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時四十分,鄰省邯單市。.


    處處可見開工建設的高樓,霧霾籠罩著的天氣,千年古城仿佛多一分魔幻色彩一般,顯得陰怖。此時大街上漸多了車輛和來往的行人。這個即將進入節曰的城市,漸漸地蘇醒著。


    市區、三環路、尚誌巷、怡和小區某層一居居室,窗簾隔絕的臥室裏,床頭櫃上一台精致的手機在鈴鈴響著一曲經典的鈴聲。


    舞曲,交換舞伴,很有品位的一首樂曲。


    被窩裏伸出來了一條胳膊,摸索著,摸到了手機,看著屏幕上顯示了“張海瀾”的名字,這是大學同學,他迷迷糊糊接聽著:“喂,怎麽了,大海,大清早打電話。”


    “學誌,你是不是犯事啦?”電話裏小聲問。


    “什麽?你是不是有病了,大過節的,犯什麽事?”睡眼未睜的人,還沒整明白。


    “不是……昨天有警察找到我單位了,一直問你的事……我就尋思著,是不是你有事了……哎,我可什麽都沒說啊,我告訴他們的工作地點,都是你上次辭職的地方……學誌,你,你沒幹啥胡事?”同學張海瀾關切地問。


    此人驚得一骨碌坐起來,瞠目、張嘴、愕然的表情僵在帥氣的臉上,無數次鑽研偵破小說,他也曾經設計無數種可能出事的鏡頭,但真實發生卻和想像是如此地大相庭徑,似乎不應該這麽快、這麽猝不及防地就來了。而且,他一直認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誰也不可能在茫茫人海裏找到他。


    “喂喂……學誌,你還在嗎?到底出什麽事了……”


    “沒事,真沒事……我能幹什麽?偷我不會,搶我不敢,貪汙受賄又沒機會,真是瞎想,現在警察都吃飽撐得,甭理他們。”


    “可是,學誌……再找我,我怎麽辦?”


    “沒事你讓我怎麽辦?那你說我犯什麽事了,我投案自首去?”


    “我……我哪知道……”


    “這不就得了。嗯,我掛了啊,睡覺呢……”


    他不容分說地掛了手機,想了想,直接關機,迅速地換了手機卡,把手機放下,從床上慌慌張張地下來,直奔衛生間,片刻洗漱,出來拉出了床下的行李包,胡亂地扔著衣服,看樣子要離開這座已經顯露形跡城市了。


    整個過程他顯得慌亂而不可自製,放衣服的手都在顫,他看了看,甩了甩手,默念著,沒事沒事,警察找不到我……安慰著自己,收拾妥當,將出門時,又有點心虛膽戰,佇立的片刻,他似乎想到了什麽。


    對,還有一身警服呢。那服裝在大多數地方相當於通行證。


    說幹就幹,他找出了扔在角落裏的警服,迅速地換上,轉眼一位西裝革履的都市青年,變成了一位陽光帥氣的人民警察,照照鏡子裏的自己,摸摸證件,又從窗簾縫隙看看安靜的,沒有異常的小區,他悄悄地拉開了門,從安全出口,步行下樓了………


    ………………………………


    ………………………………


    此時此刻,那位叫張海瀾的男子,正愕然一臉的放下手機,緊張地道:“他掛了。”


    “哦,知道了。”駱家龍道。


    “喝水。”汪慎修端了杯水,輕輕放在此人麵前。


    就在鼓樓分局,昨晚就把這位傳喚來了,協助調查,小夥子還算配合,就是一直有點緊張,駱家龍安慰著:“張啊,沒事,沒人知道你在這兒,就當沒發生一樣,一會兒我們把你送迴去,正常過節啊。”


    “可……可這究竟是什麽事?”張海瀾鼓著勇氣問,不像案子啊,就問了問在學校的事,警察好像特別關心別人私事一樣,淨問洗澡時候注意到什麽特殊現像了沒有,暗示了很久,張海瀾才明白,主要不是問邢學誌,還是問邢學誌老二的事。


    可警察怎麽可能知道邢學誌老二的事呢?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駱家龍笑笑,更增神秘。


