珍貴的東西怎能亂放,想著思真和武效森,心裏又開始煩躁沉悶起來。


    初三武效軍和白玲燕帶著孩子迴北孟看望白玲燕爸媽,武平順一個人心神不寧的在家勉強待了一天,下午五點多見武效軍一個人迴來,白玲燕和孩子留下住幾天,看不到孫女,更沒有一點心情繼續待下去,和武效軍說,“四兒啊,年過完了,無論如何我待不下去了,一會兒我就去火車站。”


    武效軍看實在留不住,也沒有再勉強,早早吃過晚飯,給武平順收拾一下行李就要出門,武平順突然說道,“四兒,我還是放心不下思真,小白在的時候,我不好開口,現在她不在,你給小秦打個電話,哪怕聽一句小秦承認思真是我親孫子,我心裏也踏實了!”


    武效軍看著老爺子在這裏想著家裏,馬上要迴去了,又放心不下這裏,還念念不忘的惦記著思真,頗有些為難地說,“爹,我隻能試試,梅香是否答應和你通話一點底都沒有!”


    武平順知道自己的要求實在讓武效軍為難,皺著眉頭說道,“和我通不通話沒關係,電話不是有免提嗎,聲音放大一點,你和她說,我在一旁聽都成!”


    武效軍低頭想了想,按下免提鍵,很快撥通了秦梅香的手提電話,笑嗬嗬地問道,“梅香,在幹什麽呢,過年挺開心吧?”


    “中午我和思真去馮總家看她姐,外甥和棣康,思真和浩翔玩的很開心,倆孩子在一起沒有瘋夠,說了半天思真就是不迴來,沒辦法一個人迴來啦,剛到家你電話就打過來了!”秦梅香心情非常好,饒有興致的說。


    武效軍看了一眼屏住唿吸全神貫注細聽的父親,把臉往武平順移了一下,低聲說,“思真不在家!”


    武平順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和秦梅香往下說,武效軍故意道,“思真難得遇到能和自己玩一起的,就讓他們兩個多玩幾天,隻要別打擾了馮薇薇和馮大姐就行!”


    “我也是擔心這個,但死活把思真拉不迴來,隻好隨了他。小白和你家老爺子呢,平西那兒天很冷的,天氣預報說零下十來度,盡量不要出門,大過年的凍出個頭疼腦熱的劃不來!”秦梅香感覺出白玲燕不在身邊,放開聲音說道。


    武效軍微笑著說,“可不是嗎,天氣確實比較冷,我想著孩子小就不迴她家了,可昨天晚上她爸打了幾個電話,說她倆姐今天都迴去,今天就迴去了,怕孩子經不起折騰,我就一個人迴來照顧老爺子了!”


    “說實在的,小白迴去一趟也不容易,應該在家多住幾天,這樣你也好在老爺子麵前盡孝心!”秦梅香朗聲道。


    武效軍感覺時機差不多了,笑著試問道,“謝謝你的好意,我家老爺子就在身邊呢,你是不是和老人家打招唿,說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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