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叔叔。”易沈軒看著左爺,聲音裏帶了各種的情緒。


    肖左立不是他的父親,卻勝似他的父親。楊素青離開沈家後,生下了沈軒,沈軒剛剛出生,親生父親就死了。


    這些年來,是肖左立給了他們母子倆無盡的關懷,也將畢生的精力都給了他們母子倆。


    他甚至為此沒有結婚。


    在人前威嚴、霸氣的肖左立,對待他們母子兒子,卻是用盡了畢生的柔情。


    可是就算是這樣,楊素青也從來沒有答應和他住在一起。也沒有答應他的示愛。


    已經有過兩個兒子的楊素青,全身心都在兒子身上,早已將個人感情拋諸腦後,自己用不懈的努力,創造了連鎖公司“軒然居”。


    左爺並未強迫她的感情,兩個人的年紀大了,更有一種難言的默契,單身相處時,更像是朋友和親人,而非戀人。


    這份單純的感情,保持了很多年。


    這麽多年來,肖左立身份卓絕,備受人敬仰。但是他的身邊,居然從未有過其他的女人。


    易沈軒本來還想,等這段時間的事情穩定下來,一定要撮合肖左立和母親在一起,也不枉兩人一生扶持,相遇相知的情分。


    可誰知……母親就居然這樣拋開肖左立,也拋開他,離去了。


    易沈軒抬眸,眼裏全部都是傷痛,看著同樣悲痛的肖左立。兩個男人,此刻都失去了心裏最為重要的女人,卻無法再對沈涼墨做什麽,說什麽。


    蘇薇眼看著這樣一幅畫麵,心跌落入低穀,甚至說不出什麽話來安慰他們。


    她上前一步,千言萬語,卻隻有一句話:“左叔叔,沈軒……”


    兩個男人同時用帶有無限哀慟的眼神看向她,蘇薇為他們感覺到難過,自己的心底,也有無數的傷感。她輕聲說道:“請節哀。”


    左爺和易沈軒同時緩緩點了點頭。


    左爺彎腰,抱起了楊素青的遺體,緩緩走了出去。他的目光深深深深地落在沈涼墨的身上,似乎是想要將沈涼墨看穿。


    沈涼墨坦蕩地迎視他,眸光裏是光明磊落。


    楊素青的遺體被他們兩人帶走了,房間裏一下子空了下來。


    蘇薇的心也似乎跟著他們走了,楊素青曾經對她的好,全部浮現在腦海裏,她的心裏也是一抽一抽的發疼。


    沈涼墨,他到底是不是做過這樣的事情?蘇薇覺得自己不敢確定了,也不敢去探究……


    她好累好累,隻想安安靜靜地呆一會兒,靜一靜。


    這種心力憔悴的感覺,似乎要將她體內的力氣和勇氣都全部抽走了。


    鳳卿在一旁搖搖頭,說道:“生死有命,所謂的神醫,也是打不過命運之神的。”


    蘇薇沒有應他的話。許之白的手臂包紮好了,他說道:“墨少,抽取的血液幹細胞,不足以為小少爺做手術。你和夏小姐,是時候要盡早再要一位小少爺了……”


    沈涼墨驀然抬頭,定定地看著他。許之白一直在小奶包身邊專職照顧、檢查,是沈涼墨信得過的人。


    但是楊素青之死,著實蹊蹺,到底是因為什麽呢?


    而蘇薇站在一旁,聽到許之白的話,心底裏那抹不好的感覺越擴越大……沈涼墨,他真的是為了要留下她,盡然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嗎?


