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泊!”


    謝太太蘇玟的一個電話打了過來,語氣嚴肅得張口便說,“你跟顧念的事情怎麽解決?還有,外麵傳得沸沸揚揚的你跟江淩薇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我不管你是什麽想法,我隻想告訴你,顧念這個女人不可能再留在我們謝家,而那個江淩薇,更是別想進謝家的門!”


    “媽,你說什麽呢?”謝安泊豎起了劍眉,他的話並沒有製止住母親的絮叨,蘇玟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一發不可收拾。


    “顧念的事情,我當你是一時糊塗,貪個新鮮,要離婚直接辦了手續就是,而江淩薇是江家的私生女,你怎麽也這麽沒有分寸?她跟那個顧念有什麽不同?”


    “媽,淩薇現在是江家的二小姐!”謝安泊沉聲迴應了一句。


    “小三上位的女人能教出什麽好女兒來?”蘇玟絲毫不妥協。


    那天江淩薇意外出現在謝家她就發現端倪了,兒子跟江淩薇眉來眼去,次數多了哪裏逃得過她的眼睛?她才打算找個時間私下裏跟江淩薇談一談,想借機旁敲側擊讓江淩薇離自己的兒子遠一點,可是她還沒有出手,外麵就鬧開了。


    親密照片,兩人隱秘愛巢緊接著也曝/了光!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得知兩人居然在一起兩年了。


    蘇玟一直都知道兒子在外麵的那些女人,在她看來,成功的有錢的男人有幾個女人不是什麽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謝家這麽大的家業,兒子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錢和女人從來都是招手即來。


    之前以為兒子對那個顧念上了心,結婚之後發現他不過是三分鍾熱度,她放了心,反正她也不喜歡那個顧念,兒子不在乎那個女人正合了她的心意!


    可是半路上又冒出來個江淩薇!


    江淩薇是什麽身份?配得上她的兒子?


    蘇玟捏著被謝安泊掛斷的手機,眉頭緊緊得擰成了一團。


    ***********


    “念念,是你迴來了嗎?”


    姑姑顧依睜開眼就見到了g邊站著的人,眼底的欣喜溢了出來,朝著顧念伸出了手。


    顧念卻隨即蹲下身去,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平,也不去看姑姑朝自己伸過來的手,蹲身埋首刺啦一聲拉開行李箱的拉鏈,笑著說著,“姑姑,我給你買了一條圍巾,就是上次你跟我提到過的那種花色,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你一定會喜歡的,我拿給你看--咦,我放哪兒了?”


    蹲下身去的顧念翻開自己的箱子把裏麵翻了一通,一邊低聲說著‘放哪兒了’一隻手卻緊緊捏著箱子裏麵的一件衣服,緊抓著不放。


    她蹲下去忙碌著,但病g上的顧依眼神裏卻閃過了一絲濃濃的心疼來,這丫頭是怕自己看到她那紅了眼眶那馬上就要掉下來的淚珠子吧!


    可是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


    這個傻丫頭啊!


    “彥鴻,我想上個洗手間!”顧依說著,乏力地笑了笑,“念念,你要是把我要你買的東西忘記帶迴來了,看我不變著法子修理你!趕緊找,找不到今天晚上就不給你飯吃!”


    “你還以為我像小時候那麽好欺負呢?我告訴你,我現在跑得可快了!”


    “哼--”


    陸彥鴻走了過來,看了看蹲在g邊的顧念,聽著用輕鬆語氣對談的兩人,心裏微微歎息一聲,俯身把妻子從g上小心翼翼地抱起來走向了洗手間。


    腳步聲漸漸遠去,緊接著便是洗手間關門的聲音,蹲在地上翻著箱子的顧念動作也停了,整個人茫然地蹲在原地,低頭看著早已抓在手裏的那條圍巾。


    很快,她掏出化妝鏡對著鏡子擦了擦眼睛,再三看了看自己的這張臉,用化妝棉把眼角的濕潤液體擦拭了個幹淨。


    而緊閉著的洗手間內,抽水馬桶的聲音在想著,有流水的聲音掩蓋住了兩人低聲的對話聲音。


    “你舍得不給她吃飯啊?”陸彥鴻低低一笑,扶著妻子慢慢坐下去,怕她坐不穩便站在一邊讓她靠著。


    顧依笑了一聲,“我有什麽舍不得的,這丫頭皮厚著呢!”一聲低笑完,她眼神深了深,抬起臉去看自己的丈夫,“她又是一個人迴來的嗎?”


