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卿縱然焦急,現在也是毫無辦法。


    柯皓哲蹲下身體,將警用高幫厚底的靴子再次係好,伸手拉過保險繩套在自己的腰間,說道:“我再下去。”


    就算不為別的,光是為了沈涼墨,他也不能坐視不理,讓沈涼墨一人身陷險境。


    柯皓哲不顧左右隊員的阻攔,朝懸崖下而去。


    一旁的簡書雲,已經呆若木雞地坐在地上,眼眸望著地麵,怔怔地根本說不出話來,也沒有任何情緒,好像整個人都已經失去了任何的活力,成為了雕塑。


    言承瑞這邊,言太太已經從昏迷中了醒了過來,醒來之後,放聲大哭道:“西城,西城,你讓媽可怎麽過?”


    她平素一直拿著豪門闊太太的架子,從來不肯在外人麵前有半分失禮之處,現在卻哭得跟任何市井小民沒有區別。


    言承瑞的心頭緊了緊,卻不知道說什麽來安慰她。


    言太太豁然從地上站起來,朝著言承瑞吼道:“還有你,為什麽還不趕快將家裏的人都召集過來,馬上去找西城,馬上去找他啊!”


    言承瑞搖搖頭,聲音裏也帶著哀慟:“沈涼墨的人尚且無法去懸崖下找人,何況我們的人了。你先冷靜一下吧。”


    “你讓我怎麽冷靜?以莫活不了多久了,西城也這樣子,你讓我怎麽冷靜?”言太太臉色鐵青,淚流滿麵。


    “你總要冷靜下來,才是解決事情的方法。蘇薇、沈木、三兒,現在都掉下去了,下落不明,不冷靜下來,對誰有好處?”言承瑞無奈的聲音中夾雜著痛心。


    言太太瘋了一般,看著言承瑞臉上的傷痕:“你心裏,到底還有沒有我和你的兒子了?”


    丈夫現在還關心著其他人,讓她非常的不爽。


    言承瑞沒有再說話,低頭靜默著。


    言太太見丈夫根本不答話,突然衝向簡書雲,上前抓住簡書雲就是兩個耳光,旁人趕緊拉住她。


    言承瑞上前吼道:“你瘋了?我現在明白告訴你,三兒他根本不是我的兒子,我和簡書雲之間,也沒有什麽關係,你滿意了吧?你高興了吧?”


    言太太愣住了,一時無法消化這個事實,隨即冷笑一聲道:“你以為這樣蹩腳的謊言,就能騙過我?”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總之事實就是事實。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解釋。沈木掉落下山崖,你要是真心想要關注自己的孩子,你先去看看蓉蓉怎麽樣了。”言承瑞身上一時之間,氣場全開,讓言太太不由後退了兩步。


    言太太驚異地望著他,又看了看簡書雲,想到蓉蓉,隻好迴轉身去,找到蓉蓉所在的車。


    而此時,柯皓哲已經和沈涼墨從懸崖上迴來了。


    兩人花費了十分多的努力,也才下到一小半的地方,柯皓哲用四個小奶包的安全,強行將沈涼墨勸迴來了。


    懸崖上的石頭還在不停地掉落,非常危險,要從懸崖邊上下去,已經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沈涼墨上得懸崖,一拳狠狠地砸在地上,抬起拳頭的時候,上麵已經布滿了淋漓的鮮血。


    柯皓哲知道沈涼墨現在理智蕩然無存,沒辦法再安排事務,安排周圍的人說道:“繼續查看有無下去的辦法,不得有誤。”


    手下的人全部領命而去,柯皓哲跟青陽少爺商量了一下,決定將言蓉帶迴俞家。


    言太太抱著呆滯的言蓉,剛開始的時候十分抗拒,言承瑞開口道:“俞家有鳳卿神醫在,也有最新的沈木的消息,你讓蓉蓉跟著去吧。”


    言太太畢竟還是個母親,還是心疼女兒的,聽到這句話,才鬆開了言蓉,讓柯皓哲他們將她帶走了。


    簡書雲也是跟著柯皓哲等人走的。


    反倒是最後,隻剩下言承瑞和言太太。


    言承瑞歎息了一聲:“西城最近幾年在做的事情,你知道是什麽嗎?”