    她的目光定定地看著沈涼墨:“沈先生……”


    沈涼墨似乎已經料到了他要問什麽,說道:“我沒做過。”


    簡單的四個字,透著無數的堅定。


    他沒做過,但是真正受益的人,就是他……這不得不引人不好的聯想。也難怪肖左立和易沈軒,一致地針對他。


    蘇薇心頭亂成了一團。


    沈木低聲在沈涼墨耳邊說道:“少爺,公司董事會議的時間快到了。”


    蘇薇下意識地看時間,才發現這樣一折騰,居然已經到了次日天亮的時候了。


    沈涼墨的輪椅隨即滑動了出去。


    這一次,沈涼墨要收拾的爛攤子,還有很多。


    他出現在公司的時候,所有大小股東都已經到齊了。


    這裏麵,有很多沈家的遠房族人,也有很多手持股份的其他股東。


    這裏麵有實幹派,有無所謂派,公司怎樣發展都無所謂,也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想要渾水摸魚。


    這些人以往在灰色地帶上,已經慢慢滑到黑色邊緣,沈涼墨掌控了沈氏集團後,他們便失去了輕鬆賺大錢的機會——這種機會,好比是跟言以莫那樣的家族合作,運送法律不允許的貨物。


    所以這一次以往沈涼墨去世,他們便大膽地朝沈天豹靠攏,將沈氏這一條邊境線,放開給了言以莫。


    此時,言家的貨物已經從沈涼墨的範圍內入境。


    沈涼墨的身影一出現在會場,這些股東便有些傻眼,惶惶然地站起來,誠惶誠恐。


    其餘的股東,也都正襟危坐,因為大家都知道,在工作上,沈涼墨是一個無法糊弄的上司。


    果然,他一坐下,便翻開了眼前的一係列報表。


    他的思維能力超越別人一大截,翻看著報表,幾乎是一目十行的速度。


    整個會議室裏,都是他翻動紙張的沙沙聲,讓人的心都不由提了起來。


    “黃老先生。”沈涼墨忽然抬眸,認真看向一個股東,整個股東是跟在沈天豹身後,鐵了心要跟言以莫做違禁生意的股東之一。


    黃老先生擦擦額頭上的冷汗,雖然他是這批股東之一,但是表麵上,他卻一直表現得很好,從來都沒有公開說過會違背沈涼墨的意誌做事。


    被沈涼墨點到名,他故作鎮定的說道:“總裁身體康複歸來上班,我們群龍有首,真是可喜可賀。”


    沈涼墨不理會他的馬屁,淡淡說道:“南非有個項目,已經開始動工了,你既然不願意隻做一個碌碌無為、隻等著分紅的股東,就去負責這個項目吧。這個項目是公司來年的重中之重,希望你能夠好好把握機會。”


    “啊……”黃老先生簡直是驚呆了。他選擇和沈天豹合作,支持言以莫來做生意,就擺明了他不是一個吃得苦的人,能夠多撈一筆便算一筆,哪怕違法亂紀也在所不惜。


    他已經自己佯裝得夠好,卻被沈涼墨一眼看穿。


    沈涼墨心頭有成算,公司裏不可能大動作將那些曾經鬧過事的股東都踢出去,也不可能讓這些渾水摸魚的人全部都離開公司。


    管理公司靠的不是正義,也不是全是法律,殺伐果敢的後麵,是無數的博弈和權鬥。博弈是為了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平衡點。


    黃老先生冷汗噌噌而下:“總裁,我並沒有那個意思……我很安於呆在國內的生活,真的,南非的項目既然那麽重要,該當更有能力的人去勝任。我去,未免辜負了總裁的期望……”


    “是麽?你會辜負我的期望麽?”沈涼墨眸光利刃一般看向他,似要將他刺穿。


    沈涼墨氣場超級強大,黃老先生已經有點要把持不住了。其他曾經有過異心的大小股東,各自紛紛捏著一把冷汗。


    當日是以為沈涼墨死了,他們才敢起二心。若是沈涼墨不死,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做出如此之事。


    一半是沈涼墨確實能夠壓得住他們,另外一半實則是因為,沈涼墨帶領的沈氏集團,這麽多年來,利潤連續翻滾,越來越強,股東的分紅不停地增加。


    從利益層麵出發,誰不希望獲取這樣豐厚的利益?


