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先迴公寓化了個淡妝,給自己打過氣後拿著買好的食材開車往楚盛鈞的公寓趕去。

    安逸開門,楚盛鈞正背對著她在落地窗前打電話,另一隻手插在褲兜裏麵,修長的身體閑適而隨意地站著,聽到門口的響動,他微微地轉過身,對著電話那頭說:“我這裏還有點事,你先按我的要求這麽做,等我改天迴去看到報告再說。”

    他掛了電話,邁開步子向她走來,“你吃飯了嗎?”

    安逸搖搖頭,下意識地抓緊了手裏的帶子,她除了開始認識楚盛鈞刻意討好和以後他威脅的時候假意乖順之外,她幾乎都是很冷淡的態度,以至於現在想給他做頓飯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正好我也沒有。”他瞟了眼她手裏拎著的帶子,“那是什麽?”

    好像找到了一個台階一樣,安逸提了提手裏的帶子,“我剛要準備做中午飯你就打電話來了,就正好拿過來做了。”

    楚盛鈞點點頭,很自然地從她手裏接過帶子,走到廚房拿出菜來,仔細地把土豆削皮,洗好,放在菜板上,問她,“要切成什麽樣子?”

    “我自己來吧。”

    楚盛鈞舉高了刀不讓她搶到,“你忘了上次品桓來你切菜切到手了?”

    “那是個意外。”安逸心裏嘀咕的是:那還不是你影響的?

    “我來就不會有意外。”楚盛鈞邊說邊切,蹬蹬蹬地響個不停,過了一會兒土豆絲就切好了。

    “你怎麽知道我想做土豆絲?”

    楚盛鈞拿毛巾擦了擦手,“順手切的。”

    安逸其實挺喜歡吃土豆絲的,但是因為自己總是切不好,在這裏又買不到切好了的,就每次都退而求其次地吃土豆片,沒想到他切好的居然都是很細很長的那種。

    他這是什麽時候練出來的?

    安逸帶著這個疑問炒好了菜,還做了兩個湯,兩個人吃的很沉默,吃完飯以後楚盛鈞居然還主動收拾好了去刷碗。

    安逸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段日子,她整天渾渾噩噩地幾乎沒有意識頂樓上隻有他們兩個人,難道那個時候是他一直在照顧自己嗎?

    不,肯定不是。

    安逸阻止自己繼續往這個可能的方向想下去,她站在楚盛鈞旁邊,默不作聲地看著他,突然開口:“我最近在辦手續準備迴國了你應該知道了吧。”

    楚盛鈞擦碗的動作一頓,隻是“嗯”了

    一聲。

    他的沉默讓安逸更加緊張了,記得她第一次想要離開他他就是這樣沉默著,然後……她不敢迴憶下去,安逸深吸一口氣,“我不喜歡在這裏你一直都是知道的,我想迴去,我想做個正常人……”

    “啪”的地一聲,一隻碗在地上摔得粉碎。

    楚盛鈞陰沉的聲音響起來,“安逸,你還記不記得三年多以前,你在我麵前說過差不多的話,然後我才逼你出國的?”

    “我記得。”他們關係惡化,她真正感覺到屈1辱全都是從那天開始的。

    “沒想到三年過去了你居然還敢在我麵前說這種話。”

    “因為這是我一直想要的。”安逸定定地看著他,說,“楚盛鈞,我很感謝你幫我做迴安逸,我一直都不是個光明正大的人,今年我已經二十三了,現在我想開始做個那樣的人,求求你,給我一次這樣的機會好嗎?”

    她眼裏又燃起了他熟悉的光芒,初見時候她仰起頭看著他,眼睛裏麵閃爍著的就是這種渴望中又帶著堅定的光。

    他逼她出國以後的這三年裏麵不管他再怎麽威脅刺激,她都沒有過這樣,包括上次,她躺在沙發上實在受不了跟自己的吐露心聲的時候都沒有過。沒想到這次居然是她求他放過她。

    放過?楚盛鈞強硬地迴絕,“你會安家你想做什麽樣的人,這和我們兩個的關係根本不排斥,你想清楚了過幾天我陪你一起迴安家,這總夠光明正大了吧。”

    “不!”安逸下意識地拒絕,既然已經豁出去了,她幹脆一下子把自己一直想說的都說了出來,“對不起,我已經沒辦法再勉強呆在你身邊,放棄自己迎合你取悅你了。”

    “勉強?迎合?取悅?”楚盛鈞重複著她話裏麵的詞,冷笑了兩聲,“嗬,這些年還真是委屈你了。當年你陪酒賣笑的時候怎麽不覺得委屈?你跪在我麵前求我的時候怎麽沒覺得委屈?為什麽現在覺得委屈了呢?”

