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陸驍捏捏她的臉,“三十一老爺們兒有什麽東西好哭的。”

    南初哼一聲,“聽說,一個男人至少為女人哭一次,才說明是真愛。”

    林陸驍嗤笑:“神他媽言論。”

    “真的,一著名導演說的。”

    “哪個著名導演。”

    南初眨眨眼:“耳導。”

    什麽鬼導演。

    吃飯地方是林清遠幫忙訂的。

    聽說是南月如每迴從國外迴來都必須要去的一家法國餐館,是一家私人訂製。

    八點十分分,南月如還沒出現。

    林陸驍坐在靠窗的位置,倒也耐心,慢悠悠地欣賞著窗外的霓虹街景。

    八點三十分,南月如仍舊沒出現。

    窗外的店鋪關了幾盞,夜燈高懸在空中,散著黃色光暈,光暈下是飛舞的幾隻飛蠅,不知疲倦。

    八點四十五分,服務生過來,衝林陸驍一躬身,“南女士說,今晚臨時有事兒,下次再約您。”

    林陸驍瞥他一眼,禮貌:“好,謝了。”

    但林陸驍沒走,他依舊目光幽深地盯著窗外看,似乎是真在欣賞窗外的街景。

    直到時針指向九點。

    林陸驍才站起來,走到門口,窗外已經落起了小雨,綿綿長長像天地間掛了一副透明的珠簾,忍不住伸手去撥。

    林陸驍扣上衝鋒衣的帽子,準備衝進如注的雨幕裏。

    腳剛踩下一級台階。

    麵前停下一輛黑色的高檔車,他把腳收迴來,微眯目光,隔著夜色慢慢放長了視線,後座車窗緩緩降下,南月如麵容精致,一點兒也瞧不出近五十的模樣。

    她笑得平靜地問他:“要不要再坐會兒?”

    原本已經打烊的餐館重新為她開了灶,連老板都出來相迎了,笑著跟南月如打招唿,“來了?這小子在這兒等您一個多小時了。”

    “是麽?”南月如跟老板說:“這麽好的餐廳自然要多等一會兒。”

    老板尷尬笑笑,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兒,找了個借口開溜兒。

    南月如看了眼林陸驍,毫無歉意地笑:“剛臨時有點兒急事,等急了?”

    他倒平靜地勾勾嘴角,“急倒是不急,就是南初一個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用林清遠的話說,南月如就是隻老狐狸,來時,他就警告過林陸驍,無論她怎麽激你,都不能動氣,南月如最喜歡看別人生氣,你越氣,她越穩。

    今晚她就是讓你多不下來台,你丫都得憋著,畢竟她是你老婆的媽。

    林陸驍的性格,林清遠知道,雖然在大事兒上一點兒不含糊,可有時候真被激怒了,脾氣上來就是十頭牛都拉不迴來,這是從小被這幫叔父級別的人給寵出來的。

    真怕以南月如那性格,兩人撞上了,那就是一個火光劈閃電了。

    老板把菜上齊。

    餐廳裏隻剩下兩個人,南月如衝他笑,拾起麵前的刀叉,“先吃吧,頂級法國鵝肝,你應該沒吃過。”

    林陸驍笑笑,沒動。

    南月如:“怎麽了?”說完,恍然大悟,“不會用刀叉?不怎麽吃法國菜?要不要讓老板給你上一雙筷子?你這就跟南初不一樣了,南初從小就喜歡吃西餐,你沒發現她不會拿筷子嗎?因為從小都是用刀叉。”

    林陸驍低頭一笑,去拾刀叉,倒也流暢,行雲流水。

    這是他不喜歡吃西餐,小時候母親在的時候,會做些牛排,也像模像樣地買了些西餐工具,林啟喜歡吃,母親也從來不顧及他喜不喜歡,隻要林啟說想吃,每天迴家都是一頓牛排。

    後來考上了軍校之後,就再也沒吃過了。

    他是真不喜歡。

    南月如一笑,“差點兒忘了,你媽喜歡西餐。”

    林陸驍一頓,切了快小鵝肝放進嘴裏,慢慢嚼著,“您認識我媽?”

    南月如笑笑不答話了。

    半晌,南月如忽然叫了聲老板,“燈打亮點。”

    原本昏暗的燈光,忽然變得敞亮起來,南月如盯著他直白道:“一個月領多少錢?”

    林陸驍倒也不隱瞞,“目前七八千。”

    南月如下巴點點麵前的餐桌:“知道這桌菜多少錢。”

    林陸驍沒作答。

    “抵你三個月的工資了。”她笑笑,“知道南初拍戲一集多少錢麽?抵你半年的工資了。知道她的那些包多少錢麽?抵你三年的工資了,來,你告訴我,你倆在一起,你拿什麽給她幸福?就憑你七八千的工資?她不懂事,你三十歲也不懂事麽?你拖著她,對她有什麽好處?”

    林陸驍默然。

    “她昨天跟我說,拍完這部戲,她要退出娛樂圈。”南月如眼神瞬間變得狠厲,刀鋒一般利,狠狠刮著林陸驍:“你知道現在多少劇組在搶著要她?她跟我說她要退出娛樂圈,開花店去,你告訴我是她腦子進水還是我腦子進水聽錯了?”

    這事兒她沒跟他商量過,忽然想到她陽台上那些花。

    林陸驍是震撼地,可又說不出一抹酸澀,胸口堵著一口氣兒,她表達愛意的方式很外放,嘴上會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可真正做了事兒卻又不告訴他。

    忽覺心疼,是真疼。

    心一抽一抽疼。

    半晌,他開口,嗓子被壓磨過似的,“從小到大,您有沒有問過她,她最喜歡做什麽?”

    南月如一愣。

    林陸驍嘴角牽起一抹酸澀地笑,聲音迴蕩在空寂的餐廳裏,情緒五味雜陳。

    “您沒有吧,我也沒有,一直都沒關心過她喜歡做什麽,我隻關心她在不在我身邊,卻從沒關心過她真正喜歡什麽,您也是,秉著您自以為的母愛,哪怕一句,您問過她麽?喜歡做什麽?”

    他也是。

    她跟別人演吻戲,親密戲。

    他吃醋,生氣,嫉妒,變著法兒的懲罰她,從沒問過一句。

    做演員,你開心嗎?

    “退不退娛樂圈我真無所謂,她愛演就讓她演著,她喜歡拍戲就讓她拍著,她要哪天不想演了,累了,反正我都在家等她,這就是我能給她的,您能給嗎?”

    “入了部隊,我的命是國家的,也許身不由己,但我的心是她的。”

    “望您諒解,除非我死,我都不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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