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迴來,路西專門繞路去看路媽媽。


    言家大宅周圍還有幾個小宅子,都是屬於言家的,路媽媽住在其中一個裏麵。


    路西去的時候,聽到有人在大聲說話。


    她進去一看,不由氣炸了。


    原來言太太翹著腿,一邊坐在躺椅上,一邊正在罵人。


    路媽媽在一旁給言太太遞水果,一邊被言太太訓。


    言太太在路西和言以莫身上找不到存在感,便跑到路媽媽這裏來了。


    她嫌棄地將水果一扔,說道:“你是怎麽做事的?連個水果都切不好?簡直是沒有見過你這樣笨的人!撿起來自己吃掉!”


    水果扔在地上,路媽媽有些猶豫地看著。


    路西衝過去,拉著自己的母親,說道:“媽,你沒事吧?怎麽了?”


    言太太假意地笑起來,說道:“原來你們是母女啊。也難怪了,原來你是這樣的出身,難怪平時跟我說話的時候,沒大沒小的,就憑你有這樣的母親,也隻能有你這樣沒有素質的女兒!”


    “我們出身怎麽了?我們靠自己的勞動吃飯,不偷不搶,沒有不勞而獲,也沒有坐享其成,並不可恥!可恥的是有的人,自以為有錢,便對我們這樣的人,十分百分的瞧不上眼。”路西反駁道。


    “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靠著言家吃飯的狗而已。狗吃了飯還要搖搖尾巴呢,也隻有你們母女,也算你們有臉。”言太太輕蔑地說道。


    路媽媽擔心路西和言太太越吵越僵,忙拉著路西,說道:“西西,別說了,是我沒有做好事,我重新做就好了,言太太,對不起,是我不好,一切事情都有我來承擔,你別怪路西……”


    路西拉著母親:“媽,你不要這樣委曲求全自己什麽事情都承擔下來。我們什麽都沒有做錯,不用為誰道歉。”


    她看著言太太,說道:“言太太,第一,我和母親都不是靠著你們言家吃飯,我們都有正經的工作,也有正規的職業,能夠養活自己;第二我現在是言以莫的女朋友,住進言家是為了照顧他,而不是你的仆傭,更不是任你唿來喝去的狗,那不是同一種生物,請你知曉;第三我和母親可以照顧你,因為你是言以莫的母親,但是請你不要隨意用你的身份來汙蔑我們的人格。”


    “狐狸精而已,也不知道莫兒看上你哪點!”一說到這個,言太太就來氣。


    路西不卑不亢地說道:“就算我再不好,言以莫看上我,也是他的事情。那是他的眼光和他的看法,想必莫少的眼光,在這蘇格蘭地界內,也是數一數二的了吧?難道言太太是質疑莫少的眼光不成?”


    言太太生氣地看著路西:“路西,你不要得意太久,你以為莫兒真能喜歡你多久嗎?到時候有你哭的時候。我們言家需要的是出身高貴的千金小姐,來輔助莫兒的事業,而不是你這樣隻懂吵架的女人。”


    “不管怎樣,那是我和他的事情。謝謝你的忠告。何況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你認為是在吵架,而我隻是就事論事,解決問題。”路西毫不退讓地說道,“不管我們出身怎樣,地位怎樣,我們都有同樣的權利和人格,不是嗎?”


    在吵這些的時候,言太太明顯是說不過路西的,言太太吵架的三招殺手鐧,第一是拿著架子端身份,以權壓人;第二是生氣了,以怒嚇人;第三便是無理取鬧。


    可是這些在路西身上毫無用處。


    路西接受的是典型的西方教育,沒有高人一等和低人一等的說法,人人平等;


    而且路西和母親一直相依為命,什麽時候都能做,什麽話都敢說,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但是如果有人對我不敬,那我也要以理服人。


    所以每次路西站在言太太麵前的時候,都讓言太太心塞,卻又沒有一次能夠說得過路西。


    言太太氣恨恨地走掉了。


    本來是想要找路媽媽一點麻煩,出口心頭惡氣的,沒有想到反倒被路西說得啞口無言。路媽媽擔憂地看著路西:“西西啊,這個言太太看上去好厲害,你和她爭吵,她會不會怎麽樣啊?”


