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心裏有一萬個不願意,妖寂也不敢表現出來,定了定神以後,乖乖的跟著上樓。


    這個人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願意傾盡所有去愛她的山亭,是她親手推開了他,親手把他還給了天族,那個時候她沒有想過再見,隻是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迴到原點。


    妖寂現在的心情可以說是非常複雜了。


    不過複雜歸複雜,她不後悔。


    命運用實際告訴她,他們之間,還沒有結束。


    妖目亭三樓天台


    上去的時候被烏雲遮住月亮的已經全部散開,無風無雲,隻有一輪銀白的皎月懸於九天,整個夜空看起來很幹淨,夜涼如水,從這裏看景城,城中燈火依舊,這裏比望卿安要清冷一些。


    妖目亭和望卿安都是屬於地理位置偏遠,但風景是極佳,一個處於繁華,一個處於寧靜。


    燕山亭走到天台的邊緣往遠處看,大半個城市的風景盡收眼底,他璀璨的眼眸深處劃過一抹驚豔,聲音低緩仿佛喃喃自語的道


    “人間居然會有這種地方,也不知到底是自然形成還是人為”


    聞言,妖寂心裏猛的一顫。


    妖目亭是妖寂在來到人間後借助司命的力量建造的一棟閣樓。


    所幸是處在半山腰,又用了點障眼法,不然在外人看來就像是憑空出現一樣。


    她惴惴不安的想,難道山亭看出來妖目亭是“違章建築”了?


    然而燕山亭說完這句話以後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應該是一時興起。


    妖寂暗自鬆了口氣,坐到了旁邊的長椅上,閑逛這麽久她也累了,可是哪怕放鬆下來也依舊和他保持著大半個天台的距離。


    在這裏見到燕山亭,妖寂其實並不開心,她對孔明燈許願的時候沒想到它這麽靈,她是有事所以才來人間的,若是沒事倒不介意陪他在這裏玩幾天。


    說到底,妖寂還是喜歡和燕山亭待在一起的感覺,畢竟那人長得這麽好看,天上地下再也沒有比他更加驚豔的人,她也不虧。


    現在她隻盼著燕山亭趕緊走,等她處理完人間的事自然會去找他,那個時候,他們之間就真的得做個了斷了!


    當著燕山亭的麵妖寂不敢說話也不敢用法力,唯恐怕露餡。


    可她不說話不代表燕山亭也不說話。


    感慨了一番人間的發展,偶然一迴頭發現妖寂隔他遠遠的,坐在椅子上手撐著下巴雙眼看著別處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某人心裏頓時就有些不舒服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不舒服,明明對所有人他都淡漠疏遠,但唯獨這個女孩,他沒法擺出冷漠的態度。


    他非常想讓她看向自己。。。


    正在發呆的妖寂眼前忽然覆下一抹陰影,她迴過神,一抬頭,燕山亭居高臨下的站在她麵前,一雙桃花眼垂下來的時候壓迫感也很強。


    妖寂無端有些警惕起來,卻還是強裝鎮定,問道“做什麽?月亮也看了,可以迴去睡覺了嗎?”


    她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麵前這個精致的男人在氣自己無視了他,隻當他是不是意識到了她的身份。


    以前燕山亭不會和她生氣,也不會吃醋,因為她的目光永遠都在他身上,那種被人在意的感覺是最大的安全感。


    燕山亭看著她幹淨明亮的眸子,像是這世間最純潔無瑕的水晶,此刻有些緊張的看著他,濕漉漉的,很是無辜,心裏那股氣瞬間消了大半。


    “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的原因,他嗓音裏帶著一股冷意,妖寂幾乎是瞬間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燕山亭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妖寂“?”


