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籠暮下,葉辰還在走。


    前方,有光暈呈現。


    仔細去凝看,才知是一道銀河,以永恆聚出的銀河,橫掛九天,成一抹醒目的色彩,也屬太古大陣的一部分。


    至此,他終是到了。


    遠方,乃一座無比龐大的祭壇,祭壇之上,屹立著四根璀璨的永恆光柱,祭壇的正中心,魔煞洶湧翻滾,掩映的深處,便是被鎮壓封印的一代聖魔,被秩序鏈條,鎖著手與腳,也鎖著魔骨與魔之本源。


    葉辰上前,踏上了祭壇。


    每走一步,冥冥壓力便重一分,總覺肩膀上扛著一座八千丈的巨嶽,每一步都走的無比艱難。


    第九步時,他才定身。


    已到極限了,再敢妄自靠近,會被碾滅肉身。


    葉辰不語言不語,隻靜靜看著,窮盡了目力,才撥開了一層層漆黑魔煞,望見了一代聖魔,看不清其尊榮,隻見一雙黑洞的眸,染著猩紅的血色,且演盡了毀滅的異象。


    這一瞬,頗具曆史意義。


    聖體一脈的至尊,聖魔一脈的至尊,終是見麵了,會有那麽一種永恆,會因這一瞬而定格。


    “眾生,皆螻蟻。”


    初代聖魔獰笑,聲如雷霆轟隆,震的葉辰倒退半步,心神險些被震碎,嘴角還有鮮血淌溢,本是榮光滿麵的臉龐,瞬間煞白無血色了。


    被其盯著,葉辰隻覺渾身冰冷,恍似被拖入了九幽,永世不得超生的那種。


    這,便是荒帝。


    這,便是一代聖魔的威勢。


    葉辰依舊不語。


    倒退了半步,他便又上前半步,默念帝道聖心訣,以免被聖魔的話禍亂神智。


    有一種感覺,是無比真切的。


    乃是血脈,他的荒古聖體血脈,在這裏極為躁動,聖體的本源,還頗有衝出聖軀的前兆,他絕對的相信,若再往前一步,縱不被威壓碾成飛灰,也會因一代聖魔的血脈,而當場聖軀解體,聖魔一脈的至尊,其血脈與本源,遠非帝煞、殘晝和齊嫿可比,僅論這一點,他的血脈與本源,被一代聖魔絕對壓製。


    “拆了永恆光柱。”


    葉辰看時,突聞一代聖魔話語,滿載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便如夢魘,在他神海經久不散。


    隻一瞬,葉辰雙眸空洞。


    其後,神色也木訥了,還是被禍亂了心神,因一代聖魔一語,變的恍若傀儡。


    是一代聖魔,在迷惑他。


    迷惑他毀掉那永恆光柱,如此,他瞬間便可破封而出,縱是真正的女帝,也難將其攔下。


    葉辰聖軀一顫,心神瞬間歸位,眸中多了忌憚之色,這若換做一般的天帝,多半已被操控了。


    “很強。”


    葉辰心中喃語。


    這,便是他對一代聖魔的評價,真如一座無底幽淵,多看一眼,都覺元神要被吞噬。


    然,就是這麽一尊蓋世大魔頭,還不是蒼生最終的敵人,所謂的初代聖魔,也隻是一員大將。


    真正的敵人,是他主子天道。


    沒錯,是天道,可喚其為蒼天,亦或上蒼,它無形無相,卻無處不在,是秩序,是規則,是意誌,是冥冥中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存在。


