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寂看起來是生燕山亭的氣,其實並沒有。


    她太了解燕山亭了,在沒有確定關係之前他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直男思維,遇事先讓生氣的那方冷靜一下,然後再去講道理。


    妖寂沒有被這樣對待過,那個燦若朝霞的少年對她永遠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她受一點委屈。


    妖寂想,現在她終於明白了那句話,原來真的會有兩個人,互相喜歡,互相惦記,互相忘不掉,最後卻沒有在一起。


    妖寂離開超市,燕山亭迴了天族。


    不久後司命傳音來對妖寂說“我找了個借口把他叫迴來了,你不迴冥界麽?”


    “有點事”妖寂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她來人間的理由,這會也沒想和司命多說什麽。


    司命對她的好,她都記得,會還的。


    徑直迴到妖目亭,抬手一揮,轉眼間衣裳盡煺,而原本妖寂的模樣也重新浮現。


    眼眸微抬間,柳葉眼帶著盈盈水光魅惑眾生,一襲紅裙,明豔似火,眉心處彼岸花印記閃爍著點點妖異的紅光。


    她拿起一頂白色鬥笠帶上,垂下的白紗遮住了臉。


    那邊司命還在問她有什麽事需不需要幫忙,妖寂紅唇微勾,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當然是,報仇!”


    “什麽?”


    司命心裏頓時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想要阻止。


    “等等,妖妖,你。。。”


    然而下一秒,大門敞開,燕山亭邁著長腿帶著一身冷氣走了進來,皺著眉頭道“你最好有事”


    司命站起來的動作頓了頓,短短幾秒時間他就已經有了答案。


    “是”


    他終究是沒去阻止妖寂,他隻願自己能盡量多拖住燕山亭一會,起碼給她足夠逃跑的時間。


    她要做什麽,他不管,他隻想讓她好好的。


    準備完畢的妖寂並沒有耽擱太久,司命剛剛結束傳音,她便打開了二樓的窗戶,利落的翻了出去。


    一身紅衣宛如黑夜中盛開的玫瑰,妖寂隱去自己的身影和氣息,輕盈的穿梭在樹林上空。


    其實準備行動的時候她心裏還有些擔憂,現在是完全冷靜下來了。


    有司命幫忙拖住燕山亭,她隻需要放開去做。


    妖寂閉關修煉以後修為大漲,不過幾個唿吸的時間,北獵山已經近了。


    她閉關的那半年裏都有無數次的想過自己報仇的對象是誰,是傷害過妖亦和她的那些道士?還是整個北獵山?


    後來她明白了。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覺得自己有罪,而那些道士追殺她的時候,哪怕有人沒有參與,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已經站在了追殺她的那一方。


    他們默許了自己同伴所有的動作,隻因為她們是妖。


    僅僅一個不太光明的出身,就被斷定了罪惡的一生。


    多麽諷刺,明明她什麽壞事都沒有做過,卻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追殺,最後連阿亦也被重傷。


    既然如此,就別怪她大開殺戒了!


    北獵山的道士居住於山頂的道觀裏,山腳下是進山的大門,妖寂沒有直接上去,在山腳下便停了下來,此刻一切還很平靜,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妖寂盯著那扇門看了半晌,飛身而起直接來到了道觀門口。


    手指輕點眉心,一抬,一股強烈的紅光擴散而出,瞬間,結界將整個北獵山與外界分隔開來,哪怕是天族神官也無法在第一時間發現這裏的不對勁。


    紅光擴散,天空都仿佛變了顏色,很快就有道士出來查看情況。


    然後他們就看見了此生最無法忘記的一幕!


    血紅色的蒼穹下,黑白相間的道觀門口,纖瘦的身影立於半空,一襲紅衣,白色鬥笠看不清她的麵容,隻是渾身散發出的強烈殺氣讓人忍不住後背發冷。


    小道士被嚇了一跳,幾乎立刻就跑了進去,哆哆嗦嗦的一路大喊著


    “師傅師兄,不好了!外麵有妖怪找上門來了!”


    東廂房裏,一身道袍的離塵大師緩緩睜開眼,渾濁的眼睛看不見一點習武之人的精煉,隻有被世俗同化的貪婪。


    他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嗬嗬笑道“什麽妖怪把你嚇成這樣,咱們北獵山不就是抓妖的嗎”


    “是。。。是一個穿著紅衣服的,看不清臉,感覺是女性,外麵天都紅了,可嚇人了!”