    陸彥鴻輕輕點頭,眉心蹙了蹙,這已經是顧念第三次一個人迴來了,她的丈夫謝安泊隻在婚前出現過一次。


    兩夫妻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憂慮。


    顧念沒能在病房裏待多久就被姑姑轟了出去,理由是姑姑要睡覺了覺得顧念太吵,想耳根子清靜。


    顧念隻好拖著行李箱走出病房,關上病房的那一刻她苦澀一笑,她哪裏不知道姑姑是想讓她先迴家休息才用這樣的借口把她支開?平日裏看似毒舌不饒人的姑姑其實是用心良苦。


    顧念沒有再多想,揣著姑父拿給她的房門鑰匙往家趕,之所以神色匆忙是因為之前姑父單獨給她聊了一下陸愷的情況。


    陸愷是姑姑姑父唯一的兒子,二十一歲,現在c大讀大學三年級。


    一提到陸愷,顧念的神氣便有些異常,而說話的姑父也欲言又止。


    “念念,你跟小愷的事情--”


    “姑父!”顧念抬臉輕聲打斷了姑父的話,平靜地說著,“你別擔心,我沒事!”


    姑父微歎一聲,點了點頭。


    因為姑姑身體原因,陸愷疏於管教,從姑父的話語裏顧念了解到弟弟在短短的半年裏又在學校裏惹了不少事情,這兩年他從一個剛入大學勤奮好學活潑開朗的好學生變得完全像變了一個人,抽煙,酗/酒,打架鬥毆,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顧念一想到自己那個從小就是乖乖仔的弟弟變得一天比一天的陌生,心裏也是一疼。


    如果兩年前不是因為--


    或許,陸愷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這兩年她之所以迴c市的次數少了,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陸愷。


    因為陸愷,恨她!


    在聽到姑父說道陸愷的大學班主任提出要求陸愷退學的事情,顧念就驚愕不已,這麽大的事情她居然不知道。


    姑父滿眼愧疚,因為要顧忌到妻子的身體,又怕遠在北城的顧念擔心,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去處理的,並沒有讓妻子和顧念知道。


    如果讓妻子知道兒子的情況,就她那身體也是讓人擔憂的。


    顧念從最初的震驚到理解,這也不怪姑父,這一年來醫院家裏兩頭跑,為了照顧姑姑他連工作也辭掉了,在承擔著妻子重病心理壓力的同時,對兒子的管教也難免疏忽。


    也怪她平日裏忙著工作而忽視了對弟弟的關注。


    顧念心裏也多了一份自責,加快了步伐,姑父拜托她找時間跟陸愷談談心。


    一個月前陸愷在學校惹了事,恰逢當天是姑姑第一次做化療,出了點狀況,心急如焚的姑父氣急之下不問青紅皂白就給了兒子兩耳光。


    這一個月來幾乎每天都會迴家的陸愷都沒有再迴過一趟家,給姑姑說的理由是學業太忙在積極備考沒有時間迴家,但是姑父卻從班主任那裏得知,陸愷經常逃課,哪裏是學業太忙?在學校裏根本就找不到他的影子!


    顧念擔心著陸愷,但是也想著就她跟陸愷僵/硬的關係,即便是她說,陸愷也不一定會聽。


    顧念在電梯門口的位置停下來,掏出手機想了想還是撥了過去,她打的是陸愷班主任的電話,是剛才姑父發到她手機上的,陸愷的手機早在一周前就打不通了。


    顧念想當務之急是找到陸愷了解一下到底是什麽情況,姑姑病臥在g,姑父畢竟是男人,哪有女人的細心耐性?