    言太太現在恢複了幾分冷靜和儀態,搖搖頭,卻是看著窗外,不發一言。


    言承瑞將言西城所做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這些他也並不清楚,今天查了一點端倪,跟到這裏來的時候,他才了解到了很多的細節。


    想起言家雖然一直做的生意都不是什麽正義之事,但是還從未像兒子這樣,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來,又想到那是自己的兒子,心頭矛盾難安,複雜得久久難以平靜。


    言太太聽到最後,心頭也是同丈夫一樣,一陣陣的難言的情緒,忍不住雙手捧住臉,放聲大哭出來。


    她平時保養得宜,穿著精致,此刻整個人都如同蒼老了好幾歲,額角皺紋根根,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散落下來,本身染得異常精致的頭發中,幾根夾雜著白發的頭發斜在肩上。


    此時的她,已經不是那個走到哪裏都誌滿意得的貴婦人,也不是曾經為了勸女兒迴來,哭了半天還保持著精美妝容的女人,而是一個真正為兒子擔心的母親。


    言承瑞歎息了一聲,心頭也自責自己對兒子的管教,並沒有盡到一個嚴父的責任。


    而言湘庭的存在,無疑也加劇了家中感情的變故。


    他心頭確實有過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當初送言湘庭來言家的女人。


    她說她叫書雲,但是後來真正的簡書雲出現的時候,言承瑞才知道,那個女人不是簡書雲,而是蘇薇的母親。


    他和蘇薇的母親,這一生並無太多的交集,雖然她自從一出現,就清新亮麗如同一株玉蘭一般,將他的心神全部占據了,讓他甚至生出過不切實際的想法,想要留下她。


    那晚他做得有點過分,甚至給蘇薇的母親灌了下了藥的酒,可是他卻先她一步醉了。


    醒來的時候,他的身上一塌糊塗,蘇薇的母親早就不見了。


    他其實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碰到蘇薇媽媽半根手指頭,但是他卻願意那一晚是他這一生的一個夢,讓自己沉浸在夢裏,不願意醒來。


    為此,他才願意傾心傾力地照顧言湘庭,將他當做自己的兒子來對待。


    言承瑞道:“是我對不起你,也是我沒有管好我們的兒子。這一輩子,我承認,我確實很對不起你。”


    言太太坐正身形,半晌才開口:“你說三兒不是你的私生子?”


    “確實不是。他之所以有言家的血脈,是因為簡書雲是父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父親那一輩人,常年在各國奔波奮鬥,在外麵也有過幾個女人,所以有個私生女並不奇怪。”言承瑞說道。


    言太太冷哼了一聲:“你也不用說對不起的話了,這件事情,你為何不同我早說?”


    言承瑞解釋道:“當初蘇薇的母親送三兒到我身邊,告訴我三兒是父親的外孫,是我的外甥,我也很驚訝。她說三兒的身份很特殊,現在在被人追殺,隻有將他的身份掩蓋起來,才能救他。也許將他認作我的私生子,對他而言,也會有危險,但是卻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言太太的臉上卻露出淒苦之色:“所以,你就將他認作你的私生子了?”


    言太太為此,也承擔了一生的痛苦,將言湘庭也害得吃了非常多的苦。


    “是。”但是言承瑞必須得承認,他還是有私心的。他當時一眼就看中了蘇薇的母親,他和言太太是家族聯姻的,從小就是生活在一起的男女,在婚後就如同左右手一般,早已經失去了激情。


    而蘇薇的母親那麽的不一樣,跟他所見過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樣。


    所以他答應了她,將言湘庭的身份保留下來,任何人都不告訴,哪怕言湘庭會為此遭受其他的災難,也在所不惜。


    言太太“嗬嗬”笑了兩聲,心中被更巨大的悲苦所取代,說道:“我就知道,你的心裏從來都沒有我。嗬嗬,你要是有我,根本就不會不同我商量這件事情,根本就會一早告訴我這件事情,這樣,免我悲苦,也免三兒受那麽多苦。言承瑞,你承認嗎?”


