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某天,是河燈節,仙界的仙子們都去在天河邊放了河燈,剛好薛堯那天來找他,就是看著他,自己喝酒,一句話都不說。  幻影想起今天是河燈節,十分有職業操守地想活躍下氣氛,讓薛堯別老苦著一張臉。  於是他對薛堯說:“瑤瑤,我們去放花燈吧!”  薛堯一愣,而後放下酒,啞著嗓子問:“我沒有準備花燈。”  “沒事,我來做!”幻影拍著胸脯,“你師尊我可是做花燈的高手。”  薛堯忍不住笑了,可語氣卻帶著壓抑:“淨會嘚瑟,當年要不是我攔著大娘,就算你給了錢,大娘也要拿著掃把趕你出去。”  薛堯說的這件事,發生在傅明修找了做花燈的大娘,交了學費學藝後的一個月。  哪怕傅明修給了二十兩銀子,對大娘來說是一筆巨款,但是大娘在經過一個月的忍耐後還是爆發了,舉著掃帚就要把傅明修趕出去,活像是給孩子輔導作業崩潰了的家長們。  ——“老身做了一輩子的花燈,從未見過你這等手笨之人!”大娘舉著掃把顫著手,忍無可忍地說。  後來還是薛堯攔著大娘,彼時薛堯隻有十一二歲,模樣俊俏地不行又乖巧,大娘看在薛堯的麵子上才勉強忍下怒氣。  然而傅明修的手殘大概是個不可更改的強行設定,他如何也學不會,最後傅明修看大娘實在是不願意教他,便腆著臉又交了一筆學費,讓薛堯去學。  指望薛堯學會了,再慢慢教他。  薛堯學這個倒是很快,不到一個月,雖然做不到大娘那般巧奪天工——大娘做的花燈極其精妙,無論是數丈高的龍鳳還是拇指大的蓮花,都手到擒來,栩栩如生,正是因為如此,傅明修才這般想學——但是也得了十分之六七的真傳。  薛堯學會了,但是這跟傅明修學不學會沒有關係,事實證明他高興得太早了。最後,他也隻能紮個最簡單的花燈,還紮得亂七八糟的。  “再揭我短我就生氣了啊!”幻影按照著傅明修應該說的話說道。  “好好好。”薛堯無奈地擺手,喚人將做花燈的材料拿來。  幻影得扮演手殘的傅明修,他本來打算要故意把花燈做得很難看,誰知……根本不用故意,他做得就是很難看。  到後麵幻影跟自己較上了勁兒,也不顧上艸人設了,憋著一口氣想把這個花燈做好。  他做的是一隻紅色的蓮花燈——最基礎的花燈款式,然而哪怕幻影再怎麽較真,最後做出來的花燈還是歪七扭八,像個含胸駝背的花燈。  幻影:“……”  他又氣又無奈,看著花燈唉聲歎氣。  他沒有注意到,薛堯出神地看著他,已經一個時辰了。  “哎,雖然醜了點,不過應該能放。”幻影撓頭,“反正為師也不指望仙子們能看上為師的花燈。”  “你怎麽總是沒個正行!”薛堯聞言,又氣又好笑。  可說完,看著眼前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熟悉到了骨子裏白衣仙人,他心中又一陣酸澀。  他抹了把臉,啞聲說:“還是我給你做吧。”  他實在是手巧,沒一會兒就做好了兩隻花燈和小船,又紮了隻蝴蝶和兔子,往裏麵放了一團靈氣,各個都發起光來,漂亮得不行。  “也太好看了,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徒弟!”幻影嚷著。  “我們去它們放了吧。”幻影拿起花燈,興衝衝地說。  “好。”  他們用了術法,眨眼間便到了天河邊。  如今整個天河上都閃著星星點點的光點,像是微光鋪灑在海麵時碎鑽一般的美,可又有其沒有的溫馨之感,細細看去,還能看到各種不同的花燈。  幻影走到了岸邊,眼神亮晶晶地開始放天燈。  薛堯卻沒跟上來。  他懷裏抱著一堆花燈,都好看極了,一盞盞地放下去,薛堯紮得這些花燈在天河萬千花燈中,也頗有種“整條gai最靚的崽門”的感覺。  放完了薛堯紮的花燈,幻影又從懷裏掏出了自己紮的、歪七扭八的小蓮花。  他小心翼翼地將花燈放在水麵上,蓮花靜靜地漂出去了一段距離,而後竟然慢慢地沉了下去。  幻影:“!!!”  他隻能一臉懵逼地看著水麵淹沒了花燈。  幻影鼓著臉,迴頭正想找薛堯說什麽,卻看見身後的男人,佇立在那裏,表情平常,眼中卻落著淚。  “你怎麽不高興了?”幻影跑迴去問他。  “沒事。”薛堯扯開嘴角。  “?”  幻影歪頭,試圖分析自己的傻逼主人為什麽不高興。  分析失敗。  誰知薛堯突然雙手按住他的肩膀,將額頭抵在幻影的額頭上,閉上眼,便又是淚水滴落。  分明是一模一樣,分明還是那個為老不尊、成日不著調的師尊。  可……  可眼前再真實不過的人,隻是個留影而已,是那人在時光中留下的剪影。  越和幻影相處,便越是悵然,越是心痛。  越是明白,那人再也迴不來了。第44章 密室  就是這樣, 無論幻影如何盡職盡責,薛堯完全不給麵子,全然一副反效果的樣子。