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後,雨默發現裏頭別有洞天,亮光來自十二盞長明燈,每盞都很大,足有3米多高。


    燈體為白石質,底下是壼門方形座,上半部分是八麵石柱,仰蓮托盤,盤中就是被稱為不熄之火的長明燈燈芯。


    火光很亮,照得整個玄室如同白晝。


    這在君王陵墓中是很普遍的擺設,據說這樣就能讓死去的君王感受到猶如生前的宮殿一樣的燈火輝煌,綺羅王後已經死去百年多了,燈火還能這樣敞亮,可說是奇蹟了。


    「丫頭,往前走,還有扇門!」


    雨默挺想研究一下這燈為什麽可以百年不滅的原理,但來此是為了拿到雪舞劍,也就顧不上了。


    走到門扉前,發現這門和外頭的門很像,但就是小了些,頂多讓兩個人並排而入的尺寸,上頭的圖騰也是匹狼,隻是旁邊還多了一個女子,看模樣……很像一個人。


    「魅羅?」


    圖騰上的女子眉眼與魅羅有八分的像,不細看都能認錯。


    饕餮逗趣道,「這是你婆婆吧……」


    雨默羞紅了臉,怒道:「你研究這個幹什麽,趕緊開門。」


    「嗬嗬,好,開門。你先退開,本君擔心這門也有機關。」


    雨默離開了幾步,饕餮一使勁,門就打開了,發出類似巨石在地上摩擦的聲音,說明這門極為沉重。


    門開後,他們走了進去。


    前頭是饕餮,後頭是燭龍,中間的雨默和多吉被贔屓用結界保護著。


    剛進去,雨默就渾身一抖。


    「好……好冷!」她冷得牙齒都打顫了。


    三隻兇獸也感受到了寒冷的氣息,這冷勁和蓬萊島的寒意有過之而無不及。


    「怎麽會這麽冷!」這裏犬境,再冷也不可能冷成這樣。


    門開的時候,冷氣流瀉,如一陣煙,走在裏頭就像是騰雲駕霧般。


    「霧氣那麽大,看不清呢……」雨默用手揮掃著。


    「我們慢點走,盡可能注意地下,莫要踩到機關了。」饕餮提醒。


    前行時,倒是沒碰到機關,但很快就走到了盡頭,盡頭是一根石柱,石柱上有很精美的雕刻,分了三個部分。


    最下部是八角柱子,各麵刻尖拱龕,龕內浮雕伎樂,其中三麵或跪或坐於須彌式蓮座上,演奏笛、琵琶、排簫等樂器,一麵為手持長練的舞姿伎樂。


    雨默不是很懂這些圖騰的意思,但大體也能猜到是什麽意思,曾經去過的明十三陵也是這樣,君王的陵墓裏或多或少都有這種娛樂的場麵,意指君王死後依然可享受人間的美好。


    石柱中部正南麵是題字——「絕代風華,寥若晨星。」。


    雨默已經能完全看懂山海界的字了,這可是極大的讚美。


    石柱最上麵每麵雕著雙層尖拱龕,龕內雕魔獸神犬像一尊,共計十六尊,形態各異,每一尊都是嘴對著石柱,以它為中心。


    「丫頭,沒路了。」


    「哎?沒了?」她要緊看石柱,沒注意饕餮停住了,撞了上去。


    「嗯,這地方不是很大,就是一個房間,沒有其他的路了。」


    費了那麽大的勁,結果還是沒找到棺木。


    「不可能,一定又是被機關藏起來了。」


    饕餮認為這個可能性很大,但是對於破解機關,它是愛莫能助。


    雨默繞了一圈後,又迴到了石柱這裏,怎麽看機關都應該設置在這根柱子上,但是在哪裏呢?她又繞著柱子看了一圈,過了一會兒,她發現放著雙層尖拱龕的托盤上,底子是四麵鑿平的,但刻有凹槽兩道,中心則是一個圓形的淺洞。


