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剛要應聲,就聽到管家喊道:“老太爺和夫人迴來了!”


    俞琬婷忙站起來,朝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子撲過去,親昵叫道:“爺爺,爺爺你迴來啦,婉婷好想你哦。”


    俞家掌權的老太爺俞華天年逾七旬,身體健朗,聲音洪亮,是俞家的巨頭,也是在此地唯一可以和言家抗衡的勁敵。他隻有一個獨子俞振聲,近來來卻因為患病臥*。


    而俞振聲唯一的女兒,也就是老太爺俞華天唯一的孫女兒俞琬婷,是俞家幾代單傳的血脈,被俞家給予了厚望,期望她能夠成長為獨當一麵的商場能手。這樣,才有機會和言家那一批如狼似虎的男人拚搏一番,而不是靠著老太爺一人,苦苦支撐。


    看著孫女兒俞琬婷跑過來,俞老太爺哈哈笑道:“我老頭子不在的時候,婉婷有沒有乖?”


    “當然有啦,我可一直都有聽各位叔叔伯伯的指示,好好學習公司裏的事務,不信你問青陽。”俞琬婷嬌笑道。


    青陽收斂起了孤高和冷傲,溫順而恭謹地站立在一旁,點頭。


    俞華天大笑起來,神態和善,掩蓋了他在商場上的殺伐果敢,一瞬之間像及了普通家庭的善良老人。


    這個時候,站在一旁的李婷——俞振聲的妻子、俞琬婷的母親,才笑道:“傻孩子,你爺爺旅途勞頓,不讓爺爺趕快坐下休息,一直纏著爺爺,一點也不乖。”


    “爺爺請坐下,我給你倒茶。媽媽也請坐下啦。這次媽媽跟著爺爺出去應酬生意,可是一切都好?有沒有太辛苦?”俞琬婷笑著問道。


    李婷搖搖頭:“辛苦又怎麽辦,若不是你爸身體抱恙,臥病在*,我又怎會……”


    俞華天打斷她:“又提這些做什麽?現在婉婷年紀還小,振聲身體不好,你扶持丈夫,幫襯女兒,是分內之事。等到婉婷可以接管俞家生意的事情,你身上的擔子,自然就卸了下來。”


    被老太爺這樣一說,李婷馬上低頭道:“老爺子說的是,是我無故抱怨,該死。”


    她心裏卻是疲憊異常。俞家雖說家大業大,在蘇格蘭立穩根基不說,在全球各地也有業務。


    但是俞振聲倒下後,家裏除了老太爺俞華天,就隻有俞琬婷。外有言家那樣虎視眈眈的世仇,內有各種股東之間的勾心鬥角,靠著老太爺的威風還能壓得住,以後,可還靠什麽來壓,總沒辦法仰仗老太爺一輩子……何況,老太爺現在又還生出了要找那個流落在外的俞家血脈的想法。


    一旦找到,萬一是個不中用的還好,隨她們母女揉圓戳扁,要萬一是個玲瓏的,老太爺那心思,不知要偏到哪裏去了。


    不巧,怕什麽來什麽。


    俞老太爺俞華天問道:“外邊那孩子,可有什麽消息?可曾有什麽線索?”


    俞琬婷心口砰砰的跳,望了一眼青陽,青陽神色平穩,讓她也才冷靜下來。知道老太爺是精明人,要是露出破綻,肯定會被他瞧出,裝出一副天真沒心沒肺的樣子來。


    青陽恭順地答道:“暫時還沒什麽消息,不過已經著力派人在找了。隻是信息有限,所以有所耽擱。”


    俞華天歎息一聲道:“李婷,婉婷,振聲當年婚外有人,確實是他不對,對不起你們母女倆。可是,要真的是有我們俞家的血脈,那絕對不能流落在外,任人欺淩。家庭醫生李醫生去世那天,明確告訴我,二十二年前,曾經為那個叫書雲的女人接生過一個女兒,這個女孩兒還在我們俞家的別院裏生活過一段時間,隻不過那個書雲那個時候做的是下人的活,又沒再見過振聲,這件事情,倒被她和醫生瞞了過去,後來,她便帶著女兒離開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李醫生老死之前,將這個事情告訴了我。雖說不能憑李醫生一言,就能斷定那是我們家的女孩兒,但是總歸是要查一查的。要是是我俞華天的孫兒女,那我俞華天就要給認迴來,不管她母親什麽樣子和品行,該她的,我俞華天,我俞家,總不會欠她!”


