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王騙了她。


    知道時,雨默已到了通往狐境的焱火山前,她說怎麽越走越熱呢,不像之前去龍宮那般早上春暖融融,晚上涼風習習,所見之景皆是綠意盎然,還有鼻尖嗅到的那屬於海洋才會有的鹹味,卻不是現在眼前的一座大紅山,紅山高聳,形似兩隻蹲坐的巨狐,中間有一條寬五十來丈的通道,所謂焱火之意,便是這山終年火燒,狐狸尾巴便是火焰,活像九條紅色的巨尾在空氣裏飄搖。


    「璃王,你是什麽意思?」


    知道被騙後,她立即質問,璃王卻沒什麽迴應,手刀襲來,她就黑了眼,跌落到他懷裏。


    「殿下,您真要帶她迴去?」寧寶憂心忡忡地問。


    「在犬妖族待得也夠長久了,難道不該迴來看看?」璃王手一揮,雨默的身體便被一道結界包裹,身形慢慢在結界中隱去,直到看不見。


    「可是她……」


    「你可是擔心犬妖王?」


    寧寶重重點頭,沒忘了結盟的事。


    「你認為有幾個人知道她在本王手裏……」


    除了他自己和寧寶,再無別人,即便是寧宜也不知道她已經離開了夜隼族,還以為他和寧寶在夜隼族裏尋找她的下落。


    寧寶實在覺得這麽做不妥,「寶兒知道殿下喜歡她,但她現在都不能算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魂魄依附在一具陌生的身體裏,本體卻在龍宮的禦龍池泡著,除非魂魄安好的歸位,否則現在的她就是別的人。


    「你沒聽她說那個叫鶴姬的會想辦法嗎?若她說的是真的,這位鶴姬必定是白羽心尖上的人,女人本王可能不了解,可男人我了解,越是擺在心尖上,越是會聽話。」


    「就算真如此,那也是迴她原來的身體裏去,到時這具身體就沒用了。」


    「寶兒,犬妖王已捉到了龍宮叛徒,相信他很快就前去夜隼族,隻要他不在龍宮,她的身體就很容易偷。」紫眸含有深意地落在寧寶身上。


    寧寶一驚,「殿下您不會是要我去偷吧?」


    「你已是七尾狐,你去最合適不過。」


    「可是殿下……就算犬妖王不在龍宮了,還有饕餮守著,寶兒要怎麽在它的眼皮子底下偷走她。」


    「這便是本王迴來的原因!」


    「哎?」


    璃王伸手摸摸他的腦袋,「焱火獸上的花蕊不隻能煉出火魔果,更可利用花瓣提高變形術的能力。」


    「啊!」寧寶頓悟。


    狐族擅長變形,變成何人都可,但變了也不能有那人的氣息,可是用了焱火獸的頭頂的花蕊,卻可複製出此人的氣息,以假亂真。


    「若是想明白了就走吧。」


    寧寶卻還有一個擔心,「殿下,您不在犬妖王肯定會起疑啊!」


    「不,他不會,本王隻需讓他知道,狐族兵變,本王分身乏術,他便不會起疑到本王頭上。」


    寧寶擰眉,「哪來的兵變?」


    璴王如今和白羽聯手,萬事都是白羽拿主意,否則以他那急躁的性子,斷不會這麽多年在族中不生事端的。


    璃王搖了搖手中的羽扇,「煽風點火,自然就兵變了。」


    寧寶又啊了一聲,一雙眸子震驚地瞪了瞪。


    璃王合上扇子,用扇柄往他腦門上一敲,「別愣著,走了。」他邁著步子步伐堅定地進了焱山的通道。


    狐狸雖不是什麽猛獸,但勝在詭計多端,但凡是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


    王位是。


    女人也亦然。


    **


    比之犬妖族海天一色的風景,狐妖族略有些西域之美,但凡建築都是穹頂建築,穹頂就是半圓形的屋頂,樣子有點像洋蔥頭,頂上有一個尖,牆壁上的雕花則是以幾何圖案重複形成的精美圖案為主,有些是植物,有時候也有動物。


