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的話相比過去多了一些,至少有耐心跟我解釋這些問題。聽了他的解釋之後,我才恍然大悟,難怪在自己的所知中始終搜索不到關於元突古國的任何信息。

    元突古國一直都存在於傳說中,很古老的傳說。傳說和史料有很大很大的區別,有人說曆史不可全信,但是既然存在著史料,就多少說明它曾經發生過。然而在一九九三年之前,還沒有任何人知道,在荒莽的昆侖山中,曾經繁衍過這樣一個古老的國度。

    首次提出元突古國這個概念的,是一個匈牙利的曆史學家,他是研究匈奴人的專家(人們普遍認為,曾經在北亞強盛一時的匈奴民族,西漢時期遭到漢的不斷打擊,最終西遷,匈牙利就是匈奴西遷之後演變而來的國家)。

    本來,這個匈牙利學者並沒有刻意的研究昆侖山中是否存在過什麽古國,但是一些珍貴的匈奴族內資料中偶爾顯示,古老的匈奴人曾不止一次的探索過昆侖。昆侖這個詞,其實就出自於匈奴語,意思是“天”。

    這引起了匈牙利學者的強烈興趣,為此搜集了所有可以搜集到的資料。這種搜集也可以認為是一種搶救性的發掘,很多不為人知的古老往事重新浮出水麵。古老的匈奴人在昆侖山中探索的時候,很意外的發現了群居的人跡,他們和這些人的語言不通,而且雙方都帶著敵意,沒有太多的交流。

    在之後一次次的探索中,匈奴人和這群居住在昆侖的族群產生了接觸,隨著接觸的增多,他們才發現,這其實並非一個很原始落後的族群,而是一個初具規模的國家。匈奴人稱他們為“元突”,意思就是被遺棄的國度。

    在曆史上,這可能是唯一記載了元突古國存在的史料。因為昆侖山的地理位置偏僻,在其它所有權威性的曆史文獻中,這一部分始終是個空白,而且國內的學者也不可能因為一段來自古匈奴遺留的傳說性史料確定元突的存在。

    我們的學者,其實有時候還是很“嚴謹”的。

    “憑什麽認為這就是周穆王當年西遊的重要一站?”

    “我推測的,有相應的根據。”老安道:“目前,我們也位於探索階段。”

    “那就是說,你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對老安一直有成見,所以隱隱的就覺得他太武斷了,因為自己的推測,把一群人從內地拉到荒僻的昆侖來。

    “我沒辦法忽視這些信息,很重要。”老安道:“寧可白跑一趟,我也不想錯過機會。”

    周穆王西遊,曾經流傳下來相關的記載,但可以想象,那些記載隻是官方性的,看起來很客觀,不過有點誇大,至於非常隱秘和重要的事情,不會出現在記載當中。

    “問你個問題,傳說中,昆侖山是西王母居住的地方。”老安突然改變話題,道:“你相信她的存在嗎?”

    “你說呢?”我冷笑了一下,有一種智商被蔑視的怒意,那個神話傳說裏人頭豹身的西王母可能存在嗎?如果她真的存在,那麽就意味著唐長老,大師兄二師兄那幫人,其實也都是真實存在過的。

    “給你一個勸說,或者告誡。”老安認真道:“如果你沒有見過,就不要輕易否認一個事物的真實性。”

    傳說中,元突是西王母的一個屬國,他們曆代繁衍,生存於昆侖山中,這個屬國唯一的作用,是替西王母守護一些東西。更重要的是,周穆王見西王母,在中國的曆史傳說裏麵,是一件傷感又浪漫的事,他們的相見,並非兩個國度的君主的會見,期間多了一份朦朧且讓人揣摩不透的情愫。

    據說西王母對於東來的周穆王很有好感,但她是一個長相非常抽象又獨特的女人,像史料中記載的一樣:豹尾虎齒,善嘯。我相信穆王沒有勇氣天天抱著一個不像人的女人睡覺。

    但是正因為西王母對周穆王的情愫,讓他得到了一些方便,古老的匈奴人在昆侖山中不止一次的探索尋覓,很可能是在尋找什麽東西,可他們除了知道昆侖山裏有一個叫做元突的古國之外,其餘一無所獲,周穆王就不同了,他可能從元突得到了不同尋常的東西。老安覺得,青銅,是周穆王主使鑄造的,青銅圖案的原型,就來自元突。

    這一下,我終於明白了老安不遠千裏跋涉到昆侖山的重要原因。

    “那些青銅,是什麽東西?”我問道,這問題去問別人的話,他們都有忌諱,隻有老安可以完整的迴答我,當然,那要在他願意的情況下。

    “我不完全了解,正因為這樣,所以不敢亂說。”老安望著遠近一座座幾乎高聳入雲的大山,好像有一點感慨。

    青銅上攜帶的信息是周穆王第一個帶迴來的,因為西王母的青睞,所以他可以弄到一些東西,但是他離開了西王母的領地返迴周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很可能,連他本人對這些信息都是一知半解,沒有完全領會。