    加上沈涼墨恩威並重,賞罰分明。說到底,在沈氏集團隻要不貪心妄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安分工作,實則能獲取的利潤至高,實在是全行業之最了。


    這樣一想,所有的人都不由有些後悔當日所做之事。


    沈涼墨環繞了四周一圈,道:“黃老先生既然覺得自己無法擔當重任,那是不是該把位置讓出來,給更有能力的年輕人,以便公司能獲取更大的利潤?”


    黃老先生抹著額頭上的汗水,知道這是沈涼墨給他的兩個選擇了,要麽去南非,要麽自己請辭。


    南非的項目是很重要,但是黃老先生吃不下那個苦,也當不了那個重任。勉強接手,到時候把事情辦砸了,隻會死得更難看。


    隻剩下自己請辭這唯一的道路了。


    黃老先生終於認清了形勢,慢慢恭謹地說道:“我年紀大了,長江後浪推前浪,我是該讓出來了,讓年輕人為公司帶來年輕的活力吧。”


    所有人的心頭都一凜,更加知道,要想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唯一的方法就是緊跟沈涼墨,踏踏實實地完成手中的事情,其他多餘的想法,都是行不通的。


    沈涼墨得到了黃老先生的明確迴答,點點頭。


    然後,他將桌麵上一份財務報表摔到一名財務經理的手裏:“小數點移錯了一個零!”


    財務經理戰戰兢兢地站起來,幾乎要嚇哭了。


    一個零的變動,並不嚴重,但是一旦基數過大,任何一個字數的錯誤,都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


    而這樣的後果,是他承受不起的!


    他的聲音裏帶著哭腔:“總裁,是我的疏忽,是我的疏忽……請總裁再給我一次機會。”


    所有人都望向財務經理,都在想他到底會得到什麽樣的命運。


    輕則,會被逐出公司,重則,在本行業內都會失去工作機會!


    剛才沈涼墨給黃老先生的懲罰之重,已經讓人咂舌心驚,這一次,又是什麽未知的後果在等待著呢……


    所有人都屏息寧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沈涼墨淡淡看向財務經理,這名財務經理是一名兢兢業業的實幹派,為人忠厚可靠,倒是個可信賴之人。


    他說道:“這筆合約還沒有完成,所以這個零暫時還未能造成損失。下不為例!”


    那名經理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卻突然獲得了沈涼墨這樣的“懲罰”結果,不由一呆,連說話都忘記了。


    沈涼墨的目光四周環視一圈,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被他深深地看了一眼。


    他朗聲說道:“沈氏集團姓沈,卻又並不僅僅姓沈。它的我的產業,更是在座各位所有人的產業。我相信大家都會如同我一樣,看到它更好的走勢。就這樣吧,今日散會。”


    沈涼墨在眾人的目光中,離開了會場。


    稍後,公司裏開除了幾名帶頭違法亂紀,私自做違法生意的幾個人。殺雞儆猴的意圖非常明顯。


    然後,公司了發放了照例的半年獎。不過因為整個上半年業績蒸蒸日上,今年利潤豐厚,股東大會決定,每位員工的半年獎都是雙份。


    所有人才明白過來,沈涼墨今日來,不過是敲山震虎,隻要是誠心為了公司的員工,都會得到善待;而想要分離公司,不顧公司利益的人,卻會被他毫不留情的開除掉。


    恩威並重,賞罰分明,一方麵警告心懷不軌的人,一方麵安撫這幾日受驚的正常員工。


    這次由於沈涼墨受傷昏迷鬧出的事端,在內部全盤被控製住,從根源上解除了後顧之憂。


    留下來的人都不由暗自慶幸,更加賣命地工作。


    他的輪椅出了會場。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輪椅的扶手上輕輕敲擊,顯然是在思索問題。


