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關心我嗎?”沈涼墨別有深意的眸光,落在蘇薇的臉頰上。


    她的臉微微一紅,心中的情緒變得有些微妙。


    隨即卻抬眸勇敢地迴視著他,脆生生應道:“當然。你畢竟是小奶包的父親不是嗎?他們的健康成長,必須要有你在!”


    “不,你錯了。”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情緒,但是卻是蘇薇猜不透的那一種。


    蘇薇一怔,聽他接著說道:“不光需要我在,也需要你在!”


    這話聽起來似乎有深沉的含義在裏麵,卻讓蘇薇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她望著他明朗的雙眸,淡淡道:“也許吧。”


    說著,卻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不是也許,是一定。”沈涼墨反駁了她的話。


    蘇薇隻覺得狹小的車窗裏,有著讓人難以唿吸的窒息感,她伸手打開了車窗,讓涼風吹拂進來。


    冷風掃過她的長發,發絲在她眼前纏繞。她望著月朗星稀的天空,心裏的感覺不甚分明。


    突然手背一暖,已經被他裹入大掌裏,沈涼墨骨節分明的大掌捏住她的下巴,讓她迴轉臉頰,轉向他的方向。


    他的聲音溫柔而低沉,帶著絲絲說不出的情愫:“蘇薇,給我一點時間。”


    蘇薇徹底愣怔住,他說什麽?他話裏是什麽意思?


    清淺的眼眸裏閃過一絲迷茫,讓她一瞬間,臉上出現了少女般的嬌憨,有了許多可愛的意味。


    沈涼墨再次低聲說道:“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處理好雜亂的事情。我會給你完整的我自己。”


    “你……”蘇薇腦袋發懵,他說的每個字,她都能聽懂,但是連接起來是什麽意思,她卻完全無法明白。


    什麽叫做完整的他?


    她搖了搖頭,半是迷茫,半是酸澀,“你說什麽?”


    沈涼墨低低地歎息道:“鳳卿說你傻,倒真是沒說錯。蘇薇,這麽久了,你還不明白我在想什麽嗎?”


    蘇薇苦笑搖頭,更增迷茫:“沈先生,抱歉,我真的從來都不懂你在說什麽做什麽……”


    對不起,沈涼墨,因為我們就不是同一路人,我和你之間的差距太過巨大,所以你的心思,我完全無法了解。


    所以……我也不奢望能夠了解。


    沈涼墨更多解釋的話,卻說不出口。那麽柔情的話語,似乎從來沒有在他的生命裏出現過,要他說出口,真的有點太難了。


    而且要下那樣的決斷,也真的有些難……


    要和夏思琪離婚的心思,卻前所未有的堅決。但是現在夏思琪沒有醒,他絕對無法做這件事情。


    當年夏思琪救了他,這是他欠夏思琪的承諾和責任,這是其一;


    他親自選夏思琪嫁進沈家,給了她最盛大的婚禮,全城皆知。明媒正娶後又要離婚,他必須要給夏思琪和夏家一個交代,這是其二;


    因為他沒有對夏思琪解釋清楚,他就是當年夏思琪在蘇黎世救的那個男人,現在迴來找她了,導致夏思琪逃婚,在外身受重傷,昏迷不醒,他不能夠在此刻拋開她,這是其三;


    不過這一點,看上去很好解決——夏思琪逃婚,證明她並不是很想嫁入沈家,不然的話不會那樣堅決。既然這段婚姻不是她所想,此時也不是他所想,那麽解決起來就會很順利。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更為隱蔽的原因……和夏思琪離婚,轉娶夏蘇薇,先不考慮夏思琪的感受,蘇薇也必須得承受很多來自輿|論的壓力。


    畢竟他現在的身份,還是蘇薇的姐夫……雖然隻是空有虛名的姐夫,而是名符其實的夫妻關係。


    各種事情的影響綜合在一起,他不得不慢慢來,盡量減輕對她們的傷害,而自己來承受壓力。


    蘇薇暫且不懂也沒關係,她承受的壓力也足夠大了,這件事情,是他的責任,這一切,就讓他來處理吧。


    他的手指從她的下巴上收迴,卻落在了她被他吻得微腫的唇瓣上,淡聲解釋道:“你的關心,我暫且收下了。不過,一份資料而已,有沒有對我關係都不大。陳處長不是聰明人,他如果剛才求我在這件事情中放過他,我還會為難一些。但是他隻求這一份資料……他做過那麽多壞事,總有一樣是會讓他承擔後果的!單單要這一份資料,對我沒有任何影響。”


    聽他如此說,蘇薇心裏終於好受了點,“那就好。”


