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隻點了一隻油燈,豆大的火焰是房中唯一的光源,除了滿地的茅草,始休什麽都看不清楚,始休忙得將手中的燈籠掛在了牆上的鐵環中,又將張德海留下的燈籠也掛了起來,這才瞧見了牆角茅草裏麵瘦骨嶙峋的身影。


    “阿許。”始休哆嗦著半天才叫出聲。


    一步步慢慢地朝牆角挪去,說實在的,他現在有點兒害怕,麵對這樣無聲無息的輕許,他真的很害怕。


    “阿許。”終於挪到了輕許的身邊,他又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才一蹲下身,始休的眼淚就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七歲,對於別人家的孩子來說,還是少不經事的年紀,但是對於始休來說,卻早早知曉了,什麽是男兒有淚不輕彈。


    皇室裏頭的孩子,總是過得的成熟,更何況是長在乾西宮那樣的地方。


    “阿許。”始休咬著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但是眼淚卻越來越多,嗚嗚作響,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


    他伸手想去摸一摸輕許的臉,但是偏偏卻又不敢,隻見那隻有巴掌大的蒼白臉頰上滿是縱橫模糊的血痕,他實在找不到能夠下手的地方,實在是怕碰疼了輕許,他的雙手顫顫抖抖地停在輕許的臉上三寸之處,然後驀地,始休捂住了自己的臉,一屁股坐在了茅草上,壓抑地哭了起來。


    他的輕許,此時此刻,這般絲屢未著地昏死在他麵前,渾身上下有著數不清的血痕,模糊的血肉上,還停著許多蚊蠅,若不是胸口還有輕微的起伏,這根本就看不出還是個活人。


    他的輕許,被他害成了這樣的輕許。


    始休渾身哆嗦著倒在了輕許的身邊,日思夜想的人此時就在身邊,但是他卻連看都不敢看一眼,他捂著臉、咬著唇,口中嗚嗚咽咽的聲音充斥著低矮的石房。


    驀地,始休一拳一拳重重地捶打在自己的胸上,這個時候,他迫切地需要一些疼痛來緩解胸口的那股子尖利的酸疼,一拳比一拳力道更大,但是始休卻根本感覺不到疼,他越發急怒暴躁,又驀地爬起來用頭去撞那石牆,他真是恨不得立時就死在她的身邊,也好過看著這般生死不知的模樣。


    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他緩緩癱坐在了牆角。


    淚眼模糊中,他逐漸清明起來,他扶著牆,走過去,將牆邊的半桶水提了過來,脫下一身精致華貴的皇子朝服丟在一旁,又脫下了裏麵的棉綢中衣,全部在水中浸透,然後給輕許輕輕擦身。


    始休根本不敢用力,但是鮮血早已凝結,這樣淺淺力道又根本擦洗不幹淨,始休沒有辦法,隻好狠下心,加了些許力道,瞧著半桶越來越血紅的水,始休越發心疼的厲害。


    阿許,那些天、那些時候,你肯定疼壞了吧?


    要不然,怎麽這樣你都不肯醒。


    ---題外話---


    你們覺得七歲的孩子懂不懂愛?會不會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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