    “因為當年我能看到希望,但是在你身邊我一點點希望都看不到。”安逸胸口劇烈地起伏,她沒想到真的會有一天會和楚盛鈞當麵說這樣的話,話出口以後居然隱隱地感覺到愧疚。

    楚盛鈞語氣突然變得兇狠起來,他指著門外對她說:安逸,你給我聽好了,我不需要你的勉強。今天在這裏有本事你就走,出了這扇門,以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安逸在原地站著,一動都不動,腿都快麻了,她慢慢

    地走向楚盛鈞,在他麵前站定,她仰起頭,細細地看著他的眉眼,看到那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開。

    她說:“對不起,欠你的隻要你開口我以後會找機會還給你的,再見,以後要好好的。”

    “三年了,我要的你都沒給我,還指望以後?”

    耳邊傳來他的話,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安逸再也沒勇氣看他的表情,拿了包匆忙地往外走去。

    看著她毫不留戀的背影,他突然發狠蹲下1身一拳打在滿地的碎片上,刹那間,鮮血淋漓。

    一如他此刻的心。

    他眼前突然出現了上次安逸想和他攤牌時候的情形,當時楚盛鈞俯視著她,她一隻手捂著臉,一隻手抱著肚子,身體微微地蜷起來,像是身體哪個部分疼著。四年多以前她也是在他麵前求他,但是看起來卻沒有這樣的無力。

    他忍不住懷疑起來,這幾年她在自己身邊真的比前十幾年過的還痛苦嗎?

    一路上,安逸很緊張,車開得飛快,一路迴到了自己的公寓,下車以後,安逸也不坐電梯了,一口氣爬上了樓,確定了後麵沒有人以後她氣喘籲籲地嘲笑自己。

    楚盛鈞像是那種會追上來的人嗎?

    自己這下終於自由了,隻是這次他怎麽沒提那個視頻?不然她肯定不敢說離開的事情。

    楚盛鈞呆立在窗前,看著太陽升起又漸漸西斜,手裏夾著一根煙,幽幽地升起一縷縷的灰色。

    看著滿室的狼藉,一夜疲倦的他突然分辨不清今夕何夕,眼前的情境讓他一遍一遍迴想著當年在頂樓的日子,他本來以為自己隻是個旁觀者,不知道什麽時候他陷進去了,她卻毫不留情地離開了。

    舒齡的電話把他從迴憶中拉扯出來,他接起,舒齡說:“楚總,蘇蘊雨蘇小姐來賓館說要見您,看起來好像很急的樣子。”

    他們在這裏總是這樣,她住他對外說要住的賓館,他住公寓。

    他彈了彈煙灰,漫不經心地說:“就說我迴國了,讓她有什麽事情跟品桓說。”

    “哦,好的,我這就……哎,蘇小姐……”

    一陣劇烈的摩擦聲以後,楚盛鈞聽到了一個清亮的少女聲音,“楚盛鈞,我要見你!你在哪兒呢?”

    他口氣並不好,“可我不想見你。”

    “我不管,反正我想見你。我就在這裏等你,和你特助一起,我就不信你不迴來!”

    掛了電話,楚盛鈞有些愕然,這……就是蘇品桓的親妹妹?蘇蘊雨語氣裏有種莫名的盛氣淩人和咄咄逼人,這讓他十分反感。

    楚盛鈞本來不想見她,準備聯係好了讓舒齡想辦法擺脫,他自己飛迴國,反正他不在晾蘇蘊雨也鬧不起來,但是轉念一想,她好歹是蘇品桓的妹妹,雖然自小就被寵壞了,罷了罷了,就去見一見吧。

    他起身,看著滿室的狼藉和煙塵,靜默了半晌,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關上門,他下樓,將手中的鑰匙用力往外一拋,鑰匙在空中一閃而過,隨即消失不見。

    他邊開車,邊打電話給舒齡,“你先好好安撫下蘇蘊雨,問問她到底想幹什麽,我待會就過去,還有,幫我處理這邊的這套房子。”

    舒齡一句多餘的都沒問,隻是答了一句,“好,您放心吧。”

    跟蘇品桓認識五年了,不管是上次見到的蘇晚還是這次要見蘇蘊雨,他都是第一次見,她們也都是安逸的表妹。

    楚盛鈞眼神一黯,快步走到房間門口,敲門,是舒齡開的門,而蘇蘊雨正坐在沙發上嗑著瓜子看雜誌,見他來了,忙站起身。

    蘇蘊雨還是個小女孩的樣子,俏麗的樣貌仍然掩蓋不住眉目舉止中透露出的涉世未深。蘇品桓的這個妹妹貌似是和安逸是同年生的,安逸不過比她大兩個月而已,可是兩人上去卻好像差了兩歲不止。

    舒齡很快就找了個理由出去了,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說吧,你找我什麽事?”楚盛鈞在她對麵坐下,雙腿交疊著。

    蘇蘊雨坐在沙發上,一掃剛才高傲的樣子,躊躇著開口,“聽說你還是單身?我想跟你談一件事情……”她越說聲音越低。

    楚盛鈞一手撐在沙發上,聽了她的話,突然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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