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看望病人該說些什麽?

    你還好嗎?病好點了沒?祝你早日康複!千萬不要放棄治療!藥不能停啊!

    隻有薑南軒,一大早跑來看望受傷的好友,脫口而出地第一句話就是:“恭喜兩位,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麵對他的“祝福”,季承川毫無反應,宋瑤卻差點抱頭鑽進床底下,心底的大草原上,千萬頭草泥馬又開始狂奔。

    誰來告訴她為什麽薑南軒會出現在這裏啊?這簡直比大白天見鬼還驚悚啊!她不過就是稍微放肆了一下下,竟然被“捉奸在床”,這迴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薑……薑特助,你別誤會……我們……我們不過是……”

    “不過是睡在一張床上我懂的。”薑南軒接過話茬。

    “不是的!”宋瑤真是要急哭了,“我們什麽都沒做,你千萬別誤會!”

    “不用跟我解釋,我懂的。”他裝出一副會意的模樣,朝宋瑤點點頭。

    你懂個屁啊!宋瑤淚奔:“你們聊,我去廁所!”說完,拔足狂奔,躲進了廁所。

    關上門的那一刹那,宋瑤腿一軟,整個人都癱在了門板上,一雙手在門板上直撓,心中追悔莫及。

    早知道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昨晚就是把季承川敲暈了,也不能跟他睡在一張床上啊!這下好了,全讓薑南軒看見了,他一定會以為她有多饑渴,竟然在醫院的病床上……

    救命!

    廁所裏,宋瑤正在抓狂,病房裏,薑南軒和季承川對視了一陣後,後者一臉不爽地開口了。

    “你來幹什麽?”

    “來看你死了沒,你放心,我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不是特意來抓奸的。”他一聽說季承川出事就立刻趕了過來,有幸看到剛才那一幕,不由得興趣盎然。

    “死不了,你可以走了。”好不容易讓宋瑤乖乖聽話,季承川可不想錯過兩人獨處的機會,立即下了逐客令。

    “雖然我也很想馬上出去洗眼睛,但是作為你的特別助理,還是不得不勉強自己,做好本分。”薑南軒說完,拿出手機撥弄了幾下,然後遞到了季承川地麵前。

    承天集團繼承人季承川深夜入院救治,疑似遭人報複,生死不明。

    一行明晃晃的大字占據著號稱業內最無節操的八卦雜誌《大嘴爆報》的網頁版頭條,點擊量已過十萬,評論無數。

    爆友“一口氣上天台不腰疼”評論:擦,老子昨天才買的股票,本來隻想賺雙襪子錢,沒想到連內褲都要賠掉了!

    爆友“每天八一卦”評論:遭人報複不是吧?會不會是競爭對手下的毒手?

    爆友“拿錢砸我一臉別客氣”評論:死了?這麽大筆遺產怎麽辦,不如接濟一下我吧,我不介意的!

    爆友“隻想嫁土豪”評論:你們這些落井下石的人都走開,我老公不會有事的,就算他受了重傷,就算他被閹了,我依然對他不離不棄!

    ……

    麵對種種評論,季承川一言不發,把手機還給了薑南軒。

    “那麽多人關心你死了沒,你就不打算發表點感言?”薑南軒竟有些幸災樂禍。

    “樓下有多少記者?”季承川不理他,直接問。

    “大概能來的,不能來的,都來了。”

    “聯係院方把這層樓清空,給齊莊打電話,讓他派人過來守著,任何人不準上來半步。還有,換掉所有醫生,找國外專家過來。”

    “你這樣欲蓋彌彰,就不怕收到花圈?”他知道季承川打算將計就計,放煙霧彈,但還是忍不住調侃。

    “隻怕收不到。”季承川冷笑,公司那幾隻老狐狸,該給他們機會露一露尾巴了。

    這兩天,宋瑤感到很奇怪,雖然這家醫院的vip病房價格昂貴,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但是整整一層樓除了季承川,一個病人都沒有,這也太詭異了吧?

    更詭異的是,樓裏忽然出現了許多穿著黑衣黑褲,帶著墨鏡,身材雄壯的男人,成天占據著各個進出口,既不讓人上來,也不讓人下去,那架勢跟演黑客帝國似的。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宋瑤可以斷定,這一定跟季承川有著莫大的關係!

    她不想多管閑事的,但是這樣跟坐牢有什麽區別?季承川有傷在身不想人打擾她理解,但是她好端端的一個人,四肢健全,憑什麽不讓她吃喝拉撒全在樓上?她不服!

