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麵對白發老頭的質疑,揚起臉龐,露出輕視的表情,見她這麽有自信,白頭翁又打量一番身邊這個丫頭,這個丫頭看起來古靈精怪,骨子裏卻透著一股傲氣在裏麵,老頭思索良久點了點頭,說道,“好,老夫倒想看看你的能耐如何”,白頭翁伸出三隻手指,說,“我就給你三次機會,如果你在三次內破了這局棋,我就答應放你們走,但是同樣,你每失敗一次,你對麵的這個年輕人就會受到相應的懲罰”,白發老頭指向幕青衣。


    “懲罰?”幕青衣微微抖了抖眉,不知道這個白發老頭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對,懲罰”白發老頭轉身朝向對麵的牆壁,牆壁上整整齊齊的插著幾排飛刀,奇怪的是刀柄朝內鑲在牆壁裏,刀刃正對著幕青衣站立的方向,閃閃發光,頗有削鐵為泥的氣勢,幕青衣不得不佩服道,“前輩果然內力非凡!”


    “哈哈哈哈···”白頭翁捋了捋長長的胡須,笑著說,“那公子敢不敢一試呢?”


    幕青衣看了看寧天靈,雖然自己對於她有信心的東西從來都沒信心,可是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隻能死馬當活馬醫,於是幕青衣答道,“不妨一試”


    “好”,白頭翁伸手解開了寧天靈的穴道,雖然初次見麵,但是幕青衣給他的感覺卻是獨特的,說不出為什麽,他卻願意相信他的為人,再說了,這裏是他的地盤,機關重重,這幾個人即使想逃,也難逃出他的五指山。


    寧天靈從白頭翁身邊掙開,活動了一下筋骨,被他點穴這麽久了,全身都快麻木了。


    “丫頭,可以開始了吧?”白頭翁坐在了棋盤對麵,靜候著寧天靈。


    寧天靈斜視了他一眼,慢吞吞的坐了下來,心想,吟詩作對我不會,要說下棋可是難不倒我的,在宮中常跟父王對弈,每每都是戰勝而歸,就連相父和先生都讚揚她棋藝精湛。


    麵對著眼前的棋麵,寧天靈隻快速的掃了一眼,便看出了破綻,大喜道,“老頭,你連這個棋盤都解不了嗎?看來真是老糊塗了”,寧天靈說著便將一顆白棋填在了中間的空位上。棋子剛剛落下,白頭翁就哈哈大笑起來,幕青衣眉頭微皺,寧天靈也聽出來笑意不善,再仔細查看棋麵,竟發現自己落入一個巨大的陷阱中了,剛剛貌似有機可趁的白棋,此刻卻四麵受敵,寸步難行,簡直是自尋死路。


    “不不不,我剛才看錯了”寧天靈伸手想要拿迴棋子,被白發老頭一揮手給打了迴去,白頭翁力度不小,寧天靈的手被打的生疼,立馬縮了迴去。


    同時間,牆上的飛刀刀刃開始扇動起來,像鳥兒的翅膀一樣撲哧撲哧的發出響聲,殺氣直襲,然後最中間的那把掙開了牆壁,直向幕青衣方向飛來,幕青衣看著飛刀越來越近,眉頭擰成一個結,但身體並未躲閃,肩上重重的挨上了一刀。沒辦法,她闖的貨,應該他來抗。


    幕青衣捂著肩膀,一側身,用內力逼出飛刀,刀刃之深,鮮血很快就噴了出來,寧天靈著急的跳動著腳,嘴唇微動,卻沒有叫出聲,隻能一臉內疚和不安的看著幕青衣。


    幕青衣點住自己的穴位,止住血流,刀傷對她來說算不上什麽,但是白頭翁的內力卻是不凡,如果不是有著深厚的底子,這一刀穿身,怕是早就斃命,即使能保的住性命,五髒六腑也被震的七零八落。


    寧天靈深知幕青衣這一刀受的挺重,加上這次又是因為自己,心裏自然不好受,百感交集起來,像個做錯了事兒的孩子,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然後再填上土埋住自己,不敢去直視幕青衣看向她的眼神。