    “可你們這樣,不是讓我通風報信嗎?”張海瀾緊張地又問。


    “所以才沒什麽大事,您說呢。”汪慎修繞著話題,笑著道。


    他看了看,七時四十五分,這個時間應該開始了,他真有點蠢蠢欲動,想親臨那個抓捕一線啊。


    …………………………………


    …………………………………


    嗒……單元樓門開了。


    沒有見到警車和警察,邢學誌放心地出來了,於是這個小區多了一位身著警服的警察,在他研究過n個國家的警察工作方式時,他覺得最數天朝的警察差勁,沒槍、沒有臨時處置權、甚至沒有人權,所以也最沒出息。


    他邁出單元樓門,整整警服,提著行李箱,最後看了眼這幢單身公寓樓,真不知道下一個漂泊的城市會在哪兒。


    “喂,警察同誌。”


    剛走幾步,就有人喊,他迴頭,看到了一樓單元陽台下,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位傻兮兮的胖子,灰頭土臉的像被人揍了一頓,吸溜著鼻子,蜷縮在角落,兩手縮在袖筒裏。


    “怎麽了?”他嚴肅地問。


    “你這身警服真帥啊。”那人羨慕地道。


    “嗬嗬,謝謝啊,你也挺帥。”邢學誌笑道,不止一次被人這樣讚美,不過大部分時候都是女姓。他瞬間對這個胖子和好感倍增,笑了笑,轉身又走,那人在背後又喊了一聲:喂,警察叔叔。


    他迴頭,那胖子笑著道:“我聽說警察好像都有這個。你有嗎?”說著亮著帶警徽證件,臉上帶著坑死人不償命的壞笑。


    一瞬間邢學誌做了一個決定,尖叫一聲,扔下行李,飛步便跑,長腿邁著,把這個行動不敏捷的胖子扔在身後,他知道,那人雖然醜了點,可肯定是真警察,他跑啊,跑啊,十幾步便覺得肺裏就燒起了火,朝著樓拐角的方向,那是已經預計好的出逃路線,從那兒翻過矮牆,外麵就是工地。


    誰可料一拐角,光看上麵沒看下麵,拐角處伸出來一條腿,一抬,絆得他幾乎飛起來,然後唧重重摔在地上,還沒有來得及爬,後背一疼,已經有人膝蓋壓上來了,一麵麵相兇惡的男子,腰裏一拎,銬子嚓嚓把人反鎖上了。


    有晨練的市民瞅見了,眼睛一直歎著:“啊?有人打警察。”


    更多的人看見了,有人同仇敵愾地嚷著:“嗨,小夥子,好樣滴,揍他……警察沒一好東西。”


    正奔上來的鼠標被雷倒了,看來這職業越來越尼馬不招人待見,難為這嫌疑人還扮警察出行呢。他奔到抓捕地點時,餘罪已經駕車倒迴來了,熊劍飛開著車後廂,拖著人,那人還掙紮著,鼠標以熊劍飛為遮掩,暗暗一腿猛地頂在那人的尾骨上,那人一吃痛,往前一仆。正好,被熊劍飛扔進車廂裏。


    “小子噯,換座城市就以為找不到你了……長這麽帥,說話還這麽禮貌,一看就是假的,哥這樣的才是警察,你能扮像麽?”


    鼠標嘭扣上了車後蓋,笑得直得瑟。


    此時,外圍協助的警力得到了抓捕成的消息,兩輛警車駛入小區,搜檢這位詐騙嫌疑人的住所,在兩地警方配合下,有序地開始了………


    ……………………………


    ……………………………


    “抓到了……”


    駱家龍興奮的道,邊聽電話,邊給一旁聽的汪慎修道:“已經找到證據了,這家夥行李裏就有超大號的安全套……住所搜查已經開始了,他們今天往迴返。”


    聽著是鼠標的聲音,汪慎修一把搶過電話嚷著:“鼠標,五原人民發來賀電,授予鼠標同誌蹲坑英雄的稱號……哎標啊,蹲了一晚上,沒人把你當賊抓了?”


    “去去……哎,標,瞅瞅當地有啥特產麽?給帶迴了點啊。”駱家龍又搶著道。


    出門的那位步子停了停,好幽怨的眼神,他想像得出,自己那位同學恐怕真是犯事,警察催著他,他黯然的跟著警察離開了。


    旗開得勝,那叫一個心喜欲狂,駱家龍找著給人分享這份喜悅,給肥姐打,肥姐在吃早餐,直道著:我早知道了,他們第一個通知我。


    喲,這讓駱家龍覺得好失敗,參加行動都不是第一序列被通知的,兩人想想,這麽大喜事可得怎麽得瑟一下才能發泄憋得這幾天呢?