    雖然身處炎火一帶,但通過焱火山後,族內的溫度並不酷熱,也就初夏之感,這是由於焱火山是一座能吸收炎火地帶高熱的聖山,萬年來都是由它來吸收區域內的高熱,不僅可以維持氣候平穩,在關鍵時刻,焱火山也是抵禦外敵的障壁。


    火是狐族標誌,無論在哪都能看見,而狐妖本身的妖力也偏向火屬性。


    狐妖族王宮,建在最高的的地勢上,可俯瞰整個族群,與犬妖族一樣,內外都有保護用的結界,唯一不同的是,族群的中央被火山包圍,在哪都能看到熊熊燃燒的烈焰。


    蓮火宮內,王後緋瞳半支著身體在榻上扶額假寐,青絲半遮,隻露了半張臉出來,細膩光潤的皮膚比珍珠還要瑩白,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至於眉宇緊蹙,即便睡著也似有一抹愁思在,可所謂美人,要有風情,不外乎含愁,不外乎微醺,此種風情,方可稱之為風情無邊。


    她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位王後年輕時與綺羅王後,暮雲公主,是山海界名聞遐邇的是三位美人,奈何性子差了一大截,說是嫁了個不愛的夫婿後,成天自怨自憐,不親丈夫,也不親兒子,終日在宮裏孤芳自賞,誰也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美是美的,卻是個木美人,也怪不得狐妖王一年也來不了她宮裏幾次,總往寵妃的宮裏去,說是王後,可在宮裏頭誰都知道她是不受寵的,不過是礙於她的娘家,狐妖王不敢廢了她罷了。


    「王後可醒了?」殿門口一個侍女輕輕問道。


    「沒呢,昨夜看書,看了一晚上,到了中午便有些渴睡,睡下後就不曾醒過。您可是有事?」


    服侍王後的侍女有四個,現在說話的這個名叫梨落,是王後從小便在身邊伺候的家奴。


    「璃王殿下迴來了,說是想見見王後。」


    梨落一聽,臉色有點激動,「你說的可是真的,殿下真的迴來了?」


    「姑姑,您這話的,我還騙你不成?」


    「殿下可好,胖了,還是瘦了?」


    「和出門時沒什麽兩樣,不過……」侍女欲言而止。


    「不過什麽?你快說!」


    「殿下帶了個女人迴來……」


    「女人!?」梨落吃了一驚,要說這位殿下身邊沒女人,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但是帶進府邸卻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是哪家的小姐。」


    「不是族裏的,是外族!」


    「外族!?」梨落心裏起了個咯噔,狐族是不許與外族通婚的,萬年來都是如此,若是觸犯了這個規矩那就別想登上儲君的位置了,「你迴去,好好查查那女子什麽來歷,殿下帶她迴來又是什麽目的。我這就去通報王後。」


    「是!」


    梨落推開門走到臥榻旁,剛要說話,緋瞳便睜了眼,那是一雙極為美麗的緋色之眼,萬千華彩在睜眼時綻放,美得能讓所有看到的人會窒上一窒。


    緋瞳的名字也正是由此而來。


    「璃兒迴來了?」


    「是的王後。」梨落倒了茶遞給她。


    「帶了一個女人迴來?」她沒有接過茶杯,而是撩開發絲,直了身子坐好,髮絲被撥至耳後,五官輪廓盡顯,一張臉是何等的風華絕代,卻是冷得看不到一絲熱度。


    「殿下身邊的侍女是這麽說的。王後喝茶……」


    「嗯!」她端坐如鍾,喝茶時紅唇輕抿,有著貴族女子的莊重和矜持。


    「王後不要擔心,殿下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說不定這女子有什麽來歷,能幫著殿下奪得儲君之位。」


