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太過疲勞,迴到新野後睡了幾個時辰,醒來已是第二天,於是就開始做我囑咐他的事情。他指揮文官們去負責集結百姓,並吩咐下去,每人除了細軟之外不許帶別的東西,以免撤退時被別人懷疑。同時孫乾和麋竺命人將幹草、火油等物擺放在街道和百姓的房屋內,做好火攻的準備。

    劉備手下的文官內政的確做得不錯,如簡雍、陳震等負責集結百姓的文官,都很會做思想工作,說此次撤退,是劉皇叔愛惜百姓,不想百姓受戰火之苦,因此才要將大家從新野遷移至襄陽。要求大家隻能帶細軟,那是不希望撤退時動作太大,以免被曹操發現,到了襄陽,自會給大家安排住處和發放衣物。

    新野是小城,襄陽是大城,如今劉備組織大家一起從農村到城市,還要在襄陽安排住處+發放衣物,新野的百姓無不歡唿雀躍;加上這段時間曹操的進攻令新野百姓心驚肉跳,總擔心新野被攻破後曹軍會屠城,劉皇叔是為百姓的安全著想,才要如此大費周章地做遷移。此消息一公布,不管是怕死的,還是想到大城市去住的,都立即忙著收拾細軟,不到半日,就都集中到了新野的廣場上。

    傍晚時分,百姓們吃了統一發放的飯菜,等到天黑,便在關平帶領軍隊的掩護下,喬裝成士兵,悄悄乘船從城南的湖陽港出發,一批批開往中廬港;百姓從中廬港下船,便直奔襄陽城去了;而換下百姓的船隻,又搭乘從襄陽出發的軍隊,迴到中廬港,埋伏在新野城南,如此弄了十幾個來迴,新野十萬百姓,就換成了襄陽的八萬軍馬。

    如此大的動作,引得曹操派去的探子頻頻迴報,但每次迴報都得不到確切消息,準確的說是曹操從探子口中推斷不出新野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曹操帳下謀士也紛紛議論,但總得不出個所以然。

    程昱出列道:“主公,今夜便是降書中約定夾擊新野的時間,望主公早下決斷。”

    曹操正苦於猶豫不決中,見程昱開了口,急忙問:“仲德有何見解?”

    程昱說:“前夜新野附近發生戰鬥,想是蔡瑁履行諾言,先行攻擊了劉備一次,但探子迴報說有一支軍敗迴襄陽,看來又是中了諸葛村夫之計……”

    曹操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說:“若仲德之言為真,諸葛孔明破元讓(夏侯惇)五萬大軍在先,破蔡瑁襄陽軍在後,區區一萬兵馬竟能立下如此之功,此人不為我所用,甚是可惜。”

    說完,扭頭看了看徐庶,自己好不容易將這個劉備的前軍師弄了過來,他卻從沒為自己出過一條計策。曹操心裏很是氣惱,但又無可奈何,自己的謀士裏隻有他最了解諸葛亮,惟有問他:

    “元直以為諸葛孔明為人如何?”

    這個問題,曹操不止問過徐庶一次,他每次的迴答都是不痛不癢,說諸葛亮比自己謀略要高明得多。如今大敵當前,曹操再次問起,隻聽徐庶迴答:

    “諸葛孔明號臥龍,如今龍已出山,威力無比,丞相早已見識,何必再問?”

    曹操一聽,火冒三丈,怒目直視徐庶。徐庶卻毫不畏懼,眼睛如一潭池水,波瀾不驚地與曹操對看著。

    突然,一人大聲說到:“徐元直此言差矣!主公四十萬大軍南下,豈非一諸葛村夫能擋?求主公再給五萬軍馬,屬下一定蕩平新野,生擒劉備諸葛亮,為主公開路直至襄陽!”

    三國時代出兵,講的都是虛數,曹操這次隻來了四十萬人,卻對外稱是六十萬。

    曹操一看,原來是夏侯惇。夏侯惇自從博望坡一戰敗後,迴來不但挨曹操大罵一頓,還被他帳下之人恥笑一番。現在徐庶又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稱讚諸葛亮,連曹操都火,何況是他?

    賈詡一直沒說話,顯然他也摸不透新野方麵到底在幹什麽。其實無非就是兩種可能,一是蔡瑁降書為真,二是蔡瑁已與劉備聯合,否則單憑新野一萬軍隊,也不敢搞出那麽多名堂。但對於他這個老謀深算的人來說,越是複雜的計策,在他心裏就越變得順理成章;越是容易被看穿的計策,在他心裏就越感到不是那麽簡單。這一點和曹操很相似,兩個都是多疑的人,絕對不會輕易相信梟雄劉備和被徐庶吹得比天還高的諸葛亮,會出些簡單的計策來應對自己的四十萬大軍。

    賈詡一抬頭,看到曹操的目光正集中在自己身上,知道如果再不說話,那麽此次南征帳下第一謀士的稱號,可就是徒有虛名了。

    賈詡說:“劉表在時,對劉備多有猜忌,蔡瑁貪生怕死、貪圖榮華之人,更不可能在我軍南下之際與劉備聯合。我軍長途跋涉至此,士兵們水土不服多生疾病,隻求速戰速決,不宜再拖。若能一戰而擒劉備,蔡瑁之流不足為懼。願主公早下決斷,切勿失了時機。”

    聽到自己信任的賈詡開了口,曹操果斷地拔出配劍下令到:

    “元讓,你領五萬馬步兵為先鋒,伏於博望坡,派探子到新野附近,隻要見火光便使其迴報,若真為蔡瑁兵馬襲擊新野,則迅速殺出,否則按兵不動。孤親率十萬大軍隨後,就算劉備諸葛亮有通天徹地之能,今日也難逃我手掌心!”