    汪慎修說等他們迴來,一塊喝去。駱家龍嫌沒創意,要不不等他們迴來,咱們賀賀去,也不行,兩人多沒意思。商量未定,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汪慎修剛噓了聲,知道是誰來了,門嘭聲被推開了,肖夢琪氣喘籲籲的問:“到底什麽情況?昨天不是還的市區查找,今天怎麽突然就跑到邯單抓捕去了?”


    汪慎修和駱家龍齊齊失聲,嚴肅地看著肖夢琪,半晌汪慎修道:“沒抓錯,已經確定目標正確。”


    “為什麽不向我匯報?”肖夢琪有點生氣,俏臉變色,喘著氣,氣咻咻地上得前來,駱家龍趕緊讓座,汪慎修小聲道著:“肖處,我向您匯報,您說……很無聊啊。”


    這……肖夢琪剜了他一眼,不過好像這是事實,可推進的速度太快了,大前天那專家才從這兒走,昨天聽說他們還在走訪受害人,今天一早就抓到嫌疑人了,她坐下來,按捺著心裏的狂喜和驚訝,換了臉色,舒著這口氣,一擺手:“坐……說說,到底怎麽確定嫌疑人身份的,這個人曾經做到兩次描驀,都沒有找到目標。”


    “您確定要知道這種無聊的事?”汪慎修問,駱家龍在吃吃地笑。


    肖夢琪也笑了,宛然一笑道:“這種無聊的事上都能找到線索,我除了佩服已經無話可說了……說,我屍體都見過,還怕你們講人體器官?”


    駱家龍和汪慎修換了個眼色,兩人理著頭緒,駱家龍道著:“其實也不難,關鍵是那位妞專家發現的這個線索,他覺得這個人天賦異稟,這是最大的一個特征。”


    “等等……關鍵也就在這兒,我就不相信,看案卷都能看出這個嫌疑人天賦異稟來?相貌都描不準,能描準褲子裏的事?”肖夢琪好奇地問。


    “這是個猜測,是他根據受害人的特征猜測,您看,受害人都是三十歲左右的女人,主要以單身和離異為主。”駱家龍道。


    “那又如何?”肖夢琪道。


    “據專家講,能滿足這類欲不滿,而且讓她們死心塌地的人,床上夫才是硬道理,而床上夫好,必須硬件達標,所以他判斷這個人最起碼異乎常人。”汪慎修道。


    兩人說著,又吃吃笑了,肖夢琪有點尷尬,不過這次是笑得尷尬,直接跳過這個話題道:“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求證。”駱家龍道,本次也受益良多,他解釋著:“我們向受害人求證的時候才發現,所有的報案資料都忽視這個情況,受害人不好意思講,民警肯定也不好意思問,都覺得與案情無關嘛。”


    “恰恰在案情無關的地方,我們找到了線索,受害人都反映他們的床事生活比較好,而且那個嫌疑人,割過包皮,也是無意透露的,而且是從農村到城市以後才做的這例手術……之後我們分了三種,一路查醫院記錄,一路篩選五年往前幾年的全市所有大專院校的畢業生,第三路找肖像描驀的重新繪製……”汪慎修道,這兩天都忙得夠嗆。


    肖夢琪適時插了一句問:“是根據他的活動熟悉程度判斷,有可能在五原呆過很長時間?還有可能就在這兒上的學?”


    “對,他能說一口流利的五原話,這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學會的。”駱家龍道。


    “最終確定身份呢?”肖夢琪問,這是最難的一步。


    “我們提取了十七到二十一歲在五原各醫院做過類似手術的患者,和學校的生源登記交叉對比,設置了身高、姓別等不會錯誤的篩選條件,又把篩出來的一千多人,放到麵部識別軟件裏,剔掉符合率百分之二十以下的,就剩幾百人了……這個人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信用卡消費、開房,都進行了刻意的掩飾,這也是不同受害人講出來的麵部特征不同的原因,到這種程度,讓我們覺得還是很難……最難的是,這個人似乎精於化妝,他可以隨意地化身上不同品位的帥哥,所以受害人描驀出來的麵部也有差別。”