    “不會的,媽。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我又沒有對她做什麽說什麽,我說的都是實情。她仔細想想,就會明白的。”路西說道。


    路媽媽因為一直被醫生告誡要少動腦子想問題,所以也隻好不去深究了,笑著說道:“那就好。不過你千萬要注意保護自己啊,女孩子家的,容易吃虧。”


    “嗯,我知道了,媽,你不用擔心。”路西大笑著說道。


    路媽媽忽然想起什麽,說道:“你和莫少在一起了啊?”


    “是啊……”說起這個的時候,路西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也好,也好,你們是同學,相互知根知底的,在一起最好。看得出,那孩子也是個好孩子,沒有因為我們的家庭而瞧不起我們。挺好的,你好好珍惜,兩個人相處,凡事要多忍讓,多為對方著想,知道嗎?”路媽媽高興地告誡著路西。


    路西攙著媽媽的胳膊,說道:“我懂得啦,為人處事要多忍讓三分,不要意氣用事,要多換位思考,這是媽經常教我的事情,我一直記在心裏的。”


    路媽媽高興地點頭。


    路西看著言太太離開的背影,她其實也不想和言太太爭吵。


    吵來吵去哪裏有什麽意思嗎?


    但是奈何言太太總是要和她吵,她不得不站出來講道理。


    唉……她終於能夠理解,當初為何言蓉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言以莫不讓言太太出麵來照顧言蓉,反而寧可將言蓉交到她這個陌生人手裏來照顧。


    要是當時是言太太來照顧言蓉,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麽亂子,被言太太把事情攪和成什麽樣子呢。


    自然,言太太迴去之後,將這件事情添油加醋地講給言以莫聽了。


    現在的言太太已經完全跟以往那種意氣風華的樣子不一樣了,完全是想和路西爭奪言以莫的架勢——她想把兒子放在自己喜歡的女人手裏,可是路西偏偏是個不討她喜的。


    不過言以莫聽後,沒有什麽反應,隻是淡淡說道:“媽,你要是閑了,到處走走看看。世界那麽大,不要將自己拘在一處,不好嗎?”


    言太太沒有想到兒子會完全地站在路西一邊,嘔得喘不過氣來。


    其實言以莫說的是真的,像言太太這樣的年紀,沒有什麽負擔,無牽無掛,要是有點自己的愛好,多把時間和精力放在自己的身上,不要總是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自己,多去旅遊旅遊,到處走走,心態放輕鬆,放寬一點內容,更多一點包容,日子過得是非常滋潤的。


    可是她偏偏要把自己局限在這一方天地之間。


    就好比言以莫這句話,本身並沒有什麽惡意,但是聽在她的耳朵裏,就要氣炸了。


    所以言太太當初和言承瑞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雖然言承瑞婚內喜歡上別的女人,心理*,也不是一件什麽值得稱道的事情。


    但是言太太喜歡吹毛求疵,喜歡事事都有人捧著自己,這毛病也真是讓言承瑞接受起來十分惱火。


    言承瑞曾經對她,還是有過感情的。


    少年夫妻,新婚燕爾,血氣方剛,家庭背景也相當,總歸是會有一些感情的。


    言太太育有兩子一女也是明證。


    可是言太太這性格,說話做事總是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別人稍微勸解她一下,她又將別人的善意當做惡意,她跟幾個兒子相處,跟言蓉相處,都有這樣的問題,她也實在是該反省一下自己了。


    可是到了現在,她依然是這個樣子。


    兒子和丈夫她都扭不迴來,言蓉她又不舍得真正的罵,所以路西便成為了她的出氣筒。誰知道路西又是一個軟釘子。


    言太太自己再這樣折磨著自己,恐怕別人都過得好好的,她自己倒要氣出一身的病來了。


    路西從母親的住處迴來的時候,言以莫也迴來了,餐桌上,言太太剛剛要開始鬧,言以莫便鄭重地放下筷子,說道:“媽,如果你實在不希望路西住在家裏……”


    言太太心頭一喜,路西則抬眸驚訝地望著言以莫。


    兩雙眼眸,四隻眼睛都落在言以莫的身上。


    言以莫淡淡地接著說道:“我可以和路西搬出去住。”


    話一說完,整個畫麵都安靜了。


    安靜得嚇人,讓人一時之間覺得整個世界都沒有一點聲音。


    言太太生氣,但是她知道兒子是認真的,說得出做得到。


    路西也低下頭。


    言以莫的手在桌子下方握住路西的,悄悄的用力,似乎是在給她鼓舞。


    路西抬起頭來,對言太太說道:“太太,我並不是想和你爭吵,也不是想要和你爭奪莫少。莫少是你的兒子,他會永遠都是你的兒子,盡到他做兒子的義務。隻是他現在的身體也並不是太好,我真的很希望在他身邊,好好的照顧他。你是長輩,我十分敬重你,也請你考慮考慮莫少的身體。好嗎?”