    公司內部的問題確實解決了,攘外必先安內,他做到了。


    可是外部也還有很多事情……每一樣都不能掉以輕心。


    他保持著良好的精神狀態和高度的警惕心,一如這麽多年來,每天都做的那樣。


    “沈木,公司的合作夥伴問題,以及沈天豹許諾出去的合作,全部必須收迴來!這件事情,讓莫允夜去做!”沈涼墨吩咐沈木道。


    沈木應聲。


    莫允夜和柯皓哲跟隨了沈涼墨很多年,柯皓哲在武力值方麵,戰鬥力一項都是爆表的。他超級強大的跟蹤能力和反跟蹤能力,幫助沈涼墨處理了非常多棘手的案子。


    而莫允夜則偏向於文弱。


    他在武力值方麵能力很平均,沒有什麽特別值得稱道的地方。


    但是沈涼墨發現,他非常具有商業方麵的天賦,所以便著重培養他處理沈氏內部的商務問題。


    沈涼墨看人的眼光很準,這幾年,如果說柯皓哲能擔當得起刑警隊的大任,那莫允夜也完全能夠擔當得起沈氏集團內部的大任了。


    這無疑是最得力的左臂有膀,讓沈涼墨可以稍事輕鬆休整。


    這幾日,也本來多虧了莫允夜在身旁的輔助,沒有讓失態發展到更嚴重的地步。


    很快,莫允夜便過來了。


    見到沈涼墨,他遞上了合同,匯報道:“沈天豹當日做了一份合約,將s國邊境上的運輸業務簽給了言以莫。言以莫已經運送了兩批貨物進來了!這是資料!”


    沈涼墨眉頭一擰,他知道言以莫做的一向都是殺人越貨的勾當,他運送的貨物,有很多都是違禁品。


    甚至還有很多外人根本不知道是什麽的物品,比如月之心項鏈。


    刀口上舔血的生意,風險高,利潤大,這便是言家發家和賴以生存的根本!


    言以莫,已經運送了兩批貨物進來了嗎?


    這讓沈涼墨確實感到有些意外,言家的人,果然是有備而來,來得太迅速了!


    所以,沈涼墨必須得會會言以莫了!


    而醫院裏,小奶包的身體確實不太支撐得住了,雖然發燒的問題是控製住了,但是謹言的臉色更加蒼白了,精神狀態也並不太好。


    這還是因為有鳳卿在的緣故,要是沒有鳳卿在,許之白的能力,也快要兜不住了。


    但是即便是鳳卿在,也需要有合適的血液幹細胞,才能為謹言做手術。


    徒手做手術,無疑於癡人說夢。


    蘇薇真心焦急,卻也沒有了更好的辦法。


    不一會兒,鳳卿清秀的身影出現在她麵前,說道:“糟糕……楊素青的遺體解剖已經有結果了。楊素青根本不是死於心肌梗塞,也跟注射的動員劑無關,是急速注射了大劑量的腎上腺素,誘發了她潛在的心肌梗塞。易沈軒已經拿著槍去堵沈涼墨了!”


    “啊?”蘇薇也驚住了。許之白是著名的醫生,也是沈涼墨的人。這件事情,真的是沈涼墨做的嗎?


    她焦急道:“那現在怎麽辦?易沈軒和沈涼墨是兄弟,這件事情兄弟反目,肯定是有人故意做的!”


    “故意?”鳳卿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楊素青跟誰有恩怨糾葛,“我嗎?許之白嗎?我們都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當時我們都在,沒有看到誰給楊素青用過藥。”


    蘇薇著急地往外跑去,鳳卿拉住她:“你去哪裏?他們大不了又是打一陣子就完了,你過去能幹什麽呢?”


    “不管怎樣,我想阻止他們!”蘇薇說道。


    鳳卿將她拉迴來:“別去添亂了。你手無縛雞之力,於事無補的。你讓他們打一場就完了。”


    蘇薇心頭就是不想再起爭端,楊素青很愛兩個兒子,她在世的唯一願望,也是看到兩個兒子安好,而不是相互殘殺!