    因為他的耐心解釋,她唇角邊露出了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意。


    “所以現在,是不是該做我們未完成的事情了?”他話鋒一轉,說出口的話裏突然充滿了別樣的情愫。


    蘇薇明白了他的意思後,有些不自在,想要絞手指,可是一條胳膊受傷,絞了一下就發覺好痛,秀眉都蹙了起來,發出一絲抽痛的聲音。


    沈涼墨側身,吻如雨點一般地落在她的眉毛上,想要撫平她的傷痛。


    而此時的沈家大院,沈木一邊安排人出發來接應沈涼墨,一邊打沈涼墨的電話。可是沈涼墨的電話已經關機了,為了不讓人再來打擾他和蘇薇,蘇薇的電話被他關了,他自己的電話也在剛才上車的時候關掉了。


    沈木有一絲焦急:“安排人,馬上在去海邊的沿途保護少爺。言以莫的人此刻已經過去了!”


    他焦急地望著車窗外飛速的倒影,言以莫想要s國邊境上的運輸線路,已經很久了。


    沈涼墨沒有死的消息傳出來了,言大少雖然安分了,也帶著人撤了出去,但是絕對還沒有放棄這個想法。


    此刻沈涼墨孤身過去,沈木不久就收到了線報,言以莫本人還在此地未離開,正打算親自去會一會沈涼墨。


    沈木一想到沈涼墨的腿傷還未痊愈,便十分擔心,催促司機道:“加快速度。”


    而此刻沈涼墨和蘇薇乘坐的車,正行進在海邊和市區之間必經的一條山路上。


    山路有些險阻,信號也並不好,開車的下屬司機和無線電裏都傳來滋滋的電流聲,他接起來,裏麵的人生夾雜不清。


    就在此刻,前方幾輛車齊齊地駛過來,遠光燈照出十分耀眼的光芒,想要逼停沈涼墨的車。


    就在沈涼墨所乘坐的車被突然出現的車驚了一下,緊急刹車想要停車避讓之時,後麵一輛正常行駛的貨車卻避之不及地向前衝了過來。


    沈涼墨的車被這巨大的強力衝撞撞擊,開車的下屬已經來不及反應,車子便從險阻的山道上一個晃蕩,直直地朝山路下的亂石掉下去。


    沈涼墨乘坐的車掉下去後,那倆貨車又朝前行駛,直到堪堪將一輛屬於言以莫的車壓在輪胎底下,才勉強停住。


    言以莫麵帶笑容地下車,看向亂石上的沈涼墨的車的殘骸,心頭閃過一絲巨大的惱怒,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抓到一次和沈涼墨對陣的機會,心頭躍躍欲試,已經迫不及待了。


    卻又被完完全全地毀掉了。


    他心頭的沮喪和懊悔像火一樣的燃燒起來,他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太多的表麵,依然是帶著那樣單純無辜的笑容。


    “馬上安排人下山崖去找!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我都要見到沈涼墨!”


    “少爺……”下屬勸道,“沈涼墨要是真的死了,算在言家身上,這就是筆糊塗賬了……”


    言以莫笑容擴大:“混帳東西,沈涼墨怎麽可能會死!還不快去找!”


    下屬生怕引來他更大的怒火,忙大手一揮,帶著一隊人馬,齊齊朝山崖的方向而去。


    那名貨車司機早就看到了眼前這一排豪車,都是價值不菲的。也看到了他們手裏的槍,他嚇得雙腿打顫,戰戰兢兢跳下車來,挪動著腳步走向言以莫:“這位先生……真……真是……對不起,我……我……”


    言以莫笑笑,唇角飛揚,拍著貨車司機的肩膀,像是安慰受驚的老朋友,動人而溫情:“沒關係的。”


    貨車司機顯然沒有想到會得到他如此對待,也跟著想笑一笑,掏出煙卷來,想發一支給言以莫……眼前一閃,言以莫的槍口已經冒著嫋嫋青煙。


    貨車司機強壯的身軀,轟然一聲倒在了地上,太陽穴上留下了血流如注的彈孔。煙卷掉落在地,浸染了殷紅的血跡。貨車司機的笑容僵滯在臉上,還沒有展開來……


    言以莫輕吹了一口槍,笑道:“沒關係啊,錯了就付出代價就好了。”


    他往下漆黑的山崖下,自言自語說道:“沈涼墨,你不會死的,不是嗎?別人總說你屬性是狼,我倒覺得你屬性是蟑螂……打不死的小強,這次,也請一定不要死!”


    正如言以莫所料,沈涼墨和蘇薇確實沒有死……


    因為車子在掉下的途中,沈涼墨便恢複了鎮定,電光火石之間,他直接命令道:“彈射!”