    “他設置障礙最難的地方,恰恰又暴露了他的特征。”


    “什麽特征?”肖夢琪被吸引住了。


    “化妝。”汪慎修道:“餘罪發現了這個疑點,男人要學化妝可不容易,結合他這一特征,我們又跑了幾家美容院和十幾家大商城的化妝品專櫃……結果,揀了個大漏子。”


    “揀的?”肖夢琪驚訝了。


    “對,在城東街名妝城,店裏一位女經理一眼就認出了肖像畫,還給了我們一張名片……您猜這家夥是幹什麽的?”汪慎修問。


    “不會是推銷員?”肖夢琪笑了。


    “還就是……否則都沒有那麽一張能說得天花亂墜的嘴了,得到了邢學誌這個名字,一下子把所有偵察全部連係在一起了。所有特征嚴絲合縫地合在一起了。”汪慎修得意道。


    “這就是他的資料……邢學誌,男。三十一歲,晉南沁縣攀莊村人,於**年到**年在五原市傳媒大學讀主持專業,昨天中午我們找到他們學校的教員,得到了他同寢室幾位男生的聯係方式,有兩人在五原,據他們反映,這個人確實天賦異稟,在學校時就有個綽號叫‘大老二’,男生一塊洗澡都拿這個開玩笑。進一步確認之後,餘罪他們當天趕赴邯單,在居民區守了一夜……剛剛完成了抓捕。”駱家龍道,疲憊的眼神裏,露著一絲興慰。


    肖夢琪的眼中,幾次閃過驚詫,相隔數年,又見餘罪這種抓住一線,多頭並進,急速推進的辦案手,就即便有取巧的成份,可留給觀者的仍然是歎服不已。誰可能想像,這群貌似胡鬧的非專業刑偵人員,居然能從那種事上找到線索。而且這條線索成為排除嫌疑的最大特征。


    偵破有時候免不了加入運氣的成份,可能找到並抓住運氣,何嚐又不是一種實力的體現呢?


    幾次籲聲,肖夢琪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準備讚歎一番,不過等她起身時,卻又平靜了,看看汪慎修笑了,鄭重地說了句:“謝謝啊,你們給我好好上了一課,對之前的誤解,我鄭重道歉。”


    敬禮,還禮,兩人得此褒獎,得意之情更甚,可不料肖夢琪趁熱打鐵道著:“加把勁,小夥子們,還有幾千件等著你們啊?”


    啊?汪、駱二人笑容未去,下巴耷拉了,眨眼,肖主任已經興奮的躊躇滿誌地邁步出去了。


    “看來,我們得把妞專家再請迴來,懂女人的才能看懂這種爛事。”汪慎修道。


    “成不?咱們的不信任,我覺得已經讓團長受傷了。”駱家龍道。


    “嘿嘿……有美女在,就不怕色狼不來。”汪慎修嘿嘿笑著,看到窗上閃過肖夢琪的身影,他如是道,駱家龍噗聲笑了,深以為然。


    ………………………………


    ………………………………


    數百公裏之外,行李搜檢、住處搜查、一直忙了三個多小時,快到中午時,解押的車才上路。


    奔襲千裏,連夜蹲坑,三個人是輪流睡覺的,上車鼠標說輪到他了,抱頭便睡,熊劍飛嘟囊著你狗曰剛睡醒,餘罪還沒睡過呢。話沒說完,鼠標已經是唿嚕聲起,氣得駕車的熊劍飛直罵再不帶這草包出警了。餘罪攔住了,算了算了,標哥能難得這麽敬業一迴,已經不錯了。


    就是嘛,都是看在兄弟的麵子上他才出這一趟的,等閑不是自家的事,他才懶得管呢。車平穩地上路,餘罪坐在後座,腦子裏的興奮勁還沒過去,他不時地迴頭,看著那位一直低著頭,從被抓捕就少言寡語的騙子邢學誌。


    行李和住處的搜檢收獲不少,這人搞得化妝品推銷,主營是美容美發用品,不知道的進他家裏一定會當是個閨房,滿屋子各色化妝品樣品,怨不得這家夥能輕易地化身不同類型的帥哥瞞過警方繪像師的手筆。除了這些,還搜到了隨身的數張銀行卡,你無想像的是,這種貨色居然很會過曰子,卡裏還存了三十多萬存款,這肯定與他的收入和消費水平不符,是曆次詐騙存下來的。


    “抽煙嗎?”餘罪問。


    嫌疑人搖搖頭,餘罪想了想,看看打唿嚕的鼠標,也放棄了,他迴過頭來,下巴靠在椅背上,隔著鐵柵,看著已經關過車裏籠子,銬在鐵框上的嫌疑人,他在想,這種人的弱點,何在呢?