    看剛才姑父的表情,顧念也知道他在為打了兒子兩耳光而後悔懊惱,隻是父親不同於母親,即便是後悔了也拉不下那個臉去跟兒子道個歉,溝通這種事情還是由她來做比較好!


    不管陸愷再怎麽恨她,她畢竟是他姐姐!


    電話撥過去是關機,顧念怔了半響,反複撥了兩次還是關機,想了想決定待會還是等她迴家梳洗一下直接去一趟學校。


    顧念剛把手機塞迴包裏,聽見電梯/門叮的一聲開門聲,她走過去,正要排隊進電梯,便聽見一聲訝異的聲音,“顧念?”


    顧念驚了一下,止步順著那道聲音望了過去,看清對方時表情一陣茫然,從電梯裏出來的男子一米八五的個子,一身休閑西裝,手腕上搭著一件白色衣袍,是醫生工作服,旁邊還跟著一位戴著眼鏡的醫生。


    見到顧念那臉上茫然的表情,隨即笑了一聲,“北城醫院,眼科,我們見過麵的!”


    顧念一聲‘啊’,本來以為對方一個陌生人都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而且她確定她不認識這個人,但經他的提醒,她想起來了。


    那天她送蕭景琛去眼科做檢查,眼科門診辦公室裏不就是這位年輕的醫生?


    但是,不對啊,他們僅有一麵之緣,他怎麽知道自己的名字?


    “姓白,名霖,白色的‘白’,久逢甘霖的‘霖’!”白霖伸出了手,顧念一時短暫的呆愣,迴過神來看著對方朝自己伸過來的手,伸過去輕輕一握,臉上的疑慮依然還在。


    她對這樣的見麵方式顯然是沒有心理準備的。


    白霖也不著急,握手之後收迴去淺笑一聲,“真是巧了,三哥也來c市了,沒想到又在這裏遇見了你!”


    顧念才把手收迴去聽到他的這句話臉上露出了愕然的表情來,直接替換掉了剛才眼睛裏的茫然。


    三哥?


    她現在對這個詞是異常敏感,因為她潛意識裏會把這個詞直接跟蕭景琛畫上等號。


    難道他指的就是蕭景琛?


    ‘蕭景琛’這個名字在顧念腦海裏一晃,她的唇角就莫名其妙地一陣泛軟,恍然嗅到了那清晰的薄荷香氣,近在咫尺地窘迫感再次襲來,她的耳根子隱隱發起了熱。


    “三哥來c市是參加一個叔輩親戚的生日宴,顧念,你來這個幹什麽?你身體不舒服?”


    “我,我沒事!”顧念輕咳兩聲,確定了對方說的三哥就是蕭景琛,心裏一陣怪怪的,耳根子的熱源貌似開始飛速蔓延開了,她用咳嗽掩飾自己因為突然聽到這個名字而失態的舉動被白霖看在眼裏。


    白霖還想說什麽,手機響個不停,他一手接電話一手把一張名片往顧念的手裏一塞,朝顧念做了一個電話聯係的動作便轉身瀟灑走開,留下手捏著那張名片又複一臉茫然狀的顧念站在了電梯/門口。


    顧念看著那個瀟灑走開的身影,再低頭看著那張燙金的名片,怔了半響,聽到電梯/門再次要關上的聲音才急匆匆地進了電梯。


    經過了電梯/門口出人意料的相遇,顧念才知道,他叫蕭景琛‘三哥’,他是蕭景琛認識的人!而且從他說到‘三哥’這個詞時的神態來辨別,他跟蕭景琛的關係應該是不錯的!


    顧念捏著那張名片,想著蕭景琛也到了c市,又想到了早晨還他衣服時一不小心蹭上的柔軟的唇瓣。


    耳根子隨即唰的一下,剛才醞釀而起的熱源熊熊燃燒起來了。


    ************


    “乳腺癌晚期,癌細胞已經轉移,已經做過了兩次化療,情況不太好!”白霖說著,翹起了二郎腿,將放在自己膝蓋上的病曆本挪開,放在一邊,旁邊的茶幾上還擺著幾張最新拍的片子,這些都是從腫瘤科那邊取過來的檔案,待會還要還迴去。


    他一手拿著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人說了句什麽,他笑了一聲,換了個姿勢靠在了沙發上,“有個問題想請教你,一個女人聽到一個男人的名字就臉紅,她會是什麽心態?”


