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家化工廠的下崗職員,才剛買的出租車開了兩天,一雙手皮膚很白也說得過去,禇喬林特意去查了他的背景,身家清白,社會關係很簡單,最近一段時間也沒有暴富現象。

    也許真的隻是意外,畢竟撞擊得不激烈,城市的街頭哪天不發生幾起剮擦碰撞小交通事故呢。

    阮卿卿在醫院觀察了四天出院,肖爾卓也把騰飛的工作跟黎俊柏交接完畢,兩人第二天就要啟程前往翠湖村。

    接了阮卿卿出院上車後,黎俊柏側頭,俯到阮卿卿耳邊低聲說:“晚上到貴和去,我做飯給你吃。”

    沁涼的濃鬱青翠的草木清香隨著他的靠近盈滿鼻端,阮卿卿輕顫了一下。

    到了他公寓那邊,自然不會隻是吃飯那麽簡單。

    這幾日在醫院中,白天他要上班,晚上卻過來了,每晚都睡在病房中,半夜裏她醒了來,經常見他修長的身影站在窗前,手中香煙忽閃著明滅的紅點,淡煙嫋嫋。

    “好不好?”黎俊柏問,握方向盤的手鬆開,輕勾阮卿卿脖子。

    阮卿卿胸口有些悶,很不舒服。

    那天因為結婚的事不歡而散,緊接著她又出了車禍,黎俊柏和她說話時的態度就變了,小心翼翼,像捧著易碎瓷器,死死盯著,生怕一個眼錯疏忽,寶物就落了地,跌碎,無法修補。

    阮卿卿不喜歡這樣子的他。

    她喜歡從前的他,意氣風發,自信從容,泰山崩於前而淡然處之,霸氣強悍無所畏懼的樣子。

    阮卿卿微低頭,避開黎俊柏伸出來的手。

    黎俊柏伸張開的手臂呈了環抱的姿勢僵住,半晌才收迴,沉默著轉動鑰匙發動引擎。

    他開得很慢,迴異於慣有的作風,阮卿卿心不在焉,汽車停了下來時才發現,他沒開往貴和,而是上了敦陽大道,來到阮宅門前。

    阮卿卿遲疑了一下去拉車門下車。

    “卿卿,對不起,我以前傷害你太多了。”他在她背後說,語氣有些傷感,聲音清冽空茫,恍恍惚飯似從遙遠的天際傳來,阮卿卿瞬間如墜夢中,車裏開了空調,很涼爽,汽車外卻是炎炎盛夏,冰火兩重天的衝擊。

    “說什麽對不起不對不起的,都過去了。”愣了許久,阮卿卿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扭迴頭,強裝了笑意:“你這陣子很累,迴去好好歇息,明天不用過來送我了。”

    黎俊柏從駕駛座橫探過副座,捉

    住她扶著車門的手,低喊:“卿卿。”

    好像調了個,以前,想挽留不肯放手的是她,阮卿卿垂下眼瞼,不敢跟他對視,故作鎮定笑了笑:“放手吧,不然,明天我可走不了了。”

    強忍著,掰開他的手,走身疾走,不敢迴頭看,略遲得一遲,脆弱的心壘就會崩潰。

    有過無數次,她昂頭走,他從背後追上來,扳住她肩膀,將她往車裏推,這一迴,背後卻靜悄悄的,許久,阮卿卿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他走了。

    瞬間,忽而又嚐到心髒撕裂般的痛楚。

    黎俊柏第二天真的沒來送行,阮卿卿有些失落,直到汽車出了g市,還在頻頻往後看。

    她隻尋找寶馬沒注意其他車,沒看到,有一輛黑色大奔在車流裏,忽遠忽近,不疾不徐跟著,直到她的車上了高速公路才調頭。

    禇喬林被趕到後座,伸長脖子探頭,直至黎俊柏調頭了,再也忍不住,說:“我看阮卿卿不想離開g市,你何苦要她走,眼巴巴的大早就開車來等著送行,幹嘛不下去明明白白送?”