    “嗯?”他尾音上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耐心到底的前兆。


    “慕妖,我叫慕妖,妖精的妖”求生欲在最後一刻發揮它應該有的作用,妖寂逃過一劫。


    燕山亭漂亮到極致的桃花眼裏帶著細碎的微光,道“慕妖?名字倒是不錯,但是在人間不會很奇怪嗎”


    這個名字有一點熟悉,不過他沒有很在意。


    妖寂想起當年第一次認識江顏的時候,她就對這個名字非常的詫異。


    “是有人問過為什麽叫這個名字,但是很好聽不是嗎”一邊說著,她的腿慢慢的挪啊挪,試圖離他遠點。


    燕山亭發現了她的小動作,忽然,風起。


    妖寂的頭發和白裙皆被吹動,她微微低下頭攏著外套,長發很快被吹亂,整個人染上了一股淩亂的美感。


    一片葉子混在風裏無聲無息的飄落在了妖寂的頭上,而她本人毫無察覺。


    燕山亭抬起手就要去替她把葉子拿下來。


    妖寂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立刻就往後退。


    你想做什麽,你把手抬起來你是想做什麽!


    察覺到她的躲閃,燕山亭麵色不愉,直接伸手攬住她的腰,往自己麵前一帶。


    妖寂一個趔趄,撲了上去,摔進了他的懷裏。


    妖寂震驚的瞪大雙眼,感受到那雙手放在自己腰間的力道,掌心的溫度仿佛可以透過衣料灼傷她的皮膚。


    這樣的擁抱不是第一次,但每一次妖寂都會心動。


    燕山亭外套裏麵也不過是一件普通的長袖,妖寂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和心跳,難得還能保持清醒,立刻想要去推開他。


    但是這個念頭也隻是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很快就被遺忘了。


    燕山亭剛才也是一時間的著急,沒想到身體先等動了,此刻臉色有些微紅,這還是他“第一次”摸異性的腰,很纖細,不可置信的柔軟。


    但是感覺到懷裏的人充滿了抗拒,他皺了皺眉,無奈的問道“你躲什麽,我很可怕?”


    妖寂一頓,沒敢再動。


    你不可怕,我隻是怕我自己等會控製不住對你做出什麽事情,到時候你恐怕會捶死我。


    美色,也是容易讓人失控的毒藥。


    見自己的話起了效果,燕山亭很滿意,如願以償的抬起手從她頭頂拿下了那片葉子,手卻沒有鬆開,似乎是有些上癮。


    懷裏的人抱著的手感很不錯,如果她不這麽僵硬的話。。。


    從來沒有一個人讓燕山亭如此對待,如此想要去接近。


    二十萬年來,不算他失去的那些記憶,妖寂是第一個他願意丟下所有的高貴和冷漠去接觸的人,哪怕,她是妖。


    不管重來多少次,不管燕山亭有沒有記憶,他都會在第一眼愛上妖寂。


    可即使是這樣,他們也沒辦法在一起,這是命運唯一的狠心之處。


    過了好半晌,燕山亭才鬆開手放開懷裏的人,卻沒有在看她一眼,甚至沒有解釋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舉動,轉身就走。


    妖寂站在那裏一臉懵逼“???”


    這人到底怎麽迴事,一言不合就抱,抱完就走,白嫖?


    然而妖寂終究沒有問出口她的問題,似乎燕山亭非要白嫖的話,她也沒辦法。


    妖目亭裏很多房間,妖寂下去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到底還在不在,隻能隨意推開一個門,發現沒人就將就躺下了。


    幾乎是一夜無眠,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妖寂不敢確定燕山亭還在不在,也沒用自己的法力。


    外麵依舊有些冷,妖寂把白色長裙換下,穿上毛衣和杏色大衣外套,像曾經一樣。


    推開門,沒想到燕山亭也正好從隔壁走出來。


    黑色大衣,黑色長褲,精致的容顏,昨天他也難得睡了一個好覺,一夜無夢。


    “你醒了,吃點什麽?”可能因為休息的不錯,他心情也挺好,聲音裏帶磁性和溫柔,不再是清冷的感覺。


    他此刻的模樣和妖寂記憶裏的那個少年一模一樣。


    妖寂看著他恍惚了一瞬。


    有種突如其來的錯覺,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分別過,那些悲痛的,絕望的,深刻的曾經,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做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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