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想清楚了。如今外頭的人隻以為你是一時興起收了個姬妾,閑談幾日也就淡了,可若是你要娶她便不同了。若王後知道……」


    王族養幾個姬妾並沒什麽,但是側妃正妃的人選是不能隨意的。


    「她不會關心這些。即便讓她知道也無事。」他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迎娶雨默,這時候迎娶她隻會害了她,先將她養在府中,培養感情才是目的,「待到登上王位,又有誰能阻攔我?」


    「你呀你呀,以前我怎不知你是個癡情種,還以為你對女人毫無興趣。」


    「你如今知道了,可是還想勸我。你那幹坤刀年少時沒少欺負我。」


    風顯揚為人剛正不阿,年長他幾百歲,但也沒老到哪去,卻時時端著長輩的架子對年少時的他和寧寶說教,像個古板的書院先生,但自從娶了寧宜後,性子倒是有了些變化,不會老捉著一個點不放了。


    風顯揚抽了抽嘴角,「今時不同往日了,正要和你打,我未必討得著便宜,破了衣服,傷了身,也是徒增煩惱。罷了。你素來做事有條理,這事既然你已決定,我便不會多管。隻勸你一句,待到放手時就放手吧。情這個字比任何利器都能傷人,得之是幸,不得則是命,你且和我說說,那饕餮你打算怎麽唬弄?」


    璃王眸光一閃,「煉妖壺!」


    「和煉妖壺有什麽關係?」


    「饕餮的本體封印在煉妖壺中,出不得此壺,隻要將煉妖壺與她隔離開來了,它便無法與她一起行動。」


    「還有這等事,倒是第一次聽說。這麽說來煉妖壺也算是這丫頭的?」


    「嗯!」璃王笑意綻開,「如何?我是不是很有看女人的眼光?」


    「你就自賣自誇吧,這看女人的眼光好有何用,重要的還是時機……那丫頭早被人捷足先登了。」


    說完,璃王的臉色就不好看了,這一刀夠狠的,戳到他的心尖了。


    風顯揚見狀忙改口道:「不說這個了,說說你打算怎麽隔離煉妖壺?我也好幫你品品這計策有什麽漏洞沒?」


    風府與他是一條船上的,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萬不能出差錯。


    「倒也不難,隻需借一樣物件就行!若借不到,也有其他法子,她剛誕下孩子,若是讓饕餮保護這孩子,怕是它也會肯的,不過總得有個準備,一計不行,還有後計,你可願意幫我去蘇府借一借封魔之盒。」


    「要我去借倒也無妨,可這情你打算怎麽還?」


    「去借盒子的是你,又不是我,要還也是你欠的情。」


    風顯揚的臉皮子頓時僵了僵,「你小子真是什麽都算計好了。」


    **


    夜隼族。


    雨默已失蹤了多日,從知曉後鶴姬便坐立難安,她暗中派人去森林,都將森林翻了個了也沒找到雨默,在白羽麵前她矢口否認是自己放了人,因這事兩人已冷戰了數日,她知曉瞞不了他的,不過是想報一下恩情,誰知道好事成了壞事。


    綠鶯安慰道,「小姐,許是犬妖王派了人將她接走了也說不定?」


    「若如此,她必定會留下口訊讓你我知曉,可你在洞中有否找到她留的隻字片語?」


    綠鶯搖頭。


    「那就是了,她必定出了什麽事。」她越想心裏越不安。


    「小姐,您也別著急,小心傷了身體,您大病初癒,還需好好將養著,這幾日為了雨默小姐的事,您是吃不好,也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了。」


    鶴姬扶了扶額,「我如何能不急,她不見了,要是犬妖王來要人了,阿羽怕是有理都說不清了。


    「那森林都是些尋常的小動物,沒什麽危險的,或許……或許雨默小姐找到了什麽法子……」


    「她能找什麽法子?就是有法子,也不可能不告訴你我就走了。綠鶯,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阿羽就會成為替罪羔羊。」若是無恙還好,若是死了……她一想到此背脊便發涼。


    她擅自放了雨默已是毀壞了白羽的計劃,但放時她就想過,隻要雨默迴到犬妖王身邊,也算是給飛凰積了德,兩族的幹戈還能緩緩,可是現在人沒了,她就是親自去對犬妖王解釋也沒用,他是絕對不會信的,反而會激怒他。


    「小姐身邊的人也就我和阿大,靠我們兩個怕是找不到人了,小姐不如去告訴大人,這件事就是您想瞞,也瞞不了多久。大人那麽聰明,恐怕早就知道了,不過是愛著小姐,沒有揭穿罷了。」