    「我何須擔心,他從小就聰明,做事也有分寸。我能擔心什麽。」放下茶杯,她哼笑,「不過是一個女人,左右不過是風花雪月的事,他也大了,該是成親的年紀了。玩上一玩,也是無妨,正妃的位置早已定下,他是駁不了的。」


    梨落見她一副毫不放在心上的模樣,心裏直嘆氣,但也素來知道這位王後是什麽性子,這話裏的意思就是隻要兒子不給自己添麻煩,任他怎麽做都行。


    「王後,這事要是傳到大王耳裏恐怕不好……」


    「不好也是他的事,他若是自己沒有準備,被訓了罵了也是自己找的,你無需替他操心,知你疼他,但也別忘了他是個王子,再不濟也是嫡出,次子又如何,那也是我這個正宮生的。」


    「是,自然的,誰也貴不過璃王殿下,可是檀雅側妃那性子,要讓她知道……」梨落心裏總有些不安。


    緋紅的眸色裏凝出一絲波瀾,但稍縱即逝。


    「讓她去鬧,又不是從沒鬧過。你下去吧,璃兒若是見我,讓他晚膳時來。」


    「是!」


    **


    璃王府內的在一座小樓內,雨默發了瘋的摔砸東西,整個小樓被她砸得滿地狼藉,侍女齊齊跪在地上,不敢吱聲。


    「臭狐狸,你給我出來,別以為不見人,我就拿你沒辦法。」


    「小姐,您就不要拿東西撒氣了,殿下去見大王了,這時候不在。」一旁的侍女苦口婆心,但無用,一個枕頭砸了過來,直中她的門麵。


    「我管他去見誰了,他不在,那寧寶呢,讓他來見我。」


    「寧將軍不在王府,已迴自己的府邸了。」


    雨默氣不打一出來,見著一個花瓶便摔在地上,摔完後,已無東西可摔,她氣唿唿坐到椅子上,吼了許久,嘴幹了,但茶壺被她摔碎了,沒水可喝。


    侍女倒是眼尖,立刻讓人送水過來。


    她喝完,非但沒消火,氣更大,又將送來的茶壺摔了,估計是心裏憋得慌,眼圈就紅了。都怪她信了璃王,以為他會帶她迴魅羅身邊,偏她不認路,隻能跟著他走,走著走著就被誆了。如今好了,竟然來了狐妖族,還被關了起來,裏裏外外都是看守她的人,別說她是人類了,就是她現在的身體是鳥妖的,能化作鳥兒也飛不出去。


    她實在不明白這隻臭狐狸到是要幹什麽!?估摸著是氣大發了,連坐都不坐了,對著椅子就是一腳,奈何這椅子很重,她用力一踹也沒倒,腳卻是踢疼了,這一疼,眼淚就嘩嘩的流。


    她想魅羅,也想孩子,而不是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做一隻籠中鳥。


    「嗚嗚嗚……」她蹲在地上哭得好不傷心。


    「小姐,您哭什麽呀,您看殿下疼愛您,什麽好東西都往您這邊送。」


    那些好動都在地上,撒了茶水,也沾了灰,再好也毀了,小侍女看在眼裏是心疼極了。


    「誰要他的東西!我才不稀罕呢,我家魅羅送我的,比他送好百倍。」


    都是王族,送的東西差距其實並不大,但關鍵是送東西的人不對。


    「魅羅是誰啊?」這小侍女腦門上有一對大大的狐狸耳朵,奶黃色的,聽她這麽說後,抖了抖,十分可愛。


    「我丈夫。」


    這裏畢竟不是犬妖族,她就是再氣,也不會傻的透露自己的身份,因為結盟的是璃王,卻不是整個狐妖族,尤其這族裏還有一個璴王和白羽是一夥的。


    「丈夫?」奶黃色的狐狸耳朵又抖了抖,突然豎了起來,「小姐已經嫁人了?」


    「對,嫁人了,孩子都生了!」


    小侍女一驚,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王族子弟再怎麽風花雪月,也不能喜歡一個嫁過人,生過孩子的女人。