    便是它,在奴役命運。


    也是它,在作弄蒼生。


    很久很久以前,天道是公平的,不知從哪一瞬起,那公正公平的上蒼,被惡念侵蝕了。


    或者說,是螻蟻般的芸芸眾生,超出了它的掌控,變的不那麽聽話了,世間的情感、蒼生欲衝破枷鎖的,都讓天道感覺到無比恐懼,恐懼到滋生了惡念,恐懼到要滅世。


    它,才是無形中最大的魔頭。


    紅塵世間,哪有什麽紀元終結,又哪來的天地大毀滅,分明是蒼生與天道的意誌,在對抗中失了某種平衡,眾生愈來愈強、上蒼越來越弱,致使天道要滅世重生,再造聽話的螻蟻。


    那場古天庭大戰,便由此而來,打的是三域,對抗的卻是上蒼,也便是那所謂的天道。


    可惜,蒼生敗了。


    並非蒼生不夠強,而是古天庭,滅不了天道。


    準確說,是缺了一樣東西。


    缺了什麽呢?缺了一尊荒古聖體。


    聖魔,是出自天道。


    聖體,也出自天道。


    同根同源,聖體與聖魔卻是先天對立,一方代表光明,一方代表黑暗。


    凡有聖魔死,聖體必變強。


    緣由便在此,天道黑暗滅一分,聖體光明便強一分,冥冥中自有那麽一個秤杆,聖魔死一個,冥冥中的杠杆,便會朝聖體傾斜一點。


    欲滅天道,便需光明照滅黑暗。


    上個紀元,天庭便是這般輸的,若與天博弈的女帝,是一尊聖體的話,敗的或許會是天道,隻有出自天道的聖體,才能真正摧毀那可惡的上蒼。


    這,便是女帝選了葉辰的原因,等了無盡歲月,便是等在一個開創先河的聖體。


    聖體無法證道成帝,並非禁忌,而是冥冥上蒼在作祟,給了聖魔特權,卻給聖體種了枷鎖,先天便抹掉了帝道門。


    除此之外,便是血繼限界。


    聖魔一脈,都能隨意開那血繼,聖體一脈卻不行,一樣是上蒼在暗中作祟。


    至於天魔與厄魔,葉辰不確定,不確定它們,究竟是出自天道,還是出自聖魔,隻知兩者相融能出天道氣息,但也隻軀殼,並無最本源的血脈。


    “老大。”


    伴著一聲唿喚,混沌鼎來了。


    嗡!


    混沌鼎的到來,惹得聖魔巨顫,又咬牙切齒,好似自混沌鼎中,嗅到了誅仙劍的氣息。


    也對,混沌鼎吞了誅仙劍。


    那柄名為上蒼之劍的蓋世神兵,是天道賜予他的,製裁的便是螻蟻般的蒼生。


    當年,他將誅仙劍留在了諸天,可不是擺那看的,是肩負著天道使命的屠聖體。


    誅仙劍,的確幹的很出色。


    縱觀列代聖體,包括葉辰在內,誅仙劍基本都斬過,說是包圓兒也不為過。


    說到這,還得感謝誅仙劍。


    若非誅仙劍總盯著聖體不放,天庭女帝也不會堪破端倪,那麽多人不殺,偏偏與聖體過不去,隻要腦子沒進水的,都能看出問題。


    所以,她才救下了曆代聖體。


    無盡歲月,她都在研究這一脈,到頭來,才知何為希望的源泉,非她不夠強,是她缺了一把能屠天道的劍。


    而那把劍,便是荒古聖體。


    如今看來,那把劍、那尊聖體,定義成葉辰,也並不為過,他是史上第一尊逆天開血繼的聖體,也是第一尊逆天證道成帝的聖體。


    若這也算兩盤棋,那縱觀荒古聖體一脈,葉辰便是唯一一個贏過天道兩次的人。


    所以,與天博弈前,誰都能死,唯他不能死,若有需要,蒼生任何一個,包括古天庭女帝,都會義無反顧的擋在他身前。


    一尊小聖體,或許不是最強的,可存在的意義卻重大,修為弱沒事兒,蒼生會等,等他能與天道齊肩的那一天。


    嗡!嗡!嗡!


    祭壇還在晃動,頗是劇烈。


    “好強。”


    混沌鼎顫抖,躲在了葉辰的身後。


    葉辰不語。


    身為聖體,自知聖魔因何暴怒,必因上蒼之劍,昔日被他打了個粉碎,誅仙劍的所有精粹,都成了混沌鼎的養料,如今被聖魔獲悉,不怒才怪。


    “我,隻殺有情人。”


    遙想當年,誅仙劍控製楚萱時,曾說過這麽一句話,這是他後來推演出來的。


    此番再聽,該是沒毛病了。


    所謂有情人,指的乃芸芸眾生,芸芸眾生有情有淚,天道欲奴役蒼生為傀儡,兩種意誌,也是先天對立,既是無法操控,那便毀滅。


    而聖體,即最先屠戮的目標。


    此劍,雖屬於一代聖魔,可它,卻是由天道淬煉,並非仙鐵神鐵鑄造,而是法則與規則凝練,淬成實體,它之強度與硬度,遠非仙鐵神鐵可比,法則不滅,規則不毀,它便永世長存,除卻荒古聖體,無人能真正毀滅它,縱荒帝境的女帝也不行。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誅仙劍已徹底被毀,成了他混沌鼎的一部分,所謂的上蒼之劍,已成曆史的塵埃。


    “那就是一代聖魔?”


    混沌鼎躲在葉辰身後,頗新奇,奈何眼界有限,隻能在滾滾魔煞之中,隱約瞧見一道模糊的人影。


    “老大,為嘛不滅了他。”


    混沌鼎一聲輕顫,疑惑的問道,它乃葉辰的本命器,自有超高的神智,想通了頗多事,唯獨想不通這一點,以古天庭女帝的實力,足能打滅一代聖魔,偏偏耗費這麽多至尊,將他封在太古洪荒。


    “他若死,天魔衝七煞必顯。”


    葉辰淡淡道。


    以前,他也不懂,但如今懂了。


    他有存在的意義。


    而聖魔至尊,也有存在的意義,說白了,女帝便是用一代聖魔,在牽製天道。


    並非不滅,是不能滅。


    混沌鼎似懂非懂,轉不過彎兒來。


    葉辰已抬眸,望看蒼緲。


    早在來太古洪荒前,便知秘辛,這裏封著的,可不止是聖魔一脈的至尊,還有更可怕的。


    那是天道。


    更準確的說,是天道的一部分,無人能真正看見它,隻因它是無形的,而聖魔、厄魔、天魔、乃至誅仙劍,都隻是它滅世的執行者和工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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