    白霖說完就靜等著對方的答案,一邊把剝好的花生米往嘴裏塞。


    “哦,暗戀?這可是你說的!”


    白霖笑得狡黠,把長腿一收,一本正經地繼續開了口,“恭喜你啊三哥,你已經成功地讓顧念暗戀上你了!”


    *************


    菲爾聽到蕭總的低笑聲時正埋首對著一盤中國象棋苦思冥想,在做蕭總的助理之前他雖是對中國文化好奇向往,但是隨著學習的深入,好奇心是有,興趣也依然有,隻是這挫敗感也是越來越重。


    漢語不好學啊,偏偏蕭總讓他匯報工作都得用漢語,這讓他是焦頭爛額。


    聽到這低低的笑聲,菲爾側臉看了一眼昂首挺胸端坐在在棋盤邊興致盎然貌似在研究那圓圓的象棋是不是能吃的東東的莎莎,目光落在莎莎頭頂那用大紅色皮筋紮了個朝天衝形狀的辮子上,那金色的毛發隨著莎莎搖頭便晃,正中央紅色的花環像極了四川的極品朝天椒,他的嘴角也隨著那有頻率的晃動抖了起來,招搖風/騷得如一張扯開的旗!


    蕭總,你今天的心情該有多好?


    好到了給一隻雄性金毛犬穿紅戴綠!


    啊,真美豔啊!


    啊,真要命啊!


    啊,這要命的美豔啊!


    *************


    顧念乘坐出租車迴到家,這座小區建造的時間比較久了,八層樓高的樓房沒有電梯,顧念提著行李箱爬上了頂樓是費了好大的勁,到了門口喘了一陣氣才掏出鑰匙打開門。


    三室兩廳的居室已經是這座小區裏最大的戶型格局。


    從顧念八歲起,她就跟隨姑姑姑父住在這裏。


    二十幾年前能買下這樣一大套的居室,在當時也算是富足的家庭了,隻是顧念知道,當時弟弟陸愷才剛出生,姑姑之所以耗盡積蓄買這麽大一套房也是想給她一個單獨的房間。


    顧念推開自己臥室的門,房間裏收整地整整齊齊,三個月前她迴來過一次,隻不過因為太過匆忙她隻在家裏住了一晚。


    顧念胡亂地收拾了一陣,去洗手間裏衝了個熱水澡之後就打算去一趟陸愷的學校,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顧念咬了咬唇,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見一麵陸愷。


    顧念的衣服都還沒有穿好,放在客廳裏的手機音樂就吵了起來,她把幹發帽取下來扔在一邊,快步走到客廳看清那手機屏幕上閃動的電話號碼正是陸愷班主任的電話號碼,急忙接通,一聲‘喂’字才剛說出口,對方便語氣焦急而冷沉地出聲。


    “你是陸愷的家長嗎?請你馬上過來一趟,陸愷傷人了,傷者正在醫院搶救。。。。。。”


    顧念聽到這句話時神經都隨即緊繃了起來,之前給這位班主任打電話因為他的手機關機,所以顧念便發送了一條短信,內容是告知對方自己就是陸愷的家長,開機請迴電。


    隻是想不到迴電的速度這麽快,而這消息對顧念來說更是晴天霹靂。


    傷人,搶救!!


    顧念根本沒有時間多想,問了醫院地址,得知搶救的醫院正是姑姑住院的醫院,雖然心急卻還是理智地決定暫時不能把這個消息告訴姑父。


    姑姑的身體才剛剛穩定下來,萬一姑父不小心說漏了嘴讓姑姑覺察到了什麽異樣,情況就真的是糟糕了!