    幕青衣無奈的表情致使寧天靈的壓力開始大了起來,白頭翁示意她繼續,提醒她還有兩次機會,這次寧天靈知道自己不能莽撞行事了,開始仔仔細細的端視著棋盤。


    寧天靈有個壞習慣,一到認真緊張的時候,便不自覺的咬著自己的手指,像是要從手指中咬出解棋之法一般。


    “小丫頭,解不了吧?”白發老頭嘲笑道,其實對於白頭翁來說,他也是矛盾的,一方麵他盼望著有人能夠幫他解開棋局,讓他能夠從這一望無際的黃沙中走出去,另一方麵如果一個小丫頭就解開了困他多年的棋局,他反而有些不情願不甘心。


    寧天靈舉起一顆棋子,思索再三,又再三思索,終究是盤旋在上空不敢落子。白頭翁坐在對麵仿佛是一種無形的壓力覆壓在寧天靈的頭頂,她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嘲笑她、輕視她,從小被父王捧在手心,後宮嬪妃就連皇兄貴族們也都敬避她三分,除非她願意,從沒有人能夠逼迫她做任何事情,而現在這個白頭發白胡子老頭卻讓她覺得眾目睽睽之下騎虎難下,而她最不想最不願意的,就是被幕青衣所輕視。


    想到這裏,寧天靈終於鼓起勇氣,手臂緩緩往下,將兩指間的棋子輕輕的落到邊角的一個位置上。棋子落下後良久都沒有聽到白發老頭的笑聲,寧天靈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對麵,見白發老頭沒有動靜,心想莫不是我破解了棋局?


    可是興奮未起,失望便伴隨而來,隻見正端視著棋局的白頭翁突然間眼露異關,將一粒黑棋推到白棋旁邊,瞬間又成了死路一條。 寧天靈伸出雙手,還來不及阻止,白頭翁的飛刀就已經脫牆而出,緊接著聽到的是幕青衣的一聲悶哼,單腿撐在地上,一把飛刀直直插到她的腿上。


    “幕青衣——”寧天靈喚道,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竟是在這種狀況下,欲跑過去扶起他,卻被白發老頭伸手擋住,告之道,“丫頭,你就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


    “幕——”寧天靈依舊擔心的看著幕青衣,此刻再也無心戀戰,剛剛的自信早就拋出了九霄雲外,就連唯一的一點逞強之心都瞬間被瓦解了。


    幕青衣抬起頭,緩緩站起身,右腿的刀刃被逼出來了,但是仍然難以使上力氣,踉蹌了兩下才勉強站穩。


    幕青衣看了一眼寧天靈,目光迅速移開,轉移到棋盤上,他開始思考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遲早會死在她的失誤上,或許這盤棋本身就是死局,就算不是死局,他也堅信寧天靈是無法破解的,幕青衣開始悔恨自己,他覺得自己他早就應該相信自己的直覺另謀它法,而不是讓寧天靈去做這種跟腦力有關的事情。


    想到這裏,幕青衣懊惱的握住拳頭,頂了頂自己的額頭。


    看到眾人的反應,寧天靈感到又惱又怒,惱的是自己竟然兩次都破不了這盤看似簡單的棋局,怒的是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曾相信過她,就連,就連她最期待能夠相信她的那個人都不曾相信她!


    想到這些,寧天靈轉身坐下,看向棋盤,伸手快速的在盒子裏拈起一顆白子。白子真要落下,被幕青衣的腹語叫住,“等一等”。


    寧天靈將手臂懸在半空,轉頭看向幕青衣。


    隻見幕青衣深唿一口氣,對白發老頭說,“在下請問前輩為何一定要破這棋局?”


    “這是我師兄擺的局,破了這棋局,我就可以走出這暗無天日的黃沙洞”白發老頭伸開雙臂大聲唿嘯道。


    “前輩想要破棋是為了能夠走出去?”幕青衣再次提問。


    “當然,我守著這盤棋已經二十多年了”白頭翁說著就開始激動起來,“也因為它,我一夜間兩鬢斑白,你說我想不想走出去?”