    李婷和俞琬婷母女對視一眼,緊緊地捏著拳頭,滿是汗水。臉上還要強裝出大度的笑臉。


    李醫生的藥,就是她們母女下的。她們在無意中,從李醫生口裏聽說過那條星星項鏈,和那個小女孩子的事情之後,便起了歹心,給李醫生下了慢性藥。


    本來以為滅掉醫生的口,便不會有人知道。


    誰想到藥的藥性太慢了,始終是被李醫生在臨死之前拚著一口氣,將事情告訴了老太爺。


    兩人一步錯步步錯,現在隻得一步步錯下去了。不過好在有能力強大的青陽是站在她們一邊的。


    李婷笑道:“老太爺這話說得很對,我怎麽還能去計較那陳年舊事呢?隻要這個小女孩還在,又是振聲的血脈,那接迴來我們肯定要好好愛護的,彌補她這麽多年的缺憾了。”


    俞華天滿意地看著懂事的兒媳婦,點點頭道:“你不要怪我偏心,隻是我們俞家曆年來人丁單薄,人脈不旺,現在有多著一個女孩兒,以後幫扶你和婉婷,也不失為一件美事。我們多年來鬥不過言家,可不就是輸在言家兒孫眾多嗎?”


    李婷和俞振聲結婚這麽多年來,也隻生了一個俞琬婷,老太爺拿這個事情來壓她,她確實無話可說,隻得裝出一副順從的樣子,打落牙齒活血吞。


    俞華天見兒媳和孫女兒都不再說話,忽然厲聲說道:“青陽!”


    青陽背脊一凜,挺直了身軀站直腰背:“老太爺。”


    “我記得,你小的時候,隨著父母也在別院生活過……你應該是見過那個小女孩兒的,你可還有什麽印象?”俞華天處事之時,便收起了為人長輩的和善,重現鐵腕一麵。


    青陽眼前頓時浮現出蘇薇小時候的樣子,那個時候,她瘦瘦小小的,總是怯生生的站在她麵前,用彎得像月牙一般的眉眼,帶著純真的笑容,看著他。


    她是兩歲的時候,和母親一起離開俞家的。所以他陪伴過她兩年,出生到兩歲。從她出生,還是一個奶娃兒的時候,他就抱過在繈褓裏的她……抱住她軟軟小小的身體,才六歲的他,就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照顧她,保護她,給予她重新的、完全不一樣的生活。


    他永遠不能忘懷她剛會說話的時候,開口輕聲叫他“青陽哥哥”時,他內心所受的震蕩。


    隻她一聲,換他一生。


    哪怕為此承受無法言喻的苦難。


    然後突然有一天,她就不見了。不見了的,還有那個溫柔漂亮的書雲阿姨……


    他知道是因為自己不夠強大,所以無法保護她,無法將自己的所願親自賦予她。


    當他再次找到她,確認那是她的時候,她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他現在已經有了能力可以保護她,但是現在這能力,不僅是他多年來爭取到的,也是俞家賦予的,不能脫離開俞家而存在。


    他依然……無法親自將自己的所願賦予她!


    一閃神,心思千迴百轉。青陽高傲的頭顱恭順地低垂下,聲音平緩地答道:“迴老太爺,那個時候我年紀也小,整日貪玩,印象中,並沒有什麽小女孩子了。”


    “是嗎?那就繼續找著吧,多派點人手。”俞華天疲累地揉了揉太陽穴,滿臉的蒼老,滿臉的失望。俞琬婷站在旁邊,心頭不忿,不管爺爺怎樣疼她也好,他從來還是不敢對她給予什麽厚望的。在他心裏,她永遠都是那麽無能。所以他寧可把心思花在找那個野種身上,也不願多對她有一些教導。


    可是她……她偏偏就要做出一番事業來,讓爺爺和父親都看看,什麽叫做俞家正統的血脈,什麽是野雜種!賤女人生的孩子,怎麽可能和她相提並論?!


    蘇薇的房間內,看到報告上的字眼時,她幾乎震驚了:“血管瘤?謹言為什麽又會有這樣的病?醫生怎麽說?”


    她小小的拳頭使勁攥著,眼眸微紅。心中疼得說不出話來,小奶包已經深受病痛的折磨,現在又還會再加上一樣什麽病嗎?他小小的身體,又還會經受什麽樣的糟糕情況?


    莫允夜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半晌也沒有應她一個字。


    她直視著莫允夜,急於知道答案:“莫先生,醫生到底是怎麽說的?”


    莫允夜被逼得麵紅耳赤,說不出來。蘇薇見他始終是不說話,心頭焦急,都快要哭出來了。


    沈涼墨淡淡開口道:“你先出去吧,我隨後便到醫院來。”


    莫允夜轉身出去。


    蘇薇恨不能跟著他一起出去,馬上去見醫生,想要聽個清楚明白。


    她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腳步追隨著莫允夜就要出去。


    “蘇薇。”沈涼墨沉穩有力的聲音叫住了她,“先過來。”


    “我要去見醫生。”蘇薇轉身。


    沈涼墨伸出長臂,抓住了她細長白希的胳膊,蘇薇迴身,淚眸望著他:“我真的很擔心謹言。”


    從認識他們開始,就將小奶包放在了心頭,曾經說過要摒棄,狠心別離,卻總有千絲萬縷的情愫放不下。現在,她更有一顆做母親的心,怎麽舍得孩子出任何事情?