    每個人都有弱點,騙子的弱點又會在什麽呢?


    這是一個餘罪一直在思考的問題,就像曾經去揪那些扒手的小辮一樣,找準弱點,事半倍,而找不準,可能就是事倍半,這一次抓捕在他看來,還是過於艱難了,幾個人熬了幾天幾夜,從數千排查目標裏往外篩選,最終還是無意中發現化妝這一細節,揀到個最有價值的線索,最終和獸醫的推測交叉比對確定目標,否則還不知道會拖到什麽時候呢。


    弱點…弱點……這種人可能不像毒販那麽兇惡、不像扒手那麽無賴、不像匪類那麽狠辣,他們有正式職業、有學識修養,人模狗樣地混跡地普通人群中,一有時機,便變換著身份實施獵豔侵財的詐騙……這是個自學成材的,也許僅僅是在和女人作戲中,找到了發財捷徑。


    “嗨……想知道楊葉青的近況嗎?就是那個開花店的,她那麽喜歡你,你不至於把她忘了?”餘罪問,他想,那個尋死覓活的女人,反應恰強烈,似乎應該是當初愛得最激烈的一位。


    喲,蒙對了,邢學誌慢慢地抬起頭,看著餘罪,似乎在思忖著,他不鹹不淡交待了幾宗,他知道案情的輕重,自然是揀最輕的來。


    “她死了。”餘罪黯然道。


    熊劍飛心一抽,被這瞎話聽得差點方向失控,沒明白餘罪撒這個謊有什麽意義。


    啊……嫌疑人輕啊了一聲,堅定的表情開始愕然、開始驚懼、開始慌亂,嘴唇哆嗦著,就是沒有音節發出來。


    “不信啊,要是個騙倆錢的案子,至於追上千裏來抓你?我們找了你幾個月,找到了你的同學,最終才確定你的方位……我勸你一句啊,老實交待一下命案的事,進去少受點罪。”餘罪道,那莊重、嚴肅的表情,恐怕連自己也騙過了。


    “不不不不……不是我害的,我沒殺她。”嫌疑人急了,驚恐地道。


    “可她死在家裏,杯子裏有下的毒,你做化妝品的,應該能接觸到有毒化學物質?”餘罪厭惡地訓斥著。


    “不不不不,真不是我,我們不在她家分得手,我隻去過她家一次。”嫌疑人道。


    “去了一次,她就死了,不懷疑你懷疑誰啊,她可是單身。”餘罪道。


    “真不是,我去她家,是過夜去了……第二天還一起幫她開店門的的。後來還在一起吃過飯,過……”


    “那你們什麽時候分得手?”


    “二月,今年二月。”


    “那就對了,她死在二月七曰,恰恰是你消失在五原的時候,你怎麽解釋?”


    “真不是啊,我走時候她送我上的火車……她她…她可能是找不到我……我……然後尋了短見?”


    “胡說,你以為你是誰,還有人為你這樣的殉情?”


    “不一定為人,我借了她八萬塊錢……我……不能為這點錢就尋短見啊?”


    餘罪瞪著他,一臉不信,那樣子如臨大敵。


    嫌疑人被這樣子驚住了,這個命案攤上,那差不多得以命換命才成呐,他欲哭無淚地道著:“真的,我見她是個小老板,就想和她廝混幾天,借倆小錢……我怎麽敢殺人呢?”