    「你說,他是不是混蛋,奪人妻子,罪加一等,我看你是個好的,你放了我好不好?」她捉住小侍女的手,她是沒別的人可求了。


    「不行,不行,我做不了主。」她隻是過來伺候她的。


    「你偷偷放我不就成了。」


    「那是背叛殿下,我可不能做。」


    「你聽我說,我的孩子剛出生,他不能沒有娘親的。」


    「您就是這麽說,我也不能放了你。」小侍女抽迴手,慌亂地搖頭。


    雨默不氣餒,哭得更兇了,淚水糊了一臉,一張臉幹淨的時候不過清秀,現在是不能看了,醜得離譜。


    「殿下迴來了!」門外有人喚道。


    一聽璃王來了,雨默眼露兇光,拚了所有力氣抬起椅子,想在他跨腳進來的時候摔過去。


    可惜力氣太小,剛抬起來就沒了力氣,砸了自己的腳,痛得她直跳。


    「疼,疼,疼……」


    璃王一進來,就看到她翹著腳,捂著腳尖轉圈。


    地上這般狼藉,不用問,他也知道她幹了些什麽。


    「都下去吧。」他將所有的侍女遣腿。


    雨默張牙舞爪地撲了過去,「臭狐狸,你到底要幹什麽,我告訴你,你這是背信棄義,不是君子所為。」


    「哪來的背信棄義……」她這麽撲過來,他隻當是投懷送抱,摟了個正著。


    「你放開!」雨默卯足了勁掙脫,「我是魅羅的妻子,你將我帶到狐妖族難道不是背信棄義嗎,你要明白,你和犬妖族結盟了,魅羅就等於是你的兄弟,兄弟妻不可戲,你聽過沒有?」


    她不相信他不懂這個道理。


    「你和他還沒有成親,如何能算是妻子?」


    「你少在這裏狡辯,婚禮不過是個形式,代表不了什麽,在我心裏早已認定他是我的丈夫,我這一生的伴侶。你快帶我迴去,別忘了你和犬妖族結盟的事,這還是你自己提出來的。難道你忘了結盟的初衷是什麽了嗎?你還想不想要你狐族的王位了。」她現在在他的地盤,不想將關係弄得太僵,不然以她的性子,早一個耳刮子上去了,打算好好和他說說道理。


    璃王卻是無動於衷,摟抱得更緊了。


    她掙脫不開,倔強地仰起頭,怒瞪他,「你再不放手,我咬你了。」


    那口漂亮的白牙明晃晃地倒映進璃王的眼裏,他笑了聲,「你咬不動!」


    不是他皮厚,而是她是人類,沒有妖力,無法傷他分毫。


    咬不動,她也要咬。想罷就對準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但這皮肉咬在嘴裏,就像嚼不動的橡膠,別說見血了,連皮都沒有破。


    璃王一動不動地任她咬。


    雨默撒起潑來也是夠狠,見咬不傷他,氣性大發,直接甩了巴掌。


    璃王牢牢擒住她襲過來的手,俯首抵著她的鼻尖問道,「默默,你是真不懂,還是與本王假裝的,你應當明白本王的心思。」


    「強扭的瓜不甜!」她當然知道他存的是什麽心思,可是她已經心有所屬了,連孩子都生了,他怎麽就還不肯放過她呢,「我懂你們這種男人的心思,無非就是覺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可是我真不是最好的,你看你,堂堂狐妖族的二王子,以後是要當狐妖王的,想要什麽女人沒有,幹嘛非要把一顆心放在我身上,我都已經是做母親的人了。」


    璃王暗了眼神,「你非要在這時候提這個?」


    這事就是他心裏的一根刺。


    「我說的是事實啊。」


    「那你就不曾想過,如今的你已是換了副身軀的。」


    她一顫,腦門頓時一涼,她的的確確已經換了『外包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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