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僅僅隻是在荊州和六安戰役中出過場,而黃忠也隻不過比甘寧多了一個青龍峪和陽平關,但是這並不妨礙張鬆對他們二人的了解。


    畢竟,他現在已經光榮的成為了他們之中的一員,他很快的就知道了這二人同樣有不弱於太史慈的身手。


    張鬆遲疑了片刻:“軍師和漢升以及興霸、伯循等四位將軍馳援公達,兗州定然無恙。但是六安和安陸兩戰,孫文台吃了兩次大虧,若是孫文台再次興兵,必然盡起揚州數郡之力,子龍將軍他一人能堅持的住嗎?”


    “子喬剛離開西川,莫非便忘記了益州之鄰現在已經隸屬於主公?”司馬懿雙眼一翻,瞪了張鬆一眼,仿佛在責怪張鬆在川經營良久居然不知道荊州當下的局勢。


    “荊州的情形你比我們更加清楚,雖然說它沒有多少名將,但是他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水軍有蔡德珪、張允和黃祖,馬軍與步兵有文仲業、霍仲邈和梁綱,後起之秀也還有馬氏五良和蔣琬蔣公琰。


    至於謀士與大將則有賈文和、蒯異度、閻文紀、張文遠以及魏文長數人。單純從兵力多寡而言,荊州或許不敵江東人口,可是要論戰陣殺伐沙場攻略,恐怕孫堅便是起盡江東大軍也隻能隔江遠觀望洋興歎。”


    張鬆點了點頭,漸漸放寬心思,突然間眉頭一皺想起一事來,急忙問道:“那子度可知曉其中奧妙?”


    “子度應該不知!”司馬懿要了搖頭,“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子喬也是飽讀詩書之人,當知其中兇險,自然不可以常理推之。


    子度既然已經投效主公,雖說勿需隱瞞,但是他終究還在劉璋治下,身處敵國,放眼四周盡是豺狼,若是一個不小心為枕邊人或者家中小廝知曉,豈不是將他置於危險的境地?”


    張鬆歎了一口氣,暗自信服。


    ……


    秦宓,字子敕,廣漢郡綿竹縣人,益州著名的學者,為人聰慧善辯。


    本來他早已準備效仿胡昭以書為伴終身不仕的,所以,這些年來不管是州郡還是劉璋的召喚,他總是推病不去,甚至在益州治中從事王商推薦他的時候,他也一口拒絕。


    隻是後來覺得有些傷了老友的情誼,推脫不過,方才前往王商府中住了些時日。


    益州書佐彭羕曾對人言:伏見處士綿竹秦宓,膺山甫之德,履雋生之直,枕石漱流,吟詠縕袍,偃息於仁義之途,恬惔於浩然之域,高概節行,守真不虧,雖古人潛遁,蔑以加旃。


    而《三國誌》的作者陳壽也言道:秦宓始慕肥遯之高,而無若愚之實。然專對有餘,文藻壯美,可謂一時之才士矣,宓辨其不然之本。又論皇帝王霸龍之說,甚有通理。


    足見其品德高潔。


    然,這所謂的退隱和不仕都終結在了黃權登門拜訪之前。


    秦宓領了密令,隨同兩名副使和十餘名士兵一路上餐沙飲露風塵仆仆沿江而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一行人便從成都的治中從事府出現在豫章郡的郡衙之中。


    原來,自從孫堅打算再次兵發荊州之時,他便把他的刺史府從建業遷到了毗鄰鄱陽湖畔的豫章郡南昌縣。


    “一人之辯重於九鼎之寶,三寸之舌強於百萬之師。張某在江東便曾聽起過先生之辯才,不知先生今日來此何意,可是打算在我江東新建蒙學造就一批張儀、蘇秦?”剛剛將秦宓引入郡衙,還不得他坐下,中郎將張溫便咄咄逼人。


    很明顯,在座諸位並沒有見過秦宓的麵容,甚至連他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從兩位副使口中聽到,而他的什麽品質、學識以及辯才更是聞所未聞。


