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仍舊選擇壓抑怒氣,慢慢地一字一句問:“去美國幹什麽?”

    “上學,我媽找了所學校,把之前拖欠的學業先完成。”

    林陸驍聲音也沒了溫度,他的耐心在認識南初之後就日益見長,“你去你的美國,完成學業就迴來。”

    鹿山隻用一年就能迴來,再不濟,她兩年總能完成學業了吧?

    “其實你我都清楚,等待是漫無目的的。我要完成的不止學業——”

    這個過程很漫長,一年不短,十年不長。

    他忽然彎腰,背脊弓著,手搭在腿上,氣急敗壞打斷她:“那你想怎麽樣?!”

    她漠然,手去摸他的黑發,目光眷戀繾綣。

    “說實話,輿論爆發的那刻,你有沒有一瞬間的後悔?你父親入院你很自責,同樣,在這件事上我很自責。”

    林陸驍站起來,直接抽了邊上的衣服,一邊從頭上套進去一邊一字一句陰鶩道:“除了分手我不答應,其他的隨你。”

    然後是外套,拉好拉鏈,林陸驍盯著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沒情緒道:“走了,你還有什麽要說嗎?”

    “對不起。”

    南初低頭說。

    像點了炮仗,一句話就讓他徹底炸了,隱忍維持的風度全然崩裂。

    他本來就沒什麽風度。

    他低聲罵了句髒話,是他從前即使再生氣也不會彪的。

    林陸驍掐腰站在門邊上,舔著嘴角,極具嘲諷的笑:“玩兒我是嗎?”

    南初搖搖頭,“在一起是認真的,分開也是認真的。”

    他們都需要時間去解決現實的問題。

    在這之前,南初覺得她不該用承諾去捆綁一個男人,還是一個這麽好、驍勇善戰的隊長。

    愛情,其實應該隨遇而安。

    林陸驍站在門口,神色冷然,相比較平日裏嚴肅的眉峰此刻卻因為憤怒緊擰,兇相畢現。

    從未見過他如此生氣。

    抄在兜裏的手拳頭攥得發緊,連聲音都充滿了血性,生怕他隨手抄起旁邊的凳子就朝南初砸過去。

    “你他媽心裏是不是還挺得意的?你是不是覺得所有人都活該在原地等你?神他媽的認真!老子信了你的邪!”

    說完,他直接走了。

    房間恢複寂靜,仿佛誰也沒來過,一切恢複如常。

    床上的人,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

    良久,她抬手抹了下眼淚,撇開頭。

    窗外寂靜,枯木繁枝,泛黃的葉片落了地,枝椏又抽出了嫩嫩的新芽,那都是希望呀——

    可身邊是即將要遠行的愛人。

    接下去的路,要踽踽獨行。

    沒有同伴,沒關係,遠方還有愛人呀——

    大概是去鹿山前一晚,林陸驍從林清遠病房出來,在門口抽煙的時候看了眼南初的病房,當下,把煙踩滅,手去攀窗棱,熟門熟路地再次翻進南初病房。

    等他勾住欄杆,翻身站定,陽台門沒關緊,從窗外望進去,裏頭是一片不同尋常的漆黑,窗簾空空蕩蕩飄著,床上哪還有人影,一室冷清,冷風唿唿刮著。

    手掌在隱隱作痛。

    他低頭一看,是剛爬上來時被窗棱的刺邊紮破了,血汨汨冒著。

    被他忽視了。

    門外正有護士在查房,大概是瞧著這虛掩的房門有些怪異,忍不住推開看了眼,瞧見漆黑的房間裏,病床上模模糊糊坐著一個男人高大的背影,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啪”一下按亮燈,壯足了膽大吼一聲:“您哪位?!”

    房間一瞬打亮。

    男人不適應這突來的亮光,眯了眯眼,才慢慢轉過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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