    這洞整體看,沒什麽怪異的地方,但單獨看總覺得有點突兀。


    她捂著下巴沉思,絞盡腦汁地開始想這洞眼會不會有用處。


    外頭的大門是拚圖,這些個神犬魔像她剛才摸過,都是封死的,沒法移動,目光一瞥,她瞄見了長明燈。


    洞眼是可以透光的……


    她腦中一個激靈,飛奔到長明燈處,弄了些油,迴到了柱子跟前。


    「丫頭,你這是幹什麽?」


    「做個試驗!」她墊起腳,將燈油倒進凹槽,油順著凹槽流淌,就像香檳酒塔那樣,留向其他的凹槽,當所有的凹槽都盛滿油後,她點燃了油。


    火隨著流淌的油燃燒,圍繞著石柱竄起,洞眼受到了高溫的燒烤,透著熱氣,開始轉動……


    「哎,動起來了!」贔屓叫道。


    雨默彈了一下手指,「我就說嘛,這玩意看來就像走馬燈!」


    「啊,什麽燈?」多吉好奇地看著轉圈的柱子,突然發現隨著轉動,十六尊魔獸神犬像動了起來,像活的一樣。


    「這些神犬的動作是連在一起的,站在一個方向看,所有動作演示了一遍,看上去就像重疊的動作,我們人界有種東西叫動畫片,就是來自這個原理。」


    贔屓道:「你們人類的腦子看來還是挺聰明的嘛。」


    走馬燈這玩意在山海界可沒有。


    當十六尊神犬像的動作走完後,石柱抖動了一下,開始下沉。


    「丫頭,讓開!」饕餮擋在了她前頭。


    柱子很快隱入了底下,在它對角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暗門,開啟後,棺木從牆壁裏推了出來。


    「找到了!」雨默高興地大叫,忙不迭地沖了過去。


    棺木很巨大,雕刻精美,但不奢華,反而顯得很樸實,隻能稱之為精緻,純白的顏色和大門的材質相同,皆是滅卻玉所製。


    「找到就好!」饕餮走了過來,伸手就要將棺木推開。


    雨默阻止道:「等一下!」


    「怎麽了?」


    「你先讓我磕個頭!」開人棺木實在是件不道德的事,又不是考古,開啟前應該先表示一下歉意和敬意,何況這棺木是魅羅的母親。


    饕餮道:「丫頭,這是衣冠塚。」


    「我知道,但也要磕了頭才行。」雖然她和魅羅還沒有結婚,但是夫妻之實已經有了,就像饕餮剛才說的,這位算得上是她的婆婆。


    「老饕,媳婦給婆婆磕頭有什麽不對的,你讓開,別擋了丫頭的道。」


    聽聞,雨默的臉又紅了,但沒反駁,很恭敬地跪倒了地上,對著棺木三跪九叩。


    「綺羅王後,今日冒犯了,但也是事出有因,請您原諒!」


    她虔誠地念叨了幾句後起了身。


    饕餮問道:「可以?!」


    「嗯,可以了,你輕點,別弄壞了棺木。」


    「放心!」


    饕餮沿著棺蓋摸了一圈,找到了一處縫隙,用爪子摳了進去,然後用力一推。


    棺木被開啟,開啟的剎那,一道冷氣從內散發了出來,宛若打開冷凍庫的一剎,冷得透心涼。


    「冷死了!」


    雨默跳腳,剛說完,霧氣飄落到地上時,形成了冰晶。


    「丫頭,離開那!」


    「啊?」雨默還沒反應過來。


    燭龍飛撲過去時,已經晚了,霧氣籠罩住了雨默,直接將她冰封,她成了一座大冰塊。


    「姐姐!」多吉上前敲打,冰層很厚,完全沒有任何破裂的跡象。


    雨默維持著剛才的動作,一動不動。


    饕餮和燭龍釋放了妖力,想將冰層擊破,但冰層將妖力反彈了過來。


    「這冰是怎麽迴事?」饕餮著急地捶著冰塊。


    贔屓看後道,「這冰有點像白澤在蓬萊島上設下的結界。」


    「對了,毛球,毛球或許能救姐姐。」


    「來不及了,這冰寒氣很重,等毛球來了,丫頭早就凍死在裏頭了。」


    雨默盡管喝了白澤的血不會被山海界極冷的寒氣凍傷,但冰是結界,是有妖力的,對她的身體會有傷害,雨默來此也是臨時的主意,又很急切,所以根本沒有知會蓬萊島上毛球,毛球也壓根不知道她會闖入陵墓。


