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皎潔,千年大楚寧靜祥和。


    遙望而去,天玄門仙華籠暮,掩映縹緲中,似一顆如夢似幻的珍珠,世人自望不見,隻因它太神秘。


    葉辰風塵仆仆而來,腿腳甚是麻溜。


    然,未等進天玄門,便見三五道人影,自天玄門中飛出,皆是老家夥,清一水的老準帝,能得見天老地老,飛出來的姿勢,各個霸氣側漏,看樣子,是被人打出來的。


    葉辰挑眉,不難想象,這些個老不正經的,必是幹了不正經的事,譬如,偷看東凰太心沐浴。


    要說,天玄門的老準帝們,也頂有意思,那麽多美女不看,就喜偷窺東凰太心,或者說,他們都喜歡刺激。


    葉辰嘖舌一聲,顛兒顛兒進了天玄門,直奔仙池。


    比起老家夥們,他就有眼福了,尋了一好位置,揣手蹲在那,看的倆眼冒光,也看的心猿意馬。


    不多時,東凰太心出了仙池,許是怕暗中還有人在偷窺,祭了一層仙光,裹住了嬌軀,晃的葉辰倆眼冒金星。


    再迴小竹林,這尊昆侖的神女,又重複了同樣的事,靜坐煮茶,時而也會仰望星空,思念她的劍非道。


    “這娘們兒,不會在意淫吧!”葉辰意味深長道。


    很快,東凰太心收了眸,端起了茶杯。


    此刻,竹林外有人走入,身著素衣,眸若星辰,黑發如瀑,乍一看,如似一個凡人,斂盡了道蘊。


    他,可不正是玄辰嗎?三宗的始祖,大楚的第九皇。


    在此見玄辰,葉辰並不意外。


    當年,玄辰斬了太虛古龍魂,後一統南北楚,做了大楚的皇者,不久後,便與世長辭,世人皆以為他歸寂了,實則,是用了障眼法,入了天玄門,曆代大楚皇者皆如此。


    成了大楚皇者,便有離開大楚的資格。


    但,這是有時間界限的,一切,都是為了配合諸天輪迴,也隻在特定的時間,也隻在不擾輪迴的前提下,才允許放人出去,也隻能出去一個,便是所謂的大楚皇者。


    很顯然,還未到離去的時間,玄辰自是在大楚。


    對於玄辰的到來,東凰太心並無意外。


    一個大楚的皇者,一個大楚的守護神,二人似若故友,亦似若陌生人,平靜的飲茶,平靜的交談,所道出的秘辛,皆是葉辰所熟知的,諸如大楚玄機,諸如大楚輪迴。


    葉辰自覺無趣,尋了一處坐下,隨之閉眸。


    他自體內,尋到了第二世身的輪迴印記,靜心參悟。


    通過此印記,能清楚望見第二世的一生,自出世到駕崩,不過二十九年,卻頗具傳奇色彩,那每一幕,都是歲月痕跡,亦是輪迴痕跡,歲月中有輪迴,輪迴中有歲月。


    寧靜中,葉辰墮進了入定狀態,潛心領悟輪迴。


    這一坐,便是十年。


    待他再次開眸,雙目是平淡的,靜若止水,卻越顯深邃,道蘊於眸中演化,輪迴眼的氣蘊,更是玄奧。


    他之十年,亦是千年大楚的十年。


    既定的曆史,不會因其有絲毫改變,這個天下戰火紛亂,硝煙彌漫整個大楚,永久的太平,終究是空想。


    小竹林中,玄辰已不在,多半已被封印,以待時限到來,便可離開大楚,如曆代皇者,去更廣闊的天地。


    葉辰掃了一圈,尋到了東凰太心,在自封狀態。


    葉大少頗感遺憾,本以為醒來能見畫麵,此番看來,是他想多了,如東凰太心這等人,每隔一段歲月,都會自封,這期間,若無驚天動地的大事,是不會解封的。


    時隔十年,他出了天玄門,去了西陵幽穀。


    十年過去了,如今的炎黃,可謂是兵強馬壯,在北楚,已能與嗜血殿分庭抗禮,最主要的是,紅


    塵能撐得住門麵,而他的幾個弟子,也更甚十年前,個頂個的驚豔。


    身為炎黃第九十九代聖主,葉辰親眼見證了炎黃的輝煌,昔日紅塵雪對炎黃的評價,也並非誇誇其談。


    又是那座山巔,葉辰悄然落下,與紅塵並肩而立。


    相比十年前,此刻的紅塵,眸中多了一絲迷茫,該是跨了時空,遭了時空法則反噬,這一點,葉辰心知肚明。


    今日的夜,格外漆黑,有陰霾籠暮。


    在葉辰注視下,一道黑影,潛入了炎黃,如似幽靈。


    隔著黑暗,葉辰能堪破那人尊榮,與他與紅塵,生的一張一模一樣的麵孔,正是殺手神朝的聖主,也便是神玄烽,其真實身份,乃未來的葉星辰,與紅塵一樣,來自未來的時空,與紅塵不同的是,他出時空後,降臨在了楚皇時代。