    “先過來。”她眸中泫然欲滴的淚水,讓他的聲音變得柔和,他低聲道,“血管瘤不是什麽大問題,如果隻在肌膚表層,對孩子完全無害,小手術便可解決。”


    “真的嗎?”蘇薇想笑,淚水卻先於笑容掉下來,掉落在衣衫上,也掉落在沈涼墨的心頭。她轉瞬搖頭,“你是故意說來安慰我的對不對?如果隻是這樣簡單,莫先生為何不直接告訴我,而是欲言又止?”


    聽到這話,沈涼墨不其然的竟然笑了笑,雖然隻是一閃即逝,很快收斂。但是他的輕鬆情緒感染了蘇薇,蘇薇低聲道:“真的如你所說,沒有什麽大問題嗎?”


    “是,我保證。不要別表麵字眼嚇到了,血管瘤除非是深入骨骼肌理,才會有嚴重傷害。謹言隻是在肌膚表層,現在因為他的血液疾病,暫時無法手術。到時候做血液手術時,一同做了便好。”


    耐心地解釋,讓蘇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她忙抬手,握成小小拳頭,將眼淚揉掉。


    沈涼墨淡淡道:“沒事了。你以後有事,找沈木或者柯皓哲說就好,不用跟莫允夜說。”


    蘇薇點頭,卻有點疑惑:“為什麽?”


    “莫允夜有個毛病,見到女性就無法說話。”沈涼墨和聲道。


    “呀,原來是這樣。難怪剛剛他……”蘇薇心頭徹底釋然了,就是剛才莫允夜的態度,加上“血管瘤”三個字嚇到她了。原來是因為莫允夜有這個毛病啊……難怪之前,她想知道小奶包好不好,麵對麵問他,他死活都不可吭聲。


    直到蘇薇以為他忠心於沈涼墨,不想幫她的忙,已經放棄的時候,他又為她帶來了小奶包寫的小紙條。


    原來不是他不想幫忙,是他無法幫忙。


    她輕聲道:“我是說他那麽奇怪,不肯告訴我小奶包好不好,卻肯轉達小奶包寫的紙條和短信。”


    沈涼墨抬眸,幽幽然地看了蘇薇一眼,低聲咒道:“吃裏扒外的混帳東西。”


    上次柯皓哲從沈天豹手裏救出蘇薇,將她送還給易沈軒,而不是送到他手裏;原來莫允夜也幹過這樣的好事,私底下給蘇薇和小奶包傳遞訊息。


    真是他的好兄弟啊!幹出這樣的事情!


    蘇薇聽到這一句,心頭一驚,忙說:“你不要怪他,是我硬逼他幫忙的,他也是見小奶包可憐……”


    “可憐?我沈家是專門虐待兒童的地方嗎?”沈涼墨的聲音涼涼的。


    蘇薇說不出話來……他表麵上對待小奶包冷冷淡淡,她曾經確實以為他不在乎他們。但是如果他真的不在乎,便不會這樣大張旗鼓來帶她迴去了。


    她是會有傻氣的時候,但是認真下來,很多事情還是能分得清的。


    她懂……他並不是不在乎。


    見沈涼墨也不再說話,蘇薇輕聲問道:“剛才莫先生說……還有一份楊伯母的血液檢測報告?”


    “是。”沈涼墨的聲音裏,幾乎沒有任何情緒,卻正因為如此,顯得越發的寒涼,“她的血液和小奶包匹配程度較高,可以為他的手術捐獻脊髓!”


