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謙,沈謙你怎麽了?”蘇薇對著電話裏焦急地問道,卻得來一片雜亂的忙音。


    蘇薇剛才聽到裏麵傳來了那巨大的轟的一聲。


    沈謙身上帶著給沈涼墨緩解傷情的藥物,他是出事了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蘇薇擔心不已。


    柯皓哲走進來:“蘇薇,許之白醫生說謹言的身體狀況很好,隻要楊女士那邊的脊髓能到位,小奶包馬上就可以做手術了。”


    蘇薇鬆口氣,點點頭,但是馬上心又揪起來:“沈謙拿著鳳卿醫生給的藥,但是沈謙剛才好像遇到問題了,現在我沒有辦法聯係上他……”


    “是嗎?”柯皓哲的眉頭擰起來,“我馬上去查。”


    以防萬一,蘇薇馬上再次聯係鳳卿,可是鳳卿好像給了藥之後,就高枕無憂了,這一次,幹幹脆脆就關機了。


    蘇薇緊緊攥著拳頭,心裏擔憂得無與倫比。


    她低頭看沈涼墨,他的氣色越來越差了,各種身體數據也在顯示他的糟糕狀況。


    握上他的大掌,他的掌心微涼,這是很少有過的情況,從前他握住她的手掌的時候,每次掌心都是溫熱至滾燙。


    蘇薇低眸看他,他的麵部連一絲的變化都沒有,一直是平穩的,靜靜的。


    她溫軟的手指貼上他的眉,隨著他的眉的走勢,一直到鬢角的地方。蘇薇以前,從來未曾敢這樣細細的審視他,因為他太冷厲,讓她無法直視他的眸光。


    此刻這樣看來,他的麵部線條柔和溫潤,讓蘇薇想,哪怕一輩子被他冷厲相待,也好過此刻看到他這樣躺在這裏的樣子。


    正想著,有人敲響了房門。


    蘇薇趕忙反手擦幹眼淚,看到劉亞蘭進來了。


    她有一絲訝異,隨即馬上反應過來,沈涼墨是劉亞蘭的女婿,是夏思琪的丈夫,所以她出現在這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大媽。”她輕聲招唿道。雖然劉亞蘭對她一向並不好,這簡單的禮貌,蘇薇還是維持著的。


    劉亞蘭瞥了蘇薇一眼,便馬上撲到沈涼墨的方向,哀哀淒淒地說道:“哎呀,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到底是發生什麽事情了?蘇薇,也不是我說你,你在外麵有時候也太亂來了點,一會兒認識什麽成東卿,一會兒搭上什麽易沈軒,在婚禮上搞出那些事情,連左爺也得罪了。搞得來墨兒也跟著你受苦,你說你怎麽跟你媽似的,就會當掃把星呢?”


    “他需要休息,你沒什麽事情的話可以先迴去了。”蘇薇斂了雙眸,沒有心情迴應劉亞蘭一貫的閑言碎語。


    “我來看我女婿,難道還要你批準嗎?你算是什麽人哪?”劉亞蘭倒豎了雙眉,不滿地看向蘇薇。


    蘇薇低頭:“隨便你吧。反正醫生說了,他需要靜養,你愛呆著影響他就呆著。”


    她說罷,轉身就出去了。


    劉亞蘭不爽蘇薇,可還真不敢隨便呆在這裏影響沈涼墨,呆了幾分鍾,就嚇得趕忙出去了,要是出了什麽事情,她可擔不了這個責。


    她出了沈涼墨的病房,就去夏思琪的病房,剛一去,就看到一道黑影從夏思琪的房間邊閃過。


    她馬上大聲嚎叫起來:“來人啊,不好了,不好了!”


    醫院裏全部都是沈涼墨的人,本來安排了很多力量來守護夏思琪的,但是今天一天沈家的人幾乎全部住進了醫院,所以夏思琪這邊的力量便薄弱了。


    所以才會有人趁機來打夏思琪的主意。


    幸好劉亞蘭這一聲喊,馬上就有很多人全部趕了過來。


    所有的燈全部打開,將本就敞亮的病房照得愈發的明亮,夏思琪安安靜靜地躺在病榻上,神色和以往一樣,並無什麽變化,也沒有看到劉亞蘭所說的人。


    莫允夜大聲道:“多安排點人過來,一定要加強整個醫院的安保措施!連一隻蒼蠅也不允許飛進來!”