    我也不知道這是真話還是老安的說辭,反正談到最後,對那些青銅,我還是沒有一點了解。

    在匈奴人的記載中,元突就在附近,但是我們隻有概念,對於其它就一無所知了,不清楚具體位置。這就要一步一步的去尋找,在那種群山起伏的崎嶇中尋找一個消失的古國的痕跡,並不是件輕鬆的事。隨著尋找的深入,已經完全沒有什麽道路,到後來車子幾乎開不動了,需要徒步。老安把保良還有另外一個同伴留在外麵,讓他們照看車輛以及物資,剩下的七個人繼續尋找著。

    我們沒有多餘的人員,每個人都得超負荷的背著自己所需的食物,水,以及其它一些東西。給養消耗完的時候就得迴去補充,所以不可能走的特別遠。這種尋找其實很可能沒有任何結果的,老安也擔心這些,徒步尋找了三五天之後,他催促大家加快速度。

    “我真的快不起來了。”範團不能當麵抱怨,隻能背後跟我小聲的嘀咕嘀咕,蘇小蒙沒什麽體力,兩個人的負擔幾乎全都由範團一個人背著,那背包紮實的幾乎和他本人一樣碩大。

    就在我們感覺尋找沒有希望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了一條河。這是一條不大的河,完全由附近雪峰線之上的積雪融化匯聚,根據地理位置來分析,它很可能是格爾木河的一條支流。一條河並不意味什麽,但是隻要認真一想就會明白,有水的地方才可能存在蓬勃的生機,古代的文明,大多發源於大江大河流域附近。昆侖山苦寒荒僻,當年的元突古國如果要生存發展,就離不開水源。

    我們馬上決定沿著河行走,而且速度相當快,大概一天半之後,我遠遠的望到了一片好像沉陷在地平線之下的綠色。

    在昆侖絕地中,那種連成一片的植物綠簡直就是一種奇觀。在自然條件的限製下,昆侖域內的植物一共一百來種,低矮的灌木是最常見的高等植物,絕對不可能長到一放眼一片翠綠的程度。

    再走下去,形勢就一目了然了。昆侖是地質活動相當頻繁活躍的地區,很多年前的造山運動構造了昆侖山脈的主體,而且留下了一些“副產品”。那條不知名的河順著地勢從一個巨大的山間峽穀中間流過,峽穀相當大,如同一個狹長型的盆地。有水的滋潤,再加上盆地內溫度稍高,植被竟然相當繁茂。站在峽穀入口的河邊,就能看到裏麵一片密不透風的老林。事實上,峽穀至少在地平線之下十幾二十米的地方,我們在這裏看見的全部都是大樹的樹冠。

    隊伍興奮起來,雖然還不能確定這是不是元突古國的遺址,但有合適的生存條件,即便遺址不在此處,也距離不會特別遠。

    從峽穀的入口進入,要隨著河走過一道三四十度左右的坡。真正站在峽穀的入口處,感受到的是一種形容不出的奇觀。峽穀中間鬱鬱蔥蔥,成片的植被圍繞著河流生長,有的大樹不知道多少年了,因為需要陽光,它們拚命生長,樹冠距離地表十幾二十米。清水,綠地,老藤,古樹,就像荒漠中的綠洲。

    峽穀入口邊的幾棵大樹粗的四五個人都合抱不過來,範團在這裏找到了自信,站在樹的旁邊,他顯得很苗條。我們也累的夠嗆,老安讓人弄點吃的。如果是在荒山戈壁灘上,人根本就沒有什麽心情,但是此刻不一樣了,情緒總是根據環境在細微變化著的。幾個人就在旁邊準備生火,還有的想去河裏弄兩條魚。

    範團累的吐血,丟下背包動都不想動了,我不跟那些人攪合,和範團一起休息。那邊火堆還沒有燒旺,一陣很奇怪的嗡嗡聲驟然在頭頂響起。

    “飛機?”範團一陣茫然,抬頭就去看。

    “別扯了。”我立即否定,但是用心聽聽,那陣嗡嗡聲真的好像人站在地麵時聽到從半空飛過的飛機引擎聲。

    “你聽嘛。”範團抬著頭左右張望,不能否定上空是不是有偶然經過的飛機,但是那陣聲音聽起來距離很近。

    我和範團站在原地抬頭到處看,嗡嗡聲好像不是來自同一個方向的,四麵八方蜂擁而來,聽起來讓人有點心慌。

    不到一分鍾時間,我突然聽見身後的範團“哎”了一聲,叫聲中充滿了倉促。但是迴過頭的時候,他竟然就不見了。

    我心裏一緊,餘光隨即瞟向周圍,範團消失的非常徹底,那麽一個二百多斤的大胖子,竟然憑空而飛一樣,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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