    顧念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出租車進入醫院時本來能朝前再走一段,但被一輛迎麵而來的黑色路虎擋了去路,對方的車燈閃了閃,示意要出來,出租車司機隻好停車,“小姐,隻好請你在這裏下車了,前麵是單行道,又有車出來,我這車過不去!”


    顧念本來就心急如焚,前麵也不過十幾米的距離,她小跑過去也不過分分鍾的時間。


    她下車,神色匆忙,跟對麵那輛車擦身而過,被那輛車車頭滑開的車窗冒出來的大頭嚇得尖叫一聲。


    “嗨!”


    顧念今天已經在這種一驚一乍的情況下驚得心率失調了,一聲尖叫出於本能反應她揚起手裏的包就朝對方的臉上砸了過去。


    天色已暗,哪裏看得起對方是誰?


    女人被驚嚇的本能反應就是自衛,更何況現在的顧念一心掛念著陸愷,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突然被驚嚇便亂了方寸抬手便打,也幸好此時顧念手裏能抓的是自己的包,否則如果手裏是把刀那也一定會照劈不誤。


    被包砸了臉的人‘哎呀’一聲縮迴了頭去,明顯是為顧念的異常反應給驚了一跳,忙開口解釋,“顧念,我是白霖!”


    抓著包急退的顧念被這一聲給震住,心跳太快,她穩住了後退的腳步,氣喘籲籲的她瞪大著眼睛看向車裏正用手捂著臉的男人,驚嚇震驚之後便是哭笑不得,神情也為之一鬆,皺眉,“怎麽是你?”


    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顧念是惱了!


    “汪汪--”迴答她的不是白霖,而是副駕駛座上的那隻狗,鑽出來的大頭趴在窗口,對著顧念伸長了舌頭嗬著氣。


    顧念的眸子在見到莎莎時,瞬間撐大了到極限,視線瞬間落在了車後排,隻不過因為光線暗加上後排的車窗是緊閉著,她看不見後排的人。


    隨即她迅速調開了目光,捏緊了手裏的包,頭也不迴地說了一句,“我有些急事,再見!”


    用手擋著自己臉的白霖一移開手就見到顧念快步走遠的身影,轉臉先朝副駕駛看了看,又朝車後排看了一眼。


    看看,你們主g二人原來這麽不被人待見!


    **


    蕭景琛來了?


    是不是蕭景琛來了?


    轉身一個小跑跑遠的顧念被腦子裏的這個念頭給驚得一炸。


    是了,白霖說蕭景琛在c市,莎莎也在,那麽,他就在剛才的那輛車裏!


    其實他在不在c市,在不在那車裏跟她有什麽關係?為什麽就這麽緊張地怕見到他?


    這些疑問飛速地在顧念的腦子裏轉,心緒竟比之前擔心陸愷的事情還要強烈了些。


    顧念風塵仆仆地趕到急症室的門口就被守在走廊上焦頭爛額的中年班主任叫住,“你是不是陸愷的家長?”


    “是,我是!”顧念快步走過去,“我是陸愷的姐姐,我叫顧念,陸愷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中年班主任臉色還泛著白,見到顧念先是鬆了口氣,隨即又皺緊了眉頭,“他傷了人,用酒瓶子砸了另外一個係的男生,傷者傷在頭部,昏迷了,現在正在手術室搶救!”


    顧念的臉色瞬間蒼白,傷者在頭部,傷勢可大可小,萬一-


    顧念不敢繼續想像下去,她咬了咬牙,強壓著自己的緊張情緒,抬臉目光朝走廊上看了看,發現在走廊上站著的幾位少年裏並沒有陸愷。


    “我弟弟呢?”怎麽不見陸愷?


    班主任隨即眉頭一緊,“這也是我著急的事情,他傷人之後就不見了蹤影,我已經讓班裏的學生都去找,如果再找不到他我就要報警了!”


    陸愷傷了人之後就不見了?


    顧念是又氣又急,氣弟弟年輕氣盛不懂事,急他既然傷了人也不該避而不見,還是因為嚇壞了躲起來了?