    “太好了!太好了!”蘇薇喜極而泣,雙手合十,臉上笑容和淚水一起,讓她略顯平淡的眉眼,頓時便張揚開來,頓時顧盼神飛,眸光流轉,有了動人的色彩。


    沈涼墨涼薄的唇緊緊抿著,不置一詞。


    醫院裏,很多人都知道楊素青和小奶包的血液匹配上了,隻需要稍事準備,便可以為小奶包的手術捐獻脊髓了。


    大家都在等待著,沈老太太,楊素青,易沈軒,沈謙,肖左立,還有夏家的人,還有蘇薇的朋友海欣和若月也都到了。


    所有的人,都為這個消息而歡喜鼓舞。


    小奶包是討人喜歡的孩子,長得本身就討喜,又聰明伶俐,見過他們的大人,無不十分喜歡他們。


    沈知書酷酷的,沈謹言卻是嘴巴甜如蜜,笑起來眉眼彎彎,越發的讓人喜愛。


    哪怕是易沈軒和沈謙,也非常喜歡兩個孩子。


    此刻他們正跟著易沈軒身邊,玩兒得正開心。


    蘇薇低眉順眼地跟在沈涼墨的輪椅後麵出現時,看到這一幕,微微斂眸。


    易沈軒看到她這個樣子出現時,心疼窒息,幾乎說不出話來。易沈軒受傷的雙眸,就好似被雲彩蓋住的朝陽,讓蘇薇感覺自己像是做錯了百般錯事,心頭負疚重重。


    “迴吧。”沈涼墨淡淡一句話,便決定了所有人的行程。


    劉亞蘭在一旁,氣得牙根發癢。夏思琪還沒醒來,夏蘇薇已經捷足先登,搶占了姐姐的位置,霸占了姐夫,這讓她如何忍得下這一口氣?


    她的心頭像是被毒蛇緊緊纏繞一般,屈辱的感覺油然而生……蘇薇的母親搶占了她的老公,獨屬於她的真愛,現在,又要被蘇薇搶占走夏思琪的幸福嗎?


    不!不可能!


    小奶包等著做手術,和沈涼墨等人做私人專機,先行一步。而其他的人,則按照普通行程迴去。


    粉雕玉琢的安安站在若月身旁,乖巧地對蘇薇說道:“小媽,我和媽咪到時候迴來看你哦。”


    蘇薇疼愛地抱了抱她。小奶包以前本來不喜歡安安,覺得安安搶奪了屬於他們的母愛,但是現在媽咪迴來了,還要陪著他們一起迴家,他們對安安的敵意便消解了。


    安安將手中的小布娃娃遞給沈謹言,笑道:“送給你啦,你快點康複哦。”


    沈謹言接過來,迴了她一個笑容:“謝謝你。”


    然後他煞有介事補充了一句:“不跟我搶媽咪,還能是好朋友。連易叔叔想跟我當好朋友,都不再跟我搶媽咪了……”


    一句童言無忌的話語,讓大人各懷心事,易沈軒更是無比尷尬。卻惹得蘇薇幾乎落淚。


    蘇薇看向自己最好的兩個朋友,海欣和若月心疼不已地將她抱入懷裏。這段時間以來,蘇薇經曆過的事情太多了,有很多事情,連她們也並不知曉。尤其是兩個小奶包的事情……她們有擔心,更多的是心疼。蘇薇經曆過這麽多的事情,她們都未能知道,未能為她分擔半分。


    “薇薇……”海欣和若月有很多話,卻在此時,半句也說不出來。


    “走吧。”沈涼墨淡淡的聲音響起在她們的身畔。


    蘇薇在海欣和若月的懷抱裏站起來,臉上浮現出笑容:“我先迴去了,改日再來找你們。”


    她笑著,小奶包跑過來,小小的手掌放在媽咪的手心裏,依偎在媽咪身旁,便如同掌握了全世界。蘇薇對大家頜首,跟隨著沈涼墨的身後,她和小奶包,緩緩步出了醫院大門。


    小馬駒跑過來,在她身邊打著響鼻,親昵繞在蘇薇身邊。本來,如果順利結婚,婚後蘇薇還會在這邊住上一段時間,親手和小馬駒一起學習騎馬。


    她鬆開沈知書,摸了摸小馬駒漂亮的棕色鬢毛,鬆開手:“走吧。”


    小馬駒習慣了聽蘇薇的話,撒著歡兒的朝遠處跑去,跑遠了才停住,卻見自己的主人並未如往常一樣跟來嬉戲,它駐足而立,發出稚嫩的嘶吼。


    一輛龐然大物從空中盤旋而下,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小馬駒驚得朝遠處跑去,不放心地迴頭,卻見自己的主人,已經踏上了那個怪物,朝著天空上飛去。


    它奔跑著朝前追趕,那怪物卻越行越遠,沒入了湛藍色天空裏的白色雲朵。


    小馬駒駐足而立,發出一聲哀哀無奈的嘶叫聲。


    飛機上,小奶包圍繞在媽咪身邊,快樂不知愁,發出陣陣歡聲笑語。母子三人不知道在說什麽,竊竊低語,眼角眉梢上,都帶有無數笑意。


    正在此時,傳來沈木的一聲驚唿:“不好了,少爺暈倒了!少爺昏迷過去了!”


    蘇薇忙站起來,和小奶包齊齊朝沈涼墨走過去,沈木的聲音裏帶著沉痛:“少爺昏過去了,症狀和……五年前一模一樣!那一次,少爺整整昏睡了兩年時間,醫院裏下達了十幾次病危通知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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