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平涼有些邪性,自從第一場雪降臨之後,就再也沒有停過。


    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


    剛剛進了臘月,天氣就冷的穿著皮襖不敢往外麵走了。


    官道兩旁的帳篷四周打了好幾根樁子,又捆綁上幾根粗粗的麻繩,任憑風雪吹動,雖然不停的搖晃,但是好歹也沒有倒下。


    四五個皮小子,不顧家長的教訓,穿著破舊的衣物,在帳篷邊上堆起雪人來,不過這雪有些不幹淨,送糧的官家踩得附近的雪地上黑乎乎的。


    誰家的頑童如此奢侈,竟然將官家送的胡蘿卜當做了雪人的鼻子。


    這胡蘿卜好歹也是欽差辛苦弄來的糧食,要好好珍惜才對。


    不遠處的大鍋裏,正熬著臘八粥,今個兒是臘八,施粥的欽差公館給鄉親們準備了厚實的臘八粥。


    饞小子一邊玩雪,眼神時不時的往鍋裏瞅上兩眼。


    一袋袋新鮮的米麵堆在欽差公館裏,挑夫在主薄清點完糧食樹木之後,將往外挑糧食。


    被雇傭的健婦拿著吹火筒,不停的往火灶裏吹著風,臉被熏的發黑,但是這黑乎乎的臉頰上,露出的笑容,卻異常的美。


    一個穿著皮襖的小胖子,臉上愁容不展,一溜煙似的跑了過來,路上還摔了好幾個跟頭,鼻子都摔成了紫青色。


    見到這小胖子跑過來,一不小心又摔倒在地上,一個粗手大腳的婦人,一把將齊麟從地上抱起來。


    掀開灶,從裏麵舀了一碗熱水,抓了一把雪扔碗裏,一會變成了一碗溫水,給小齊麟灌下去。


    又用力拍打著小家夥的後背,過了許久這口氣才喘勻實了。


    小齊麟手裏拿著粗瓷茶碗,對著周圍幹活的人喊道:“大家別忙活了,留下一部分人看糧食,其他人跟我走,欽差中埋伏了,咱們得去救人。”


    皮小子們不信的,滿不在乎道:“胡說八道,欽差哥哥智計百出,那是跟諸葛孔明一樣厲害的人物,怎麽會中人埋伏。齊麟哥哥,莫不是你又闖了什麽禍了吧,讓大家給你撐撐場麵?”


    健婦笑道:“你這個小子,欽差大人那麽勞碌,你還有心思編排他,好好一邊呆著去,老娘還要給欽差大人幹活。”


    小齊麟放下手裏的碗,焦急說道:“大家怎麽不信我,欽差大人真的遭了壞人的埋伏,現在正一個人迎敵。”


    健婦放下手裏的鍋蓋,疑惑道:“你說的是真的?我剛才還看見你跟欽差大人在街麵上,有說有笑的。”


    小齊麟焦急道:“自然是真的?我若是騙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一眾皮小子,還有無數的大人從帳篷裏跑出來,手裏拿著扁擔挑子,鋤頭,木頭棍子就往外麵跑,一邊跑一邊喊:“大家都先別幹了,跟我去找那些壞人算賬,欽差大人那麽好的人,可不能有一點閃失。”


    包圍圈越來越狹窄,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將陳生包圍在中間。


    陳生身上已經中了很多刀痕和劍痕,雖然黎大隱對眾人的威懾力很高,但是總是有人冷不丁的給陳生來一下子。


    在包圍圈中,兩道伶俐的身影互相交錯,誰都不敢有一刹那的停歇。


    不時傳來衣服或者皮肉被利刃割裂的聲音。


    兩個人,雖然是對手,但是卻都是難得的好漢,受了重傷,愣是一聲不吭。


    雖然陳生傷的不輕,但是黎大隱的日子也不好過,因為陳生手裏的匕首可不是吃素的,一會的功夫,便將黎大隱身上的衣服割成一塊塊的布條。


    黎大隱麵露兇光,殺氣彌漫,一雙拳頭如同猛虎下山,舞的密不透風,仿佛要將陳生吞噬了一般。


    換做往日,陳生早就逃走了,但是今日卻陷入包圍之中,叫人上天不應,下地無能。


    “陳生,你給老子投降,老子要讓你跪著接受老子的****!”


    黎大隱憤怒的說道,卻發現陳生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絲微笑。


    不由的扭頭望去,卻見不遠處出現密麻麻麽的腦袋,僅僅是一個餘光,就起碼看到了三四千人。


    “老大,壞事兒了,這些窮老百姓要跟咱們玩命。”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這些黑衣人頓時有些氣餒。


    “怕什麽?不論誰來了,給老子殺了就是了。”


    黎大隱憤怒至極,至極都帶來些什麽人物啊,怎麽連這點膽氣都沒有。


    黎大隱罵完手下,又罵陳生道,“陳生,你要是個好漢,就跟老子公平對決,你讓這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來送死怎麽迴事而?”


    黎大隱說話的功夫,一不小心空了防守,被陳生一刀劃破了嘴角。


    黎大隱怒火中燒,鮮血順著嘴角啪啪的往下流,黎大隱一個猛虎撲食,卻見陳生輕飄飄的躲到外線,隻是防守,再也不冒進。


    “給我一起上。”


    周圍的黑衣人再也按捺不住,一窩蜂似的朝著陳生殺了過來。


    “少爺,您躲躲。”


    街道旁邊小樓的窗子突然打開,從中露出一個胖乎乎的小臉,手裏端著一盆涼水,嘩啦一下子便是一盆涼水。


    陳生腳尖一點,踩著黎大隱的肩膀躥出去一米多高。


    那本來便被踩得發硬的雪地,瞬間結了一層冰,一群衝上去黑衣人紛紛跌倒。


    很多人的刀劍在不經意間,插進了自己陣營人的身體裏。


    不僅如此,還有幾個家夥撞倒了黎大隱。


    “揍這群混蛋啊。”百姓們揮舞著手裏的武器殺了過來,周圍的弓箭手抽出弓箭,準備射擊,但是卻發現風雪中,根本看不清對象,更可惡的是自己的人與陳生混雜在一起,後來自己人,更是跟老百姓混在一起,更加不好射擊。


    一根細長的繩子,從小樓裏被扔了下來。


    “爺,順著繩子爬上來。”一個店小二笑嗬嗬的看著陳生。


    陳生隻感覺眼前這店小二眼熟,但是是誰,陳生卻一直迴想不起來,但是事態緊急,容不得陳生胡思亂想。


    陳生扔掉了匕首,一隻手抓著繩索,身子一蕩,腳踩著牆角,便縱身上了小樓。


    留下一地的黑衣人,還有傷痕累累的黎大隱。


    剛將懷裏的女人安頓好的英俊中年道士,見到陳生突然被人就走,指著年長的道士哈哈大笑。


    然後也不再焦急,踩著房簷,身形輕點幾下,便消失不見。


    那中年道士卻終究是沒有迴首望一眼,因為那老年道士的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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