    下去送,麵對麵,望著她微有憂鬱的大眼,蒼白憔悴的臉龐,他就舍不得放她走了。

    咬牙讓她離開,不是狠心,而是,他真的不能拿阮卿卿冒險。

    接到禇喬林電話說阮卿卿出車禍時,那瞬間唿吸一窒,身體僵硬麻木,一動也無法動彈,失去的恐懼讓他差一點崩潰。

    他媽媽死去的那天,他拚命地搖晃,哭喊,求他媽媽醒過來,可他媽媽靜靜地躺著,無論他怎麽哀求都沒有睜開眼睛。

    廳外狂風卷著暴雨,園子裏藤蔓在風雨中簌簌作響,濃濃的雨霧堆積起陣陣寒意,冷卻了手足凍僵了心髒,那種噬心浸骨的痛楚,他不想再嚐試。

    情願短時間內被阮卿卿埋怨,情願她誤會冷落自己,隻要能永遠擁有不失去。

    “蕭潯背後那個人能在傷害案罪證確鑿時還為他脫罪,勢力不小,隻怕這次侵吞公款案還是不了了之,你打算怎麽辦?”禇喬林見黎俊柏不想多談,轉而說起別的事,“你可別衝動,為個人渣賠上自己。”

    “放心,該怎麽做我有數。”黎俊柏微微笑,把車開到禇喬林的律師事務所樓下,停車,換了自己的寶馬上路。

    黎俊柏這天如常上班,有條不紊處理公事。

    天黑了,華燈初上,城市褪了白天辛勞的麵具,濃妝豔抹,在迷蒙夜色裏旖旎多情

    ,風姿綽約,黎俊柏步出大樓,驅車前往天上人間。

    春風沉醉的夜晚,燈紅酒綠,黎俊柏大踏步走上雨廊走近夜總會的玻璃大門時,門童殷勤地為他推開門,滿臉恭敬的笑容,“歡迎光臨。”

    進得門,女人的脂粉香味和酒味撲麵而來,黎俊柏略微停頓,掃了一眼,沒有意外的,蕭潯在大廳卡座中坐著。

    他持有的富通股份被陳玘在股市裏堵殺,傷筋斷骨出貨,撈迴的資金不到一半,富通接著又通過銀行凍結了他的資產,功敗垂成,這些日子很苦惱,一直在天上人間借酒消愁。

    黎俊柏讓服務生帶自己找總經理。

    巨額支票遞出,同時遞出的還有自己的名片,黎俊柏直截了當說:“我要讓一個人生不如死,並且,不留半點後患。”

    天上人間能辦到。

    這是一家黑白兩道通吃的夜總會,雞鴨齊全,各種銷-魂手段,還有s-m招式齊備,有些是受客人所托虐客人的仇敵,有些是為那些有受虐癖的客人準備。

    坦承身份,也便是交付最大的信任,本來他不是老顧客,夜總會要拒絕的,黎俊柏主動遞名片之舉打消了夜總會總經理的顧忌。

    “好的黎先生,請問黎先生想讓那人怎麽個生不如死法?”夜總會經理問。

    黎俊柏事先已有了準備,拿出一張打滿字的紙。

    “黎先生高才,這些招式我們都想不到。”總經理微微變色,接著眉飛色舞。

    夜總會的s-m項目可以把這些招式添加進去,以後又多了不少進帳。

    蕭潯很苦惱,籌謀了那麽久,到頭來,富通的財產沒得到,阮卿卿也未能得手,財務總監的職務失去了,連以前擁有的富通百分之五的股份也沒了,眼下隻能靠著袁可立的積蓄過日子,袁可立還不時念叨,提出要跟他結婚。

    這日子沒法過了。

    要結婚,那也是和阮卿卿結婚。

    蕭潯眼前浮起阮卿卿淚流滿麵楚楚可憐的臉龐,隻覺得整個人要爆-炸了,急需發-泄。

    不想迴去找袁可立,蕭潯招手喊來服務生。

    “先生你好,五萬以下的姐們都沒空,現在有十萬、二十萬一晚的,請問先生要哪個檔次的?”服務生彬彬有禮問。

    一晚十萬二十萬,黃金鑄的b啊!蕭潯暗罵,拿不出這個錢,悻悻然起身,準備迴去找袁可立泄火。

    服務生殷勤地送蕭潯走出去,口中說:“先生,本店今晚推出特色活動,參加s-m遊戲的客人,m的一方可得二十萬酬金,不知先生要不要參加?”

