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相信了獨孤煙的話,寧天武整整經曆了一整天的烈火蒸烤,以防身體毒素蔓延。


    就在寧天武苦不堪言,體力逐漸衰竭之際,獨孤煙依照約定出現了,她撥開人群,眼角溢著滿滿的笑意站到了寧天武的麵前。


    寧天武滿頭大汗,眼神渙散,似是早已精疲力盡,狼狽不堪到了極致。


    “救我···”寧天武動了動喉嚨,從中幹啞的扯出這樣兩個字。


    “喲喲喲,五皇子還真是聽話呀,看這姿勢還真的動都沒動一下耶”獨孤煙見好不收的跟周圍擠滿圍觀的人群解讀道。


    “少說廢話,還不拿出解藥來救五皇子,這太陽下山月亮都已經出來了,別跟我說你這個瘋丫頭到現在還沒煉製出解藥來!”站在一旁護主心切的武郅率先替主子喊了出來。


    “怎麽?解藥就在我身上,難不成你們敢上來搶?”獨孤煙挑起眉毛使起了激將法。


    “你——”武郅想了想,還是猶豫著不敢上前,要是自己也中毒了,恐怕自己的命就沒皇子的命那麽值錢了。


    “我什麽我,要想救你主子的命,就趕緊掌你自己的嘴!”獨孤煙發威了,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最受不了這笑麵虎的嘴角了,早上她跟幕青衣被抓獲的時候,這隻笑麵虎就是擺出了兩幅不同的麵孔在對待她們兩人,到現在了還敢端個架子擺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實在太可氣了!


    “哼,你也有資格命令我?你以為你是——”


    “掌···嘴···”寧天武氣若遊絲的話語從他低垂的亂發中飄了出來,語氣不重,卻能夠讓人聽出其中的威懾力。


    武郅頓時慌了神,這才想起自己剛才是著了獨孤煙的道,差點就犯下了害主的彌天大罪,於是趕忙抬起手臂補救,一掌一掌十分響亮的扇在了自己的臉上。


    獨孤煙見他是個明白人,這一掌一掌的當眾‘自賞’本也不是那麽容易做到的,況且是當了這麽多人的麵,於是好生解了一口氣,也就不再繼續為難他了。


    此時的寧天武已經徹底精力透支,高舉的手臂開始微微發抖,眾人一陣驚唿,生怕這個時候他會毒發身亡,一命嗚唿。


    正在寧天武處於極度危難的關頭,獨孤煙開口了,“好了,看在你這麽辛苦的份上,本姑娘這就來救你”


    話音一落,獨孤煙就快速的走到了寧天武的麵前,眾人紛紛踮腳,想看看她是怎麽幫他解毒的,可是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她既不是將什麽藥丸塞到他的嘴裏,也不是給他輸入什麽真氣內力,而是抬手輕輕的推落了他舉起的手臂,寧天武應力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身體僵硬的如同一具幹屍,四周旺盛的火焰映在他泛白的眼珠裏,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已經沒有了知覺。


    “五皇子沒事吧?”不知哪個宮中的小太監偷偷探出頭來小聲問道。


    “去端盆水來”獨孤煙蹲下來用手觸了一下寧天武的脈象道。


    “哦、哦”小太監趕緊點頭擠了出去,不一會兒,一盆水被端了進來。


    “不是說不能進食,不能飲水嗎?”在旁邊看了一天熱鬧的小丫頭們忍不住好奇道。


    “這水又不是給他喝的”獨孤煙笑了一下站起身來接過旁邊的水盆,劈頭倒了下去。


    眾人又是倒吸了一口氣,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呀!


    就在眾人在心底為獨孤煙默默祈禱之時,地上那具狼狽不堪、滿身泥濘的幹屍卻漸漸的有了動靜。


    “五皇子醒了!五皇子醒了!”武郅趕緊撲過去扶起了寧天武,這個建功的機會他可不願放棄。


    寧天武慢慢的順過氣來,他張了張嘴,嗓子裏吱嘎兩聲卻說不出話來,於是他捂著嗓子仰頭望著獨孤煙,一臉的驚恐。


    “你再去打一盆水來”獨孤煙繼續吩咐旁邊那個動作伶俐的小太監。


    “是”小太監細聲細語,接過盆子就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又是一盆水出現在了獨孤煙的麵前,獨孤煙細心的發現,他這次的速度要比上次還快,隻不過這盆水就沒上次清澈了,看那水中有些渾濁,盆口還沾了泥星,想必是就近找了個什麽地方灌迴來的。


    獨孤煙抿嘴一笑,心想這樣也好,更解恨!


    “把嘴張開”獨孤煙趾高氣昂的對著寧天武命令道。


    寧天武趕緊聽話的張開了嘴巴,以為獨孤煙要給他發放什麽解藥了,可是沒想到獨孤煙隻是眉眼一翹,斜手將那一盆水給他淋了下來,他從嘴巴到耳朵都給灌進去不少,直到他受不住了為止。


    “怎麽樣?喉嚨沒有冒煙的感覺了吧?這你得感激我”獨孤煙得了便宜又開始賣乖。


    “解藥呢?”寧天武試著說了句,沒想到這次還真是能聽到自己發聲了,想必剛剛失聲是因為之前烤的太久了,身體失水過多了。


    “解藥早就送到你寢宮裏了,你一迴去就能看到了”獨孤煙笑著說。


    “扶我迴宮!”寧天武漸漸恢複了一些氣力,手臂還是僵硬的沒有知覺,估計是之前舉得太久了,就連現在放下來都感覺不到那是自己的手臂了,隻能聽到一陣“哢哢哢”的聲響從自己的身體裏發出來。


    “是,奴才馬上辦”武郅趕忙找人抬來坐轎,幾個人小心翼翼的將寧天武扶了上去。


    “等等”坐轎剛起步就被寧天武叫住,他想都沒想便迴過頭來問獨孤煙,“你不是說我絲毫不能動彈又不能進水食嗎?