    有言以莫給路西撐腰,路西說話又是一套一套的有理,言太太還能說什麽?


    隻能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她敢罵路西,也敢得罪路西。但是還真不敢冒著失去兒子的風險。


    而且兒子的身體……想到這,言太太整個人都是崩潰的。


    晚上言以莫繼續要想住路西的房間。


    不過現在輪到路西不答應了。


    她早就聽說過醫生勸誡言以莫要修身養性,這種事情可二不可再三。


    要是真的因為這個鬧出了什麽事情,就遠遠超出她的本意了。


    言以莫被拒,真是相當惱火。


    之前是他一直逃避親密行為,不想耽擱路西的未來,想讓她留著女兒身,以後還能為自己謀取幸福。


    後來終於在一起了,他也終於成為了正常的男人了,現在倒是她躲避了。


    搞得言以莫真是想吊打這個女人。


    說好的不後悔呢?


    說好的等了他十年呢?


    都是鬼話!


    想到這裏,言以莫就暴躁不已。


    他本來性子很淡雅,一向不為任何事情煩憂。


    這個女人攪亂了他心底的一池水,這下好,撒手不管了。


    路西哪裏知道這個外表平淡的男人,現在已經開始吃醋了,不是一壇,是整個人心裏都住著一個醋壇子。


    就好比這本來是一個平靜的火山,相安無事的度過了平靜的幾個世紀,她將火山引爆之後,又不負責滅火,火山能不暴躁嗎?


    路西見言以莫終於離開了,才安心地入睡。


    結果睡到半夜的時候,火山還是沒有平息下來。


    路西的房門……悲催的被某人撬開了。


    當路西累得腰酸背痛地時候,才知道自己是惹了多大的麻煩。


    她在心理腹誹,為什麽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樣子,一直都是體力不好的樣子,到了這件事情的時候,體力就好得難以想象呢?


    言大少也很鬼火冒,不僅吃了,還將路西狠狠地打了一頓才罷休。


    好吧,打哭了之後又耗費精力哄好,把言大少也累著了,次日下午才去上班。


    後來路西便不敢任性了,也不敢隨便拒絕他了。


    不然這樣下去,耗費的體力和精力更多,她怕他的身體吃不消。


    不過這樣的日子,就這樣慢慢地過了三四個月,倒也一直相安無事。


    不過眼看著言以莫的三十五的生日,就好似近在眼前一般,連言太太也不經常吵吵和生氣了,大家的精力都放在了他的身體上。


    尤其是路西,簡直是擔心得不得了,每天好湯好菜的伺候著言以莫,哪怕是看他多吃一口飯,也能讓她開心半天。


    她的房間裏,堆了好多食譜,都是為了能給言以莫增加點食欲,專門買來多學一點的。但是天氣也越來越冷了。


    言以莫的身體,在以往冬天的時候,就會格外的不好。


    今年這個年份,就格外的讓人揪心。


    這緊張的感覺,雖然大家都不再提三十五年之期了,但是這感覺和氣氛,還是無時無刻的籠罩在這個家中。


    感覺到了路西的擔心,言以莫晚間也節製了許多。


    可是又擔心以後也許再也不能在一起了,反倒有時候更像是引爆了火山一樣的,將兩人都燒灼了起來,似乎要化成彼此的灰燼,融合到一起,才善罷甘休。


    雲舒也有藥源源不斷地送過來。


    大家都在為這件事情而努力。


    但是誰也不知道,明天會如何。


    會不會還和每一個昨天一樣,也不會不會變得就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明天。


    這種揪心的感覺,將每個人都吊得不上不下的,十分難受。


    路西是性格非常開朗活潑的姑娘,每天除了幫言以莫做各種好吃的,出太陽的時候,就拖著他在花園裏散步。


    但是背著言以莫的時候,她都不知道掉過多少眼淚了。


    連上課的時候,她這幾天都有些精神恍惚。


    終於上完了課,一個老師說道:“路老師,你的臉色好難看啊,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可能是最近課有點多,有些累了。”路西笑了笑。


