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趕來的一群男人打著燈,一進來就看到了那個他們尋找的人一身是血的靠在牆上,目光淡漠而沉靜。


    他腳下是大片大片暈開的血,和著濃烈的血腥味衝擊著眾人的內心。


    震驚之餘還有些後怕。


    “少爺。。。您怎麽樣了?”


    一個男人視若無睹的上前一步要去扶燕山亭,卻在即將碰到他的時候被他側身躲開了。


    “沒事,你們把這裏處理一下”


    燕山亭十分反感有人的觸碰他,說完就徑直往外走去,路過之時,所有人自動讓開一條路。


    沒有人攔住他,或者說,沒有人敢攔住他。


    想去扶住燕山亭的那個男人雖然被拒絕,但臉色不變,對後麵的人打了個手勢也跟隨著燕山亭一同離開。


    離開之時,他還是迴頭看了一眼燕山亭所站之地,黑色的瞳孔裏似乎多了一些其他的情緒。


    如果他沒有感覺錯的話,似乎還有其他人?


    醫院裏,醫生正在給燕山亭做全麵檢查,燕山亭忽然問道“季文,我母親呢”


    被叫做季文的男人一身黑衣的站在他身後,愣了愣,道“夫人嗎?我不清楚,她說今天晚上她有事,然後我就沒有見到她了”


    燕山亭臉色不變,隻是心裏冷笑。


    親兒子從昨天開始失蹤不知生死,她倒不聞不問,如果不是因為他和季文聯係上了,也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命在!


    沒一會,聽診的醫生收起儀器在病例單上寫了幾筆,道“燕少爺,你傷口差不多已經愈合了,沒什麽大礙,隻是可能會有點貧血,最近好好休息,別做什麽刺激的事情,我給你開點藥迴去吃了,慢慢調理”


    醫生的話也不知道燕山亭聽沒聽進去,隻見他“嗯”了一聲,似乎在神遊天外。


    深夜,厚重的烏雲散開,星辰遍布。


    季文拿了報告送燕山亭迴家,正要離開時被他叫住了。


    “你幫我去找一個人”


    季文轉身問道“何人?”


    “一個女生,名叫。。。慕妖”


    “?”


    “妖精的妖”


    妖目亭


    妖寂迴到妖目亭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左右了。


    遠遠的她看到門口倚著一道穿著白色襯衫的少年身影,少年如玉的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隻是在看到她的時候唇角浮現出一抹溫潤的笑意。


    “迴來了”少年聲音很淡,比燕山亭的聲音溫柔很多,如果燕山亭是水,那這個少年就是風。


    妖寂略有些詫異,走上前去“斂未?你怎麽還在門口?”


    這個點,他不是應該在房間裏?


    被叫做斂未的少年輕輕笑了笑,側身讓她進來“等老板迴來關門啊”


    妖寂一聽便懂了,笑道“辛苦你了”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道“斂未,有件事我給你說一下,妖目亭未來應該要關門一段時間,你記得早做準備”


    話一出,斂未的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妖寂發現了,眼底的光微微一晃。


    她很明白妖目亭對於斂未來說意味著什麽,雖然妖目亭是她的,但斂未很多時候比她還要重視妖目亭。


    因為他是真的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


    半晌,斂未輕聲問道“為什麽?”


    他語氣很溫柔,似乎並沒有生氣。


    “因為。。。”妖寂頓了頓,似乎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這個想法是她路上想到的。


    燕山亭今年十九歲,距離她當年算出的劫數還有三年,那個時候燕山亭二十二。


    在這三年裏,燕山亭隨時可能會出意外,今天的事隻是開始,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聽了那個聲音的話救了他,那後果她簡直不敢想。


    她來人間時就知道,燕山亭不能在人間死,他要是死了,自己也逃不掉。


    隻是她活了一千年都不知道應該怎麽樣去保護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沒有自保之力的凡人。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去燕山亭的學校,一來看著他,二來自己對人間也能有更多的了解。


    斂未看著妖寂沉默不語的樣子,以為她是不想說,眼底的光散去,終究隻是垂下眼,道


    “好,等你什麽時候準備關門了,就告訴我。。。”


    說完他便徑直上樓去了。


    妖寂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去辯解什麽,她給不了任何人承諾,因為她做不到。


    深夜十二點,妖寂房裏隻剩一根昏黃的蠟燭在隨著夜風搖曳著,忽明忽暗。


    房裏坐著兩道身影,白色的人影是從冥界來看她的鬼兒。


    鬼兒頭上戴著一頂高高的白帽子,依舊是長袍長發,精致的臉,毫無瑕疵又毫無人氣,隻有那雙白色的眼睛還帶著些情緒


    “妖妖,既然你已經找到他了,為什麽不告訴司命呢?畢竟他是天族的人,就算真的出問題,也不歸你管”


    對麵的妖寂一身紅色長裙,精致絕美的臉龐,嗓音空靈而冰冷“這是我的事,和司命無關”


    鬼兒道“這件事難道不是司命告訴你,讓你幫忙的嗎?”


    妖寂搖了搖頭“他從未告訴我,是我自己感覺到的”


    原來是這樣。。。鬼兒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說什麽,可是看著妖寂安靜的側臉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那。。。你會喜歡他嗎?”


    妖寂“???”


    她被鬼兒這突如其來的話給嚇到了,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她道“喜歡誰?”接著她又明白了,問了一句“燕山亭?”


    鬼兒一本正經的道“其實燕山亭不適合你的,他性格高冷,他還是戰神的時候性格比現在還冷還暴力。。。”


    “等。。。等一下”妖寂越聽越不對勁,連忙阻止她,然後在鬼兒疑惑的眼神中,她無奈的道“鬼兒,你不用擔心,我好歹也是活了一千年的妖,燕山亭現在隻是個小孩子,我對他沒興趣,你定心”


    這估計是妖寂說的最長的話了,要不是怕鬼兒想太多,她還不樂意解釋。


    而鬼兒卻有些懷疑“你。。。說真的?”


    妖寂點了點頭。


    雖然燕山亭的轉世是天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戰神,可是那也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啊,況且她隻和現在的燕山亭有些交集,以後說不定他迴了天族都想不起她是誰。


    天族的人下凡渡劫完畢以後會喝下斷情的水,這樣他就不會因為在人間的事情絆住腳,因為他什麽都不會在記得。


    天族斷情水一旦喝下,就再也沒有想起過往的可能。


    妖寂不傻,她不想用自己的一生去賭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可是鬼兒不知道,她看著妖寂,似乎在辨別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可妖寂的表情一直都是收的幹幹淨淨,她怎麽會看的出來?最後她隻輕聲的道“希望如此。。。”


    她也不知道以後的事情會怎麽樣,希望如妖寂所說的,不會喜歡上燕山亭吧。


    妖妖還不知道,燕山亭的事情。。。


    妖寂抬頭看了她一眼,忽然很想問問鬼兒知不知道她母親的消息,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有意義。


    問了又怎麽樣,什麽都改變不了。


    其實當時妖寂並沒有理解到鬼兒真正的意思,她隻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那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母親。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妖寂在某一天這樣的夜裏恍然的想起這句話,她才終於明白了鬼兒其中含義。


    隻是那時,一切已成定局,再也沒有辦法迴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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