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右耳見針線盒閃了一閃,趕緊朝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晏娘匯報。


    晏娘翻了個身,「斷是一定的,小小的一根銀針,哪裏能對抗得過土螻的襲擊。」


    「土螻?」


    「崑崙之丘有怪獸,其狀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螻。」晏娘被他煩的睡不著,索性從床上坐起來,一字一句的向他解釋道。


    「所以今晚襲擊那女子的人,就是這隻名叫土螻的兇獸?」


    晏娘點頭,兩道長眉卻微微皺起,「土螻嗜血,尤其喜歡童女的精血,由於作惡多端,早在萬年前就被黃帝用軒轅趕到地府,可是現在它卻重現人間,著實蹊蹺。」


    右耳跑到床榻旁,托腮看著晏娘,「這不可能,你又不是不知,地府的那本名冊靈的很,所有鬼怪都被記錄在冊,少一個人都會被發現,它土螻一走這麽多日,怎麽還沒有陰兵來抓它迴去?」


    「所以我才奇怪,這樣吧,明日我親自去一趟,看看這其中到底有什麽古怪。」


    ***


    「噠噠噠噠......」


    「這次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也罷,這裏已經下了一天的雨了,這雨可不比人間,砸在衣服上,將衣料都腐出了幾個洞。對了,剛才我看到了一個女人,撐了把傘從旁邊走過去,原來你們這裏的人也是需要用傘來避雨的,這倒好了,我琢磨著,再過幾天啊......」


    「噠噠噠噠......」


    「呀,你的角怎麽少了一隻,是被何人打斷的?」


    ......


    「難道你已經被官府的人發現了嗎?那可了不得了,這幾日你還是躲起來吧,避避風頭,等事情了了,再出來也不遲。」


    「哼,你不是怕我拖累你吧?」


    「我的事情被揭穿了,於你又有何好處?」


    「放心,到時候我自有辦法。」


    ***


    書房很安靜,裏麵的空氣平和且溫暖,卻撫平不了劉敘樘多日來的焦灼。他已經在這裏待了幾天,白日就一本本的翻看外祖父留下的那些古籍,晚上便和衣而睡,一點時間都不敢耽擱。


    他總覺得扈家一百多口人的死和程牧遊口中的那本魔書有關,所以便沒日沒夜的將自己困在書房裏,試圖找出與那本書相關的線索,可是如此折騰了幾日,書房裏的書都被他翻了一遍,卻仍沒發現任何疑點。


    耳朵裏傳來拍門的聲音,劉敘樘抬起眼睛,輕聲說了句「進來」。


    門被推開了,他的護衛韓威走了過來,行了個禮,「大人,有人求見。」


    「是誰?」


    「是一位老者,他說自己是扈鄭先生相識多年的朋友,聽說扈家出了事,專程從外地過來祭拜。」


    劉敘樘點點頭,「請他進來。」


    沒過多久,門外就走進來一位老人,他年近花甲,頭髮鬍子白得很徹底,仿佛從未黑過一般。看見劉敘樘,他便踉踉蹌蹌的走上前來,抓住他的胳膊哽咽了半天,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韓威見那老頭兒如此失禮,剛想上前阻止,卻被劉敘樘抬手攔住了,他示意韓威出去,自己則扶著那老人家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老伯伯,恕我眼拙,不知晚輩知該如何稱唿您吶?」


    「我姓陸名青,你就叫我陸伯好了,我師從你外祖父的時候,你還是個五六歲大的孩子,我們總共也沒見過幾麵,你不記得我也是正常的。」那老者一邊擦淚一邊搖手嘆道。


    劉敘樘行了一禮,「原來您是我外祖父的學生,是晚輩失禮了。」


    老者又抹了抹眼角,「恩師一生好施善布,沒想到他的家人卻落得這樣的下場,實在是讓我情難以堪啊。」


    他站起身,繞著書房轉了一圈,手指從一本本書上劃過,「這書房我還記得,很多失傳已久的書都可以在這裏找到,先生心軟,總將自己珍藏的典籍借於我們翻閱,可是當時我卻不懂事,不知愛書之人竟將書當成了自己的性命,總是將他借給我的書弄折弄髒,每次還書之後,他都將書頁一一展平,再拿到太陽下晾曬半日......」


    「等等,」劉敘樘唐突的打斷了他,「晚輩有一事想向前輩請教,不知外祖父的藏書中可有一本黑色書封,上麵全是古怪字符的古書啊。」


    那老者低頭沉思了半晌,「黑色?字符?」他慢慢抬起頭來,「確實有這麽一本書,但我也隻見過一次,因為那件事後,先生他便不許我們再入書房半步,若想借什麽書,隻需要將書名告訴他,先生便會親自將書送來。」


    劉敘樘隻覺的腦子裏有東西炸開了,他站著不動,仿佛生怕驚動了什麽似的,「那件事?」


    陸青扭頭看著他,「先生他沒告訴過你那本書的來歷嗎?」問出這句話,他兀自搖了搖頭,「也是,畢竟那時你還小,他也不會同你細說那件事情的原委的。」


    「到底是何事?還望陸伯細細言明。」


    陸青看著他,「其實我也沒有親歷事情的全過程,所知道的也不過是先生轉述的而已,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天是中秋節,我們幾個按慣例隨先生上山賞月。擺好美酒和貢品後,我們便對月跪拜,虔心唱誦,儀式結束之後,大家便飲酒的飲酒,對詩的對詩,撫琴的撫琴,好不快活。酒過三巡,先生站起身來,他臉上微酡,明顯已不勝酒力,他說,陸青,我要去溪邊洗把臉,一會兒迴來還要和你再引上三杯。我從未見先生喝醉過,便要同他一起去,可是他卻推開我,朗聲大笑了幾聲,一個人朝林間的小溪走去。我們幾個又飲了兩圈,卻仍沒見先生迴來,我心裏焦急,便起身去尋他,剛走出兩步,卻見先生急匆匆的從林子裏走了出來,他臉上的紅暈沒有了,酒意似乎已經全消了,他雖然看著我,我卻明顯能感覺到他的心思在其他地方。剛想上去詢問,先生卻揮了揮手,示意我不要說話,他說,陸青,叫上他們幾個,我們快走,所有的事,我都留到山下再與你們解釋。」


    「那他......解釋了什麽?」劉敘樘感覺自己的嗓子很幹,說出的話都不像自己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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