    劉亞蘭說道:“光防外麵的人有什麽用處,萬一是內鬼呢?”


    莫允夜無法跟女人說話,所以無法應她的話,帶著人唿啦啦地走掉了。


    劉亞蘭咬牙說道:“說不準那個小蹄子會對思琪做什麽,萬一她趁著這個機會,對思琪下手,到時候她就好獨霸整個榮華富貴了。不行,得讓思翰也多派點人過來。”


    說完,她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視線,青陽才將俞琬婷鬆開,低聲道:“你瘋了?居然趕在沈涼墨的地盤,親自來對夏思琪下手?”


    “你們都不幫我,我隻好自己動手了!”俞琬婷愁眉苦臉,“上次的雇傭兵,拿了錢不好好辦事,連個血液樣本都拿不迴來。幸好你出麵,才拿了迴來。現在連你都不肯幫我,要是被爺爺知道夏思琪的事情……”


    青陽將她拖了出來,遠離了醫院之後,才說道:“要是你動手了,卻被爺爺知道了呢?”


    “這……”俞琬婷一身的冷汗,確實,隻要一動手,沈涼墨就會徹查到底,事情一樣的會敗露。她死死地咬唇,“要是她死了,我是爺爺唯一的骨肉,爺爺大不了打我一頓,難道還能打死了不成?”


    “那沈家和俞家那個時候,為此結下的仇恨怎麽算?”青陽提醒道。


    俞琬婷“啪”地給了青陽一個耳光,“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要我怎樣?難道我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有人來跟我搶家產,跟我爭奪本來屬於我的一切嗎?你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


    青陽被打得頭偏向一邊,俞琬婷從來都頤指氣使,卻又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他的眼眸微微眯了眯,閃過貓一樣的光亮。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用手去摸臉頰,就那樣高傲地、冷靜地站立著,光影鋪灑在他的臉上,形成一道耀眼又隱忍的微光。


    俞琬婷小心翼翼地看向他:“青陽,你沒事吧?”


    “若你信不過我,我明天就迴蘇格蘭。”青陽甩開大步,朝前走去,留下一道孤傲高大的背影。


    俞琬婷知道他是真生氣了,青陽能力出眾,為人卻孤高,能為她驅使,已經是一件難得的事情。她不願,也不敢失去這樣一位追隨者。


    她緊走幾步,追上了青陽的步伐。青陽低頭不語,心中,卻在思索別的事情。沈涼墨傷重,蘇薇的安全,勢必也會受到影響。


    不然,他不會親自到a市來——這不是一個屬於他的地方,他卻必須要來!


    小奶包的安全,也在他的擔憂範圍內。


    蘇薇,是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放下的執念。


    所以,蘇薇,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生活,平靜而安穩。


    但是現在真實的情況,卻讓蘇薇無法安穩——


    海欣剛下計程車,就被兩個彪形大漢架住了胳膊。


    “喂,你們是誰?你們做什麽?”海欣拚命掙紮。但是她本來就個子嬌小,加上有孕在身,身體虛弱,哪裏反抗得動。


    “海小姐,我們少爺要見你。”彪形大漢甕聲甕氣地說道,架住了海欣就往前走。


    海欣掙紮著:“你們放開,我自己有腳!放開我!”


    “海欣!”聽到這道聲音,海欣一愣,隻見徐翰林正坐在沙發裏,端著一杯香濃的咖啡,空氣裏有濃濃的咖啡氣味。徐翰林膚色白希,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公子,身上帶了幾分儒雅氣質,卻完全沒有沈家的男人那種常年鍛煉留下來的硬朗氣質。


    “徐翰林?”海欣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曾經的丈夫,卻覺得十分陌生,“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徐翰林放下咖啡,站起身來,緩步走近海欣。海欣隻覺得他的整個人都給她帶來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似乎這三年來,她從來沒有了解過他,而現在,她也絲毫不想再了解他。


    “海欣,如果我說,我後悔了呢?”徐翰林輕聲笑道,那笑聲裏有說不出的怪異。讓海欣整個人都不安起來了。


    海欣搖頭:“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徐先生,我們現在已經離婚了,彼此各有不同的道路要走。請你放寬心,也請你讓我離開。”


    徐翰林臉上一瞬間扭曲起來:“放你離開?海欣,你記不記得,離婚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自己婚內和沈謙勾搭,現場演繹激情片段,被人撞了個正著?我們的婚姻,是你一手破壞的,現在你和沈謙到處逍遙快活,丟人丟到蘇格蘭去了,讓我在生意場上,備受人的指指點點和嘲笑!現在想要繼續逍遙,休想!”


