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距離鐵鎖關不過兩裏地,換成今天的國際單位來講也就一千米,繞著學校的草場跑的話也不過隻有兩圈半。


    鐵鎖關還沒有睡下,關上還插著些許火把,雖然不是很多,不是很亮,卻已經仿佛深夜裏海上的燈塔一般,給張南他們指明了前進的道路。


    此刻,關中很靜,靜的有些出奇,也不知道是因為戰鬥了一天大家給累的抬不起嘴,還是因為鐵鎖關許久沒有經曆過大戰,一場風雨下來讓大家有些失神、不安甚至恐懼,恐懼到不敢像往日那般吹牛打屁。


    但張南卻很滿意這樣的效果,他相信關中的將士們都已經身心疲憊,也相信這個時候正是他大發雄威痛打落水狗的時候。


    “現在距離大帥約定的子時三刻已經隻剩下大半個時辰,可謂時不我待啊,兄弟們,富貴險中求,要想拿的攻城首功的就隨本將軍往死裏衝!”


    張南厲聲一喝,雙手在腰間一拍,寶刀猛然出鞘,在微弱的火光中折射出一道明亮的光華,化作兩條長蛇落到張南的手中,然後隨著他跳躍的身影直奔鐵鎖關。


    “殺!”


    主將已經出馬,剛剛被張南寄予厚望的徐耕田又怎麽好意思落後太多呢?振臂一唿,領著剩下的兩千七百餘人跟在張南的身後加入到夜襲鐵鎖關的隊伍裏。


    一隻黑色的蛟龍在夜色的掩蓋下向鐵索光的方向掩殺過去。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前方響起,百十道黑夜的影子聚集在鐵鎖關內的箭塔下、柵欄內,嘈雜的交談和議論聲也從風中隱隱傳來。


    “剛才狗兒好像聽到了幾聲短促的尖叫聲,會不會是巡邏的那幾個兄弟出了什麽事情?”


    “王二說的不錯,老子今天晚上也感覺到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麽大事情要發生似的!”


    “耙耳朵,你一個怕老婆的憨貨能感覺到什麽?該不會是被今天白天的那番陣仗給嚇得腿軟了吧?狗兒他們在關內巡邏能夠遇見什麽?難不成你還覺得關外的那幫鳥人可以飛進關來?”


    “李憨兒,大戰來臨正是我等相互攜手之時,你說特麽的什麽渾話,通通給老子閉嘴!老子剛剛也好像聽到了什麽動靜,像是有人在高喝什麽,又像是有數千人的腳步聲!”


    一名身形偉岸的身影朝眾人一聲怒喝,爬到箭塔上朝外微微一張望,隻見平日裏時常行走的道路上匍匐著一條長長的影子,看上去宛如一條張牙舞爪的巨型蜈蚣,眼睛猛地一縮,從箭塔上滾將下來,朝著周圍的將士就是一陣咆哮。


    “都特麽的圍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快去點火把放信號?敵人特麽的都快摸到老子們眼皮底下了!”


    眾人一驚,哪裏還在乎那胖子又滿嘴噴糞占了自己的便宜,紛紛返迴營中叫醒躺在地上蒙頭大睡的袍澤,拿起靠在牆邊的武器再度衝了出來。


    與此同時,一道牛角聲衝天而起,將整個營地的火把催亮。


    “不好,被發現了,兄弟們,快衝!”


    火光在張南的眸子裏閃爍,瞬間就變成一縷縷戰意在他的眼睛裏燃燒,身體中的鮮血也開始滾燙,眼見奇襲不成,張南當機立斷如下山的猛虎一般,筆直的衝向前方的鹿柴和箭塔。


    清風劍在手,雙刀就看走,行家功夫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這是屠洪剛在《中國功夫》裏的唱詞,卻也是張南此刻的寫照。


    幾個快閃,一個縱躍,張南便將箭塔、鹿柴和他的距離縮小到二三十步,然後再次蒙頭衝上一陣,身子借勢微微一斜,讓開飛來的箭支,猛地跳起,雙手盡出,兩刀斬向前方。


    “嘩!”


    一聲巨響,一束寒光落在箭塔的支架中,讓箭塔一陣搖動,另一道寒芒卻正中搭建在柵欄外的鹿柴之上,鹿柴不堪受力,猛然碎裂,散落一地。


    狹路相逢勇者勝,張南一擊得手,再也不留半分的餘地,收迴箭塔上的短刀,雙刀合一,在地上微微一點縱身而起,仿佛鷂鷹一般落在柵欄之內,身形疾閃,雙刀頻出,不停的收割著王二、耙耳朵和李憨兒他們的首級。


    鮮血飛灑,寒刀錚錚。


    不大一會,柵欄內就讓張南給衝出一條血路。


    “殺!”


    廝殺間,徐耕田已經領著兩千七百餘將士撲到了柵欄外,一聲咆哮,眾人匆匆卸下背上的長矛,握矛在手,向天一揚,近三千支長矛拔地而起,宛如寒冬裏屋簷下密密麻麻的冰刃一般覆蓋在營房的上空。


    不等長矛落地,徐耕田再次以上怒吼,欺身而上,與剛出帳篷的川軍將士狠狠的撞擊在一起。“哐當”一聲雷鳴,驚天的殺意在撞擊之中四下蔓延。


    張南微微一頓,朝四下裏打望一番,見許多的川軍士兵像是被宰的羔羊一樣被從天而降的長矛釘在地上,不時的發出對死亡的恐懼和對生命的渴求。


    牙齒一咬,舌綻春雷,朝徐耕田喝道:“耕田,此處本將就交給你了,務必要讓川軍的兄弟們好好休息一番,其餘的兄弟且隨本將軍去砍了守關主將的鳥頭!”


    身前何必久睡,死後自然長眠!


    張南的話簡單粗暴殺氣凜然,很顯然,他口中的休息並不是讓川軍兒郎們在此地養精蓄銳睡醒之後再來廝殺,而是想讓他們換個地方痛痛快快的睡上一場,睡上一輩子。


    比如地府,比如黃泉。


    徐耕田心領神會,手中的長劍翻的更加快了。


    “嗚嗚嗚!”


    一陣連珠炮響,鐵鎖關的火燭驟然齊亮,一身明晃晃的鎧甲出現在張南的視線中,守城大將吳越一柄長槍從黑夜中刺了出來,像是要把這夜色刺破一般,槍尖蘊含著的殺氣足以劈斷山嶽砍斷河流。


    其麾下的一千勇士個個衣甲鮮亮,刀劍透寒,刀柄和劍鞘上的一團團斑斑點點在火光中凝集成一滴一滴濃稠的紅色,就像是白日裏犧牲在關下的那些兄弟們傷口處噴濺的血液般,格外的刺眼,格外的沉重。


    其氣勢之嚴,猶如五嶽巍峨天外,深淵置於眼前,還沒有來到張南他們的身邊,就已經他們感受到一種不可侵犯的森然。


    “哼,裝神弄鬼的家夥,看本將軍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張南冷冷一笑,雙手在胸前猛地一拍,雙刀驟然出手,一隻巨大的蛟龍虛影瞬間便出現在兩道鋒芒的交集之處,隨即那蛟龍一聲長嗷,巨口一張,便向吳越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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