    “累了就換休兩天吧。不要硬撐著。”那個老師好心地說道。


    路西點點頭,她確實覺得很不舒服,也不知道是胃痛還是感冒,隻是總感覺身體有些說不上的不著力,月事也是不準,小腹酸疼酸疼的。


    趁著去醫院裏幫母親拿藥,她去見了那個胖胖的婦科醫生。


    醫生不敢怠慢,硬要留她檢查一下。


    路西一想也好,今晚言以莫有個合約要談,不會這麽早迴來。不然的話,她要早點迴去給他準備晚飯了。


    每次看到他吃得心滿意足的樣子,路西也很滿足,比自己吃著還開心。


    而且想到以後……


    路西一點都不敢繼續想下去。


    她有些疲累地靠在椅背上,和他在一起的時光,她隻想好好珍惜。


    婦科醫生迴來的時候,看到路西靠在椅子上睡著了,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這孩子,這樣睡著涼了怎麽辦?”


    路西被拍醒了,迷茫地看著醫生,醫生笑著說道:“都當媽的人了,還這樣大意,著涼了孩子怎麽辦?”


    “阿姨,你說什麽?”路西沒有反應過來。


    “我剛剛給你檢查了一下,你懷孕了,都兩個多月了,怎麽這麽大意,自己月事不來也不知道?”醫生責備地說道。


    路西驚訝了:“啊……”


    她忽然雙手捂住臉,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


    她懷孕了!她終於懷孕了!


    不管如何,這是言家新的希望,也是言以莫新的希望和傳承。


    “別哭了別哭了,對孩子不好。”醫生勸道,說道,“是喜事啊,怎麽哭得這麽傷心?”


    路西真的越哭越厲害,是啊,有孩子了,她的想法終於成真了。


    可是她還是不滿足怎麽辦?


    她更想要的,是他啊。


    要是他一切都安好,她寧願什麽都不要。


    不知道哭了多久,路西才平靜下來。


    醫生看著她說道:“是分手了?”


    路西搖搖頭,她和言以莫在一起的事情,並沒有公開。


    言以莫也一直將她保護得很好,沒有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情。


    畢竟知道了,對於言以莫沒什麽,但是對於路西來說,可能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


    醫生阿姨也隻是隱隱約約地知道一些,但是具體的,並不太清楚。


    “那打算什麽時候辦喜酒呢?”阿姨好心地問道。


    “快了吧。到時候我請你喝喜酒。”路西說道。眼眶卻始終是紅紅的。


    從醫院裏出來,路西還沉浸在這種既痛又喜的心情裏。


    她的情感之矛盾複雜,是前所未有過的。


    她的手機響了,顯示是言以莫。


    她定了定心神,這件事情,肯定要告訴他的。


    可是告訴了他,路西又怕他多想,反倒不利於他的身體。


    良久,她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是路西小姐嗎?莫少他暈倒了,正在醫院裏,他手機上就你的名字命名了,也就你們的通話記錄最多,所以請你來一趟吧。”


    路西大驚,心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疼得站立不穩。


    她忙伸手招車,眼淚已經不由自主地掉下來了。


    她跌跌撞撞地到了醫院,醫生說道:“路西小姐是吧?莫少在醫院裏。他暈了過去,是他的客戶將他送過來的。但是他的病情,我們無法下手,真的是十分抱歉。”


    “那他現在怎麽樣了?他現在怎麽樣了?”路西的聲音已經變得不是她自己的了,十分的嘶啞難聽。


    “他昏迷著,我們隻是給他輸了營養液,正在請專家一起會診。因為不知道病因和病理,所以很抱歉,真的無法下手……”醫生抱歉地說道。


    路西也知道,言以莫的病情一般人處理不了,她哽咽道:“我想見他。”


    醫生將她帶到言以莫的病房。


    路西一步步地走進去,來到了他的身旁。


    言以莫的臉色很白,如同一張a4紙一般,一點血色都沒有。


    路西的眼淚在眼眶裏,不停地滾動著,遲遲不肯掉落。


    !!


    薄情總裁,別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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