    婚內*?海欣被徐翰林倒打一耙,內心裏隻想笑出來。婚內*的事情,是他一手演繹的,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撞見過。


    每次,她想要離開,他都苦苦哀求,保證下次不再犯。最後一次,她懷孕了,他還摟著其他的女人,被她撞見也若無其事。


    現在,他反而來指摘她的不是?


    和才年僅二十歲的沈謙相比,他的年齡都是白長的,一點男人的擔當都沒有!


    海欣不想跟他討論誰是誰非的問題,畢竟那都已經過去了,是什麽樣子的,都不再重要了。她隻是很慶幸,自己極早脫離開了徐家,遇上沈謙,她從來都不後悔!


    海欣冷笑看著徐翰林:“那你到底想要怎樣?”


    “離開沈謙,迴到我的身邊來!”徐翰林的聲音裏透著冰,一種狂熱的冰,讓人不寒而栗。


    想要重新尋迴海欣,是出於男人受挫的自尊心,也出於他……真的後悔了!很多東西,都在失去後才明白有多麽的珍貴。


    海欣一向安安靜靜本本分分,不爭不鬧,當著他徐翰林的乖順妻子,對於他來說,才娶迴來就膩味了。


    她就好似可有可無的存在,平時,根本不起眼,還別說進入他的心裏。


    可是一旦離開,才發覺空氣裏都少了什麽。


    “海欣,我給你一個機會,離開沈謙,迴來徐家,迴來我身邊!”徐翰林重申。


    海欣淡淡地說道:“如果我說……不呢?”


    “憑什麽說不?你憑什麽說不?你以為沈謙還是以前的沈謙嗎?沈家隻有沈涼墨是一棵大樹,蔭庇著所有人,沈涼墨一旦倒下,其餘的人,全部都是死路一條!沈涼墨已經行將就木,到了死的邊緣。沈家一旦崩潰,他沈謙什麽都不是!他什麽都給不了你!”


    海欣激動地反駁:“你胡說!沈涼墨根本就不會死,有蘇薇在他身邊,還有鳳卿鳳神醫,他根本就不會死。而且我和沈謙在一起,根本不是貪圖沈家的什麽,就算沈謙什麽也沒有,我也根本不會迴到你身邊的!”


    徐翰林被她激怒了,上前抓著她的頭發,看著她清秀的娃娃臉,狠狠說道:“那如果沈謙連命都沒有了的話,你會不會迴到我身邊來?!”


    “徐翰林,你亂說什麽!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考慮你的任何要求的!”海欣死死地咬住唇。


    “好一對苦命的鴛鴦!那我倒要看看,你們是怎麽死在一起的!”徐翰林收起那副猙獰麵孔,說道,“把沈謙帶過來!”


    海欣一驚,就見兩個人拖著一個渾身全部都是血水的人過來,那寫血水,在他們的身後印成了一道長長的印跡,所過之處,全部都是濃濃血腥味。


    雖然沒有看清被拖的人的麵容,但是海欣不用看就知道,那人是沈謙。她剛才一直倔強的麵容上,掛上了兩道清淚,哭著朝他的方向喊道:“沈謙!沈謙你怎麽了?你還好嗎?沈謙你應我……”


    海欣大哭出來,內心裏全部是惶恐。她就要失去他了嗎?


    沈謙的一條胳膊耷拉在胸口,已經斷了,全身都是血,而血,還在持續不停地流出來。他無法抬頭,甚至無法對海欣說一句:我還安好。


    而揣在衣服裏,給沈涼墨的藥,鳳卿親手給的用於沈涼墨唯續生命的藥,早已經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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