    對神玄烽,葉辰心境是複雜的。


    當年,若非神玄烽替他擋了誅仙劍絕殺,他多半已死,而那尊蓋世的神王,也如龍爺那般,至今還未尋到。


    他沉湎時,神玄烽已走,來炎黃似尋什麽東西,可轉了一圈兒,便又隱入了黑暗,來無影去無蹤。


    可神玄烽,還是小看了紅塵,跟著其追了出去。


    葉辰亦動,不緊不慢的跟在兩人身後。


    三人一前一後,劃過了縹緲虛無,掠過修士界,步入了凡人界。


    而後,紅塵與神玄烽便開戰了,一個神朝神王,一個炎黃聖主,皆是準天巔峰,皆是逆轉時空而來的人,在凡界的土地上,戰的崩天裂地。


    葉辰立在虛無,隻做觀戰者。


    他心有唏噓,在某個古老時代,紅塵與神玄烽竟還打過,這倒是第一次見,此事,紅塵雪多半也不知曉,若非入了輪迴,他也難見此等畫麵。


    不得不說,無論是神玄烽,亦或紅塵,都足夠的驚豔,在諸天有輪迴的時代,準天巔峰的他們,便等同於諸天的巔峰準帝,每次出招,皆殺生大術,每次碰撞,皆天崩地裂。


    因他二人大戰,凡人界遭了大殃,一個個村落在餘波下,被夷為平地,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倒在血泊中。


    這一戰,無勝無敗,一次巔峰大碰撞,神玄烽跌入了大川,紅塵墜入了江河,混亂的天地,這才得以寧靜。


    葉辰瞟了一眼神玄烽,便順著江河,去追紅塵了。


    三五日後,江河的下遊,紅塵被一樵夫救起。


    而此刻的紅塵,腦子好像摔壞了,對先前之事,毫無記憶,連修為也沒了,或者說,他之境界,暫時化作了無形。


    其後時日,炎黃的第九十七代聖主紅塵,就成了一個普通的凡人,樵夫膝下無子,他便成了樵夫的兒子。


    直至有一天,一道倩影,步入了這個平凡的小村落。


    葉辰見之,不由挑了眉,是個熟人楚靈玉。


    不知咋迴事兒,倆人就湊一塊去了,日久生情。


    葉辰看的表情奇怪,憶起了楚蒼宗當年道出的一則往事他的女兒楚靈玉,與炎黃聖主紅塵,在凡間,有過一段姻緣。


    此番看來,真是不假,兩情相悅的楚靈玉和紅塵,順理成章的步入了洞房。


    本是郎才女貌,本是花好月圓,可這值千金的,卻因一人的到來被打破。


    那人,正是天宗世家的老祖楚蒼宗。


    其後之事,便如楚蒼宗所說了,欲解開紅塵記憶,卻惹得紅塵異變,修為境界恢複,卻成渾噩狀態,發起了癲狂。


    於是乎,又是一場大戰。


    方才平寂沒多久的凡界,又遭了大殃,紅塵與楚蒼宗從山林,鬥到蒼茫大地,又從蒼茫大地,鬥迴了山林。


    結果,並不難猜,楚蒼宗雖強,卻非紅塵敵手,敗下陣來,而他的道傷,也正是


    紅塵造成的。


    至於紅塵,越發癲狂,在渾渾噩噩中,不知了去向。


    此乃真實的曆史,又在葉辰眼中,演繹了一遍。


    目送著楚蒼宗帶著楚靈玉離開,葉辰也走了。


    再現身,已是一個農家小院,乃第三世身的家。


    如今的農家小院,一片狼藉,已成廢墟,似遭了戰火,坍塌的房屋前,他的第三世身,正抱著爹娘的屍體,嚎啕大哭。


    見之,葉辰嘴角一扯。


    農家小院之所以會如此,他第三世身父母之所以會死,皆是因紅塵和楚蒼宗大戰,遭了波及,隻第三世身僥幸未死。


    這,也太有戲劇性了。


    這一瞬,葉辰狠狠揉起了眉心。


    戲劇,能不戲劇嗎?神玄烽與紅塵大戰,致使紅塵墮落凡間,與楚靈玉相識,共結連理,卻在成親當晚,遭遇了楚蒼宗,其後一場大戰,又在陰差陽錯間,致使他的第三世身父母雙亡。


    這算是殺父殺母之仇嗎?