    言承瑞靜默了片刻,說道:“我承認。我承認,不想讓蘇薇的母親對我失望,讓她覺得我食言,答應了的事情做不到,才向所有人隱瞞了事情的經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言太太笑起來,不停地笑起來,“隻是為了一句,不讓她失望,就讓我痛苦這麽多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現在才知道,我在你心中,竟然比我想象的,比我想象的,還沒有地位……”


    言承瑞靜默不語,言太太的淚水幾乎要流幹。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在接受到這樣的信息的時候,還能安然自若。


    言太太縱然再強大,也是如此,丈夫的話,讓她徹底的寒心,寒意入骨。


    同*共枕養兒育女的妻子,還比不上他心目中一個隻有過一麵之緣的女人。


    而這個女人,在他心目中,已占,便占據了二十幾年的時間。


    車子在言家門口停下,言太太整理好妝容,將頭發重新挽好,率先下了車。


    而言承瑞坐在位置上,呆立不動,司機為他拉開了車門,他卻完全沒有動作。


    司機也嚇得不敢動,隻好呆呆地一直拉著車門,一動不動地等待著。


    都說男人心頭有兩個女人,娶了紅玫瑰,紅玫瑰便是牆上的一抹蚊子血,而白玫瑰是皎潔的白月光。


    而若是娶了白玫瑰,那白玫瑰就成了衣服上的一粒飯,紅玫瑰則是他心頭的朱砂痣。


    雖然這個情況用在言承瑞身上並不十分貼切,但是真實的狀態,卻顯得如此的殘酷。


    蘇薇的母親,隻不過在言承瑞的生命裏短暫地出現,短暫地停留,卻一輩子都在他的心上烙下了痕跡。


    縱然那個是,他還以為蘇薇的母親,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他愛慕她的想法,也從來都遏製不住。


    這段感情,真的說不出,到底是誰傷了誰,是誰更傷。


    與此同時的俞家,大家也都陷入了一片靜默之中。


    言蓉一直都失魂落魄,什麽東西也不肯吃,什麽話都聽不進。


    相同狀況的人還有沈涼墨。


    沈老太太在一旁急得不停地掉眼淚。


    但是沈涼墨又不一樣,他還有四個小奶包要照顧。


    兩個大的已經懂事了,雖然大家嚴格對他們保守這件事情,但是他們那裏猜不到媽咪到底發生了什麽。


    晚間的時候,兩個人的刀叉隨便動了動,連牛排都沒有切開。


    兩個小小奶包也還從來沒有離開過媽咪的身旁,現在雖然有奶粉吃,但是還是很不高興。


    情緒是可以感染的,尤其是兄弟之間,所以四個小奶包,一個情緒比一個不好。


    沈軒本來是要迴s國的,這一下也不能走了,留下來照顧老人和小孩。


    整個俞家也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處理問題,隻好程寧上陣,安撫老人,照顧小奶包,將這些男人們不擅長、仆傭們沒有辦法做細的細致活,全部包攬了下來。


    簡書雲正在房間裏默默垂淚的時候,門被突然推開了,柯皓哲帶著幾個人,大步走了進來,說道:“簡女士,上次你對我們所說的言三少和蘇薇母親的話,其中有很多水分。現在跟我們去一趟墨少的書房吧。”


    簡書雲站起來,點頭道:“我也正想見見墨少,我跟你們走吧。”


    書房裏,沈涼墨背對著門口,身上籠罩著一層蒼涼而絕望的氣息,他高大的身影,因為長久的勞累和心傷,甚至顯得有些許的佝僂。


    直到柯皓哲帶著簡書雲進入書房,他才轉過寬大的椅子,麵對著他們。


    他的眼眸裏赤紅一片,聲音是長久缺水的幹啞:“簡女士,上次你對我說的蘇薇的情況,以及言三少的情況,希望你再說一遍。”


    簡書雲一下子跪倒在地:“墨少,上次我是欺騙了你,但是那些都不是有心的。”


    “上次你說言三少是你和言承瑞的兒子,你將死,蘇薇的母親為了了卻你的遺願,將他抱去言家,給言承瑞撫養?”沈涼墨問到。他的聲音十分幹澀嘶啞,他總覺得,簡書雲隱瞞的事情,現在可以幫到蘇薇。


    所以馬上將簡書雲找來詢問。


    簡書雲聲音裏帶著十二萬分的愧疚和難受,說道:“是我說謊了。庭兒不是言承瑞的兒子,而我是言家的血脈。我是言浩瀚的私生女,母親離世的時候,告訴過我,蘇格蘭和言家,並不是好地方,她告訴我,要好好自己活下去,不要去找言家……我聽從了她的話……”


    沈涼墨和柯皓哲都淡淡地聽著,要判斷簡書雲現在所說,有幾分真假。


    簡書雲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來言家。今天,我也不敢在墨少麵前,再欺瞞了,可是墨少我求你答應一件事情,一定要救救庭兒,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她說著,以頭磕地,每一下,都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沈涼墨的喉頭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柯皓哲道:“要是三少是可救之人,我們怎麽會不救他?目前來說,三少的能力,要說讓人救,恐怕已經犯不著了。”


    簡書雲止住了磕頭,抬起頭來,額頭上一片血痕,她定定地盯著沈涼墨,說道:“墨少,請問你記得s國的雲家嗎?”