    “季承川,我問你……”宋瑤氣勢洶洶走進病房,剛打算興師問罪,就給打斷了。

    “你來了,幫我換衣服。”季承川指了指放在床頭的一套新病服,理所當然地指使道。

    宋瑤臉一紅,那還顧得上問話:“你受了傷,換衣服這種事我覺得還是找專業一點的人來比較好,你等下,我這就去叫人。”說罷,不等季承川開口,飛快地

    逃出了病房。

    離開病房的那一刹那,宋瑤忍不住為自己的機智點讚,總裁大人想借受傷之名吃她豆腐,想得倒美!

    可惜才沾沾自喜了沒一會兒,宋瑤的臉就垮了,這偌大的樓層裏空空如也,竟連個護士都沒有。還好是白天,這要是換了晚上,真跟鬧鬼沒什麽兩樣。

    這可怎麽辦?一想到總裁大人那副得逞的嘴臉,她心裏就很不爽,決定下樓去找人,哪知道剛到電梯口,就讓兩個保安模樣的人給攔住了。

    “我要下樓,你幹嘛?”宋瑤怒了。

    “對不起,沒有季總的允許,任何人不能離開這層樓。”

    “這是醫院,不是牢房,你們還有沒有人權啊?我不管,我一定要下去!”她說著,想要硬闖。

    可宋瑤一個弱女子哪是兩個大男人的對手,對方隻需往電梯門口一站,就跟兩座大山似的,根本不給她下樓的機會。

    僵持了一會兒之後,宋瑤終於還是放棄了,黑著臉返迴病房。

    “季承川!”

    “怎麽,還是打算親自來?”總裁大人果然一臉得逞的表情。

    這一來,宋瑤更不爽了,直接道:“我問你,我手腳健全,為什麽不讓我下樓?”

    “我有傷在身,為什麽不幫我換衣服?”季承川反問道。

    才不能讓他牽著鼻子走,宋瑤咬牙:“我先問的,你先迴答我。”

    “好像是我先叫你幫我換衣服的吧?”

    “……”雖然不甘心,但麵對跟自己完全不是一個段位的總裁大人,宋瑤也隻能認輸,咬牙切齒地從嘴裏憋出三個字,“算你狠!”

    說話間,季承川已經敞開雙手,等著她伺候更衣了。

    縱然心裏恨得牙癢癢,但顧慮到季承川身上有傷,宋瑤下手還是很注意的,小心翼翼地將病號服的扣子一顆顆解開,深怕牽扯到他的傷口。

    隨著扣子被一顆顆解開,季承川精瘦的胸膛也一點點暴露在宋瑤的視線之下,雖然這已經不是宋瑤第一次“觀賞”這片“美色”了,但她還是克製不住自己狂跳的心髒。

    為了緩解這一尷尬的氣氛,她故意開口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外麵那些是什麽人?”

    “保安公司的。”

    宋瑤心裏感到些隱隱的不安,忍不住抬起頭問:“有人要傷害你嗎?”

    季承川搖了搖頭:

    “不,我們很安全。”

    “那為什麽要叫他們過來?”宋瑤不解,“前天晚上我們來的時候,這樓還能見到不少人,可昨天開始就沒什麽人了,病人不見了,護士也少了,醫生換成了外國人,還多出那麽多保安,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如果真有什麽人要害你,你別瞞著我,我不會嚇得逃走的。”

    聽到她說完最後那句話,季承川愣了愣,這個女孩表現出來的誠實有時候真的很令他咋舌,但同時也讓他心裏覺得暖暖的。

    季承川的目光柔和了下來,忍不住伸出那隻纏滿繃帶的手,摸了摸宋瑤的腦袋:“別瞎想,我這麽做隻是想讓外麵那些記者認為我傷得很重。”

    “外麵有記者?”宋瑤驚訝。

    季承川點頭:“外界傳言我遭人報複,身受重傷,那些記者都是來打探消息的。”

    “可是你的傷明明那麽嚴重啊。”宋瑤愈發納悶,雖然季承川受了傷,但既不是遭人報複,也沒到很嚴重的地步,為什麽外麵會有那樣的傳聞?為什麽他不澄清,反而還要添油加醋呢?

    看出宋瑤的疑惑,季承川並沒有急著解釋,而是問道:“你知道引蛇出洞這個成語嗎?”