格格黨%  無論自己怎麽說怎麽做, 他要麽就是看著自己出神,要麽抱著自己一語不發, 要麽索性抱著自己哭。  hello?是我學的不像嗎, 傻逼主人?  其實隨著時間的推移,幻影的意識也越來越強, 漸漸地他有了自我的判斷。  他知道薛堯和自己要扮演的“傅明修”之間的故事, 準確來說, 他知道的是薛堯單方麵知道的事情。  根據薛堯的前因後果,幻影客觀地推斷一番, 覺得薛堯也算是被命運戲弄, 前麵被隱瞞導致了後麵的黑化, 但要說來青蓮尊者更慘,自己舍了命為薛堯,複活迴來還要被徒弟折磨,這也罷, 身邊的人還要被無辜牽連……就算是這樣, 青蓮尊者最後還是為了救薛堯再次舍命。  要說薛堯無辜,青蓮尊者不無辜嗎?他從頭到尾, 真要說做錯了, 也許隻是當時在天之盡頭打落薛堯是沒有將真正目的告訴薛堯, 可那也出於好心, 青蓮尊者本就求死,自認不需要體諒。他若將真相告知薛堯,薛堯才不會去掌道,而是想盡辦法怎麽讓青蓮尊者活下來——這些比較複雜的思考並非出自幻影,而是薛堯本身的念頭。  幻影畢竟沒有傅明修完整的記憶,他不知道傅明修對薛堯真正的虧欠,從他這般看去,薛堯真的怪渣的。  雖然這樣想,但畢竟他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依然盡職盡責地工作。  有天薛堯又拉著幻影喝酒,幻影不需要喝,薛堯就盯著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這酒是他自己釀的,加了不少好東西和他自己的靈力,是世上極少數能將他灌醉的酒。  仙界的月上柳梢,薛堯也醉了個差不多了。  他酒品還算好,喝醉了不發酒瘋,還是紅著眼一杯杯地喝,一聲不響地流眼淚。  嘖,愛哭鬼。  幻影心想,明明薛堯的記憶裏,之前他也不愛哭的,難過了就要麽發呆要麽喝酒,或者自殘,實在受不了了就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不過自己出現後,這家夥就見天哭。  幻影無聊得托著腮,吃起了桌上的小菜。  突然,之前那個晚上突然出現的聲音又出現了:“幾個月過去了,你好像聰明了點,不過還是傻傻的。”  現在說幻影傻,幻影可不樂意了。  他怕自己說話被薛堯聽見,就跑到了外麵的池塘前,說:“你才傻。”  係統:“??”  他忍不住笑了:“說你傻你還不承認,換成以前的你早就把我懟得媽不認了。”  “而且你不用特地跑出來跟我講話的,你可以直接在心裏跟我交談。”  幻影在心裏試探性地發問:“這樣?你聽得到嗎?”  “靠,我有點不想你變迴去了。”係統說。  幻影:“?”  “現在的你真的傻白甜,之前嘴又毒又欠。”  “什麽之前?”幻影一臉懵逼,他還有“之前”嗎,難道不是一開始就是個幻影?  “不能跟你講,反正講了也沒用,你這樣傻白甜的也挺可愛的。”係統說,“反正我瞧你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我先走了,過個一年半載再來瞧你。”  幻影:“你先把話說清楚啊,我之前咋了?”  這家夥咋每次都這麽風風火火地來,風風火火地走?  “沒事,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係統說完就下線了,幻影在心裏喚他好幾次都沒有動靜。  幻影歎氣,轉身正想迴去,一迴頭就猛地對上了薛堯那布滿血絲的眼睛。  幻影:!!臥槽!  “怎麽啦?”幻影問他。  薛堯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幻影覺得生疼。  要不是薛堯造幻影的時候沒省力,現在幻影的修為也不低,怕是骨頭都要被薛堯捏斷了。  “不要亂跑。”薛堯盯著幻影,難得嚴厲地說。  他醒來時發現桌前空無一人,瞬間那點酒意直接就沒了,心中驟然升起了莫大的恐慌。  明明隻是一個幻影,明明他隨手就能再造一個,可他卻怕得渾身冰冷。  還好整個四界都在薛堯的掌控之中,他隻需稍一感應,便找到了幻影。  幻影也被薛堯這幅鬼模樣嚇了一跳,看著他又憔悴又恐慌的樣子,幻影腦中靈光一閃,學著記憶裏的“傅明修”經常安慰薛堯的方式——  踮起腳親了他一口。  親完後他看見薛堯明顯一愣,目光似乎有柔和下來。  幻影心中一口氣還沒鬆下來,就見薛堯突然臉色一沉,厲聲問他:“你做什麽!”  幻影被他嚇了一跳,隨後道:“親你啊,瑤瑤不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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