    不行,她真的非去不可。她勸服不了沈涼墨,但是還有幾分把握,能勸服易沈軒。


    鳳卿說服不了她,隻好跟著她一起跑出去。


    路上,鳳卿接到一個電話,他笑了笑,掛斷了。他有些不爽地說道:“鳳悠然居然治好了言湘庭!真是難以置信,醫術要趕超我了?”


    “就是言家的老三嗎?”蘇薇接口問道,她對那個男人還很有些不寒而栗,總覺得他的話語和他的整個為人,都狂熱得太過分了些。


    鳳卿點頭:“不過鳳悠然畢竟還是棋差一招啊,言湘庭好是好了,但是卻還沒有醒來。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醒了。要是我親自出手,言湘庭恐怕早就活蹦亂跳了。”


    但是鳳卿不知道……


    言家,言湘庭驀然睜開眼眸,突然起身坐起來。他的眼眸裏,出現了父親言承瑞和二哥言西城高大的身形。


    居然能夠再次醒來嗎?


    他動了動手指,雙手有力,可以握拳。


    言承瑞看向他:“你終於醒了?”


    “我躺了多久了?”言湘庭開口說道,他的發音異常的標準,聲音悅耳,卻又帶著說不出的讓人心寒的味道。


    “鳳卿是在迴s國參加沈涼墨的喪禮之前,給你做的手術。”言西城應道。不過卻很可惜,鳳卿卻在迴蘇格蘭的路上,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生地逃掉了。


    至於沈涼墨為什麽能醒,傷勢為什麽能複原,在外人看來,不是因為鳳卿的功勞——大家都覺得,沈涼墨是詐死詐傷,目的是為了清理公司裏,這一批異己,因為隨著沈謙的年紀長大,沈涼墨極有可能會被逼將沈氏集團全部交還給沈謙——沈涼墨根本沒有死,所以就跟鳳卿無關了。


    除了沈涼墨和蘇薇,依然沒有人知道,這世界上有兩個天才,一個擅長醫術,一個擅長逃脫之術,一個叫鳳卿,一個叫鳳悠然。


    言湘庭光著的上半身,強健有力,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靚麗身影,他說道:“那個叫蘇薇的女人呢?”


    言西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那不僅是一個叫蘇薇的女人,還是沈涼墨的女人。她為沈涼墨生了一對雙胞胎。”


    “靠!”言湘庭大聲詛咒道,他真的是失策了。當日沈涼墨開槍試探他,他居然沒有察覺到,這個女人對於沈涼墨的重要性!他們都說她和沈涼墨不過是姐夫和小姨子的關係!


    她居然是沈涼墨的女人?她怎麽可以是沈涼墨的女人?她是沈涼墨的女人,那他算什麽?她居然還會為沈涼墨生下孩子!


    心頭的嫉恨如同毒蛇纏繞,緊緊勒緊。


    “我對她那麽好,她居然是沈涼墨的女人?”言湘庭從病*上跳下來,光著的身體顯示出良好的體魄,生氣地將窗台上的花瓶掃落在地上。


    清脆的碰撞聲過後,地上一片殘骸狼藉。花瓣碎落,水漬流滿地毯。


    言西城和言承瑞不由多看他一眼:“據我們所知,你是第一次見那個女人吧?”


    言湘庭動怒了,“第一次也好,第幾次也好,我那麽喜歡她,我對她那麽好,甚至不惜要打造一個黃金宮殿送給她!她怎麽可以背叛我,喜歡沈涼墨?怎麽可以!”


    言家的人,已經習慣了他的強勢無禮,野蠻刁橫,言西城還是忍不住一陣無語。言家三少爺的世界裏,邏輯就是這樣簡單——他喜歡的人,怎麽可以不喜歡他?不喜歡即是背叛!他看上的東西,怎麽可能不是他的?不是他的,那便奪過來!