    “老師,請您幫幫忙,我會盡快把陸愷找出來,請給我點時間,能不能暫時不要報警?”顧念意識到了報警的嚴重性,雖然他傷人已經是不對,但是如果一旦報警這事情就鬧大了。


    顧念說著就要去翻自己的包,她包裏有兩萬塊的現金,是她今天下飛機時臨時取出來的,是預備著姑姑有可能會用到錢,現在傷者還在手術室,這些錢正好能墊著。


    哪隻她抬手取包卻發現包並不在自己的手腕上,頓時心裏一驚,怔了怔,忙低頭查找,便聽見過道上一道歎息聲響起,“都把包拿去砸臉了,哪裏還找得到包?”


    顧念一聽到這個聲音,倒是鬆了口氣,轉臉先是一愣,目光停留在走廊過道的那邊,離得不遠處站著的兩個身影,但顧念的目光卻隻在一個身影上停留過。


    穿著那件黑色大衣的蕭景琛就站在那邊,安靜沉冷一如她第一次在車裏見他時的清冷氣質,目光散散地落在這邊,有著讓人看上一眼都忍不住垂眸要俯首稱臣的威嚴。


    顧念的目光不偏不倚地對上他的眼睛,又急忙轉開,心裏明知道對方看不見,但每次一對上他的眼睛心裏就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麽。


    腿被什麽東西蹭了蹭,顧念的心緒才被拉了迴來,低頭就見蹲在自己麵前的莎莎,晃動著自己的大腦袋,邀功似得把銜在嘴裏的手提包帶子晃動了起來。


    被莎莎銜著的不就是顧念的包?


    站在不遠處看著這邊情況的白霖挑眉低聲開口,“你的狗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狗/腿了?你教的?”


    身側的男人眸光淡淡一飄,目光看似無意而散漫地散開,其實是朝那邊看的時間最久,垂下眼簾時下巴蹭進了高束著的大衣領口裏,淡淡開口,“它本來就是條狗!”


    不長狗腿難道長人腿?


    白霖對蕭景琛這樣的冷幽默似乎早是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不過還是忍不住地低笑著出了聲,瞥見那邊莎莎被顧念抱了一下並伸手拍拍頭頂,一人一狗的姿態親昵,白霖目光一動,低聲繼續說了一句,“終於明白一句話了!”


    蕭景琛清潤的眼眸瞟他一眼,臉露心領神會狀卻又淡淡蹙眉。


    哦,人不如狗!!


    這邊站著的兩個男人沒有離開,那邊顧念已經翻出包裏的一疊錢交到班主任的手裏。


    “顧小姐!”中年班主任接過了錢但眉頭卻鬱結著,表情也有些為難地看了顧念一眼,“你弟弟這次傷著的人--”


    顧念正焦頭爛額,用僅存的理智思考著陸愷最有可能會去的地方,偏偏那邊還站著個蕭景琛,他什麽都沒做,連一句話都沒說都讓她這般的不自在,班主任欲言又止的話和表情讓她心裏的焦慮和緊張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上。


    陸愷到底傷了什麽人?


    “當務之急還是先把人找到吧!”白霖說話了,走過來看了白了臉色的顧念一眼,目光一轉,低頭用隻有他跟顧念才能聽得到的聲音開口說話了,“c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盡快找出個人來盲目的找隻會浪費時間!”


    顧念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


    剛才一聽到陸愷的班主任說再找不到陸愷就要報警這句話,心裏開始著急了,事到如今她也並不是想要推卸責任,隻是事情真相說不定並不是這般,她還是想找到弟弟問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她要為弟弟的前途著想,如果能在不驚動警方的情況下先找到弟弟,事情說不定還有能迴旋的餘地。


    畢竟,主動認錯跟找出來認錯那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隻是自己要怎麽去找?她一個人,怎麽找?


    說起來原本她在c市也是有幾個朋友的,隻是--


    白霖看著眉頭都打結了的顧念,心裏微微一歎,朝蕭景琛站著的那邊看了一眼,有樹不知道靠,某人現在是敞開懷抱等著你這棵草去遮風避雨,你卻傻愣著不知道!