    參加活動做m的一方有二十萬可以拿!蕭潯兩眼放光,抬起的腳放下。

    二十萬不算少,放平時他會懷疑的,不過剛聽說過小姐陪-睡一晚十萬二十萬,登時覺得受虐一晚得二十萬不算多。

    “我要參加。”

    “好的,先生請隨我來,看完合約,簽了合約後就可以先拿定金五萬。”

    夜總會經理早已準備好合約,也沒欺瞞蕭潯,要用的招式一樣一樣列了,隻不過,名字取得很好聽。

    鐵鉗拔腳甲指甲取名鐵將軍卸甲,涼拌蚯蚓取名猛龍過江,坐三條腿板凳二十四小時不準吃喝取名懸梁刺股……等等,詳細介紹在附加頁,附加頁沒拿給蕭潯看。

    正式合約隻有一張紙,蕭潯看了看,沒什麽不能接受的,點頭答應,並按夜總會的要求提供身份證複印件。

    服務生複印了身份證後,把正式合約和附件放在一起,身份證複印件放在中間,在蕭潯在正式合約簽過名後,手指巧妙地翻壓住上麵兩頁的一角,露出下麵附加頁,讓蕭潯簽字。

    蕭潯隻當是身份證複印那一頁,大筆一揮簽上名字摁了指紋。

    大活人被剝腳甲指甲是什麽滋味……蕭潯嚐過一次就不想再想,不隻這一樣,無論哪一樣都不是活人能承受的。

    這晚,蕭潯淒厲的慘叫聲沒有停過,天上人間做過很多s動作的男人也覺得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幾次想要停下,想到監控室裏下單人在靜靜看著,隻得又接著做下去。

    黎俊柏定定地看著監控鏡頭,沒心軟,沒發抖,如果可以,他還要自己動手,把蕭潯加諸在阮卿卿身上的痛苦親手奉還。

    如果阮卿卿意誌軟弱些,不知被他摧殘成什麽樣了,也許已經瘋了,精神失常,也許捱不住已經死了!

    如果她沒有機靈地暗裏求助,眼下,也許已被折磨而死,無論多狠對付這個人渣都不過份。

    兩天後,蕭潯氣息奄奄被扔出天上人間,體無完膚,幾近崩潰。

    “肯定是黎俊柏指使的,我們告他。”袁可立把蕭潯接迴,心疼得掉淚。

    這些日子被富通整個商圈通告追殺找不到工作,憋著一肚子氣,見蕭潯被折磨成這個樣子,更加氣

    憤。

    “你看看那合約,看看有沒有勝算的可能。”蕭潯咬牙說。

    整個人沒一寸囫圇完整的,他親筆簽字的合約在被扔出來後,卻完好無缺地砸到他身上。

    不用懂法律,袁可立看了一眼合約,便知告也白告,登時氣得差點暈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是應筒子們的提議臨時加塞的,嘿嘿,謝謝蕙心和jianjia給我靈感,因為現在不隻和諧肉,暴力也要和諧就沒詳細寫了,詳細的筒子們可以看兩位親的評論。

    第69章節外生枝

    廣告由肖爾卓的凱越廣告公司承辦,肖爾卓帶了一整套的班子成員,燈光舞美化妝師剪輯配樂拍攝等,還有黎成祥給他從富通旗下的傳媒公司請來的一男一女兩位三線明星。

    古老的與世隔絕一般的村莊,村裏最好的房子就是村東頭徐鳳英和謝沐暉的家了,兩家緊挨著,石頭徹的一進四合院,一明兩暗三間北房,東西廂房各兩間,南房三間,飛簷翹角,室內雕梁畫棟,院內鋪磚墁甬道連接各處房門,紅木拔步床,紅木家具,恰好作了一行人的住處。