    言西城看了他一眼,大步走到他身邊:“三弟,你這次在鬼門關裏跑了一趟,幾乎是在閻王爺麵前繞了一個道。鳳卿是我找過來的。那件事情,總該答應我了吧?”


    言湘庭無禮狂傲的眼神看著眼前的言家家主:“二哥,你低聲下氣的樣子,倒真不像是你呢。”


    言西城並未答話,他有良好的涵養,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是一隻善於隱藏的深海巨鯊。


    一旦有朝一日張開大口,便是他收獲的季節。


    言湘庭大喇喇地走到*頭邊,拾起衣物穿上。言家的男人,都有好的身段,穿衣服超級有型,加上麵容幹淨柔和如天使,真是讓人沉醉。


    他穿上衣服,便要往外走。


    言西城才淡淡開口說道:“別怪當二哥的不提醒你,鳳卿醫生說了,三個月內,你不可有劇烈運動——行走超過一公裏都是超標。否則,你的心髒會馬上停跳,神仙也救不了你。”、


    言湘庭的身形滯住,狂傲的臉上似是不相信,但是他旋即就感受到了來自心髒位置的壓力。


    他伸手壓住心髒,壓住狂烈的心跳。


    言西城搖頭說道:“剛才那樣大步走到門口——鳳卿醫生說了,也算是劇烈運動。”


    “靠靠靠!”言湘庭一連罵了三聲,尤不解氣,目露兇光,問道:“鳳卿呢?”


    “想打他一頓嗎?為了你的生命安全著想,我建議你停止這個想法吧。他下藥的速度,肯定高於你出拳的速度。”言西城不緊不慢地說道。


    言湘庭幾乎要暴走了,他本就是張狂急躁的性子,一醒來馬上就要去找蘇薇。此刻卻被告知這樣的結果,叫他怎麽不暴躁?


    “你要做什麽事情,當二哥的也許可以代勞。”


    言湘庭的聲音正統如同播音員,詭異如同來自地獄:“我去看看她,看看她是不是真正的背叛了我。如果她真的背叛了我,我親自送她一槍。這樣,她就永遠屬於我了!我會為她打造黃金宮殿,讓她的身體安安穩穩地住在裏麵!”


    言湘庭說完,衝二哥的方向笑笑,似乎蘇薇就站在那個位置,他說道:“蘇薇,你會喜歡一座黃金宮殿的,是嗎?看我對你多好!從此,心裏再也不要有別的男人,可好?”


    他的*話語,讓言西城都不由後背一涼。


    言湘庭轉瞬之間臉上的狂熱失去,笑道:“二哥,那就有勞你幫我帶迴蘇薇。我會考慮答應你那件事情的!”


    “死活都行嗎?”言西城問道。


    “要活的!”言湘庭暴躁了,伸手抓住言西城的領帶,狂暴地說道,“我說過了,要打死,也是我親自動手!不準染指我的女人!”


    他伸手摸槍,一拉槍栓:“要是她真的背叛我了,我會送她一顆黃金打造的子彈,親自送進她的心髒!以配得上我對她的愛和尊重!”


    “別忘了,沈涼墨已經染指過她了!”言西城悠悠然吐出這個事實。


    “沒關係,沈涼墨也必須得死!”言湘庭對著窗口的方向,連續將子彈射出,發出了巨大的聲音。


    樓下,有人誤中流彈,大聲驚唿。這已經不是言湘庭少爺的流彈,第一次打中身邊的人了。


    他滿不在乎地笑笑,似乎這是一件非常好玩兒的事情。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他會放在心上。


    和言以莫、言西城相比,他才是真正的魔鬼!


    言西城長身玉立,站在破碎的玻璃窗前。哪怕言湘庭是魔鬼,他也必須要和魔鬼做生意!


    沈涼墨的車剛剛從沈氏集團大廈出來不一會兒,便被一群車隊圍住了。


    司機和沈木都有些意外,“少爺!”