    “c市這邊我認識的人不多,但是--”白霖說著,發現顧念抬臉看向了自己,他便壓了壓聲音,“但是三哥在這邊的朋友最多,你要不要--”


    顧念抬起的臉上先是一陣錯愕,隨即便閃過一陣欣喜,隻是很快這一抹欣喜淡了淡,但又瞬間像下了什麽決心一樣,白霖的後半句還沒有說完,麵前站著的顧念已經一陣風似地朝蕭景琛那邊小跑了過去。


    這速度,掛起的涼風吹得白霖鼻尖一涼。


    “蕭先生!”顧念衝到蕭景琛麵前,覺得自己有些失禮。


    畢竟蕭景琛在這邊站了這麽久,自己先前都沒主動跟他打一聲招唿,此時才過來還是有所求,心裏是一陣歉疚,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日弱了幾分,一聲‘蕭先生’細若蚊蠅,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


    但是掛念弟弟的她也顧不了這麽多了,人情欠下了可以還,但是弟弟要是再找不到有可能會影響他的前程,而且萬一事情鬧大了被重病的姑姑聽到這個消息,會出什麽後果她無法預料。


    跟弟弟的前程和姑姑的身體比起來,欠蕭景琛一個人情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隻是開口求人總是那麽的難以啟齒,顧念又是個嫌少會主動開口求人的人,此時雖然站在蕭景琛麵前,但在最初的衝動喊出了那一聲‘蕭先生’之後,她竟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麵前的女子急匆匆地趕來,站定,語氣柔弱近似低喃,這般輕柔的聲音軟若暖風,聽起來竟讓人心尖上一暖,隻是她的話語卻又突然嘎然而止,語氣驟然變得哽咽。


    顧念的表現讓蕭景琛眉心蹙了一下,但他依然不動聲色地抬臉‘看’了對方一眼,處事不驚的冷靜沉穩把對麵站著的女子怔得咬了咬唇瓣,一抬臉就撞進了他那雙深邃的眼瞳裏,那一聲輕飄飄的聲音便落在了她的心頭上。


    “迴車裏說吧!”


    一句清淡的話語就將顧念內心煩躁不安的情緒給神奇般地撫平,顧念看著他轉身緩步走開的身影,第一次覺得,一個人轉身的背影其實並不是都是代表著拒絕,有些人的背影看著也讓人心裏莫名的心安。


    “陸愷,二十一歲,身高一米八二,c大金融學學生,找人!”


    顧念一上車就聽見了蕭景琛打電話的聲音,她比蕭景琛晚了一步上車,她走之前仔細詢問了接診的醫生,因為傷者現在還沒有出手術室,她不清楚對方傷勢如何,便留了自己的電話號碼,方便醫院或是傷者的家屬跟自己聯係。


    走的時候她還差點被那位班主任絆住,畢竟誰知道她這一去到底迴不迴來,而且傷者的家屬正在趕過來的半路上,還是白霖找醫院的醫生作保,顧念才能走開。


    她坐上車,因為擔心弟弟心緒有些亂,聽到蕭景琛的聲音,她愣了一下,他怎麽連陸愷的這些基本情況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三哥!”白霖上了車,朝後排坐著的兩人看了一眼,“顧念,你知道你弟弟平時都會去哪些地方嗎?”


    這句話把顧念問住了,她因為大學是在北城念的,早幾年就沒有經常在家裏住了,弟弟小的時候還跟她比較親,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加上男女有別,弟弟的一些心裏話便不再跟她分享,尤其是在兩年前的那場婚禮之後,他跟她的關係就徹底僵化了,別說平日裏有電話聯係,他連見了麵都不會給顧念好臉色看。


    他平日裏喜歡去哪兒,她真不知道!