    「我自然知道他是在等我親口承認,可是現在……天吶,我原是想報恩來著,如今卻是給他添了一個麻煩。還有什麽臉麵告訴他。」


    她沒有這個勇氣,可是再沒有,她也必須去說,希望能將傷害降到最低點。


    晚上待白羽來時,她屏退了所有人,當著他的麵便要跪下。


    「鶴兒,你幹什麽?」他伸手扶住她。


    「阿羽,我……我……」她吸了口氣,「你怪罪我吧,你猜的沒錯,是我放了她。」


    「先起來!」他扶著她到椅子上坐下,對於這件事他早就想到了,身邊都是自己的人,除了她,沒有人有這個膽子放人,他也能想到她放人的理由是什麽,知道是她放的人後,他就斷定那丫頭沒有離開夜隼族,必定是藏在哪裏了,他不說,隻是不想與她鬧得不愉快。


    「她可是不見了?」


    鶴姬一驚,「你……你原來都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若是以前,你身邊有的是人,或許還能瞞上我一陣,可現在你身邊能用的人堪堪幾個,若我還看不出來,豈不是昏庸無能。」


    「那……那……你是不是已經找過了?」她滿含希望地看著他。


    他笑道,「若是找到了,你可還要放了她。」


    「我……」她啞然,過了好一會兒後才說道,「她是我和飛凰的救命恩人,我實在無法傷害於她。阿羽,我知道為了我,你什麽都肯做,可是烏鶇死了,燕秦也死了,我的仇也算報了,如今我們的孩子也出生了,我很滿足,我不想再計較了,我們找個地方隱居好不好,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好嗎?」


    難產時,她差點死去,在死亡的邊緣遊走時,她想明白了一件事,仇恨再滔天,也比不過他的安危,她不想他再為了她傷害更多人的性命。


    「鶴兒,你以為隱居了就能安生了嗎?」


    「可以的,我們走得遠一些,去哪裏都好。隻要能和你,還有孩子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她淚眼漣漣,自從身子開始好轉後,她多少聽到了一些他所做的事,屠族也好,屠城也好,他會這麽做都是為了能給她打造一片安寧的天地,可是再安寧的天地若沒有他陪伴也是枉然,「阿羽,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他無聲,麵色看不出波瀾,可握著她的手握得死緊。


    早已來不及了。


    山海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是他已得罪了太多的人,再沒有抽身的可能,即便真能抽身,他與軒轅劍尚有約定,若是違約,它也不會饒了他。


    他並不是怕,隻是自己籌謀了許久,有些事已不是想走就能走得了的。夜隼族明裏尊他為族相,可是暗地裏的勢利依然存在,一旦抽身,他們便會傾巢而上,他怎能讓她遇到危險。


    「鶴兒,你讓我再想想……」他用手指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我說過的,什麽都交給我,你隻需在府中好好和飛凰在一起。」他的生命裏已多了另一個重要的人,要他放棄,真的太難了。


    「你願意考慮就好……那……雨默姑娘的事……」


    「她隻要還在夜隼族,我便能找到,你無需擔心。」他敢斷定這丫頭一定是被人劫走了,至於是誰卻是沒有任何線索。


    「這麽說,你也沒找到她……」鶴姬的心頓時一緊,自責道:「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擅自做主的,這下怎麽辦,若是犬妖王上門來要人。」


    「他上門來要人,我就要交嗎,在他眼裏心裏,人就是在我這,隻要存著這個念想,在與不在都一樣,我依然可以用她要挾他。」


    「阿羽……」她不認為這麽做是明智的。


    「別想那麽多,交給我吧,你的夫君並不是無能之輩。來,多吃些菜,你這幾日晚上一直在咳嗽,怕是思慮過度了,想開些。那丫頭比你想像的要命硬的多,運氣也夠好,指不定隨著什麽人去哪裏逍遙了。」他盡可能安慰她,她這身子不好好調養是不行的,現在不過是看著麵上好,實則內裏仍是差得狠。