    小道士的一番話讓離塵大師猛的愣了愣,片刻,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瞪大了眼睛。


    紅衣服,女人,這兩個特征能讓他想起的除了一隻很久以前殺過但是沒成功的花妖也沒有別人了。


    北獵山是道士的重地,凡是他們出手從來沒有失手過,唯獨妖寂,他們派出這麽多人圍堵截殺居然還是讓她跑了,那些人再也沒有迴來,連屍體都沒看到。


    那個時候他便重視起了這件事,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也沒看到她來,就忘了。


    但是現在有人告訴他,人找上門了。


    “速速下山聯係你離空師兄,讓他快快迴來!”離塵大師麵色凝重的從座位上下來“通知其他人,門口應戰!”


    小道士應了一聲,連忙跑了。


    結界布下的第三分鍾,妖寂坐在道觀門口的樹上抱著手臂。


    隻意念一動,她就知道現在山上所有的道士都在這裏了,他們白衣如雪,手拿拂塵,隱約形成包圍之勢將妖寂圍在中間,皆是目光不善。


    妖寂不在乎他們的目光,隻一言不發的等著能做主的人出來,覆麵的白紗微微晃動,紅衣垂落,青絲披散於身後隨著風飛舞,卻始終看不清她的麵容。


    這樣的狀態持續挺長時間了,一個看起來比較年長的道士忍不住大聲嗬道


    “妖孽,你到底要做什麽,我們北獵山不殺你你就應該感恩戴德,還出現到底是何居心!”


    有了帶頭人,下麵的那些道士也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對啊,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就算報仇也不能找我們吧,冤有頭債有主。。。”


    “師兄們都別廢話了,殺了她!”


    妖寂總算抬起頭看向了那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個麵容稚嫩的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他神色陰冷,眼睛裏帶著一股狠辣,倒是和之前第一次追殺妖寂的那個黑袍人有些相似。


    妖寂隔著麵紗掃了他一眼,沒有用法術,冰冷的氣息向著他壓去,仿佛一座大山砸在他身上,讓那原本叫囂的最厲害的少年頓時哽住一般,再也說不出話來。


    僅僅是一道氣息就被嚇傻了,也不過如此。


    第一次開口的道士明顯是大師兄,他見妖寂不搭理他,立刻怒了“你這是什麽意思!看不起我?”


    他當了北獵山這麽多年的大師兄,還從來沒見過哪個妖不怕他的。


    妖寂終於開口,聲音冰冷而空靈,帶著懶散的味道,說“你還沒有資格和我說話,讓你們管事的出來”


    下一秒,以離塵大師為首幾個白胡子道士便從裏麵走了出來。


    道士們立刻像看到了主心骨一般,喊道“掌門!”


    當離塵看到妖寂那身紅裙的時候,瞳孔微縮。


    這氣息錯不了了,果然是她!


    當年第一次追殺妖寂的那個男人就是離塵的愛徒,他最後傳給離塵的訊息就是妖寂的氣息。


    眼看著殺徒之仇就在自己麵前,離塵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悲痛,大聲的嗬道


    “你這妖孽,我們與你到底有何仇怨?你殺了我愛徒和這麽多弟子居然還敢出現在這裏,真是覺得我們北獵好欺負了不成!”


    這話一出,全體嘩然。


    “這女人居然殺了掌門師兄?”


    “掌門師兄這麽厲害,她肯定是下了毒手才得逞的!”


    “一定要殺了這妖孽給師兄陪葬啊”


    妖寂看到離塵的時候就知道她等的人來了,但是聽到他這麽顛倒黑白,也沒想反駁他。


    說得好像這些道士聽的進她解釋一樣。


    妖寂勾唇一笑,將一個妖孽演繹的淋漓盡致。


    “我是殺了你徒弟和你那些弟子,可若是讓我重新來一次,我不僅會選擇殺了他們,我還會選擇讓他們再無投胎的可能”


    “你!”離塵怒極反笑,道“你這妖孽好大的口氣,他們投胎與否難道需要你做主?!”


    妖寂卻沒有迴答他,指尖微動,刹那間詭異的紅光仿佛渲染了天地,蘊含著強烈的殺氣向著他們席卷而去。


    道士們見這一幕都忍不住有些慫了,後退了幾步。


    離塵也感覺到了妖寂的強大,卻依舊想為自己的愛徒報仇,道“擺誅妖陣,隨我殺了這孽妖!”


    道士們穩住自己的心神,劃破手指,以血列陣。


    妖寂卻隻是笑,隻是那笑容看起來有幾分諷刺。


    “你們今日,一個都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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