    宋瑤點點頭:“你要引蛇出洞?”

    “承天集團是我父親一手創立起來的事業,這些年他身體不好長居國外,集團的事基本都是我在主持……”

    季承川開始陸陸續續地說起來,雖然他說話比較簡潔,沒做太多的描述,但宋瑤還是大致理清了思路。

    原來季承川從季來安手裏接管公司並不是一帆風順,一開始董事局就有不少人對他出任公司執行總裁一事頗有微詞,認為他年紀輕輕,缺乏管理公司的經驗,季來安任人唯親,是害了公司。

    隻是那時季來安還未在國外定居,身體尚好,大權在握,許多人雖然心裏不服氣,但麵上卻不敢亂來,假意支持季承川,陽奉陰違。

    與此同時,季承川也用實力證明,自己有資格繼承父親的事業,經營好整個集團,漸漸讓一部分原本反對他上位的人心服口服。

    但那並不是全部,根據季承川的觀察,集團內部依然存在著幾個頑固不化的董事,他們大多是季來安曾經的老部下,在集團裏擁有不小的勢力與追隨者,倚老賣老,經常故意和季承川對著幹,甚至還暗地裏中飽私囊,嚴重損害到了公司的利益。

    去年三月,季來安被查出患有惡性胰腺癌,身體

    狀況每況愈下,消息傳出後,那幾個董事愈發蠢蠢欲動,不僅聯手起來在董事會上提議要開發新項目,還暗中滲透自己的勢力,妄圖抽空公司資金,另立門戶。

    這些季承川心裏都明白,無奈那些老家夥一個個做事謹慎,極少出現疏漏,又拉幫結派,一旦有風吹草動,都會通風報信,相互掩飾。

    這一年來,季承川假裝不知情,甚至還將薑南軒以外出學習的名義調離自己身邊,暗中卻派人監視著那些人的一舉一動,希望他們能夠放鬆警惕露出馬腳。可惜,就算掌握了一小部分證據,依然沒法撼動整棵大樹。

    他想連根拔起,卻一直找不到機會。

    然而,機會終於還是來了。

    幾天前,季來安病情忽然惡化,心跳一度停止,傳出了將不久於人世的消息。而如今,季承川又疑似遭人報複,傷勢十分嚴重。

    兩件大事同時發生,足矣給任何一個對集團心懷歹念的人機會,讓他們加快作惡的腳步,露出狐狸尾巴。

    也就是說季承川所說的,引蛇出洞。

    雖然宋瑤不太明白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但是聽季承川說完這些,她還是不由得替他的處境心驚。

    過去,她總覺得他冷酷、霸道、蠻不講理、我行我素,認為這完全是有錢慣的。卻從不知道在他風光的背後根本就是危機四伏、如履薄冰。

    與此同時她也終於知道前幾天季承川為什麽會失蹤了,不是嫌她煩,而是去了美國看望病危的父親。想起自己在他離開時的那些胡思亂想,宋瑤心中忍不住湧起陣陣內疚。

    “你爸還好嗎?”宋瑤擔心地問。

    “不太好。”

    “那你……”

    “我們關係不好,對他,我無所謂。”

    季承川的直言讓宋瑤一陣咋舌,但她看得懂他眼中那忽然出現的冷漠,這其中一定又有她所不知道的故事,隻是他不願說,她便不會去問。

    話題忽然中斷,宋瑤幹脆不再說話,專心致誌地替季承川換起了病號服,對於眼前這個男人的人生,有太多是她從未接觸過,也很難理解的。

    過去,遇到這種情況,她恐怕早已知難而退了,可不知為什麽,這次她卻忽然有種想要多了解他一些的衝動。

    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忽然間,宋瑤扣紐扣的手有些顫抖,明明是極其細微的一個動作,季承川卻察覺到

    了。此刻他們之間離得很近,他能輕易地將宋瑤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盡收眼底。

    說實話,季承川是一個很討厭別人過問自己想法的人,可是今天對宋瑤說了那麽多,他卻沒有絲毫的反感。甚至在剛才提起季來安的時候,他內心竟有種希望宋瑤繼續問下去的衝動。

    然而,他終究還是鼓不起勇氣去對宋瑤訴說那段黑暗的迴憶,隻因為過去是那樣的醜惡,而眼前的女孩卻是如此的美好,他不希望將自己痛苦傳遞給她,他隻想……

    他停止思考,低下頭,吻住了宋瑤。

    隻給愛,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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