    夏侯惇欣然領命,再次帶著五萬軍馬來到博望坡。看著這裏還殘留著上次被火攻留下的痕跡,他暗下決心,這次一定要謹慎行事,決不再中敵軍詭計。

    曹軍先鋒隊伏兵博望坡至亥時(21點——23點),突然,新野方向一陣擂鼓聲,隨之而來的是衝天火光。夏侯惇聽著前方傳來士兵的撕殺聲,心急如焚,但卻不敢冒然衝殺出去,隻恐再上一次諸葛亮的當。等了一柱香時間,一名探子才跑迴來。

    夏侯惇一把抓住探子衣領,急切地問:“前方是何狀況?”

    探子氣都沒喘過來,就被他抓住,差點沒暈過去,隻得斷斷續續地迴答:“前方大火,從襄陽方向來的一支打著‘蔡’字旗號的軍隊與新野城的軍隊交戰……”

    “果真是蔡瑁!”夏侯惇心中一陣興奮,立即下令到:“全軍前進!”

    夏侯惇一邊指揮著自己的五萬馬步軍開向新野,一邊使人去報告後方的曹操。

    經過一路疾行,夏侯惇終於來到新野城前隻見新野城頭沒有一個士兵,但城門卻已開啟,城外的泥地上滿是馬匹和人的腳印,還有幾十具身著襄陽軍服的士兵屍體。他以為是劉備軍被蔡瑁殺得措手不及,連城都沒出,隻射倒了幾名襄陽士兵,就被蔡瑁直接攻進城去了。

    新野城外的士兵屍體,其實是前一夜我們夜襲襄陽時死掉的襄陽守軍;還有泥地上人和馬的腳印,城內隱約可見的火光,這一切的假象,即使曹操親到,也難免會認為是蔡瑁先行攻進去了,何況是夏侯惇?

    夏侯惇立功心切,又擔心被蔡瑁爭了頭功,於是一聲令下,五萬人馬魚貫而入,衝進了新野城。

    卻說曹操自領十萬大軍緊隨其後,也遠遠看到新野方向起了大火,於是對左右的人說:“看來蔡瑁降書所言非虛。”

    此時夏侯惇的部下又來報告,說先鋒五萬軍隊,已往新野方向開去。

    隨軍的程昱對曹操說:“主公,蔡瑁前夜才輸了一陣,今夜怎會如此容易就能打到新野?劉備諸葛亮狡猾之人,理應早做提防。前方大火,恐為詐也。”

    曹操頓時醒悟,嗬斥一聲:“怎不早說!”

    於是催人去向夏侯惇報信,令其停止進軍,自己十萬大軍也立即起程,趕往前方救援。

    -

    劉關張三人帶著襄陽的兵馬,趁著夜色已經按計劃各就位了。看到夏侯惇的軍隊全都進到新野城內,在城外早就準備好的趙雲立即下令,朝城內放火箭。

    衝進新野城的夏侯軍,起先看到城內大路上一地的屍體,還有倒下的旌旗,還以為剛發生過大戰不久。但漸漸覺得不對勁:發生過如此激烈戰鬥的新野城,為什麽此時會一點聲音都沒有,難道兩邊的人馬都死光了?再仔細一看,街道上散落的全是稻草,連民居的屋頂上也是。在博望坡被燒過一次的他立即醒悟過來:敵人又要用火攻了!

    可惜為時已晚,剛才夏侯惇為爭頭功,一時衝動就把整支部隊都開進了新野城,如今掉頭想跑,哪有那麽容易。隻見頭頂上無數道亮光“嗖嗖”飛過,落到城內地上和房屋頂上,幹草頓時著了起來。

    這些幹草和火油混在一起,遇火就著,整個先鋒軍亂成一團,相互踐踏,爭相朝城門方向逃去。夏侯惇大喝:“不要慌!集結隊形再衝出城門!”

    也許夏侯惇也意識到了城外有敵軍等著伏擊,才發出了要集結後再衝出去的指令。但此時整個新野城內已是一片火海,性命悠關的時刻,誰還會聽他的命令?

    聽到城內一片哄鬧聲,城外守侯已久的劉備和趙雲各帶一萬軍馬,分別從城東和城西殺出,正碰到從城內逃命出來的曹軍,於是奮力斬殺,幹掉不少驚慌失措的曹兵。

    終於,夏侯惇也殺了出來,因為入城時他身先士卒地衝在最前麵,所以出城時,他反而落在了後邊。在城內已有很多士兵被燒死,也有不少是因為慌亂而相互踐踏致死,等他自己衝出城門,卻發現城外劉備率軍在不停地將好不容易衝出火海的己方士兵一個個殺掉,悲憤之情一下湧上心頭,於是大吼一聲,策馬直撲向劉備。

    突然一個聲音在夏侯惇左麵響起:“夏侯匹夫,勿傷我主!常山趙子龍在此!”

    趙雲來勢洶洶,夏侯惇隻得策轉馬頭,迎戰趙雲。

    趙雲此時已殺得全身銀甲透紅,鋒利的槍頭也在不住地滴血。見到夏侯惇使一口大刀來迎,急忙挺槍出擊,那靈蛇般的槍法,與夏侯惇的剛猛刀法,一柔一剛地纏繞在一起。若不是戰場混亂,兩方人馬都會被二人的精彩打鬥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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