    「那怎麽辦?」


    「煉妖壺她的脖子上,應該能保護她。」煉妖壺的主人是饕餮,但饕餮的主人是雨默,所以雨默的命令,煉妖壺也會聽。


    「冰層不破,她就出不來。」燭龍圍著冰塊轉了一圈,想找薄一點的地方突破。


    饕餮認為這冰來得太突然,是大開棺木後遇到霧氣才發生的,既是結界,肯定有發動它的人,他趕緊看向棺木裏。


    棺木裏隻有衣衫,放置成人形的模樣,沒什麽可疑的,但他發現衣衫右手袖子下麵,有個空的凹槽,輪廓是一把劍……


    他一驚,劍去哪了!?


    這時,燭龍注意到了頭頂出現了一道陰影,反射性地抬頭。


    一把雪白的劍漂浮在空中,它極為纖細,通體白色,連同劍身、護手、劍柄皆是雪白,上有花紋,手柄上係有潔白的緞帶,緞帶飛舞時,劍身也有了動作。


    以自身為中心,劃圓,圓的半徑比劍的長度略長,將饕餮也劃了進去。


    燭龍駭然,立刻大叫,「老饕,離開那!」


    劍已劃完了在圓,所在的麵積內,從上到下全部凍結,成了一個圓柱體的冰柱。


    饕餮聽到聲音的時候,已離開,因此沒有被封在裏頭。


    「果然是你幹的好事!」饕餮怒了,牙齒鋒利地顯露,冒著銀閃閃的光芒,「快放了丫頭,否則本君讓你斷成兩截。」


    「哼哼……」


    劍是女聲,清冷至極。


    饕餮飛身上上去,與它打了起來。


    它雖是把劍,但無礙於行動,極為敏捷,像是有看不到的人在駕馭著它。


    它在饕餮身邊刺了六個點,點中冒出許多冰晶,劍尖指向饕餮時,劍刃和點中冒出大量寒氣,寒氣朝向饕餮,將它圍繞,閃光後,寒氣所經過的地方全體凍結。


    饕餮速度很快,但仍是被寒氣傷到了,左手的一根手指被凍住了,它憤怒一甩,完全沒有顧慮到凍結的地方正在擴大,沒有凍住的右手朝劍揮舞而去。


    這等寒氣和招數,已讓在場的三獸和多吉認出了它。


    雪舞劍無疑。


    「聽到沒有,將丫頭放出來。」


    饕餮和它在上頭打得不可開交。


    贔屓和燭龍想去幫忙,但找不到機會,多吉隻能在下麵幹著急,不停地捶著將雨默封在裏頭的冰塊。


    雪舞再次發威,寒氣從劍身再次溢出,降下許多雪花,使它看上去比雪還要潔白,雪落時,雪片點點星光,就像星辰在墜落,被碰到雪片的地方都會凍住。


    連續兩次放招都那麽陰損,氣得饕餮變大了體型,左手上的冰封已蔓延到手腕,它沒法消除,隻能釋放出一部分妖力將手腕以上的部位護住,省得整隻手都被冰封了。


    饕餮揮出巨爪,砸到了它,它翻滾而落,劍刃插進了地麵,刃中又釋放出寒氣,使寒氣經地麵直達饕餮下方,由下而上的發動進攻。


    「你就會這一招嗎,你當本君是什麽,同樣的招數對本君無效。」饕餮彈開了冰封過來的霧氣,尖銳的爪子當的一聲砸在劍刃上,引起星火閃爍。


    雪舞劍也不失弱,刺傷了它的手指,但饕餮沒有流血,而是讓寒氣鑽進了傷口裏。


    「糟了!」饕餮大驚,連忙後退。


    寒氣進入傷口後,他感覺到刺骨的冷意和劇烈的疼痛,立刻做出了決斷,砍了自己受傷的小指。


    小指落地,化為冰,掉落後便粉碎了。


    雪舞劍飛舞而起,再次朝它進攻,贔屓發現地上全是冰,自己的魚鰭給凍結住了,慌忙喊道:「這臭劍,遇到什麽就會冰封,你們兩個趕快離開。」