    葉辰心中這般想著,一定意義上來說還真是,第三世身父母的死,與神玄烽紅塵楚靈玉楚蒼宗,都脫不了幹係。


    深夜,第三世身刨出了墳坑,埋了爹和娘,抹著淚,漸行漸遠。


    葉辰一聲歎息,靜靜跟在其身後,能預見其後的事。


    不久後,他的第三世身,會餓到喪失理智,會為了填飽肚子,而搬起石頭,去砸一個無辜的路人,搶些微薄的錢財,去買能活命的肉包子,也會自那一日起,一步步變成一個大盜,刀尖舔血,攔路打劫,在罪惡的路上,越走越遠。


    事實證明,他的預見,並沒錯。


    三日後,一個漆黑的夜,餓到發狂的第三世身,在一片幽暗的山林,搬起了石頭,砸暈了一個路過的老者,搶了他的錢財,直奔集市而去,這便是罪惡的開端。


    亦如第二世身,第三世身在慌亂中逃走時,下意識往身後看了看,總覺有人在盯著他,也隻一瞬,便又逃走了。


    葉辰並未跟去,就在山林等著,因為他知道,第三世身還會迴來。


    的確,沒過多久,第三世身便又來了,懷中還揣著一把刀,躲入茂林的山林中。


    夜下,葉辰能讀出第三世身眼中的故事,那是一種強烈的,一種活下去的,那種,已讓第三世身喪失了理智,眸子也猩紅不少,一個十歲的少年,為了活命,會無所不用其極,哪怕去殺人去搶盜,都在所不惜。


    一個幼小的心靈,在這一夜,變的扭曲了。


    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這句行話,已成第三世身的人生格言,每每有人路過,他都會抽出罪惡的刀,露出兇神惡煞的神情,在搶劫和殺戮中,逐漸變壞。


    自始至終,葉辰都靜靜看著,竟都不知,自己曾經也這般兇惡,也這般作惡多端,如一頭惡魔,讓人心顫,讓人恨到牙癢癢。


    憎恨的同時,他也難掩哀涼,他的第三世身,曾經也是純真無邪,也有爹娘疼愛,他的人生,本該無憂無慮。


    奈何,一場突如其來的修士大戰,葬滅了他平靜的生活,使得安逸的人生,充滿了血與殺戮。


    此刻,他懂了,明白所謂的曆史軌跡。


    若世間無紅塵和神玄烽,也便這等悲慘事,正是因他二人逆時空降臨,才使得曆史,偏離了原來的軌跡。


    第三世身父母雙亡,也僅是其中一件,無數歲月中,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事,每一件,都在影響著曆史的年輪。


    也便是說,自神玄烽和紅塵逆時空降臨的那一瞬,既定的曆史,便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了,會左右日後一個又一個時代。


    而他,依舊是曆史的見證者,隻能看,無法插手。


    />


    悄然間,又是七八年,葉辰從未離開過第三世身。


    夜深人靜,第三世身躲在茂密林中,正埋頭清點他打劫的財物,他那猙獰的笑,染著暗淡月光,更顯兇惡。


    時而,他會驀然的抬頭,去看一樣葉辰所在的地方。


    有人盯著他。


    這等感覺,追隨了他七八年,而且越發濃烈。可惜,葉辰看的到他,他卻看不到葉辰,這便是輪迴的界限。


    說話間,有車輪滾動聲響起,一輛馬車,正從不遠處駛來,路過這片山林。


    同一時間,正在清點財物的第三世身,不由抬起了頭,抽搐了刀,偷偷摸了過去,看其眸光,甚是森然,未等馬車走到,他便已殺了出去,一刀解決了車夫。


    啊!


    旋即,便聞馬車中的驚叫聲,乃一女子。


    “小娘子,長得著實俊俏。”第三世身撲了上去,扯出了車中女子,拖入了山林中,能見其神情,裸的是淫邪,如一頭惡狼,盯著自己的獵物。


    去看葉辰,眼已發直,呆呆的望著。


    沒錯,那女子是個熟人,乃蘇心兒,北楚春秋城蘇家的聖女。


    當年,葉辰救南冥玉漱出十萬大山,南冥玉漱突的發狂,一路追趕的他,被南冥玉漱一掌打翻,跌入了一片湖泊中,恰巧蘇心兒於內洗澡,一段剪不斷因果,便自那時開始。


    另一方,第三世身已將蘇心兒拖入叢林深處,又如一頭惡狼,撲向了蘇心兒,胡亂撕扯著她的衣衫。


    “救命。”


    “小娘們兒,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女子掙紮的嘶吟聲中第三世身淫惡的笑聲中,葉辰下意識揉了眉。


    這橋段,著實顛覆人生觀了,未想到他的第三世身,與蘇心兒的某一世,還有這等因果,太特麽邪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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