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徒旭完成祭天,正式成為太女的第二天,徒耿便病逝了,二十七天之後,徒旭登基,成為了曆史上第二位女皇帝,而且她這位女皇帝比則天大帝來得更為名正言順。作為先帝唯一的子嗣,又有做皇後的母親作擔保,徒旭的登基來的名正言順、一帆風順,順得不得了。可惜皇帝今年才八歲,勢必有大臣輔政,太後垂簾聽政。


    聽政這種事情,王朔是熟練工種,而且在她的麵前也不必樹一道簾子,何必呢?聽政本來就是正大光明的事情,皇帝是女人,太後是女人,日後王朔還想推行女官,從現在開始,這道簾子就不應該存在,以免成為人心上的隔膜。


    有先帝的經驗在,王朔一直對徒耿嚴防死守,徒耿承諾不會再留後手,再對不起妻女,可王朔實在不敢輕信他,也不敢低估人在不甘下能做出怎樣的錯事。


    徒耿去後,王朔和皇太後,現在該叫太皇太後的關係反而越來越好,兩位女人有著相似的經曆,共同的追求,於政事、宮務、家庭、與娘家的關係、與大臣的往來等等事宜都有很多共同語言。


    王朔拿了一份折子來請太皇太後參詳。


    “你倒是有心思。”太皇太後笑道:“前些日子你殺了不少人,我還擔心你被殺氣迷了眼呢。”


    “怎麽會,鐵打的朝廷流水的官兒,就是一下子少了二十幾位大臣,我朝江山也沒有垮啊!”王朔毫不在意,在徒旭登基的關鍵時刻必須統一言論,才大肆捕殺那些造言生事企圖造反之人。現在徒旭名分已定,再有流言蜚語也無關大局了。


    “總嘴硬說不在乎流言,那這是做什麽。”太皇太後指著王朔的折子笑道。


    “唉,遮羞布,雖然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可羞恥的,可天下人似乎都愛看這種做了婊/子立牌坊的戲碼。”王朔聳肩。


    “粗俗!母儀天下的風範呢!”太皇太後笑罵,她可是正經的小家碧玉到大家閨秀再到一國之母,對禮儀的看重比王朔嚴格多了。


    “您瞧,我請天下有識之士來帝都參見論辯,都說真理不辯不明,這麽多人來探討,也好辯清楚,女子有沒有資格登位,旭兒的皇位來的是否合禮法。”王朔笑著解釋,她已經把論辯的高台都搭好了,就在皇宮正門大街上,到時候全國的大儒名家都來辯論,也好把徒旭繼位帶來的女人地位提高的消息宣揚出去。


    “你倒心寬,萬一最後朝堂論禮的記過是旭兒不該登上大位呢?”太皇太後問道。


    “怎麽可能,若無萬全準備,我怎敢如此托大。”王朔笑了,這麽久她也不是吃幹飯的,前幾年就開始整理的關於女權的理論文章都一股腦兒的拿出來了,給幾個思想開明的大儒和年輕人研究,務必把這些理論演變得更具本土性。而且有了王朔這個好榜樣在前,天下人對女子也寬容許多。王朔就是要把女人“幹政”變成“參政”,這就是她如此費心費力,想求一個正大光明的原因。


    “論禮的事情不說,我聽說蜀中布政使吳若琳擁立順國公為正統,已經劃地為王,起兵造反了。戰事可控製得住,蜀中路途艱險,他們占據地利,中原發兵不易,又有天府之國的富庶,打起來怕是艱難。你在這個檔口邀請大儒來京,會不會讓這些人順水摸魚。”太皇太後擔心道。


    “號稱愛舉義旗,以清妖孽,實則不過跳梁小醜罷了,何須放在心上,軍隊不在他手上,跳得再厲害也沒用,陳智可和他不是一條心,現在跟著一起造反了,說不得什麽時候就拆夥。軍隊在陳智手上,吳若琳就是有通天的本事,手上沒有兵馬,也打不下江山。嗬嗬,光看他擁立的順國公是什麽德行就知道成不了大事,這麽些年,順國公總擺著皇長孫的架勢,要知道就是先帝在位時,他也不過是一個庶出皇孫,可有可無的,不知哪兒來那麽大自信。不過這些年皇位動蕩,後來被人吹捧的多了,好像先帝真的立過他做皇太孫一般,高傲得不肯一世。幾番謀反,徒耿為著名聲沒殺人,倒慣著他了,您且等著吧,就他那脾氣,指不定幾天就和吳若琳鬧翻了。蜀中那邊也是根基不穩,不是人人都想跟著造反的,許多軍中讓你都樂意跟姓吳的混在一起,您當我這幾年改革軍製,提高軍人待遇是白玩兒的啊。”王朔輕聲解釋道。


    “你可有把握?”太皇太後對於軍隊總是擔心的,她親眼目睹了太/祖從一個小軍官變成了天下之主,總覺得任何擁有軍隊的人,都有這個潛力成為天下的主人。


    “有把握,您放心吧。已經調了田斌入川,田斌原是我二哥手下一員大將,在廣東時我也見過,的確很有能力。祖輩跟著太/祖打天下,父輩跟著我外祖父抵擋異族,忠心本事都不缺,定能一舉拿下順國公一黨。”王朔解釋道,大環境好,這些跳梁小醜蹦躂不了多久的。現在的世道和幾十年前不一樣了,前朝末年土地兼並嚴重,又逢天災,滋生了大量流民,活不下去的農民舉起了鋤頭,天下自然就開始亂了。世道總是這樣,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很少得到實惠,每每改朝換代,農民總是率先行動、付出最多的,可勝利的果實依舊被“有實力”“有威望”的人摘取。不說這些,但看今日天下承平,大趨勢還是穩定的,王朔理政的這幾年也十分注意平衡各方矛盾。人心思定,除了野心家,誰會盼著天下大亂呢?