    沒有空調,好在山裏氣溫低,不算很熱。

    村裏沒有管道燃氣,都是燒煤爐做飯,一行人早有準備,連煤氣瓶煤氣灶都帶了,順利解決了吃食問題。

    阮卿卿到處找,卻沒在房子裏麵找到徐鳳英和謝沐暉幼年少年時留下的生活痕跡。

    數一數,近三十年過去,什麽都沒留下也正常,阮卿卿有些悵然,她更想看到低矮的黃泥糊就的茅屋,看一看養父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也許是居住條件還不錯,兩位演員沒體會到鄉村貧困生活的壓抑茫然痛苦,休息了幾天熟悉劇本開始拍攝後,十幾分鍾的小短片,卻一連拍了好幾天ng了幾十次,沒有一次讓肖爾卓滿意。

    短片要不動聲色傳遞給觀者的信息是,故事的主人翁原先的生活困頓艱難,男人經過拚搏,買下了翠湖山莊的房子作為他們的新家,將愛通過物質形式奉獻給愛人。

    貧窮時女主憔悴,男主心疼,種種狀態男女主演都演得很到位演技精湛,可是,就是缺少打動人心直擊靈魂深處的那一點心動。

    這一天的拍攝肖爾卓還是不停喊ng,不隻是男女演員,其他人也有些不耐煩了,阮卿卿猶豫了一下,說:“不到位的地方會不會是身體語言狀態,情感是一種最自然的流露,比如一

    個農村女孩,哪怕她穿著昂貴的皮草,背靠著鮮紅的法拉利敞蓬跑車,她的質樸和單純,也沒有經過包裝和環境而改變。”

    “說的有道理,可是我出身大都市,真的很難領會,要不,阮小姐,你示範一下行不行?”女主演態度很謙遜,話中卻帶著刺。

    再ng下去,恐怕達不到肖爾卓想要的效果就得勉強通過了,阮卿卿沉吟了片刻,緩緩走到翠湖邊,蹲下去,掬起一捧湖水澆到臉上,繼而,迴頭一笑。

    微顯黑黃的臉頰皮膚上帶著潤澤的水珠,潔白的牙齒,半彎成月牙的眼睛,調皮、慧黠、靈動、溫婉、知性,甜蜜裏透著苦澀,苦澀裏帶著甜蜜,身上昂貴精致的el衣服卻沒有使她脫離了泥土味十足的環境,農家女孩從貧脊到富裕,精神上卻一直屬於大山的感覺一露無遺。

    在場的人齊齊失聲,好半晌,攝影師啪啪鼓掌,問肖爾卓:“阮小姐長得那麽漂亮,就由她擔綱主演,怎麽樣?”

    反正此次男女主演隻是為富通友情演出,沒有拿片酬,換人也沒啥。

    阮卿卿的表演是發自內心深處的靈魂呐喊,比那女演員的表演不知好了多少倍,不過,黎俊柏未必肯讓阮卿卿在人前露麵,肖爾卓失神許久,說:“拍兩套。”

    一套男女主演,一套男主演和阮卿卿,由黎俊柏自己選擇。

    降低要求,男女主演的鏡頭很快通過,輪到男主和阮卿卿卻不停ng了。

    阮卿卿不是演員,單獨麵對鏡頭,發自內心本色出演很到位,和男主演也即片中的男孩演對手戲時,麵部表情就很僵硬,肢體語言拘謹嚴肅,最外行的人也能看出不協調來。

    要不要電話喊黎俊柏過來和阮卿卿演一組?這個念頭在腦子裏閃過後隨即被肖爾卓否定了。

    黎俊柏王子一般尊貴優雅的豐姿並不適合演一個從大山走進城裏的男孩。

    “你試著把他想成黎俊柏……”快步走上前,肖爾卓微笑著安慰急得額頭微有汗意的阮卿卿,蹲下又站起很多次,阮卿卿的衣領微歪斜,半露出一側鎖骨,肖爾卓目光一暗,定了定神,伸手幫她輕拉正。

    “我心裏有這樣想過,但是沒辦法像麵對俊柏時那樣。”阮卿卿微噘嘴,ng了太多次,有些累,有些委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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