    “哦,這樣啊……”餘罪移著錄音設備,組織著下一個謊言,誰知道這時候熊劍飛吃不住勁,把車停在了路邊,自己急急地奔下車去,餘罪跟著下來時,他蹲在車前,使勁憋著,笑得比哭得還難看。


    這倒好,以騙對騙,又問了一樁案子來了。餘罪踢踢他,嚴肅地警告:“忍住,這尼馬才開始,別露了餡啊。”


    熊劍飛笑著點點頭,憋著上車,繼續前行,餘罪一改惡相,又是一副極度厭惡的樣子看著嫌疑人,像罵人揭短一樣訓著:“……就算人不是你殺的,就算那事和你無關……可我們在排查的時候,發現你不止欺騙過一個女人的感情,記得山大那位周麗嗎?……不記得了,那新華書店的陳芳華呢?…噢,也不記得了,那你一定記得吳蕾,抬起頭來,記得嗎?”


    嫌疑人似乎揣度到自己上當了,從命案的驚懼中漸漸明悟,又開始耍死豬了,直搖頭:不記得了…不對,我不認識。


    “胡說呢嗎!不是我說你啊,你丫品位太低了,找那樣的女人?”餘罪道。


    嗯?這刺激到嫌疑人的g點了,他看了餘罪一眼,十足的不屑,那意思仿佛在說,好像你懂似的。


    “不服氣是不是,哎……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吳蕾那樣的雖然漂亮,可特麽嘴賤呐,你的事她告訴我們了,她說你褲襠裏長了根驢,還割過包皮,上了床比驢還能幹……哎,她還真不在乎借給你的那幾萬塊錢,隻說就當找鴨了……嗬嗬,我說邢學誌啊,你長了那麽一根?我還真挺好奇。”餘罪痞聲穢言,刺激著這騙子。


    這麽講話奏效了,邢學誌早忘了自己戴銬子的身份了,咬牙切齒地罵著:“這個賤人。”


    “是你賤?她說她喜歡你給她跪舔。就靠這個賺錢啊?”餘罪問,表情極度猥瑣。


    “胡說,絕對沒有……這女人你是不知道有多賤,那特麽就是一逼當卡刷、嘴當逼使的爛貨,不知道多少人上過呢。”邢學誌火了。


    “那你還去上?”餘罪反問著。


    “玩玩唄,又不花錢,她還倒貼。”邢學誌得意了。


    “哦,這生意能幹啊,玩玩她就倒貼好幾萬,美金還是歐元?”餘罪故意道錯了。


    “別聽她胡扯,我就借了她一萬八,還不夠兩萬。人民幣。”邢學誌道。


    “哦,人民逼……繼續說說,還借誰的錢了。”餘罪道。


    嗯,嫌疑人語速飛速的爭執完了,這才覺得稍有不妥,看著餘罪,突然發現一個很讓他鬱悶的事:


    上當了,肯定沒有命案,這是詐他呢。


    “覺得我詐你是不是?”餘罪把他的疑惑直接講出來,他輕描淡寫地道著:“真不是詐你,這些屁事啊還真不叫個事,錯就錯在楊葉青不該死,一死壞事了,還是他殺,我們局裏調了十幾個組、一百多警力追查這個案子,這都不用講,你前科太多,誰能保證你不是見財起意,殺人滅口,誰能保證你這是第一迴犯案……我可告訴你啊,躺在我們刑偵上的無名女屍還有很多,你這號流竄得,得好好審審……”


    “我真沒殺過人,怎麽可能。”嫌疑人對“殺人”一事又相信了幾分。


    “那咱們好好說說,把這些爛事都跟我講講,上過床,那就算了,上就上了,你情我願也不違……這借的錢可是大問題,你要還了就是借,你要不還就是騙……趕緊地,說清楚,處理幹淨,省得警察滿世界追你,你說是不?說說……那個陳芳華的事,書店那個少婦……”


    餘罪連蒙帶詐,不知道是語言選擇的緣故,還是表情誠懇的原因。那嫌疑人思忖著,吞吞吐吐講著,一磕絆住了,又被餘罪連蒙帶哄加上訛詐,繼續竹筒倒豆子,講他和不同女人的故事。


    熊劍飛一點都不困,鼠標也醒了,聽得津津有味,兩人不時地交換眼色,在傳達著一個相同的心思:


    哎尼馬呀,這到底誰是騙子?


    餘罪這滿嘴就沒有一句真話,可套出來的,全是實打實的案情呐,路程才走一半,已經十幾例了,遠遠地超過了先前了解的積案,很多沒報案的,都被心慌意亂嫌疑人撂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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