    “哦”獨孤煙想起來了,靈機一動豎起食指對著月亮轉了一圈道,“這不月亮出來了嘛,你已經吸收了月亮的精華了,毒素暫時給封鎖住了,放心吧”,獨孤煙說完捂著嘴巴偷笑離開了。


    寧天武抬頭望了望天,今晚的月亮可比鐮刀還要彎小,會有精華被吸收嗎?有那麽奇怪的毒嗎?越想越奇怪,加上剛剛獨孤煙捂著嘴巴偷笑那樣子,讓寧天武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了,於是趕緊嗬斥道,“快迴宮!”


    武郅一行人連忙將寧天武抬往寢宮,可是一進門大家就都被一陣剛勁有力的琴聲所吸引,眾人四處張望,沒有發現琴聲的來源,但是似乎那琴聲就在耳朵邊旋繞似的,不一會兒眾人就感覺到頭暈腦脹,腳跟灌了鉛似的走不動了。


    寧天武被跌跌撞撞的抬轎者們給自顧不暇的放了下來,四周亂成了一團,大家紛紛倒地捂住耳朵和腦袋,滿地打滾叫饒。


    “四哥,是你嗎?”寧天武倒無大礙,轉了一圈大聲喊了一句,麵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周圍是一片漆黑的池塘,這已是他們寢宮的地域,依照平時,這一路都是有士兵把守的,可是今天卻沒有,這一路上連個燈籠都不見,死寂的讓人不禁出了幾分寒意。


    大家耳朵裏聽到的音樂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快,聽的人心緒紊亂,寧天武看了看四周,忽然發現池塘中央的一個風亭上飄起了一縷白色,盡管月光稀薄,不過還是能夠依稀閃現。


    “四哥,別玩了,這招‘空城計’我早就領教過了,你忘了?曾經你教過我的”寧天武對著風亭方向大聲喊道。


    伴隨著最後幾個急驟的音符,這種剛勁詭異的音樂終於慢慢的停了下來,路上燈籠逐一亮起,池塘裏的十幾個風亭中的燈籠也一下子亮了起來,寧天武這才發現原來每個風亭中都站著幾個侍女,隻不過她們身著黑紗,加之月光又淡,且被簾幕遮擋,乍一看去還以為是一座座空亭呢。


    寧天合從右邊中間的那座亭子裏麵站了起來,隻見他一襲白衣,風吹鼓著他的袖子,他的束冠,他絕美的讓人驚歎!


    “四哥,你這是為何?”寧天武指了指自己身邊倒了一地的隨兵們。


    “我在懲戒他們,也在告誡你”寧天合麵容平和道。


    “告誡我?告誡我什麽?”寧天武不明白。


    “你總是說很多東西我都教過你,但是試問你又何曾聽的進去我的話,你的魯莽鑄就了下人的霸道,這在宮中並不是一件好事,可能錯走一路就會丟失了性命,虛實虛實,虛虛實實你豈能把握的準確?”寧天合歎了一聲,其實今天出現這樣的事情本不是在他計劃之內的,原本他隻想派人蹲守在十九皇子的寢宮外,隻想知道誰會從那裏走出來,卻沒曾想到天武私底下吩咐了武郅,直接將人給架刀帶了過來,這樣一來打草驚蛇,二來處事高調,招人嘴舌,幾乎是打亂了他所有的想法,甚至還開罪了天遊和靈兒。


    “四哥,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這次算姓幕的那小子運氣好有那瘋丫頭幫忙,下次我非宰了他們不可!”寧天武怒氣衝天。


    “你沒有機會傷害她了”寧天合稍一提氣,背手飛至走廊上寧天武的麵前,鄭重其事的告誡他,“因為我不允許你這樣做”


    “為什麽?”寧天武不解。


    “難道你沒有覺得她跟一個人很像嗎?”寧天合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溫柔的淺笑。


    寧天武看的呆了,“四哥說的是誰?”


    “你不會明白的”寧天合轉過身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手中的折扇“噗”的一聲撐了開來,自言自語般的暗讚道,“甚至連捉弄人的風格都那麽像”


    “捉弄?”寧天武終於想起了他還身中劇毒的事兒,今天的這個捉弄可不算是小捉弄,不僅讓他丟盡了顏麵,還差點讓他丟掉了性命,“四哥,那瘋丫頭送來的解藥呢?她到底有沒有送過來?”


    “她已經送來了”寧天合合起扇子,指了指前方他自己宮室的方向。


    寧天武趕緊快速的跑了過去,前腳剛抬進門,就看到屋子最中央位置的一張玉桌上,放著一個金閃閃的大銅盆。


    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了銅盆麵前,發現裏麵除了一盆清水啥都沒有。


    “這裏麵什麽都沒有,那丫頭騙我”寧天武腦袋裏有些空白,這萬一煉製不出解藥···


    “她沒騙你”寧天合十分淡定的從後麵跟了進來,抬起寧天武的兩隻手掌,慢慢的放進銅盆裏,輕輕地幫他揉搓了一下掌心,不一會兒,他手心的墨綠色便消失不見了。


    寧天武終於恍然大悟,一切謎底瞬然揭曉。


    待哥哥寧天合走後,寧天武將銅盆重重的摔到地上,水濺四方,他暗自發誓,“獨孤煙,我與你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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