    沈涼墨微怔,淡淡說道:“記得。”


    “s國一向富饒安康,國富明強。但是二十多年前,卻發生了一件事情。那一年,鄰國大動幹戈,想要占領s國邊境線上的幾個有豐厚石油、天然氣出產的地方,尋隙滋事,鬧得那幾個地方雖然資源豐富,卻連年戰亂。”簡書雲說道。


    沈涼墨預感到她要說的事情,非常重大,不由接口道:“當時是雲家的少將軍雲千夜,接受了這個任務,去邊境線上平息這件事情。雲將軍去的時候,本來已經連續大勝,鄰國即將要投降。但是突然爆出雲將軍勾結外敵,想要自己謀劃這幾處地方上的豐厚資源,所以導致戰爭失敗。後來,雲千夜便在一次戰爭中全敗,屍骨無存。後來另外派去的人,花用了五年的時間,才將這件事情解決掉。”


    簡書雲聽到沈涼墨這樣說,不由又匍匐在地,跪倒說道:“雲將軍沒有勾結外地,他是被人陷害的……”


    現代雖然是自由國家,不拘言論之事。


    但是這種事情,畢竟是由國家定論的,一般人也不好評論是非。


    所以簡書雲如此一說,沈涼墨和柯皓哲都感覺到事情非常重大,不由對視了一眼。


    簡書雲哭訴道:“要不是有人出賣,雲將軍根本不會有事,那幾處的戰爭,也不會拖如此之久,搞得國家舉債來支援戰爭,該地的人民民不聊生……”


    “所以?”沈涼墨已經隱隱猜出事情的真相,但是依然不敢下定論。


    “庭兒是雲將軍和我的兒子,當初雲將軍因為這件事情,連帶整個家庭都在京都那個城市遭遇到各種非議,整個家庭後來都散了,父母更是因為貪汙受賄的罪名,被逼得自盡。家中的其他親人也不知道散落在哪一方了。庭兒是雲家僅剩的血脈,我忍辱負重,苟且偷生,才將庭兒帶來蘇格蘭。當時,我確實是病重得完全沒有辦法照顧他了,才托蘇薇的母親,將他送入言家……言家也是虎狼之地,但是總算,他還是安全地長大了……”簡書雲哭得泣不成聲。


    沈涼墨和柯皓哲聽聞這句話,齊齊一驚。


    簡書雲見他們吃驚,說道:“墨少,哲少,你們吃驚也是正常的,畢竟這樣的權鬥,連我想起來,也依然覺得驚心動魄,難以置信。當初,我尚且年幼的時候,就被韓爺抓去,*我各種*男人的功夫,也教了我許多功夫,他當初讓我去找雲將軍,就是要讓我留在雲將軍身邊,給他提供各種信息資源。”


    簡書雲站起來,臉上透出幾許決絕:“墨少該知道雲家的背景吧?”


    沈涼墨不由點頭說道:“我知道他們家不僅在軍隊上有很大的實力,背後還有一個家族企業,是研發和生產藥物的,當時幾乎為整個s國的軍隊生產和提供藥品,對民眾也有藥品銷售,深得國家的信任。當然,與此同時也獲取了巨大的利潤,在二十幾年前,整個雲家在s國幾乎是神一般的存在,風頭無倆。不過後來便漸漸銷聲匿跡了,現在的年輕人,聽說過雲家的也不多了。”


    他正是因為聯係了言西城的事情,想起藥物這一方麵的東西,讓柯皓哲將所有相關的藥物公司的資料全部查證了一遍,對雲家的資料重新看了一遍。


    簡書雲點點頭說道:“是啊,權勢熏天,又掌握了這麽大的財富,幾乎有整個國家為雲家做保障,怎可能不讓人眼紅?雲將軍地位身份如此之高,還犯得著為了幾個地方的資源,對國家起異心嗎?”


    “言三少真的是雲將軍的兒子?”沈涼墨再次問道。


    簡書雲跪地再次拜倒:“墨少,我知道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樣,不是那種沽名釣譽人雲亦雲的人,今天才將這實話全部告訴了你,求你相信我所說的一切!”


    ---【作者有話說】---


    親愛的寶貝們,謎底在一個個揭曉,掌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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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看到你們,快到桃子碗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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