    “你心裏有數就行。”太皇太後點頭,不說這個話題,又給王朔的朝堂論禮計劃提了些改進意見。太皇太後知道自己不擅長朝政和軍事,至少不如王朔擅長,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吧,自己就守著“工青婦科喬殘”事業,做好自己的慈善工作就是了。


    很快,全國最具代表性的人物都齊聚帝都,當然掌著禁軍和皇城軍的王子騰也著實忙碌了許久,從中鑒別了許多奸細賊人,保證這場注定名傳千古的辯論順利進行。


    王朔和徒旭在第一天露了臉,演了一場禮賢下士的戲碼,以示看重,剩下的就沒管了。說白了大勢已定,現在做的不過是學術性的討論,而這樣學術性的討論之所以重要,就是因為這個時代掌握輿論的都是讀書人,做好了學術才能進入官場,進而改變世界。


    需要辯論的話題很多,關鍵性的問題不過那麽幾個,第一繼承權。傳統人士抱著男子繼承香火的觀點,大肆抨擊女子登基,牝雞司晨。多虧王朔早就說過在辯論期間說的話不以言論罪,不然很多文人憑那張臭嘴,就該大牢一日遊。


    支持徒旭的這方拋出的觀點從血脈出發,都是父母骨血,女子又何曾比男子低賤,難道隻有女兒,隻能把家產留給宗族或者外人嗎?如此不看具體情況,忽視人倫,出過多少駭人聽聞的惡事。王朔早就把刑部、大理寺相關卷宗調給他們看過,一個個例子脫口而出,一串串數據張口就來,駁得那些人隻能拽幾句聖人言挽迴顏麵。雖然最後也隻定下了在沒有男丁的情況下,女子才有繼承權,可較之前已是大進步。王朔也早就吩咐過,不必太過激進,一口吃不成胖子,隻要徒旭在位,這樣的辯論不要太多哦~


    這邊前腳剛掰扯清楚了,王朔後腳就令禮部匯同大理寺、都察院、翰林院修改律法。


    第二,是女皇的婚事。徒旭登基最大的問題還是繼任者的問題。女皇也需要三宮六院嗎?這些男人又如何安置?君臣父子,若是女皇產下子嗣,該認父還是認母,而且女人生孩子是鬼門關,這是人人都知道的,多產子,甚至不能辨認父係血脈,對王朝繼承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夫妻私房事拿到大庭廣眾討論,王朔第一次聽到的時候,直接噴了茶。


    這種事情,有些私密,又帶一點兒曖昧色彩,若不是徒旭現在年齡還小,做皇帝也不存在什麽貞潔名聲,不然該滿京城流行女皇為主角的小/黃/書了。最後,還是王朔給出了主意——女皇不應有夫。夫為妻綱,王朔再怎麽拔高女子的地位,這點在天下人心裏還是根深蒂固的。若把女皇定位為妻子,女皇的權威勢必大打折扣,甚至會出現皇夫篡權謀朝的事情。王朔不想給徒旭、給後世留麻煩,直接從根源上解決了。又及父子綱常,若是把女皇放在了妻子的位置,那對孩子的教育權都要縮水。最後,女皇的男人連“皇夫”的稱唿都沒有保住,還是稱“皇後”,名分對應的禮遇還是按照以前的來,孩子自然是按照母係血脈來,隻要是女皇生出來的孩子,不管父係,也無需區分,都有資格繼承皇位。至於那些女皇的男人(們)是該固守後院,還是該有一番天地,又如何避嫌,就不在這樣隆重的場合討論了,朝中自有禮部和內務府忙。


    第三就是女人地位的問題了,王朔並沒有打草驚蛇得提出女官、女戶、女性獨立的問題,可這些大儒也不是傻瓜,隨著女皇的出現,女人的地位定當進一步提高。好在雖是站在男人的角度思考問題,但也不是一味逼女人去世的酸腐文人。從提高生產力的角度來講,解放女人、增加人口,也是提高國力的必備條件。江南的織造作坊給了他們很好的啟發,太皇太後這幾年的慈善事業在民間落地開花,很多士大夫階層了人也看到了女人走出家門帶來的改變,這樣溫和潤物細無聲的方式,也逐漸改變著人們的觀念。


    全國各地的大儒,在皇宮正門前的高台上上所欲言十日,過後,王朔命人整理了辯論紀實文集,名為《十日論》,被後世譽為女性解放的先聲。


    十日過後,高台拆除,隻是在國子監又答起了一座一模一樣的高台,供各地有意切磋學問的人上天辯論。王朔到底小看了這個時代文人的影響力,女皇繼位的合法性,女人地位的提高,通過這場辯論更加深入人心,效果好的超出王朔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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