    “既然這樣,那麽這局棋在下可以破解”,幕青衣不等白發老頭說話,便抬手一掌打向棋盤方向,棋盤受力頓時碎向四周,棋子散落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音。


    眾人愣住了,寧天靈手上的棋子依舊舉在指間。


    “你——”白發老頭氣結,一把拉過寧天靈,曲起雙手掐住寧天靈的脖子。


    幕青衣能夠感覺到白頭翁周邊的氣息開始異動,一股殺氣逐漸外露。倘若放在平時,有人當麵這麽造次,損他守護了二十多年的棋局,白頭翁早就動起手來,誓與對方拚個你死我活,可是如今,站在他對麵的這個年紀輕輕,清雅俊逸的年輕人並無任何動手的意思,甚至從他的眼神中都讀不出半點敵意,白頭翁不禁好奇道,“你為什麽這麽做?”


    幕青衣抬起眼眸,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清澈的眼睛,但卻透著一抹化不開的深沉,他說,“人生短短數十載,困住自己的從來都在內而非外,若前輩真想走出去,又豈是一盤殘局能夠擋的住?”


    “你,你什麽意思?”白頭翁愣住了,幕青衣的話點中了他從未思考過的領域,他的心猛烈的顫動了一下,掐住寧天靈脖子的手開始放鬆。


    他,他不可能明白的,白頭翁看著幕青衣,他突然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獨特之處了,就在於他永遠無法看透他的想法,就算透過他的眼睛,挖出他的心,他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麽,正若他的師兄一般。


    “我的意思是,困住前輩的並非這盤棋,而是布棋之人,所以即使前輩解了這盤棋,前輩仍然走不出這片黃沙,除非前輩能夠解開布棋之人”幕青衣篤定的說。


    白頭翁放在寧天靈脖子處的手驟然垂下,一把推開寧天靈,整個人像失了魂一眼,落寞的轉過身去,緩緩朝洞內深處走去。


    “你們走吧”這是黃沙洞中,白頭翁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姓幕的,你沒事吧?”白發老頭一走,寧天靈趕緊過去扶住幕青衣的手臂,幕青衣抬起眼眸看向寧天靈,寧天靈紅著臉低下頭···


    “我們現在出去”幕青衣開口說道,聲音中已有些許低沉,剛剛雖未與白頭翁動起手來,氣力卻也耗費不少。


    三人在婉玲瓏的帶領下很快走出黃沙洞,由於幕青衣傷到腿部位置,隻能由寧天靈攙扶前行。


    一路上,婉玲瓏不禁好奇問道,“你們到底是不是夫妻?”


    “是”


    “不是”


    寧天靈與幕青衣同時答道,之後兩人突然停下麵麵相覷,幕青衣不明白寧天靈為何迴“是”?難道是名義上的?


    寧天靈被幕青衣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轉過頭對婉玲瓏說,“我們是不是夫妻你管的著麽?難不成你還想吃掉我們?”


    “如果我當初知道你是蕭年豐的孽種,我早就吃掉你了”婉玲瓏眼神中噴著火焰,但是想起要先治好自己的臉,隻得又壓了下去。


    三人走出黃沙,寧天靈眼快,一眼便看見在樹邊休憩的兩匹馬兒。


    “赤風——,閃電——”寧天靈喚了兩聲,馬兒聞聲,快速的跑到了三人跟前。


    “兩匹馬怎麽坐?”寧天靈率先發問。


    “你跟婉玲瓏一起”幕青衣兀自翻身上馬。


    “不行,我才不跟老怪物一起”寧天靈站在幕青衣馬下,央求的看著幕青衣。


    幕青衣怒氣未消,當然不吃她那一套。“那我跟婉玲瓏一起”幕青衣麵無表情的說。


    “算了算了”寧天靈阻止他下馬,“你有傷在身,還是我跟她一起坐吧”,寧天靈將馬兒牽到婉玲瓏麵前,仰著頭哼了一聲,婉玲瓏也不多和她計較,畢竟能夠醫治好自己的臉比什麽都重要。


    婉玲瓏上馬坐在前麵,寧天靈坐在她身後看住她,幕青衣率先拉動馬繩跑到前麵,寧天靈看著他的背影,嘀咕道,“一個大男人,這個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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