    他伸手將已經驚呆的蘇薇抱入懷裏,係好安全帶,這一切都隻是在須臾之間。


    下屬被他的鎮定聲音感染,穩住了心神,馬上啟動座椅彈射按鈕。


    沈涼墨和蘇薇在座椅上嘭地一聲被彈了出去,緊接著,下屬也被彈射了出去。


    馬上,車身便掉落在山崖下的亂石之上,發出巨大的聲音,重重一擊,將亂石都彈得飛濺起來。


    而沈涼墨和蘇薇的座椅,被彈入了一片濕地之中。


    山崖下的亂石旁,是一條河,河浪翻拍打著岸邊。旁邊的草地,都帶上了濕潤的水汽。


    座椅一落下,沈涼墨馬上去看蘇薇,黑暗中,看不到她的臉,也看不到她的傷。他的聲音帶了一絲焦急:“蘇薇,你沒事吧?”


    她比不得他,他是常年摔打慣了的,這點小事,對於他來說是皮毛。


    而她不過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子,稍有不慎,都可能會讓她受到嚴重傷害。


    等不及蘇薇迴答,他伸手在她身上捏過每個關鍵點,檢查她是否有骨折或者傷口。


    暗夜裏,蘇薇的臉頰被他的動作弄得通紅:“我沒事……”


    此刻,也正是沈涼墨幫她檢查遍了全身,他也鬆口氣,再次確認道:“有沒有哪裏痛?”


    “胳膊有點疼……大約是傷口開裂了。”蘇薇輕聲說道。此時是關鍵時刻,她也不知道遇上了什麽危機,所以她深知不管有什麽情況都不能有所隱瞞。


    沈涼墨摸上她受傷的胳膊,摸到有些黏膩,知道那是血跡了,心口有點悶悶的鈍痛。


    他低聲:“抱歉。”


    如果不是他剛才太過忘情,本來可以提前察知到危險的。


    鳳卿的藥在起作用,燃燒他的神經和理智,這也是鳳卿掐準的時間,此刻夜深人靜,到處無人,沈涼墨正適宜獨自一人在房間裏自己一個人做點少兒不宜的事情,將醫用廣口杯裝滿,然後交到鳳卿手上。


    因為蘇薇在身旁,沈涼墨便沒有可以去壓製內心裏肆意的衝動。


    結果卻沒有意識到危機的臨近。


    蘇薇聽出了他語氣裏的擔憂和自責,輕聲說道:“我沒事的。你呢?”


    “我也沒事。”沈涼墨迅速查看了一邊地形,山崖上有星星點點的汽車車燈亮著。他依稀記得,那些車是不懷好意地衝過來的。


    所以此刻正確的方法不是直接上山崖,而是在此地找個安全的地方,聯係上沈木,等待救援。


    他伸手將蘇薇打橫抱起,蘇薇的臉頰在黑暗裏紅了又紅,燙得可以煮熟一個雞蛋。


    “你放我下來吧,我胳膊傷了,腿沒事……”蘇薇的聲音裏帶著顫音,整個人都無法保持自然了。


    “草地裏全是水和亂石,不適合你走。”沈涼墨摸索著上前,手裏緊緊抱住她,兩顆心幾乎貼在一起,都跳動得有些快,讓人分不清誰是誰。


    路很難走,為了避免弄到蘇薇受傷的胳膊,沈涼墨走得很小心翼翼。


    突然,山崖上方傳來幾道手電強光的光線,直直地射向山下。


    然後有獵犬的聲音不時地傳來,發出讓人驚心的聲音。


    沈涼墨側耳傾聽,沈家的獵犬,每一條他都非常熟悉,山崖上的那些,不是沈家的。


    他加快了步伐,感覺到懷裏的人有些輕微的顫抖,他低聲在她耳邊道:“不用害怕,有我在。”


    蘇薇確實是又擔心又害怕,在沈家所在的城市都能遇上危險,可想而知對方是怎樣厲害的人物。


    心頭也不由為他很擔心,他平時也肯定沒有少遭遇這些事情,所以他才會滿身都是傷吧……


    直到他冷靜而鎮定的聲音入耳,她的心才稍微穩定下來。他的聲音總是這樣,充滿強大的力量,略略有點嘶啞,帶著讓人不可辨駁卻也讓人安心的力量,讓她的驚惶霎時之間有了依傍。


    蘇薇下意識地更加貼近他,臻首埋入他強有力的肩窩,放心地將自己交給他……


    沈涼墨很快便走到一處又濃又密的草地前,用腳撩開草叢,裏麵便出現了一個可以容納人的地方。


    他將蘇薇放下,反手在腰間摸出一把手電,叼在口裏,明亮的手電光將此處照亮了。他剛才不用手電,是因為擔心手電的光芒引來別人的覬覦,此刻在洞穴裏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才啟用。