    為此,他一定要得到神農鼎……隻要她安好,他無所謂變成什麽樣。


    世間的事風雲詭譎,就是能隱居,又能安全到哪裏去,不如創造一個新的天下來得更穩妥,都到這一步了,他不能退了。


    晚膳過後,他迴了自己的府邸。


    黑翼已在書房等候多時,「大人!」


    「如何,查到些什麽?」


    「探子迴報,犬妖王已在兩日前從龍宮出發,算算路程,恐怕後日就會到了。」


    「來得倒是快,這麽說的話,辰光已經被捉了。」


    「是。」


    白羽跪坐在案幾前,指尖相對,「寧宜是否還在?」


    「在,一直在千鳥居山上守著。」千鳥居山是抵達夜隼族的唯一路徑。


    「璃王呢?」


    「未曾見過……」


    「這就奇怪了,寧宜是他的左右手,也是近身護衛,沒道理她在,璃王卻不在的,那寧寶可在?」


    「迴大人,也沒有看到此人。」


    「都不在……」白羽的眉宇蹙了蹙,而後嘴角微微上揚,噙了一絲笑,「我早該想到了,這世上還能有誰比狐狸更狡猾!黑翼,讓青翼去一趟狐妖族。」


    **


    魅羅披星戴月的趕路,一刻都不敢停,在路上恰巧碰到了去往龍宮的蜀都一行,蜀都得知雨默的魂魄被攝走後,人都狂躁了,與魅羅差點打起來,若不是針羽的傷耽擱不得,雨默還等著人救,兩人恐怕能打傷一天一夜。


    雨默雖不在龍宮了,但神農鼎在,有它就必定能救得了針羽。


    篝火旁,針羽昏睡不醒,蜀都不眠不休地照顧著,身上的傷口依舊流血不止。


    卜芥做的補血藥丸子,每日都要餵她吃好幾顆,因傷勢沉重,她無法自理,吃食都是蜀都掰開她的嘴灌進去的,都是流食,吃完了,兩人身上都是食物殘渣,少不得又要清洗一下。


    多吉在一旁守著針羽,靠他微弱的靈力撐著她的生命。


    蜀都清洗幹淨衣服後又怨懟上了魅羅,「你倒是有本事,連個女人都保護不好。」


    「你好像沒什麽資格對我說這句話。」


    兩人就是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誰。


    「你打算就這麽衝去找白羽?」蜀都不認為白羽會將人交出來。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眼下要緊的是帶針羽迴龍宮,治好她的傷。」雨默雖然不在龍宮,但饕餮是煉妖壺的主人,由它中間穿線,說不定神農鼎能破個例照拂一下針羽,若是饕餮不行,還有多吉,雙管齊下,總會有辦法的。


    「這不用你說,待針羽好些了,我也會去夜隼族。」


    「你來做什麽,有這閑情,不如好好寬慰針羽,你該知道她對你什麽心思。」


    「她救了我,我很感激,但這不是我娶她的理由。」


    「默默是我的女人,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你要想絕後,我也不攔你。」魅羅取了幾根幹柴,將它們扔進篝火裏。


    柴火劈啪作響,燒得火更旺,讓蜀都的瞳眸染上了一層紅光,蜀都沒說話,隻是偶爾迴頭看一下針羽,要說真沒牽絆是不可能的,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有著很深的感情,但他能確定那不是男女之情,可是如今她為了他受傷,大可以要他為這事負責,她卻是沒有,這點倒讓他有些愧疚了,這幾天他一直在思考這件事,一個是這輩子都恐怕得不到了,但卻是他心裏的執念,另一個情深似海,他似乎也負不了,經此一傷,針羽的妖力必定大為損傷,這傷怕是也要養個好幾年。


    「若你是我,你會這麽選?」這問題本不該問他,他卻沒頭沒腦地問了出來。


    魅羅甩了個酒壺給他,「你問我,豈不是找氣受,我不是你,答案自然不同,你不如去喝酒,等醉了,或許就有答案


    了。」


    有時候,醉生夢死並不是一件壞事,可以逃避,也可以更認清自己心裏的真實想法。


    翌日一早,蜀都和魅羅分道揚鑣,燭龍、贔屓,毛球跟著魅羅去了夜隼族,其他人則與蜀都去了龍宮。


    同一時刻,化作達達的寧寶也到了龍宮,一到便去見了暮雲公主,狐妖的變形之術很難讓人看出破綻,寧寶又與達達在犬妖族多有接觸,他的喜好,動作,說話的語調,學得極像,加上焱火獸的花蕊,這與其說是變形,不如說是複製了一個同樣的人出來,暮雲公主對他的身份深信不疑。


    「你怎得迴來了,莫非魅羅已經到了那夜隼族了?」


    「是,王連夜趕路,早了不少時候,到了夜隼族後,查到元神與本體若是距離近的話,可能會有共鳴,容易找到王後的魂魄,故讓臣連夜趕迴,將王後的本體帶走。」


    「這……可以嗎?雨默的身體在禦龍池裏泡著,若是離開,會不會有損傷?」


    「無妨,請公主準備一個箱子,蓄滿禦龍池水,相信有同樣效用。」


    暮雲點頭道,「對,這是個好法子,你稍作等候,我讓橫艾去準備。」


    「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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