    燭龍發現結冰的地方就在腳尖處了,立刻拉著多吉離開。


    多吉不願,用力掙脫,抱著雨默的冰柱不肯放。


    「姐姐,你等我,我會救你的,一定能救你的。」他腦子裏全是雨默被凍死的畫麵,頭腦一熱,額頭的蛇形標記閃起了綠光。


    他仰起頭,綠色的光芒灑落,像下了一陣綠色的雨。


    雨點落在冰上,奇蹟地融化了它們。


    「這是怎麽迴事?」燭龍很震驚。


    雪舞劍發現後,僵住了一會兒,劍刃朝向了多吉。


    多吉雙腳及戰立的地麵再次冰封,但綠雨也在奮勇抗爭,它冰多少,它就融化多少,此刻的多吉髮絲飛揚,綠色的頭髮飄飛時就像一條條蛇在舞動,他看上去好似沒什麽意識,完全是身體裏屬於女媧石的靈力再發威。


    他年紀還小,這般靈力下,他極為吃力,很快就開始喘了,但他不肯放手,綠色光暈正在融化雨默的冰柱,就差一點點就能融化它了。


    雪舞劍喝道:「初舞,月白!」


    聲落,炫目的光柱圍繞住劍身,爆發出壓倒一切的純白光芒。


    多吉張開嘴同樣喝道,「女媧,復靈!」


    迎接純白色光芒的是翠綠色的光波,互相交纏,纏成了一股麻花。


    「次舞,白蓮!」


    雪舞劍劃出一朵在空中盛開的白色蓮花,花瓣朵朵,如雪飄零。


    「女媧,翠生!」


    第二迴合,纏成麻花狀的兩股靈力飛散,細細的粉末閃爍出鑽石星辰的光芒。


    整個房間都抖動了起來,白綠光芒再次相撞,勢均力敵。


    「三舞,刃滅!」


    「女媧,命啟!」


    三迴合時,饕餮已經插不上手了,根本進入不了兩人的戰鬥圈。


    「這小子什麽時候那麽厲害了?」饕餮已經驚呆了。


    燭龍上前替它包紮傷口,「不是他厲害,是女媧石厲害!」


    如果雪舞劍是用冰雪來破壞,那麽女媧石就是用綠色的萬物之力在復甦。


    靈力與靈力,同樣的界限裏,這兩者就是天敵一般的存在。


    春天其實就是冬天的終結者。


    「丫頭怎麽樣了?」


    「沒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凍壞了?」贔屓用魚鰭拍打著冰柱。


    「下麵融化的比較多,從下麵破。」燭龍真用劍刃戳刺最下麵的冰柱基地。


    「丫頭,你可要撐住,不然本君可沒臉見犬小子。」


    這時的雨默,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到,眼前冰天雪地。


    這是哪裏!?


    白茫茫中,她看到了一個人。


    「請問……」


    那人緩緩轉過頭。


    髮絲飄揚,麵容絕麗,卻是她認得的。


    「魅羅……不對,不對,你是……綺羅王後?」


    她笑,美麗不可方物,卻仍是讓人感受到一股女王君臨天下的氣場。


    「你就是我的兒媳婦?」


    ------題外話------


    婆媳見麵了!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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