    張溫此言不過是譏諷秦宓好高騖遠,區區無名之輩也敢學張儀和蘇秦合縱連橫,就怕給兩位前人提鞋也不配。


    各位,國家與國家的交往利益高於一切,哪怕是兩國為了同一個目標、同一個目的準備結下秦晉之好,依然會如同沒有硝煙的戰場一般,整個過程中盡是唇槍舌劍針鋒相對。


    秦宓朝孫堅長鞠一躬,緩步踱到張溫身前平視著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就像是兩把利刃一樣直刺張溫:“惠恕先生以為張儀蘇秦僅為辨士,卻不知蘇秦、張儀也為豪傑乎?


    蘇秦配六國相印任職從約長,張儀兩次相秦成就連橫政策,他們二人皆有匡扶家國之謀,縱橫天下之膽。秦宓雖然不才,卻也願仿效兩位先人,達成你我兩國的聯盟共抗王賊,不知惠恕先生為何會笑話秦某?”


    張溫頓時啞然,他倒是不懼與秦宓辯上兩句,但是秦宓最後的一句話卻將他的路給堵死了,他也不敢冒主公嗬斥的風險大言不慚的說勿需聯盟,隻好裝聾作啞意圖蒙混過關。


    卻不想惹怒了一旁的好友薛綜薛敬文,眼見張溫吃癟,薛綜挺身而出:“薛某聽聞益州刺史劉璋乃是當今陛下的叔父,在皇室的典冊上也記錄有他的名字,卻不知劉益州為何會仗持著陛下叔父的身份倒行逆施,兵寇定軍山,阻擋朝廷大軍?”


    薛綜這話的確不錯,張任駐紮定軍山的時候,定軍山還屬於漢中張魯的治下,隻不過當時張魯已經被王黎打得焦頭爛額,躲在南鄭城中不得而出,哪裏還敢遣兵前往,以至於王黎拿下漢中後太史慈軍團麵臨的第一戰便是定軍山。


    “薛敬文,秦某在益州之時便曾聽聞先生你飽讀詩書,有才有德,乃是一等一的名士。誰知你今日竟敢出此無君無父之言,你就怕不為你祖上蒙羞,就不怕羞得孟嚐君也從墳頭裏爬出來?”


    秦宓厲聲喝道,“夫人生天地間,當以忠孝為立身之本,見有不臣之人也當除之而後快。我家主公的確是當今陛下叔父,也卻曾出兵定軍山,但是你敢說我家主公乃是為了對付陛下嗎?


    太原王氏一族叨食漢祿,不思報效反懷篡逆之心,天下之所共憤。數月前於東都雒陽將太後氣得吐血,又禁錮陛下於後宮,兩月前再兵伐漢中劍指巴蜀,所經之處狼煙四起民不聊生,如此所作所為與禽獸仿佛。


    我家主公雖然沒有經天緯地之才,卻也是皇室宗親,自然見不得王黎狗賊欺淩主上,憤而出兵,以螳螂之臂力擋滾滾戰車,為何到了你的口中反而盡是我家主公的不是?”


    原來,那薛綜乃是孟嚐君田文之後。


    秦滅六國後,孟嚐君田文失去祭祀,子孫分散各地。


    高祖平定天下經過齊國故地,尋求孟嚐君之後,見到了孟嚐君的孫子田陵和田國二人,於是想助其恢複昔日的封地。可兄弟二人相互推讓,都未接受,於是遷徙至竹邑並定居於此,以薛為姓。


    一番話說得薛綜麵紅耳赤無言也答,步騭憤憤不平,意欲起身再次為難秦宓。


    一員大將自外而入,厲聲喝道:“子敕乃劉益州特使,你等以唇舌相難是為無禮,王黎大軍虎視眈眈,你等還在掩耳盜鈴是為不智。如此無禮無智之舉,什麽時候也值得你們競相仿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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