    沈涼墨望著車窗外。


    易沈軒的身形從車裏一閃便下來了,他拿著槍,拉開了沈涼墨的車門。


    一疊資料,被他甩在了沈涼墨的臉上。


    “沈涼墨!這就是證據!突然注入大量腎上腺素,誘發了我媽潛藏的心肌梗塞,導致她搶救無效死亡!”易沈軒的聲音,已經痛苦得變了聲調,“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他伸手抓住沈涼墨的衣襟,逼視著他的目光:“你還有什麽好說的?醫院是你的私家醫院,除了許之白之外,沒有任何人為我媽注射過藥物!沈涼墨,我聽你解釋!我聽你!”


    沈木伸手拉開易沈軒,易沈軒根本不是常年跟隨沈涼墨的沈木的對手,被拉到了一邊。


    沈涼墨氣度雍容地從車裏下來,易沈軒甩來沈木的手,再一次衝過去,格住了沈涼墨:“你說啊!你說!”


    沈涼墨瞥了一眼資料,他也有些微的訝異。整件事情,隻有許之白插手過,但是當時鳳卿也在……


    沈涼墨最近著重在查,當年醫院裏匹配錯誤蘇薇和小奶包血液的事情,許之白的嫌疑已經被排除。而且許之白一直跟隨著他,雖然沒有身邊人親近,但是絕對是信得過的!


    而鳳卿,鳳卿雖然亦敵亦友,但是他是沒有動機傷害楊素青的。沈涼墨也信得過鳳卿,鳳卿是個坦坦蕩蕩的君子,他要殺人,用不著卑鄙的手段。


    那麽……還會有誰?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沈南生!


    又是他嗎?又是父親嗎?


    可是……為什麽?


    單純不想讓楊素青救小奶包?


    這件事情,沈涼墨沒有絲毫頭緒。


    易沈軒和左爺在查,沈涼墨同時也在查。他擁有比別的人更加強大的能力和資源,卻也查不出什麽端倪來。


    表麵上看來,隻有他自己最有嫌疑,因為他想留下蘇薇在身邊,是幾乎人人都能想象得到的事情了!


    見他擰眉思索的樣子,易沈軒以為他是默認了,他幾乎是狂怒了,一拳重重朝沈涼墨砸下去。


    沈涼墨出拳接住了易沈軒的拳頭,狠狠朝後一擰一拉,易沈軒站立不住跌倒。


    而沈涼墨畢竟是剛剛才做過手術,又是一整夜的操勞未眠,體力也有些不支。


    這樣一來,兩人堪堪有來有往,剛剛打了個平手。


    沈木不由上前一步,想來幫忙。沈涼墨揮手說道:“沈木退後!”


    沈木便帶著人朝後退去。


    沈涼墨和易沈軒冷冷地相互對視著,一個不願意信任,一個也不屑於多解釋。


    事情到了這一地步,沈涼墨知道解釋他也不會聽的。這個世界上,空口無憑的解釋,本就是無用之舉。


    語言產生誤會。


    唯有證據,才可以甩在臉上,使人信服。


    現在,他拿不出證據,何妨,陪這個從未有過招的弟弟,過上幾招?


    易沈軒並不是專門練過的,出拳之際,卻是招招狠戾,帶著無盡的恨意和懊悔,一拳拳打向沈涼墨。


    而沈涼墨有章有法,從容退避,大力出拳,隻是礙於腿傷,才無法順利在短時間內將易沈軒擊倒。


    幾招過後,雙方各有損傷。再次退後時,易沈軒烏了眼睛,沈涼墨青了唇角。


    如果說兩人之前心頭或多或少存有兄弟情誼,這一次,易沈軒半點情麵都不再留,喪母之痛讓他已經失去了理智。


    但是誰也不知道,此時不遠處,兩支黑洞洞的槍口,一隻瞄準了沈涼墨,一隻瞄準了易沈軒,閃著幽幽的光芒。


    ---【作者有話說】---


    為打賞加更,謝謝寶貝們,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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