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丞相聽到這句話,頓時像是被一盤冷水從頭淋下,渾身冰冷。


    他咬著牙。眸子裏恨意頓生,想著袁氏背著他偷偷地愛著安親王,他的怒氣怎麽都沒辦法熄滅。


    他陡然跳下馬車。吩咐車把式,「你先送她迴去。本相還有事。」


    玲瓏夫人掀開簾子。沖他喊道:「你去哪裏?」


    夏丞相隨即隱沒在人群中!


    玲瓏夫人放下簾子,揉了揉火辣辣疼痛的臉頰,恨聲道:「你就傻吧。她這樣的女人,怎會愛上你?」


    夏丞相直奔安親王府而去,與安親王斷交多年。兩人幾乎都沒怎麽來往,但是在夏子安出嫁的時候,他還是給安親王送去了請帖。


    他是想息事寧人,就算兩人再不能像當日那樣友好。也最好不要成為仇人。


    那麽多年過去了,他與袁氏也落得這個下場,在當初的痛快過後,他心頭也曾對安親王有過一絲愧疚。


    但是。原來這麽多年。袁氏心裏始終愛的人是安親王。


    多可笑。他才是那個可笑的人。


    這口氣,他怎麽也沒辦法咽下。


    夏丞相這些年已經變得老練狡猾。若是尋常,他絕對做不出登門找安親王的事情來,但是,他今天受夠了打擊,或者說這段日子,他受過了刺激。


    從答應梁王婚事開始,他就陷入了一個旋渦裏,夏子安悔婚,讓他名譽盡毀。


    慕容桀今日的設計,更是讓他丟盡了臉麵。他分明看到,皇太後與皇後都用嘲諷的眼光看他,因為他挑選了玲瓏,專寵了玲瓏。


    但是,最讓他沒辦法忍受的,是那幅畫,陳玲瓏送給他的定情信物,原來是屬於安親王的,是他的妻子送給安親王的。


    今天發生的事情,顛覆了他的人生。


    從宮中出來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已經不是受盡萬千榮光的當朝丞相。


    他受不得這一口窩囊氣,尤其,他更不能接受的是,這麽多年,一直以為是他奪了安親王所愛,他是勝利者。


    但是,最後發現,他是最愚蠢的那個人。


    他沒有猜錯,袁翠語嫁給他,是礙於父命難違。


    她真正想嫁的是安親王。


    他怎麽就那麽傻啊?當年竟真的有一刻鍾相信袁氏是曾愛他的,如今迴想,卻覺得任誰都會挑安親王,不會選擇他。


    安親王是那麽的出色,出身又尊貴,曾立下赫赫戰功,對她更是情深一片,誰不會選擇那樣出色的人呢?


    來到安親王府門口,門房見他來勢洶洶,急忙走出來,「相爺來了?」


    「王爺在嗎?」夏丞相握住雙拳問道。


    門房道:「在,相爺請等一下,容奴才進入通報一聲。」


    「無須通報!」夏丞相一把推開門房,便奔了進去。


    門房大駭,急忙追上去。


    剛好安親王在院子裏練劍,見夏丞相來到,他長劍一收,俊美沉穩的臉露出一絲不悅,「你來做什麽?」


    門房趕到,連忙道:「王爺,相爺他……」


    安親王淡淡地道:「你先退下!」


    「是!」門房瞧了夏丞相一眼,轉身退了下去。


    門房走後,夏丞相逼近一步,眼底狂怒如火焰般焚燒,那張世故的臉扭曲著,浸染了仇恨與厭惡,「慕容梓,你這個偽君子!」


    安親王冷笑,「有什麽話就說,本王不想見到你。」


    夏丞相一步步逼過去,安親王緩緩地抬起劍,抵住他的胸口,眼底閃過一絲陰鷙,「站住!」


    夏丞相捏住劍身,眼中怒氣不減:「十七年了,你背著我與她私通,你是把我當傻子嗎?堂堂親王,竟做這種下賤的事情,你就不知道羞恥?」


    安親王陡然收劍,擲於地上,身形快速地一閃,一巴掌落在夏丞相的臉上,口氣冷冽地道:「放肆,誰許你侮辱她?」


    夏丞相瘋了般地衝上去,揚起拳頭便直衝安親王的腦門。


    但是多年的養尊處優,他的武功早就荒廢,哪裏是安親王的對手?


    不過是兩招,他便被安親王鉗製,往前一推,跌落在地上。


    安親王居高臨下地睥睨他,風捲起黑色鷹袍衣袂,一張冷峻的臉越發陰鬱,「夏槐鈞,你鬧夠沒有?鬧夠就給本王滾。」


    夏丞相站起來,忽地哈哈大笑,「你心裏一直都沒放下過袁翠語,即便她嫁給了我,你還是思慕她,慕容梓啊慕容梓,你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希望,她就是死,也會是我相府的鬼。」


    他的笑聲悽厲,竟帶著說不出的委屈,若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些年備受折磨的人是他。


    安親王看著他,隻覺得心頭升起濃濃的煩躁與怒火,天底下,怎有這般厚顏無恥的人?


    阿語,你到底選了個什麽樣的人?


    「滾!」安親王拿著劍,頭也不迴地走了。


    他一揚手,一貫慵懶的神情多了幾分蕭殺氣息。


    幾名侍衛一擁而上,抓住夏丞相便抬著丟出去。


    其中一名侍衛冷冷地道:「夏丞相,要撒野也得看地方,我們王爺雖然不過問朝政,但是,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可以來興師問罪。」


    說完,轉身進去,把大門關閉上。


    夏丞相受辱到了盡頭,反而冷靜了下來。


    心底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今日所受的所有恥辱,他都要一一還迴去。


    首先,他便不能放過袁氏和夏子安。


    但是,在收拾袁氏和夏子安之前,有一個人,必須給他一個解釋。


    相府!


    夏丞相麵容陰鬱地坐在玲瓏夫人的麵前,玲瓏夫人剛上了藥,模樣十分狼狽。


    「你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夏丞相陰狠地盯著玲瓏夫人,陰惻惻地問道。


    玲瓏夫人怕極了他這副模樣,嫁入相府多年,他一直寵著她,隻差點沒捧在掌心上愛寵,她怎麽也想不到不過一日之間,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玲瓏夫人哭著解釋,「我為什麽要這樣做,你想過嗎?若不是真的愛慕你,我怎麽會這樣做?當日追求我的人,其中不乏皇宮貴族,我全部都拒之門外,隻一味地與你來往,你當日甚至還不是丞相,我卻傾心相對,這份真心,你到現在還沒看明白嗎?是的,沒錯,我確實沒有什麽才情,可我有愛你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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