    有了燈光,便有了溫暖和安全。


    蘇薇定睛一看,這一處小小的洞穴,足足可以容納兩人了。而且裏麵很幹燥,外麵的水汽一點都沒有進來,在這樣的夜晚,得到一個這樣的藏身之所,也算得上舒適了。


    而且裏麵還鋪著幹草,看上去像是有人住過一樣。


    沈涼墨輕聲解釋道:“海邊離這裏隻有一小段距離,外麵又有河流經過,所以這邊一向都很潮濕。但是這座山是a城最高的山,山上有不少值錢的草藥,也有野茶野菌之類的東西。冬天會有村民過來采摘,為了采到新鮮的賣個好價錢,很多人晚間都不迴去,就棲身於山間。所以他們會根據地形,選擇天然形成的洞穴,稍加打造,用來休息。”


    蘇薇點點頭,這裏真的是很舒服的,如果不考慮外麵的情況的話。她倒是好奇:“你是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


    “我也隻是碰運氣找找。”他答道,動手拿過她的胳膊,見到上麵血跡十分多,眉頭微微一擰。


    蘇薇輕聲道:“你倒是很謙虛。”


    沈涼墨難得地輕笑了笑,那笑容比手電的光芒更加明亮,和風霽月一般,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是讓人聯想到很多美好。


    蘇薇看得不由癡了,直到胳膊上傳來一陣疼痛,她才蹙眉,想要縮迴。


    沈涼墨脫掉外套,將襯衣脫下,在手裏三兩下撕開,將她的手重新包紮了一遍,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臉上的神情非常認真,也非常鄭重,像是在對待最為寶貴的人和事。


    蘇薇的唇角邊不由浮現出絲絲笑意。他沉聲說道:“我猜是言以莫的人。沒有拿到邊境線的運輸線路,他總是不平衡的。不過……也不用太擔心。此處是左爺的地盤,他不敢太輕舉妄動的。而一旦這邊出事,沈木那邊會極快地得到消息,我們最多撐到明晨。”


    蘇薇心裏一定,點點頭,要不是手機都在車子裏,此刻就可以早點聯係沈家的人了。


    沈涼墨將蘇薇的手包紮好,將自己的外套遞給她穿上。而他自己,則隻剩下一件貼身的迷彩t恤。


    穿著迷彩服的他,看上去就是鐵骨錚錚的軍人形象。


    雖然不是冬天,可是深夜的時候也是有些涼的,尤其此處濕氣重,耳邊又傳來河流潺潺的水聲。


    見她手傷著,動作笨拙,他伸手拉過她,用自己外套將她包裹起來,連人帶外套全部裹入懷裏。


    蘇薇的臉頰一直都有些紅,也有些滾燙。此刻,甚至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被他抱在懷裏,鼻息之間都是他的氣味,蘇薇覺得自己連思考都不會了。


    “蘇薇……”他的聲音暗啞深沉,在她的耳邊。


    蘇薇不知道該任何迴應,手都無處放了,胳膊上的疼意也感受不到了,心底的防線,像海邊沙子鑄就的城堡一樣,被海水一衝,便蕩然無存。


    他貼上她的唇,再次輕聲:“蘇薇。”


    “嗯。”她迷迷糊糊地迴應。有些冷,也有些熱,想要靠近,又想要遠離。


    “蘇薇。”他再次喚她的名字。


    簡簡單單普普通通的兩個字,念在嘴裏竟然有些水果的味道。


    甜,略酸,也略澀。


    但終究迴味的時候,是甘美。


    讓他想起初次遇到她的那個夜晚,她在他懷抱裏,青澀的模樣。那晚她唿痛,弄得他也跟著痛了……


    那晚她的表情就像現在這樣,像是突然咬到一個青檸檬的樣子,眉眼彎彎地勾起來,小臉苦苦地皺成了一團。


    她像一枚青澀的果子,卻讓他念念不忘,想一再品嚐。


    “蘇薇。”他念她的名字,在她臉上看到了和那晚相同的表情——似咬到一枚青檸檬。


    他卻一瞬間,腦海裏全部都是暖暖的詞。


    花,光明,燦爛,生命,這些充滿溫暖和堅強的字眼,讓人心生希望和力量。


    讓人看到未來廣闊的展現在自己眼前。


    他溫柔而有力。


    她如花般綻放。


    那是花開的聲音,晨起太陽下的花開……帶著讓人迷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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