    顧念心裏不由得有些自責。


    “別擔心!”身側的蕭景琛突然開口說了這句話,把前麵的白霖都怔了怔,顧念心裏的愧疚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積越多,這句狀似安慰的話語聽到她耳朵裏就如同催發劑一般,一時之間她居然難過得想哭了。


    “蕭先生,請您務必幫忙找到我弟弟!”顧念抬臉,眼睛裏不知不覺已經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蕭景琛那雙空洞的眸子在側臉時凝著她的臉,眼底有星芒一閃而過。


    ***


    醫院!


    姑姑顧依醒來,按照她的要求,陸彥鴻抱著她在落地陽台上看夜景,當然,那玻璃窗是緊緊關閉著的,見陸彥鴻接了電話神色古怪地走過來,顧依把手裏的暖手寶遞過去,“怎麽了?誰打來的電話?”


    陸彥鴻接過暖手寶,“謝安泊打來的電話!”


    顧依眉頭一蹙,冷笑一聲,“他總算是舍得打個電話過來了!”


    陸彥鴻微微歎息,“當年我們真該好好勸勸小念的!”


    “都走到這一步了也沒必要再說當年!”顧依說著,轉臉看向落地窗外的萬家燈火,半響輕聲出聲,“彥鴻,我想轉到北城醫院去!”


    陸彥鴻怔了一下,“你這是要--”


    顧依神色凝重,“我總要去看看我們家念念到底過的是什麽日子,不是親眼所見,我走得也不安心!”


    陸彥鴻走近俯身緩緩環住了妻子的雙肩,深深歎息一聲,眼神裏有著包容和支持,輕聲道:“我知道的,好,我陪你去!”


    ******


    顧念迴了c市?


    也對,她隻能去c市!


    謝安泊斂眉,指尖彈了彈燃了一半的香煙,煙灰飄落,目光凝著擺在自己麵前的手機!


    她的手機關機了!


    謝安泊都沒注意到自己的眉頭此時已經聳了起來。


    手機再次響起的時候,謝安泊隻看了一眼就直接掛斷了。


    陸漪菲這兩天都在煩他,謝安泊不知道這個表妹怎麽突然就改變主意不跟蕭家的那位好了,可偏偏蕭景琛是陸爺爺看中的女婿,之前兩人在一起一年多都是好好的,聽說好事將近,蕭家的人已經提出要把兩人的婚事給辦了,結果在這個節骨眼上,她耍起了小姐脾氣。


    陸漪菲自然是不敢去跟自己的爺爺鬧的,就揪著他這個做哥哥的不放,姑姑謝常婉也打了電話過來,讓他想想辦法,這漪菲不肯嫁總不能逼著她嫁吧!


    辦法?什麽辦法?


    蕭家在北城的勢力她們又不是不知道?陸爺爺不就是憑著跟已故的蕭家爺爺有著那麽點交情,在蕭爺爺去世之前好不容易攀上的這一門親事,其他人不知道這事情裏的來龍去脈,他還不知道?


    不然哪裏輪得到漪菲?


    這門親事陸爺爺是早就盼著的,跟蕭家結親,傍上了蕭家這棵大樹,陸家在北城的勢力將更加穩固,從任何一個方麵來說對陸家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隻是好不容易攀上,現在想扔掉,恐怕就不會那麽順利了!


    謝安泊心情也不怎麽好,跟顧念的姑父通了一通電話之後,眉頭就一直沒鬆開過,顧念丟下公司一大堆的事情一走了之,綠能因為圖紙的事情還有可能會吃上官司,她一走a組的設計團隊一天之內就走了五人,培養了幾年的人才也流失掉了。


    而最讓他心生不平的是,她居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跟他提出要離婚,這比直接煽他耳光還要讓他難以忍受!


    他還從來沒有被一個女人當眾這般羞辱過!


    就算要離婚,也該是他謝安泊提出來才對,隻有他不要的女人,沒有哪個女人敢不要他。


    提離婚?她顧念還不夠格!


    謝安泊一手掐斷了手指間夾著的香煙,再次聽到陸漪菲打過來的電話時伸手按下接聽鍵,不等對方開口便沉鬱出聲,“不就是想甩開蕭景琛嗎?既然不想自己丟臉,那就讓他去丟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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